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了个没心肝的——尹未央
时间:2019-10-30 08:26:18

    明若看着桌面上那块二姑娘纵是盛怒下也没舍得摔坏的香料,也觉有几分好笑,但还是提醒道:“姑娘,这是前儿个三郎派人送来的。”
    她以为姑娘只是故意逗逗二姑娘,知道二姑娘不会要,这还真送啊。
    元妤嗑着瓜子儿,笑道:“送去吧,左右我也没多少喜欢香料,不妨碍的。”况谢砚送来的不止一种,留下那么多也没用。
    明若没再说话,默默找小丫鬟把香料送了出去。心里却道,若是三郎知道姑娘根本没把他送来的香料放在心上,心里不定怎么恼呢。
    这香料还真不是谢砚随手送的。
    波斯使臣进长安,谢砚身为丰庆帝身边的红人,免不得被丰庆帝派出去充当眼线看看私底下他的大臣们都做了什么,因而比较忙,自没时间来看元妤。
    知道她一直闷在府里没出去过,心中有些安心的同时,又觉得委屈了她。
    长安城难得这么热闹,她却因他之故不能出府,寂寥地窝在院子里看院里的几棵树和花草……
    可以说,元妤什么都没跟他提过,谢砚已经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把元妤想象成一棵黄土地里的小白菜了。
    真是……这要心里多宠才叫他觉得这般委屈了人啊……
    谢砚下朝路过闹街的时候,看到街上许多贵女夫人都在逛街选香料,想着这些东西元妤怕是都捞不着,心里总有几分亏欠。
    想买来送给元妤,可他一个郎君,身边又都是些男仆从,派谁去买都不合适,更没人懂这个东西。
    正巧回府后遇到府中下人捧着谢砜派人送回来给他娘的香料,心神一动,便截下了几种。
    他二哥从商,能买来孝敬他娘的肯定都是上等货,他也不用细挑,只挑了他喜欢的两种味道,叫石青私底下给她送去了。
    石青接过香料时头都没敢抬,这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话,没想今日能在他家郎君身上看到。
    夫人知道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气呢。
    黄秋云听到二儿子送给自己的香料被三儿子打劫了两种,心中是又气又好笑。
    谢砜送来的香料自都是适合女儿家用的,她三儿子劫走两种必不是要自己用,定是讨那元氏女郎欢心去了。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小儿子还会有这般讨好女郎的一日,叫她都想多见见元氏女郎,看看她到底凭着什么把她小儿子迷成这般模样的。
    元妤避在府中没碰上三公主,三公主也不知是受了教训老实了还是憋着什么坏没来找元妤的茬儿,成日在皇宫里进出的谢砚倒是先碰上了三公主李晟。
    谢砚是在早朝后被丰庆帝宣进御书房的,针对近日波斯使臣在长安的动向同丰庆帝汇报。
    知道波斯使臣暗中拜访了窦家,丰庆帝沉着脸没多说什么,只叫谢砚继续盯着。
    等谢砚出了御书房,没走多远便遇上了进宫向贤妃请安后欲打道回府的李晟。
    至于是真的偶遇还是假的偶遇,谢砚倒不屑去思量。
    迎面遇上,谢砚便对李晟见了个臣子礼。
    李晟见了他倒是如往常一样,有欢喜有自持,对谢砚道:“三郎可是要出宫?正好我也要回府,一道走一段?”没自称本宫,放下姿态与他搭话,足可见李晟对谢砚的心思。
    谢砚垂眸一瞬,而后直起腰来笑道:“既如此,三公主先请。”
    竟没拒绝!
    三公主眼里一亮,颇为欢喜又有几分满意地先抬步走出去。
    李晟深受圣宠,自幼高傲,谢砚虽是百姓心中的天之骄子、世家郎君,李晟心中有心悦、有崇敬,却也不足以叫她放下她的高傲。
    在她内心里,便是皎皎如谢三郎,她李晟想要,谢三郎也该俯首就之。
    她会放低一些姿态,那是因为她喜欢谢砚身上那份矜贵的世家气度,她不想因为自己叫他失了那份骄傲。
    但不代表她会纵容谢砚的不识相。
    故而对谢砚方才的应声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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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作为臣子,  谢砚理应落三公主一步半步而行,  但李晟有意与他亲近,  特准他与她并肩行走。
    谢砚虽恭敬应了,  心中却直犯恶心。
    持着高傲姿态恩赏般地给他特权,  当他是为追求高官厚禄一个劲儿巴结她的,她那些裙下之臣吗?
    谢砚面上要多谦和,心里就有多沉冷。
    若非顾忌元妤,  想探听下三公主心中所想,他早冷着脸告辞了。
    另外,  他有意探听三公主对元妤的态度,  李晟未必便没有从他这里试探他对元妤态度的意思,  机会送到他面前,  他自然要在三公主面前演好这出戏。
    三公主与他闲唠了两句,话题果然绕到了元妤身上。
    “早在几个月之前坊间便有传言,称元府大姑娘与三郎私会于杏花林,本宫晓得三郎品性,知道此事定是谣言,既是谣言定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本宫怀疑始作俑者便是元氏阿妤,可惜查不到证据。但这谣言儿不管是不是元氏阿妤自己散播出去的,总归因她而起,为此本宫在生日宴上借着由头教训了她一次,好叫她安分守己,莫招惹三郎,  叫三郎声名有污。”她自称“本宫”,说这番话便是将元妤定性了。
    谢砚知她要说的话还未说完,故并未言语,只敛着眼睑听着,眼睑下的眸色却阴沉一片。
    三公主侧目看他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并未替元妤说什么话,唇角微翘,认为谢砚对元妤并未有多在意,林莘雪对她说的怕不全然尽是真的。
    毕竟林莘雪敢利用她一次,未必就不敢有第二次、
    她继续道:“可我听闻,这两个月里元氏阿妤非但没有受到教训安分守己,胆子还更大了,竟私底下追去了三郎在西城的私宅,被人发现后非但没羞愧自尽,还毫无廉耻心地在闹街上大胆承认心慕三郎,甚至接二连三在长安城里闹出大动静表情三郎,给三郎声名造成很坏的影响。对此,三郎可恼?”
    这话问得颇有两分巧妙在里头,谢砚若回答恼,李晟大可顺势言替他惩处了元妤。李晟的惩处怕会叫元妤不死也没个囫囵样儿。
    可谢砚若回答未恼,替元妤回还,李晟少不得怀疑他对元妤之心,只怕会害得元妤更惨。
    她话语中多次用了侮辱性字眼按在元妤头上,未免就没有刺激谢砚看他是否会恼怒的意思。
    若谢砚当真在意元妤,听她如此羞辱元妤,定是会有几分愤怒的。
    三公主猜测的不错,谢砚对她一口一个羞愧自尽、毫无廉耻心、不安分守己的话激得心中愤怒不已。当他的面侮辱他的女人,他如何会不恼不怒?但他并非不能隐忍之人,否则之前当他面挑衅针对他的人,他也不会只在背地里报复他们,早当面报了。
    此时既知李晟是在故意试探他,又怎会顺了她的意?
    面对李晟的刁难问话,谢砚并为当回事儿,只在她说完神色淡淡地道:“不过一女郎罢了,长安城中心悦臣的女郎不知凡几,对臣造成困扰的也不止元氏那女郎一个,臣没有闲情个个儿去恼。”
    这话倒是不假,谢砚刚中状元那一年,乘马车出门比遭围堵,鲜花、香帕、香果等表情达意的物件能丢满他的马车,那时他都没恼,现在又怎会因一个女郎的大胆表情而恼怒不已?
    他道:“身正不怕影歪,那些闲言碎语臣没刻意去听,亦无人敢在臣面前置喙,公主所言多虑了。”
    面对三公主的试探,他最好的回应便是毫不在意。不替元妤回还求情,亦不落井下石,这才符合他清高自持、看淡世事的性格。
    李晟听了,细细看了他脸上的神色,当真是淡漠至极,未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中果然开怀。
    但谢砚终究还是小瞧了李晟自私狂妄的本性,只听她道:“三郎不恼不在意,本宫却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元氏阿妤如此不将本宫给的教训放在心上,还处处坏三郎的名声,本宫如何能忍?三郎放心,我定会找机会叫那元氏阿妤再不敢来纠缠三郎,三郎大度,本宫眼里却是容不得沙子的。”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已将谢砚看成囊中之物的意思。
    谢砚先是一蹙眉,却转瞬便抚平了。
    未再就此事发表什么言论,此时多说多错,他能做的便是不在意。
    故,他只道:“公主要如何,不必对臣言。”将毫不在意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连之前那一瞬间的蹙眉都可以解释成不喜听到这番事。
    三公主对他表现出来的情绪虽仍抱有疑虑,心中却是高兴的。
    元氏阿妤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只盼着谢砚今日在她面前表现的、说的都是真的,莫叫她失望才好。
    两人一路走到宫外,到三公主上了马车,谢砚才行礼告辞。
    李晟也未多纠缠,光天化日之下叫谢砚继续与她同行,确实有伤风化,对他声名有损。
    况今日谢砚的表现已叫她十足满意。
    待三公主马车离去后,谢砚方沉下脸色,眸色阴沉冷厉至极。
    照三公主今日所言,怕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了。
    如此一来,他便不能再放三公主继续逍遥下去。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冷笑一声,已开始盘算怎么叫三公主倒霉了。
    不得不说,谢砚虽未与元妤碰面,针对三公主之事商讨什么,二人却意外地都在盘算怎么叫三公主倒霉。
    只不知最后是谁先得手。
    在三公主离开后,谢砚登上自家马车,只方上车便看到另一辆马车驶到宫门前,马车上挂着窦府的标识。
    谢砚微停了停,看到窦家二房之女窦皎自马车上下来,掏出宫牌端庄得体地进了皇宫。
    应是进宫看望淑妃的。
    淑妃是窦家人,按辈分算是窦皎的姑姑。窦家在太皇太后在世时可谓权倾朝野,可惜送了淑妃进宫没能争到皇后的位子,在太皇太后宾天后,窦家虽权势依然非常大,却因韩家和郑家的联手压制,也没能在朝堂上为所欲为。
    丰庆帝忌惮窦家,又如何能叫淑妃有子傍身?故而淑妃至今膝下都没子嗣,虽是四妃之一,丰庆帝却连抱养孩子的机会都没给她。
    淑妃无子又无宠,在后宫之中算是寂寞的,时常会召窦皎进宫陪伴。
    谢砚看了一眼,心下有所思量,却未再停留,命石青驱车回府。
    窦府,太尉窦庸书房。
    窦庸坐在案前,听完下面跪着的人回禀的内容后,脸色肃然。
    追问道:“确定长安有人在为当年季家的案子暗查窦家?”
    跪在下面的人低着头,恭敬禀道:“属下确定,属下已跟踪多日,暗中查探的人十分小心,行动非常谨慎,属下一直未追查到多少痕迹,只近来发现有人暗中追踪少主动向,属下才敢确定。
    此中少主指的便是窦庸之孙窦湛。
    窦庸已年近半百,面容虽不复年轻时刚毅,却极尽威严。
    闻言问道:“可有抓住追踪之人。”
    那人更低地压低头颅,愧色道:“那人武功极高,警惕性很强,察觉被发现后便逃了,属下无能,未能追上。”
    窦庸倒是平静,似早已料到未能抓住人。
    布满厚茧的手指在案上轻敲,片刻后停下,收回手吩咐道:“此事暂不必声张,来人刚冒个头便被你们发现,想必近来也不会再有何动作。你等继续暗中查找追查窦家的人,一有消息便报上来,退下吧。”
    那人应了声“是”,行了个抱拳礼后,从窗户跳跃离开,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待他走后,窦庸提声吩咐道:“叫湛儿到我书房来。”
    门外服侍的人听到后应了一声,忙去请窦湛。
    至于窦庸与窦湛在书房中说了什么,无人知道。
    隔日,朝中传来风声,波斯使臣向丰庆帝进言,称来长安的这几日,深切感受到大殷百姓的热情,言波斯产物能得大殷天/朝百姓的喜爱令他们感到十分荣幸。
    听闻大殷天/朝有唱卖会一说,凡有宝物都可送与商会,由商会统一举办唱卖会。据说唱卖会十分热闹,波斯使臣欲参与其中感受一二,与天/朝百姓同欢,恳请丰庆帝恩准。
    虽不晓得波斯使臣肚子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既把人留在了长安,对于波斯请求援助的事儿一直没给人一个痛快,再在这点小事上驳人脸面就太不地道了。
    丰庆帝想了想,便准了。
    其实商会并非皇家的,皇家虽有监察之责,却无管理之权。
    说白了,谁去参加唱卖会丰庆帝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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