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巍然朝她们背影喊道:“齐潇潇昨日有找我”。
闻言钟念停住脚步,和蒋意互看一眼,转身往回走,“她找你做什么?”。
“说来话长,还请小师妹同我去另一处谈谈。
那天虽然走得洒脱,但齐潇潇的话让她心里不踏实,果然没多久,便来找许魏然,为了搞清楚目的,钟念决定跟许魏然去谈谈。
“走吧”,刚迈出半只脚,路祁挡在前面,牵起她的手,二话不说往回走。
钟念:“......”。
手掌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你先回,我有事要处理”。
路祁看一眼许魏然,弯腰抱起钟念直接飞走。
许魏然望着他们远去背影扯了扯嘴角,心中答案已明了。
回到院中。
“他有重要事跟我说,为什么把我抱回来?”,钟念有些气。
路祁淡淡道:“没好事”。
“你又不是他肚里蛔虫,怎么知道没好事?”
路祁沉默片刻,“我讨厌他,不愿见你和他在一起”,话落夺门而出。
钟念楞在原地,这是在吃醋?
头大。
这个清晨接受信息太多,她用手指按揉太阳穴,思索齐潇潇找许魏然做什么。
“娘,大姨来啦”,小铃铛声音打断她。
推门蒋意正抱着小铃铛过来。
小铃铛见到钟念,伸手奔向娘亲怀抱,“爹爹不高兴,娘是不是欺负他了?”
钟念摸了摸女儿脑袋,“又乱喊人,娘没欺负他”。
“那他怎么不开心?”
钟念笑笑,“娘不知,或许你去哄哄,他就开心了”,弯腰放下女儿。
小铃铛欢悦地跑了出去。梓
“看来他的确是怕许魏然纠缠你”,蒋意说完独自笑了一会,“师祖现在这样,太有趣了”。
“哪里有趣?”,钟念微微皱眉,嘴角却挂着笑,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忧愁。
“脸上有了喜怒哀乐,这一点就比以前有趣......好似更有人味”。
“师姐的意思,以前的师祖不是人?”
蒋意:“......”,你这样皮,师祖知道么?
凑近钟念耳边,小声说:“以前......确实不像人,像冰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
“师祖本来就是仙”,钟念纠正,满眼仰慕。
“这就为他说话,如果将来师祖恢复记忆,岂不是立刻把我抛于脑后,哼”。
钟念托腮故作思考,过了会儿,认真点头,“师姐所言,及有可能”。
“你......重色轻友”,蒋意转身背对她。
钟念大笑,往前走一步站蒋意面前,“我跟你开玩笑啦,再说师祖现在这样子,恢复记忆遥遥无期”。
蒋意拉起她手,两人重新坐下,“如果你敞开心扉接受现在的师祖,那便快了”。
心无所期,时间的步伐也会格外轻便。
“我已经在接受他,偶尔觉得他这样蛮好”。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话锋一转,聊起许魏然,“齐潇潇找三师兄会做什么?”
钟念摇头,“应该没什么大事,如果真有什么勾当,他不会告诉我的”。
“三师兄对你一往情深,齐潇潇是知道的,找他帮忙等于自投罗网,她不会那么傻......干脆我们去找许魏然问问”。
“可......师祖......”,钟念欲言又止。
蒋意方才想起,师祖抱她回来时,那一脸的不悦,拍了拍头,“看我这记性,师祖现在醋味正浓,还是别去见三师兄。齐潇潇一个低级女魔修,翻不出什么水花”。
钟念点头,心里隐约不安。
*
小铃铛从屋里出来,路祁已消失院中。
有个方向指引他去万州峰,山顶空旷无人,风声鸟鸣伴在耳旁,一览众山小的开阔视野,心顿时跟着明朗平和。
祁远殿内穿堂风过,吹动他衣尾,环顾四周,这殿许久没人住,桌面却一尘不染,看的出有人定期来打扫。
侧殿卧室床榻被褥整齐,一桌两椅,陈列简单,柜中只有一件祥云黑袍,摸上去丝丝冰凉,空气没有丝毫霉味,反倒有股清新花草味道,沁人脾胃。
每一物都似曾相识,却说不出哪里见过,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底滋生蔓延。
在床榻前躺下,特别心安,睡意很快来袭,梦中他搂着一只白狐入睡,夜里怀中白狐变成钟念,相拥而卧,亲密无间。
醒来揉了揉双眼,难以置信梦中都是她的影子,一定中了情毒。
通往祁远殿两侧的路极其陡峭,如果不会飞行术很容易摔下去,峭壁下的山谷深不见底,有某种力量把他往谷底扯拽,闭眼不看不想,拉扯力量减退,快速飞过谷底。
整个青玄山,山脉连连,许多无名山远处延绵,路祁心里闷,漫无目的随意飞,茫茫青山中出现一片红色花田,吸引他飞过去。
绿叶衬托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这花纯白,味道清香,路祁从未见过的种类,弯腰想摘两朵送钟念母女,未曾想□□上长满刺,指肚被扎破,血流出来,沿着□□滴进泥土,瞬间花苞绽放,花色由白变红,花香更浓。
这不知品类的花竟然食人血,花田里一排排花朵整齐有序,一看便知人为播种,路祁陷入沉思。
第33章 毁花
路祁进门。小铃铛展开双臂朝他狂奔过去,扑进怀里。
路祁抱起她高举过头顶,转了一圈。
小铃铛咯咯笑不停,“爹爹去哪里?”
乱喊爹这事,小铃铛属于屡教不改,钟念无奈,呵斥道:“再乱喊,娘生气了”。
小铃铛瘪了瘪嘴,没敢说话把头埋进路祁颈窝,委屈小模样,路祁看了心疼,“随她叫吧,高兴就好”。
小铃铛立刻恢复活力,搂着他脖颈,在脸上狠狠亲一口。
钟念:“.......”。
“爹爹还没说,今天去了哪?”。
路祁一手抱小铃铛,一手拿出两束花,给她一束,另外一束递到钟念面前,食血花他没再碰,却惦记送她们母女花,去其他山摘了两束花拿回来。
钟念犹豫片刻,抬手接过,“谢谢”。
路祁腿边一只小手伸出来,景梁的声音,“我的花呢?”
路祁:“.......”。
小铃铛从路祁怀中下来,抽出一朵花,“分你一朵”。
以前师父最宠爱他,现在经常把他当空气,景梁闷闷不乐,不肯接花。
小铃铛又拿出一朵,“分你两朵,再耍脾气一片叶子都没有哦”。
景梁接过花,把花瓣一片片摘下扔掉,周围地面铺满花瓣。
路祁:“......”。
钟念:“.......”。
小铃铛握住路祁食指,“别理他,爹爹我们进屋”。
晚饭钟念用不太精湛的厨艺,勉强做了一桌丰富菜肴,小铃铛见娘亲摆好的满桌菜肴,兴奋乱叫。
景梁格外冷静,“你惹师父生气了?”。
钟念:“.......”。
偷瞥一眼路祁,他抱着小铃铛,眉眼间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转瞬目光落景梁身上,“就你话多”。
景梁双臂环抱胸前,“师父别吃她做的菜,我带你去山下饭馆吃”。
路祁抱小铃铛坐自己左腿,一手搂着她,一手夹菜放入口中。三双眼睛盯着看,他秒变美食节目评委。
等待评语过程,钟念尤为忐忑。
食物入腹,他轻点了下头,态度诚恳,“味道还可以,勉强能吃,不必去饭馆”。
景梁:“.......”。
钟念:“.......”,违心说几句假话夸夸我,能死?
景梁持着怀疑态度,抬手夹一口塞进嘴里,菜在口中咀嚼,微微皱眉,过了一会儿,眉心舒展,“厨艺有进步”,望着小铃铛,幽幽叹气,“我们能吃到你娘用心的做菜,全是借了师父的光。师父呀,平时无事你多跟她怄几次气,我们好跟着饱饱口福”。
钟念夹起一块肉丸子,扔景梁碗里,眼里暗藏杀气,没好气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景梁嘴欠又毒舌,这性子以后长大成家,那画面不敢想象,哪家姑娘嫁给他真是倒霉,她胡思乱想,操碎了老母亲的心。
小铃铛抢过景梁面前的盛有肉丸的碗,“不吃就出去玩,别在这惹我娘生气”,转头看钟念,“我最喜欢娘做的菜,娘做什么都好吃”。
钟念:“........”,百分百亲生的。
景梁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又把碗抢回来,笑吟吟,“我.......喜欢吃”。
他的怂模样,饭桌其他三人同时露出笑容。
乔一凡进门见到一家其乐融融景象,一时没敢打扰,站了半晌,路祁才发现,腾出位置叫他一起来吃。
钟念与乔一凡闲聊几句,全程不敢正眼看她,稍微看一眼会脸红,典型腼腆少年。
同样少年外貌的二人并肩而坐,乔一凡一眼看过去就很纯粹的少年,路祁则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眼里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饭后路祁和乔一凡山间散步。
“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白色花苞,花枝有刺,人血滴入根|茎泥土,花苞绽放,花瓣迅速变成红色”。
乔一凡思考片刻,瞪大眼睛,“你的描述像血连花,不过这种花在青玄山是禁花,你在哪见过?”。
“禁花?为什么?”
“血、连、花,顾名思义能把人血脉连到一起,改变原有血脉,如果用你的血来浇灌它,等花绽放后服下,体内便会你的血脉。人血浇花意味死亡,所以自我派建立来,就不允许种这种花”。
闻言路祁背后发凉。
“你在哪见的?”。
路祁手指西北方向,“那边无名山脉”。
乔一凡呢喃,“有人私种禁花,必定是想改变血脉,而人血——”
“嗯.......有人会因此丧命,有没有破解办法?”。
乔一凡摇头,“我们去藏书阁找找,关于血连花的记载,或许会找到破解方法”。
话落立刻前往藏书阁,急匆匆的两人进门撞到手捧一摞书的许魏然身上,书籍散落一地。
乔一凡连忙蹲下身捡起,“师父对不起,没看见是你”。
许魏然盯着路祁,眉毛上挑,“你怎么不捡?”,一手拽起乔一凡,“别动,让他捡”。
原来师祖高高在上,钟念为之心动,他万般不愿意也没办法,如今这人已失去记忆,完全把自己当低等门客,却因为小铃铛还能和钟念缠在一起,自己照顾小铃铛三年,到头来还不如这个回来没多久的陌生人,不爽积压许久,正好借此消消气。
抬脚踢走一卷书,“去捡回来”。
路祁望一眼滚远的书没动。
许魏然见他不动更气,双手揪住他衣领,怒吼,“离钟念远一点.......她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你”。
路祁垂于身体两侧的手,五指紧紧握住,用力关节发出清脆响声,神色依旧平静,一拳砸在许魏然手腕。
短短瞬间,许魏然手腕像被碾压过一样疼痛,忍不住闷吼了一声,其实上次他便发现,路祁虽然失忆但法力丝毫没减退,这点小发现很快被怨恨压过,剧烈疼痛又把它从记忆里拎出来。
乔一凡放下手中书,“师父还好吗?”
许魏然没说话,面目愈发狰狞,满眼怒火。
一边师父,一边朋友,乔一凡左右为难,第一次见师父疼成这样,猜到路祁一拳下手不轻,最终目光锁定许魏然,“师父,我先送你回去”。
许魏然上下牙齿紧咬一起,喘着粗气,走过路祁身边时,故意狠狠地撞他一下。
路祁反手抓住他肩膀,手指用力,许魏然表情更加难看。
乔一凡见状,“路祁.......他是我.......师父”,不确定路祁是否会给面子,声音越说越小。
路祁放轻力度,在许魏然耳边,语气坚定,“别让我看见你再来骚扰她”,话落松手,不屑地瞥他一眼,往藏书阁深处走去。
作为严石三徒弟,打不过低等门客,乔一凡理解师父心情,一路沉默不敢多说半句。
“你们来藏书阁做什么?”,许魏然平复心情,首先开口。
乔一凡猛然想起路祁发现血连花之事,急忙说:“门派内有人偷种血连花”。
“何人如此大胆?”。
“徒儿不知”。
“你在哪发现的?”
“路祁在远处无名山脉发现的,我们来藏书阁找破解办法,师父可知有什么破解办法吗?”
“此花一旦用人血浇灌,无人能改”。
“是谁种的呢?麻烦师父把此事转达给严石师尊,门派里有人起了坏心思,一定要严查”。
“嗯,此事交给我,你别再参与”。
乔一凡幼年入门就一直跟着许魏然,对他很依赖,师徒感情深厚,没再说起此事。
*
路祁一头扎进书海,在藏书阁翻阅一夜,没找到破解血连花的方法,如此看来破解此花吸食人血不可能,现在唯一办,在种花人没行动前,先一步阻止和破坏。
翌日清晨,出了藏书阁,又去无名山脉寻找血连花,再登山顶,纯白花苞随风舞动,清新花香扑面而来。
路祁顾不上思考摧毁血连花的后果,稍用法力,花朵一枝枝连根拔起,直接摧毁风中,化成微小颗粒吹散。
一片血莲花消散,新鲜土地翻出,路祁方才心安,虽然不是青玄派正式弟子,但生活在这以来,门派上下全对他很友好,这样和谐的青玄派,他自然不愿有人从中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