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该拒这门婚——草莓酱w
时间:2019-10-30 08:27:35

  梁帝:“你的意思是,卫家杀人灭口?”
  谢奕颔首:“不错,疯姑姑是中毒而死的,臣已经让仵作验过尸,结果就在这里。”他又拿出一张纸,梁帝接过去看了大怒。
  “所以卫鸿是为了帮卫枭谋得大梁江山,背叛朕,背叛大梁。”梁帝双手握拳,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好啊,好个卫鸿。”
  谢奕低首:“还要恭喜陛下。”
  梁帝皱眉:“何来恭喜?”
  殿内十分安静,只听谢奕说道:“陛下早做防范,暗中给张将军下了密旨,不然这一战大梁不只输定了,这二十万兵马也会有去无回,甚至挥师南下,联合黑水城的二十万精兵,攻进金陵城。”
  梁帝想了想,顿觉后怕,道:“那黑水城,该如何处置?”
  谢奕:“陛下不必担忧,张将军已经暗中派人阻断了卫束与黑水城的联络,如今卫鸿已死,卫枭和卫束下落不明,但只要他们一回京,抓住这二人便不难,将他们杀了便可永绝后患。”
  梁帝心烦意乱的站起身,说道:“你说得轻巧,可知卫家在天下百姓中是怎样的存在吗?便是朕的圣旨也不如卫鸿的一句话,更何况,卫枭和卫束业已逃出生天,怎会回来自投罗网,他们有那么蠢吗?”
  谢奕神秘一笑:“陛下,最迟明日,张朝将军便会带着大军回京,自然也带着卫鸿的尸首。”
  梁帝正在来回踱步,听到这话,顿时回头看向谢奕,眼睛微微眯起。
  天横山,山上积雪不化,蜿蜒的山间小路十分难行,卫束每走一步,趟过雪地,地上的脚印深一处浅一处,很不规律。
  忽然,他一只脚向下陷落,生生跌了一下,半跪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上身随之前倾,差一点把背上的人甩下去。这么大的动静,他身上背着的少年依然呼吸平稳。
  卫枭趴在卫束背上,双手垂落,眼睛紧闭着,嘴唇干燥起皮,脸上还有未及擦干净的血渍。他看起来像在沉睡,然而一动不动,身体僵硬更像是死了。
  卫束捧了一把雪不等化便吃进嘴里,他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重新站起来。
  即使他东倒西歪的,卫枭还是稳稳的趴在他背上,卫束抬头看了一眼,日暮西斜,太阳快要落山了,他脸色凝重,脚步比先前还要快上许多。
  黑鹰寨自从改行不做土匪,便在周围圈了几块地,开垦后种上一些粮食,留给一些不想在金陵城中找事做的人,正值冬日,地里也被大雪覆盖,一个秋天收获的粮食全储存在黑鹰寨的地窖里,怕来年年年景不好,饿着老弱妇孺,守在黑鹰寨的几个汉子经常出来打猎,卖了皮子换些钱粮。
  今日他们照常出来,不过运气不好,只打到两只兔子和两只野鸡,葛虎垂头丧气走在前面,他那双眯缝眼往地上看,突然在满目银白中看到了一串血迹。
  葛虎纳闷回头问道:“怎么回事?刚才谁在这堵猎物了?”
  几人齐声说没有,葛虎心下一凛,难不成又有什么人盯上黑鹰寨,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了?
  “快回去,地上有血,回去抄家伙。”
  几个人都跟着葛虎往黑鹰寨的方向跑,就在这时,葛虎急速奔跑的动作陡然一停。
  “喂,你们看。”他带着几个人躲在山上的林子里,藏在树后看着前方一瘸一拐走着的两人。
  “虎子哥,怎么办?”一个年轻人开口的声音有些发抖。
  葛虎:“没事,这两个人受伤了,咱们直接上去把他们打晕扔下山。”
  众人都同意了葛虎的话,他们在林子里偷偷向两人靠近,等他们快要走到黑鹰寨门口时,葛虎带人从周围包抄上去。
  “站住,黑鹰寨擅入者死。”葛虎偶尔跟仇震学了两句话,这就用上了,他也没有别的武器,只能拿粗制滥造的破弓烂箭凑合着威胁对方。
  卫束不慌不忙抬起了头,就这么几个土匪他还不放在眼里,可谁知土匪却激动的指着他,一把扔了弓箭。
  “恩公。”几个人同时围上来对着他喊。
  卫束微微后退一步,这才明白他们看的人是他背上的卫枭。
  “认识啊,那太好了。”卫束松了口气,可这一放松,他顿时就垮了,失去支撑摔倒在地。
  连日的赶路,带着昏迷的卫枭躲避追杀,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亏得卫束身体强健,功夫不弱,不然他们早就死在回金陵的路上。
  “恩公。”葛虎等人一拥而上,没管卫束,扶住了他背上的卫枭,这一扶才发现,卫枭背上绑了一圈的绳子,将两个人绑在一起,难怪卫束跌倒,他没有摔下来。
  “怎么回事?”心大的葛虎这才问道。
  卫束虚弱回答:“劳烦几位义士,给我这侄儿找个容身之处,让他把伤养好。”
  见葛虎满口答应了,卫束终于放任自己放心的睡下去,他已经多日没有合眼了。
  卫束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身侧安静躺着的少年,才安下心。
  床边有一个壮汉背对他站着,听到动静,他回头惊喜道:“卫将军醒了?”
  这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平时看着碍眼,此时却很亲切。
  “仇震,你怎么在这里?”卫束挣扎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他们见过几面,算是一起喝过酒的交情。
  仇震道:“虎子方才进城找我,我才知道你们出事了,究竟怎么了?这两日城里突然开始戒严,我先时还以为是进贼了,还有我大哥的伤,怎会如此严重?”
  卫束顺着仇震的目光看了卫枭一眼,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脸上的少许擦伤也已经变淡。
  他叹息一声,缓缓讲起了他们北上收复北川的过程。
  “什么?岂有此理,这不是颠倒黑白吗?分明是张朝叛国投敌,他们怎么敢?”
  卫束冷笑:“可他们就是敢,张朝手里的密旨是大梁皇帝亲自下的,从我们离京那日起,他就没想让卫家人活着回来。”
  仇震敏锐的注意到他对梁帝的称呼,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他此刻也只想叫一声狗皇帝。
  飞鸟尽,良弓藏,本就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梁帝这吃相太难看了,是皇家本就无耻,还是只有赵宣正他自己这般恶心。
  身为被卫家保护的大梁子民,没有人不替卫鸿说一句不值,效忠这样的君王,换来了自己身死的结局,不止如此,还要背负一个通敌的罪名。
  仇震忍不住红了眼眶,道:“现在怎么办?你方才睡着时,我找了信得过的大夫给大哥看了,他说大哥身上的伤不难痊愈,但……”
  但心里的伤口怕是一辈子难以愈合了。
  亲眼看着卫鸿为了救他而死,这无疑是一道凝不成血痂,今后日夜要被反复撕裂,生疮溃烂的伤,且烙印在他心上,不报仇,便无时无刻用疼痛提醒。
  卫束摇了摇头,拳头攥得死紧。
  这时,葛虎脸色焦急的跑进来,道:“二当家,卫将军,张朝班师回朝了,带回了晋王的尸身,狗皇帝下令,要……要将晋王的尸首放在午门前示众,还说,说……”
  卫束一拳捶在床头,怒声问:“说什么?”
  “说,晋王勾结北狄通敌叛国,这便是下场,望世人引以为戒。”
  “放屁!”卫束怒极攻心,噗的喷出一大口血,他跳下床,几步到了门口,仇震连忙堵在门口拦住他。
  “卫将军,不能去,这明摆着是计,狗皇帝的人找不到你和大哥,便利用晋王的尸身引你们过去。”
  卫束摆摆手,道:“我知道,我去寻一样东西,或许以后用得着。”他眸中闪烁着冷光,悲哀的同时又庆幸,悲哀的是,他此时要保全卫枭,不能替他大哥报仇,庆幸的是……
  卫束回头看了床上紧闭双目的少年,庆幸的是,卫枭还不知道这件事。
  在卫束再三保证绝不冲动行事后,仇震终于让开路,卫束临走之前,嘱咐道:“照顾好卫枭,顺利的话,我夜里便回来。”
  此时距离他们来到黑鹰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仇震和葛虎目送着卫束离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少年手指动了一下,随后一手紧握成拳。
  片刻后,他睁开一双因仇恨和愤怒而赤红的眼睛。
 
 
第47章 
  仇震带着葛虎在黑鹰寨里嘱咐了一圈,让寨子里的人言语小心,不要泄露卫枭的下落。这些人当初都受过卫枭的恩惠,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们又检查了黑鹰寨中的防范布置,让人在寨门口守着,便回了卫枭养伤的小屋。小屋门前,仇震轻轻推门,刚踏过门槛,往床上一瞧,顿时三魂没了七魄。
  “人呢?哪去了?”仇震大惊失色,转身拎起葛虎的衣襟。
  葛虎颤声道:“我,我让二蛋守着的,他……”他脸色发白,指了指屋里门边的角落,仇震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二蛋靠在墙角,睡得正香。
  他放开葛虎,走到二蛋面前,伸手打了他脑门一巴掌,二蛋这才一惊一乍跳起来。
  “谁,谁啊?”看见仇震,他的气势弱下去:“二当家……”
  “我问你,卫世子呢?”
  仇震不跟他废话,二蛋揉了揉后颈,晕乎乎道:“刚才还在呢,后来,后来我脖子一疼,什么都不知道了。”
  仇震看见他后颈上的红痕,总算相信了。
  他面色凝重,道:“这下坏了,怕是下山去了,就怕……”
  怕什么?如若卫枭听见他们的对话,此时下山应是去寻卫鸿的尸首,恐怕正中了狗皇帝的圈套。
  “虎子,让寨子里凡是能动的,分头去寻,你会骑马,又熟悉山路,这就下山,替我去一趟樊宅,告诉樊老板,情势危急,让他派人在城中寻找卫世子,一旦找到,马上带他出城。”
  虎子应声跑走了,仇震提溜着一脸懵然的二蛋让他去通知寨子里的人,不一会儿大半个黑鹰寨的人都聚齐了,分了几波人,从各个大小山路下山寻人。
  一个时辰前,天横山后山的小道上,卫枭脚步虚浮,□□拖在身后,雪地上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他的黑衣被冷汗浸湿,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夕阳的残影映在他视线里更显虚幻,他完全凭着身体的记忆在走这条下山的路,脑中针扎一般,到处都在叫嚣。
  卫鸿死了,要夺回他的尸身。
  小路上积雪厚重,卫枭走的极为艰难,在他撑不住跪倒在地第六次后,小路终于到了尽头,卫枭拐到了天横山的官道上。
  没走两步,前方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卫枭顿了顿,辨清那是两三匹马的声音,侧身掩住自己的脸,静静等候。
  片刻后,果然有两三匹马过来,为首那人高声道:“翻过这座山,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一人不赞同道:“张将军让我们去东安县接他的家人,不好耽搁太多时间。”
  两个人产生分歧,另一个人左右难办,正当此时,路中间出现了一个人,一双染着猩红的沉冷黑眸盯住他们。
  “闪开,哪来的野小子。”
  几人马到近前,为首那人扬起马鞭便要抽在卫枭身上,鞭子刚摔出去,就被少年顺手一拽,那人连着鞭子一起摔了很远。
  剩下两人连忙勒马,看着少年满目戒备。
  “哪个张将军?张朝?”少年开口的声音嘶哑无比,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阴气森森的厉鬼。
  一人下意识回答:“是啊,听到张将军的名字还不滚开,你活腻了?”
  他这时再去看少年的表情,不由心底一寒,暮色下,他背着光冷冷勾起嘴角,裹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一动,两个血洞出现在二人眉心,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只见到少年嘴边残狞的冷笑。
  还有一个,卫枭提着刀朝摔倒在不远处的那人走去,随着他靠近,那人一边求饶一边在地上磨蹭着往后退。
  “饶命,饶命,不关我的事,卫世子饶命。”他总算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北川城中,他躲在角落看过这个人与上千个人厮杀,其中有北狄人,也有梁军。
  可是晚了,少年手起刀落,一刀刺进他的咽喉,鲜血狂涌而出,有几滴溅在他脸上,卫枭舔了舔嘴角,尝到那血是腥甜的,带着热气。
  原来好人的血与这些渣滓的血并没什么不同,他痛苦的闭上眼,只一瞬便重新睁开,那双黑眸阴沉沉的,再容不下一丝光亮。
  他随便选了一匹马,缰绳抽打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向金陵城的方向急速奔行。
  靖国公府,罗悠宁像往常一样偷偷溜进正院,走到正厅门口,正想去吓一吓她娘,却发现今日院子里格外冷清,她心中纳闷,却在这时听到了正厅里靖国公和姚氏的说话声,不仅如此,姚氏似乎在哭。
  她靠近两步,姚氏一句话便让她怔在原地。
  “这可如何是好,卫家怎么会通敌,好好地,晋王就这么死了,那卫枭呢,他在哪?我的宁儿该怎么办?”姚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深冬的傍晚,凄凉又无助。
  靖国公沉痛道:“绝无可能,这是有人蓄意陷害,我这就进宫,卫鸿人都没了,决不能再让他受此侮辱。”
  姚氏哭喊着抱住他,道:“不能去,你别犯傻,陛下下了明旨,要把晋王的尸首放在午门前示众,你不管不顾去了,救不了卫家还要搭上咱们家,孩子们尚未娶妻嫁人,是要受连累的啊。”
  靖国公痛心疾首,“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多年好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去找宁王,去联系与卫家走得近的文臣武将,要求情你们一同去。”
  罗悠宁觉得所有的感官都在一点点消失,她倒退两步,面前的房屋楼阁在她眼里分崩离析,她像是突然被拖拽进一场噩梦。
  “卫枭,卫枭。”喊不出来,只剩呢喃,无助到极点时,她只能握紧他留给她的刀。
  他们方才说什么,晋王的尸首被放在午门示众,卫枭呢,他在哪?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正院,靖国公和姚氏听到声音后追出来,无论怎么叫她的名字,她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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