沈寂舟打开房门,自顾进去,没理她。
门却没关。
阮软吐了吐舌头,推着行李箱跟着进去。
沈寂舟脱下身上的外套,冰冷的寒气从周身散开,不悦不喜不开心,一眼就能看出来。
阮软抿了抿嘴,站在门边,没敢再往里面走。
“沈老师,我是来和你申请退学的。”
甜腻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一字不差地传进了厨房里,沈寂舟拿着水壶的手一顿,悬在了半空中。
“砰!”
沈寂舟重重地放下水壶,水洒了出来,溅在了沈寂舟冷若冰霜的脸上。
沈寂舟抬手擦了擦脸,下颌线紧绷。
门口的阮软咬碎了含在嘴里的糖,甜蜜蜜的味道弥漫在舌尖,她却有苦说不出。
沈寂舟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台面,端着水杯走到沙发坐下。
他扬起头饮了一口水,再将水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一切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阮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一点也看不出。
目光移到沈寂舟面前澄清透明的玻璃杯上,如果人能和玻璃一样,一眼就能看到底,那该有多好。
片刻,沈寂舟背对着她,对她勾了勾手。
阮软迟疑了一下,将行李放在原处,自己走上前。
她坐在了沈寂舟的斜对面,刚坐下便觉得气温骤降,无数稀碎的刀子在往她身上刺。
“沈老师,我舅妈被车撞了,要我回去照顾她。”阮软面色平静地撒了个慌。
不是阑尾炎么?
很好。
沈寂舟抱着手,幽深沉黯的眸子愈来愈黑,暗涌滚动,卷起无端汹涌。
良久,清贵磁性的声音才响起,“我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否则,我不会轻易地放你走。
“沈老师,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真的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谨记您的教导,保持初心,莫失莫忘。”阮软言辞诚恳,态度无比的端正。
“我再说一遍,给我一个正当理由。”沈寂舟的声音压的极低,语气冷漠阴沉。
阮软站起了身,对沈寂舟鞠了一躬,不卑不亢,“打扰了,沈老师,我会再联系你,再见。”
阮软不敢再看沈寂舟阴霾的脸色,道完别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她走的潇洒,某人的心碎的稀巴烂。
她抓住门口的行李箱,纤手抬向门把。
沈老师,无论如何我都感激,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最好的你。
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头顶的启明星,我会努力成为最好的我,朝你走近。
愿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阮软拉开了沈寂舟的房门,刚要跨出一步,身后的人朝她疾步走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门“砰”地被合上,沈寂舟的大掌按着门,将她夹在怀中,眼里泛着寒光,直直地盯着她。
这是一个完全门咚的姿势,阮软的前胸贴着沈寂舟,彼此的温度和气息在互相流窜,交缠缱绻,融为一体。
沈寂舟的眼睛那样的明亮,看着她的时候,盛着的都是她的模样。
“沈老师,你硌到我了。”阮软弱弱地说道,眨巴着大眼睛,无比的可怜。
沈寂舟闻言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脸一黑,推开了阮软腿边的行李箱,是这东西硌人。
不是他硌人。
不是。
纤长白净的手抬起了阮软的下巴,左转转,右转转。
阮软一脸懵逼地被摆弄。
“沈老师,你干什么啊?”
“看看你的嘴,为什么这么硬。”
阮软瘪住了嘴,不给他看了。
沈寂舟喟叹了一口气,抱着她的脖子,将她揽进了怀里。
沈寂舟的声音哑哑的,“你总是这样气我。”
阮软的耳根子倏忽红透了,头顶呅呅呅叫。
“什么时候你才愿意把心打开?”沈寂舟又问。
阮软的心里正在“突突突”地开拖拉机,她还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
沈寂舟冰凉的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在手里揉搓,软嫩的耳珠原本就红彤彤的,被他一揉,便红的和滴血一样。
阮软快疯了。
沈寂舟一定是在心里骂她不听话。
“沈老师——嗯?!”阮软刚要喊他,沈寂舟揉搓的手一松,抬起下颌咬住了她的耳朵,阮软吓的低咛了一声。
嗯嗯嗯??????
阮软怕痒,连忙推着沈寂舟的腰,沈寂舟抓住她的手腕,一遍遍问她,“还不说实话?”
阮软立马缴械投降,谁能顶住这个啊。
“我,我,我说!”
沈寂舟立刻放开了她,他舔了舔晶亮的嘴唇,用手背擦着一下鼻尖。
顾二这些不着调的法子,竟然这么上道。
——
沈寂舟给阮软倒了一杯水,她乖巧地双手放在膝上,坐在沙发上,组织着语言。
“是赵世莹拍了我们,她要我离开表演班,否则她就曝光照片。”
阮软一边将事情经过说出,一边偷偷打量沈寂舟。
沈寂舟神色淡定,喝了一口水。
“那个,沈老师你喝的是我的水。”阮软挠头。
沈寂舟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挑了挑眉,和我这么见外?
“您喝,您喝,想喝多少喝多少。”阮软立马求生欲爆棚。
“把你的手机给我。”沈寂舟对她伸手,宽厚的掌心干燥有力。
阮软二话不说将手机给他。
“解锁。”沈寂舟抓起她的一根手指头按在了主键上。
手机屏幕打开,沈寂舟在通讯工具里面找到了赵世莹,他先一张张欣赏了赵世莹发给阮软的照片。
而后,他按下语音消息键,声音严肃清冽。
“我是沈寂舟,照片我收下了,一个小时之内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话毕,沈寂舟将手机利落地还给了阮软。
“沈老师,您不怕她收到消息马上就公布吗?”阮软被秀翻了,愚昧问道。
“她可以试试。”沈寂舟双手交叉,转着拇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阮软立马想到了沈寂舟的名号!他可是娱乐圈神秘的存在!
沈寂舟能处在漩涡中心的位置,却片叶不沾身,除了其本身真的洁身自好外,想必身后也有庞大的财力和权力在桎梏各家媒体。
“沈老师,你是买了‘热搜消消乐’服务吗?”
沈寂舟轻笑,捏了一下阮软的鼻子,“你的想象力不错。”
阮软揉了揉鼻子,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沈寂舟抬腕看了一下表,“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担心。时间还早,吃过早餐没?”
阮软摇了摇头。
“那把行李箱送回去,过来吃完早餐再去上课。”
沈寂舟无比自然地说道,他卷起袖口,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细腻的肌理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阮软咽了咽口水,她攥紧拳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了沈寂舟的手臂。
用毕生的勇气,问出了挠了她一晚上的问题。
她郑重其事,又小心翼翼地开口——
“沈寂舟,我的脸是不是很像姐姐,你是不是一直在把我当成她?”
阮软问完就后悔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和沈寂舟话,她在以何种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呢?
她低下头,松开了沈寂舟的手,卑微向后退了半步。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声音小的可怜。
沈寂舟极快地抓住了她缩回的手,黑眸幽深复杂,他认真地喊她名字,“阮软。”
“嗯。”和蚊子一样小的声音。
“看着我。”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蛊惑,耐心地哄着她。
阮软缓缓抬起头,水光潋滟的眼睛慢慢从沈寂舟的下巴往上移。
沈寂舟唇薄,形状却很好看,唇边透着光泽,让人蠢蠢欲动。
他的鼻梁很高,又挺又直,有机会她也一定要捏一下试试。
再往上——
沈寂舟深邃的眼眶盛着一双明亮漆黑的眸子,他弯起眼角,星河璀璨,光彩炫目。
沈寂舟将她的手放在胸口,一边看着一边让她感受他的心跳,低声问道:“知道答案了吗?”
阮软溺在沈寂舟温柔旖旎的眼神中,怔愣一下,快速点了点头。
沈寂舟摸了摸她的头发,喟叹道:“你就是你啊。”
阮软一下就震住了。
这些话从不说假话的沈寂舟口中说出,郑重地像是誓言。
沈寂舟慰藉完她,走向了冰箱。
阮软晃了晃脑袋,回神之后,看着沈寂舟的背影,内心恶龙咆哮。
沈老师又用美色迷惑她,这个偷心盗贼。
阮软先将行李送回了宿舍,室友见到她和她的行李,问她去哪了,发生了什么事。
阮软淡淡一笑,继续用着烂借口,“我舅妈被车撞了,要我回去照顾她,走到半路,她又让我不要去了。”
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被车撞了?
室友们将信将疑,不确定的一律当真的处理。
阮软先将自己的东西摆好,床等晚上铺。
忙完之后,她打开手机发现赵世莹没再回她,她偷偷戴耳机将沈寂舟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美滋滋的冒泡。
没多久,微信就提示她收到了沈寂舟的信息。
【过来。】
她抿了抿嘴角,背着书包去找沈寂舟,室友问她去哪。
她雀跃地对室友挥了挥手,“吃早餐。”
吃个早餐值得这么开心吗?
开心的,书包拉链都没拉:)
——
与此同时,赵世莹被经纪人从睡梦中连环夺命叫醒,喊她火速赶往公司。
路上,赵世莹才看到沈寂舟的语音信息。
听完之后,她的背脊流了一层冷汗。
沈寂舟没骗她,她确实在公司见到了沈寂舟的律师团队。
随之而来的,还有公司的解约书。
彼时,她才想起沈寂舟说的话,然而为时已晚。
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苦心经营的一切。
初心泯灭,终是走不长久。
——
连过了好几天,网上都没有出现阮软和沈寂舟的照片,听说赵世莹还被公司开除了。
阮软这才放下心来。
沈哥出手,天下我有。
吹爆我沈哥,一辈子为您打call!
阮软趴在沈寂舟的办公桌上,和他叽喳了半天,沈寂舟头疼又爱听,在爱与恨里纠缠不休。
“阮软,我必须提醒你的是,距离结业考核还有一周。”
沈寂舟放下手里的书,抬手捏住了阮软的鼻子,声音清冷好听,有些宠溺。
京城娱乐每期表演班都会有结业考核,成绩优异的同学将会在公司未来的重点项目中担任重要角色。
班上都在传,这次给的角色会是沈寂舟下一部电影里的。
出道即是和影帝搭戏,未来的戏路绝不会难走。
或许一炮而红,都不是问题。
所有的同学都在发愤努力,为结业考核准备着。
阮软平时就很刻苦,临近结尾,她自然也没有松懈,这不是学累了,来找沈寂舟聊聊天,放松一下嘛。
“沈老师,您别总是捏我鼻子,好不好?”阮软揉着鼻子,埋怨道。
沈寂舟一个眼刀过来。
“其实我的脸也很好捏。”阮软立马接着说道,还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做示范。
真·求生欲爆棚·软!
沈寂舟有些无耐地笑笑,“你打算在我这多久?”
阮软很识趣,连忙起身,背起放在沙发上的瑜伽垫出去。
“我这就去练功房,您忙完早点休息哦,再见,我的沈老师。”
阮软走到门外,又把狗头伸进来,对沈寂舟千叮万嘱加挥了挥手。
沈寂舟敷衍地动了动手指,算是给了回应。
阮软才彻底走干净。
沈寂舟捏了捏眉心,可算走了,她在的这一会儿,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沈寂舟的老年夜间生活其实很无聊,除了看书就是看纪录片,日复一日,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看书的时候,时间总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他抬眼看了一眼表,发现已经九点了。
他阖上书,干燥的手掌抚摸着书皮上封面的纹路,思绪有些不定。
他又再次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面,声音整齐规律,节奏越来越快。
“刺啦——”
沈寂舟倏忽站了起来,椅腿划过地板发出响声。他拿着手里的书,长步走出了房间。
九点的练功房,依然亮着灯。
沈寂舟在楼下看着窗户里透出来的隐隐灯光,他毫不犹豫地进了楼梯。
此时的练功房内,三五个同学在挑战高难度动作,大家你帮我,我帮你,一团融洽。
沈寂舟来的时候,阮软正向后翻,头倒着,她在裤_档下看见了一个倒着的沈寂舟。
当即,她眼睛一亮,忘却了同学还在给她摁着脚,眼里只有沈寂舟,像只口香糖黏着沈寂舟去了。
同学们看见沈寂舟,纷纷都傻了眼,而后内心狂喜。
沈寂舟终于看见她们的努力了。
“沈老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阮软走到沈寂舟的面前问道。
阮软穿着形体服,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透亮,白洁的皮肤溢出层汗珠,粉雕玉琢,令人疼惜。
沈寂舟转了转手里的书,神情坦荡无畏,“我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