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了个没心肝的——尹未央
时间:2019-10-30 08:26:18

    此时正屋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元妤和在帮她擦拭身体的谢砚。
    谢砚没干过伺候人的活,但给元妤擦拭身体他倒不手生。明芷明若替元妤擦拭身体时,碍于谢砚在旁边盯着,没给元妤完全解开衣服,遮遮掩掩的擦拭,显得便笨手笨脚忙忙叨叨。
    谢砚上手后,直接退了元妤的亵衣,只留下肚兜,顺畅地一遍遍给元妤用烈酒擦身。
    怕元妤这样会进一步着凉,他便擦上身的时候,用被子盖着下半身体,擦下半身体的时候又给元妤上半身盖住。
    来来回回折腾,到药煎好送上来时,元妤体温当真降下不少。
    谢砚心下松快不少,忙接了药碗要给元妤喂药。
    只喂药时,元妤似因退烧意志恢复了些,昏昏沉沉间竟说了话。
    “哥哥……”
    呢喃的一句,谢砚一开始没听清,只知道元妤说话了,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又把药碗塞回明若手中,凑近去听,嘴上还应着声,“阿妤?哪里不舒服?要什么?”
    元妤却只又呢喃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谢砚抬眼去看明芷明若,眼中不无诧异追问。
    明芷明若心中一慌,不晓得谢砚是否听到了什么,眼神微有躲闪。
    明若忙把药碗再塞回谢砚手中,忙忙道:“姑娘烧糊涂了,还请郎君喂药。”
    谢砚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追问,靠在床头把元妤扶坐起来,伸手给她喂药。
    许是体温降了些,元妤对吃药没那么抗拒了,一点一点倒也把药吃了。
    把明芷明若激动高兴坏了,之前她们给姑娘喂药,几乎都喂不进去。
    能吃药就好,能吃药就会好了。
    等给元妤喂完药,将她衣服都整理好,谢砚又请沈淙淮给元妤把了次脉。
    沈淙淮把完脉道:“病情算是稳定住了,今晚派人守着,一个时辰擦拭用烈酒擦拭一身一次,一次一刻钟,只要今晚不再烧起来,明天就该醒了。”
    谢砚谢过沈淙淮。
    折腾到这会儿,夜已深了,不好再送沈淙淮回府,谢砚便开口请沈淙淮在旁边院子住一晚,正好明日里再给元妤看看,之后便送他回府。
    沈淙淮能说什么?自然是应了。
    夜里,谢砚打发了两个婢女亲自守着元妤。
    明芷明若不放心,一来不放心元妤的病情,怕真再起了烧;二来怕元妤病重说胡话,叫谢砚再听了去可怎么好。
    只两人敢急不敢说,更不敢不听谢砚的话,退出去守在外间也是一夜未睡好。
    但她们忧心过多了,谢砚守了元妤一夜,这一夜元妤除了喂药时呢喃的那两句,整夜再未说过半句胡话。
    谢砚心中有疑,却也未表现出来。
    这一夜,谢砚按时给元妤擦拭身体,她倒也未再烧起来。
    早上给元妤又喂了次药,叫沈淙淮再给她把了把脉,知道无虞后,一众人总算都放下心。
    明芷去元府给元江送信,明若守着元妤,谢砚派人送沈淙淮回府。
    走之前谢砚请求沈淙淮道:“还请世叔为我保密,您为她看病之事,还要劳烦世叔不要对外说,包括我父亲。”
    沈淙淮自是不会对外说,他既然把人藏在这里,便是不能为外人道的,只是谢砚称他一句世叔,有些话他总要说上一二,尤其他连谢大学士都要瞒着。
    “自古多情空余恨,三郎,那女子身份若非实在不堪,还是禀了谢大学士接回府中吧。”若有朝一日被外人发现,于他名声有碍,那时谢府怕真就留不得这个女郎了。
    谢砚苦笑一记,并未多言。
    沈淙淮叹息一声,也未在此事上多说什么,只针对元妤的身体又说了一句。
    “此女郎心思过重,容易积虑成郁结,此次过后,万叫她放下心思,养好身体才是,如此忧思下去,下一次若再如此,怕药石无医啊。”
    谢砚心中一紧,轻声应了。
    对元妤忧思之事更为好奇看重。
 
 
第48章 
    送沈淙淮离开后,  谢砚回到室内,  屏退了为元妤换衣服的明若。
    他坐到床边,  看着帐中纵然退了烧,  面色依旧苍白虚弱的元妤,  心中那份不知名的疑团越来越大。
    明芷明若的三缄其口,元妤病中的胡话,还有她此次受的巨大刺激以及沈太医口中她忧思过重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外还有元侍郎。
    元妤病得如此之重,  元江不可能不知,下面人回禀时也曾说过元江为元妤的病来回请了数名医师,  也求过太医。
    如此看重元妤,  那他派人接元妤入这倚江苑之事,  元江必是知情的。知情而未阻拦,  甚至未曾震惊过,说明在此之前元江便知道元妤与他的关系。
    这般疼宠元妤,知道元妤与他关系却对此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置喙。不曾发怒,不曾阻止元妤与他私下往来,更不曾私下找他要一个说法。
    这当真是一名疼宠女儿的父亲应有的反应吗?眼睁睁看着爱女为一郎君声名尽毁却无动于衷?
    此时谢砚心中犹如滚了一团乱麻,处处都是疑问却又梳理不出个头绪,无处可问。
    他看着元妤,禁不住轻声问道:“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
    室内安静,听着元妤平稳的呼吸声,谢砚纵疑虑团团,却也觉心安。当下于心中微微叹息一记之后,脱了鞋子上榻,  拥着元妤和衣而眠。
    昨夜谢砚近乎一宿为睡,此刻得知元妤已无大碍,困意再抵挡不住,上榻后不过顷刻间便睡了过去。
    元妤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睁眼看见明亮的室内景象之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好似自己又在梦中死了一回。
    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偏头看了一眼眼底青色一片、睡得正熟的谢砚,元妤虽有些口干,却也未唤人进来。
    看他这般,傻子也知定是守了她良久,元妤不忍心唤人进来再吵醒了他。
    元妤看着谢砚,想起梦中杂七乱八的事,一面觉得痛到麻木,一面觉得心安。靠在谢砚身边闭上眼,不知不觉便又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晌午,身边已无谢砚的影子。
    她微动了动,却觉浑身酸软无力,下意识嘤咛一声。
    “醒了?”下一瞬,清润的嗓音便在头上响起,谢砚撩开帐子看向她,眼中尽是未曾言表的关怀。
    元妤仰视他,看进他布满担忧的眸底,微微牵动唇角欲冲他笑。只唇太干,不小心扯裂唇肉出了血,叫她微“嘶”了声。
    谢砚转身去倒了杯水端回来,一句话未说,只坐在床边扶起她上身,叫她依偎自己而坐,喂她喝水。
    元妤已是渴急,就着他的手将一杯水饮尽。
    不待她再开口,谢砚便吩咐道:“再倒杯水来。”
    同在屋中候着的明若立刻送上另一杯水。
    对于这种自己不必多说他便知自己要什么的情况,元妤莫名有几分想笑。想着她便也笑了,眼珠儿直溜溜瞅着谢砚,那种不言语却尽是打趣的目光谢砚简直不要太熟。
    没理会她,谢砚拿着水杯喂下她第二杯水。
    喂完后瞧她差不多了,便将杯子递给明若,没再要水。
    谢砚一直没说话,元妤便问道:“我病了几天了?”目光看的明若。
    明若好不容易盼着她醒了,这会儿心情正激动,想起前几日她的状况,不无后怕,道:“姑娘你已经病了有五日六夜了。”后面那句可吓坏了她们她没有说。
    元妤垂眸,呢喃:“竟这么久?”抬眼有心想问明若她病前安排的那几件事进展如何了,却又因谢砚在身边而未问出口。
    明若却误会了,见她看自己以为是要问她为什么在倚江苑,急急道:“姑娘这回能平安无事醒来多亏了郎君,郎君昨日守了姑娘一夜,姑娘您下回可别这样吓奴婢们了,奴婢……”说到后面,明若没忍住到底是哽咽出声,话都说不下去。
    元妤就看向谢砚。
    谢砚没多说什么,只道:“太医说你忧思过重,又受了刺激才会如此,接下来要用心调养身体,旁的事先放放吧,厨房熬的粥还命人温着,你大病初愈,先吃点东西。”她方才的神情明若误会了,他却没看错,应是在记挂着什么,却碍于他在身边未问出口。
    谢砚想到此便再在她身边呆不住,说完那句话便放开了一直揽着她的手,叫她自己倚着床头,自己站了起来。
    正好明芷端了托着粥碗的托盘进来,谢砚便叫她二人服侍元妤吃东西,自己出去了。
    元妤意外,想唤他却终是未能唤出声。
    明芷看见她醒了亦是十分激动,道了一句,“姑娘你可终于醒了。”
    元妤点点头,没言语。
    明若服侍元妤喝粥。
    喝了几口,元妤觉得身体微微有了些力气后方问:“这几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芷明若晓得她是在奇怪谢砚的态度。
    太沉默了,明显是对她有不愉。
    明芷明若对视一眼,明若抿唇道:“郎君昨日方知姑娘病重,恼奴婢等未曾通知他。”
    元妤微诧,道:“只是如此?”
    明若叫她这似没太在意的一问弄得微恼,急道:“哪里是只是如此,姑娘您是不知道自己昨日病成什么模样了,奴婢等都以为您要不行了,怕郎君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您没看见郎君昨日的脸色,姑娘您真是……”明若又气又急却又不能说出怨怪主子的话,忍不住跺了跺脚。
    元妤此时方知自己这次竟病得那般重了,对明若所言之话不禁怔然。
    明芷拉了明若一把,对她轻摇了摇头。明若看她一眼,含着泪花瘪嘴站到了一边。
    明芷看元妤怔在那儿,犹豫迟疑了一番方上前道:“昨夜姑娘烧迷糊了,病中呢喃了两句胡话。”
    元妤眸光倏然一凝,望向明芷问道:“我说了什么?”
    明芷摇了摇头,微凝眉道:“姑娘呢喃的声音太小,奴婢未能听清。”
    元妤又看向明若。
    明若点点头,道:“奴婢也未听清。”昨日出声扰乱谢砚,全是下意识之为,怕姑娘当真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真的说了什么她们确实没听清。
    当下元妤神色便有些凝重,明若见此忙道:“依照郎君的反应来看,姑娘应未说什么严重的话,姑娘放宽心才是。”
    元妤却知自己必是说了什么引了谢砚起疑的话,否则谢砚不该对她是如此态度。
    可惜她现在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连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如今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因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元妤也没敢在这里追问明芷明若她之前交代下去的事如今是何进展,更不敢叫明芷明若去和人接洽,她怕一个不小心再被谢砚听到或被他派人盯上,引出更大的麻烦。
    思量一番,元妤放弃。
    罢了,便先养好身体吧,顺便再试探一二谢砚的反应。
    元妤在这厢吃饭,那边出了主屋的谢砚唤来了石青。
    问道:“你之前调查元氏之时,可有查到元氏有什么哥哥?”
    石青没听懂,一时表情有些懵。
    谢砚道:“就是表兄义兄之类。”元侍郎虽没有什么儿子,却难保元妤在被接回长安之前没什么表兄义兄之流。
    这事本昨日便该问,只一直耽误到现在。原本谢砚还想着等元妤醒来后问她一两句,可方才在屋内的事明显叫他认知到元妤定不会同他说实话,与其问她被她糊弄,倒不如自己去查。
    石青不明谢砚因何问的这事儿,却也凭记忆回道:“未曾查到元大姑娘有何兄弟。”
    谢砚凝眉,问道:“便是其母那边也没什么她的兄弟吗?”
    石青他们当真未查过元妤母族,待回禀说再去查探时,谢砚却又摇首说:“不用了。”
    他记起之前石青回禀过,元妤母亲在他尚年幼时便带着她在四处颠沛流离,就算石青查到她母族那边有什么她的哥哥之类,应也没有过联系不亲才对,如何能叫元妤在病中惦念。
    谢砚还是怀疑是否是她们母女二人在漂泊中收养过什么孩子。
    石青道:“许是调查过程中有何疏漏也不一定,属下再叫人查探一番。”
    谢砚点了点头。
    石青借此机会又回禀道:“之后郎君叫属下等调查孟潮生之事已有了眉目。”
    谢砚凝神去听。
    石青道:“孟潮生原奉先县人,其父原是奉先县县令,十八年前因贪污受贿被弹劾问斩。孟潮生自幼与其母生活,其母对他要求十分严格,在中举前孟潮生除却在私塾或家中读书,基本未曾与太多人有过接触。四年前为科举与其母一同来到长安,后投名至季风斐季大人名下,拜其为师。一年后中榜眼,投靠窦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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