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该拒这门婚——草莓酱w
时间:2019-10-30 08:27:35

  “唉……”阿宁垂头丧气。
  卫枭轻轻拍她的背哄道:“大不了再生一个。”
  “去你的,不生了,我挺着肚子都没法出去玩,一点也不开心。”
  卫枭不在,她能于危机面前谈笑自如,卫枭一回来,她就又变成爱撒娇的小女孩了。
  他自然万事都愿意依着她的,除了一样,那就是不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没有下次了,不许你再逞强,若是你受到一丝伤害,我就算将梁军都杀了,把谢奕一片片凌迟又有什么意义?”
  他埋首于女子发间,闻到熟悉的发香终于定了定神,阿宁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声承诺道:“我知道,下不为例。”
  她也想为卫枭做点什么,这个男人把从不对人展露的温柔和包容都给了她,将她护在心尖替她挡住一切外界的纷扰。
  她就是想为他守住这座至关重要的城,幸好,她成功了。
  *
  深夜的谢府,暗黄的烛光照出谢奕惨白狰狞的脸。
  “败了?”他眸色深不见底,漫不经心问道。
  谢良答道:“公子,沈家父子带着残兵已经在回金陵的路上,您要不要……”
  在谢奕阴冷的注视中,谢良渐渐说不出话,那双眼睛告诉他,谢奕不准备逃,他在计划着什么,甚至显得有些兴奋。
  “公子。”谢良皱起眉刚要说话,谢奕勾唇一笑,道:“你出去吧,不必管我,若想走也随你。”
  谢良当然是不可能走的,从谢奕小时候起,他就被谢太师派到谢奕身边,无论生死,他都不会离开。
  这两年谢太师年纪大了,人也渐渐糊涂,有时还会记不得谢奕的年岁,甚至叫错他的名字,谢奕是金陵城实际的掌权者,他过得比皇帝还要孤家寡人,新婚妻子不是他真心想娶,亲姐姐恨他,父亲又记忆渐失,除了谢良,再没有一个人了解他。
  谢良沉默片刻,道:“公子早些安歇,我在外间守着。”
  谢良出去后,谢奕极轻地笑了一声,发白的手掌靠近烛光,轻轻拨弄着火苗。
  幽暗中,他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低语道:“怎么办?你不想见我,我却偏要你见呢。”
  他的手离火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那炙烤的热意,只有疼痛才是真实的。
  谢奕低笑出声。
  *
  幽灵军养了两日尽数痊愈,为免迟则生变,卫枭决定率领大军南下直取金陵,他不放心把阿宁留在宛城,遂动用最好的马车陪她在大军后慢慢赶路,也不过三日,幽灵军便在金陵城外安营扎寨。
  兵临城下,谢奕站在城楼上吹着风,望着那近在眼前的幽灵军大帐,心中只觉十分畅快。
  他笑着对无处不在的微风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你可要亲自来拿。”
  卫枭与阿宁赶到的这一日,正是傍晚,中军大帐里,他们刚安顿好,卫义就面色凝重的拿来一封信。
  “谁送来的?”
  卫枭心有所感,果然听到卫义愤恨说道:“是谢奕,他可真卑鄙。”
  卫枭接过那封信,瞬间沉了脸色,信中的每一个字无一不是在向他挑衅。
  “他又想做什么?”罗悠宁抚了抚肚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卫枭阻止不及,卫义已经开了口:“夫人,谢奕说要见你,否则他就要给城中的数万百姓下毒。”
  罗悠宁冷笑:“下毒?还是上次那种?”
  “不止,谢奕信中说,他知道我们有解药,他在里头又加了一味药,毒性更加剧烈,食用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
  “我去见他。”罗悠宁当即做了决定。
  “不行。”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她看向卫枭和刚刚得知消息走进来的罗悠容,“他既然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城中那么多无辜百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卫义,约定的地方在哪?”
  卫义愣了愣,顶着巨大的压力回答:“城外风波亭,明日朝阳初升之时,他说一定要见到你,否则金陵城顷刻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眼看着阻止不了,卫枭只能暗中布置,做两手准备,一旦谢奕明日有什么异动,他便直接杀了他,金陵城中尚有黑鹰寨从前的据点,传个消息不难办到。
  真阳子这次跟着一起来了,卫枭找到他,问毒的解法。
  “这要是添了一味药就不能再用同样的解药了,药性差一分,解药就会变成剧毒,贫道不亲眼看见症状,实在无法配制解药。”
  卫枭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也不再为难他,只让他留在军营,以便随时找到他。
  他带着幽灵军到风波亭事先埋伏,定要确保明日罗悠宁万无一失,阿宁早早就睡下了,明日要面对谢奕,她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免得被他下套利用。
  夜色下,大梁皇宫里一片寂静,谢贵妃宫里附近的一条甬路上,一个宫女打扮的高挑女子脚步慌乱的往宫门的方向走,就在他走到岔路口要拐弯之时,森寒的剑光横在他脖子上。
  谢奕轻声咳嗽,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面色惨白的男人,笑着问道:“夜深了,陛下不在寝宫休息,出来做什么?”
  梁帝的脸色十分难看,谢奕打量起他身上长长的裙摆,“哦,陛下怎么这副打扮?您想去哪呢?”
  “朕是天子,你有什么权利派人监视朕?”
  谢奕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下,眼神冰凉地看着梁帝。
  “你想出宫是吗?可以。”
  梁帝震惊,难道谢奕真的会放了他?下一刻,谢奕冰凉的眼神转为诡异,他笑道:“你真是蠢,今时今日你还敢信我?”
  他笑的更加放肆,招手让暗卫拿来一壶酒,道:“把他喝了,你就自由了。”
  梁帝心头一凉,转身就要跑,可谢良的剑还横在他脖子上,他挣脱不了暗卫的控制,被他灌了一杯酒。
  “这是什么?你……下毒。”梁帝痛苦的抠着喉咙,一手紧紧抓住谢奕的衣角。
  谢奕低下头俯视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直到梁帝没力气抓住他倒在地上,他才幽幽开口:“我想看看这死法怎么样?”
  “嗯,这次你是真的没用了。”
  他顺手丢下手中的帕子盖在梁帝脸上,梁帝维持着最后的清醒看着他们离开,半生的记忆缩影在他脑中闪过。
  咽下最后一口之前,他张大嘴艰难地喘气,费劲叫着两个人的名字。
  “阿容……团儿……”
  他的不甘和愧疚将永远困于这座深宫,再不会有人知道。
 
 
第80章 
  第二日,朝阳初升,罗悠宁按照约定赶到风波亭,谢奕早已坐在那里等她。
  “你来了。”他身边只带一个谢良,闲适的如同出来郊游。
  罗悠宁冷淡地答道:“是啊,来了。”随后在他对面坐下。
  远处的密林中,卫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谨慎盯着谢奕的每一个举动。
  谢奕拿起备好的酒,轻轻晃了晃,问道:“要尝尝吗?”
  罗悠宁皱起眉:“不了,我有孕在身,不便饮酒。”
  谢奕神色自然:“差点忘了,恭喜你。”
  罗悠宁心中警惕,不由说道:“不必了,被你时刻记着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奕失笑:“小宁何必紧张,我只想见你。”
  “我知道我再也到不了你身边了,所以只能想办法让你来见我。”
  罗悠宁:“我以为你我不该再有相见的理由了,谢奕,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我执迷不悟?”谢奕悠闲的神色为之一变,再开口时,语气透着偏执:“我如何执迷不悟?你告诉我,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两年前我已经对你说清楚了。”
  女子的冷漠刺伤了他,谢奕放下酒壶,苍白的面色下浮现不正常的红色。
  “我只问你,为什么那一年你突然就变了,从前你避而不谈或是骗我,今日就为了全城百姓的命,你与我说一句实话,镇国公府寿宴那一次,你究竟是突然记起前尘,还是因为别的缘由,我始终不懂,为什么自那时开始,你的眼里就突然有了卫枭,你从前应该是讨厌他的,我从真阳子那得到的药没那么容易失效。”
  他那么自信,竟是因为真阳子的药,罗悠宁摇了摇头,“谢奕,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谢奕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阵势,罗悠宁盯着他缓缓开口:“因为去寿宴的前一个月,我一直在做一个噩梦,后来我从真阳子那里知道,这是他的药失效的正常反应。”
  “唯独一点,他回答不了,因为我梦见的人和事从未在过往的人生里出现过,他们更像是一种未来,一种警示,要我千万不要走错路。”
  谢奕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时至今日,罗悠宁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她对谢奕说出了那个梦。
  “我梦见卫枭造反了,在梦里卫家出事我冷眼旁观,他造反登基的那一日,是我要嫁给你的前一天,卫枭带着铁骑杀到靖国公府,他杀了很多人,包括我,不同的是,在我死之前,他说他爱我。”
  谢奕不明白,他甚至难以置信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恨他?反而还爱上他?”
  “因为梦终究是假的,但细究根源,我想弄明白他的爱因何而来,于是我为了家人的安危,为了弄懂这离奇的爱意,开始注意他,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出现仿佛填补了我缺失的一角,后来,我得知真相,我们幼时竟是认识的。”
  谢奕低低的笑起来,而后声音越来越大,笑的嘴角都溢出一丝鲜血。
  罗悠宁似乎觉得还不够,她看着谢奕枯冷的眼睛,字字清晰道:“你所有的蓄意谋划,都无法成为我和他的阻碍,翻天跨海,我也终会站在卫枭身边。”
  谢奕冷笑:“那是因为天命选择了他,而不是我,如果你醒悟的再晚一点,如果没有那个梦,我不见得会输给他。”
  罗悠宁在这一刻藏起了所有的柔软,坚冰一样面对谢奕,自信说道:“你永远赢不了他,谢奕,无论有没有那个梦,也不管你依靠阴谋诡计曾占据了多少上风,你心中只有算计,一味弄权,甚至勾结外族,残害自己的百姓。”
  “无论是做臣子还是做帝王,你都注定了失败。”
  谢奕倏然笑了,他喉咙里的痒意压抑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急切地灌进嘴里,仿佛想压一压咳嗽。
  谢奕缓了片刻,终于能开口,他突然站起身,走到罗悠宁面前,单手撑住石桌看着她。
  卫枭见此抬起手中的射月,只待谢奕稍有异动,改良后的□□快到即刻便可取他性命。
  “你想做什么?”罗悠宁看似淡定,其实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摸到了藏在袖子里的袖箭。
  谢奕认真的看着她的脸,这一瞬间对他来说很漫长,因为他要将这张脸刻进脑海里,与幼时那张稚嫩的脸重合在一起,再将它们一起挖出来,留给自己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小宁。”谢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凑到她耳边,低喃道:“金陵算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他说完毫无预兆地倒下去,因为这丝异动,卫枭的箭已经迅疾地穿透他的胸口。
  “谢奕。”罗悠宁太过惊讶,看着倒在他脚边的谢奕,谢良远远地站在一旁,没有过来。
  谢奕浑身是血,依旧感觉不到疼,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眼睛向上抬了抬,很多年前的场景与此刻极为相似。
  区别的是,那年在庙里,她低头拉住自己,彼时,她温暖的手,一旦碰触就让他生出魔障。
  抓不住的时候,谢奕曾想过毁掉,但……
  算了吧,他浅淡的勾了勾嘴角,而后闭上眼。
  罗悠宁看着那人闭上眼睛,有那么一瞬,她在想,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在庙里拉住谢奕。
  结果毋庸置疑,无论重来多少次,以她的性格还会那样做。
  谢良走过来,目光看向桌上的酒壶,叹了声气。
  “毒没有下在城中的水井里,全在这壶酒中,公子说,你不懂他。”
  谢奕狠起来,并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连自己也不在乎,白色长衫上染满了浓黑的血,金陵城里那个温和爱笑的病弱少年就像一个虚幻的影子,从头至尾,谢奕也从未变过。
  卫枭不知何时走过来,轻轻把阿宁揽进怀里,“别看了。”
  阿宁乖乖点头,收起一身冰冷,偎进他怀里。
  谢良背起谢奕的尸体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没人深究他是死了还是隐姓埋名。
  回去的路上,阿宁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嗯,一如既往的爱撒娇,卫枭只好抱着她走。
  罗悠宁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皇宫了,孕妇最大,何况还是要做皇后的孕妇,外面出了天大的事也没人敢来打扰她。
  她还是从照月口中知道,梁帝中毒身亡,谢贵妃伤心过度,紧跟着在宫里自缢身亡。
  “那二皇子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料理好一大堆杂事累的身心俱疲的长姐。
  “什么二皇子,谢婉柔竟然弄了个假的来骗梁帝,也不知他生前知不知道。”
  阿宁感叹:“还是不知道的好。”梁帝也挺可怜的,只不过他的可怜比起他的昏庸无能和自私狭隘,并不足以让人原谅。
  “谢婉柔死之前总算还有点良心,求我放过瑁儿。”
  瑁儿是二皇子的小名,如今身份已经证实了,不好再用赵姓。
  “把他送出宫吗?他还有亲人吗?”
  “才三岁大的孩子,不如托给一个好人家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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