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刚才还没事呢,怎么这会儿就头疼了?”许复坐下来轻揉着陆柯的眉心,“是不是刚才出来的时候吹到风了?”
“不知道。”陆柯整个人靠在许复的怀里,软趴趴的,就跟没有骨头似的。
“我让芳卉去准备醒酒汤了。”
“不想喝。味道不好。倒杯茶给我好不好?”
百卉在一边立着,闻言赶忙递过一杯茶到许复手里。这是许复之前就吩咐人准备好的,到了此时,不冷不热,刚刚好。
陆柯一杯茶下去,出了些汗,反倒觉得酒劲儿有些上来了。
“好点没?”
“没有。”陆柯说着,跟八爪鱼似的抱住许复,“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好。”
陆柯已经有些清醒,他等百卉出了房间起身握住许复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复儿,你知道吗?我不愿意旁人看你,我想把你藏起来,藏得深深的。只有我一个人看,而你,也只许看我一个人。”
许复习惯了陆柯百依百顺,他现在这般模样,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就是不想。”陆柯声音有些含糊,“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我还是陆家小儿子,你是许家大姑娘。我未娶你未嫁,连亲事都还没订。”
许复眨巴眨巴眼睛,才反应过来陆柯这是吃醋了。
“你……”
“答应我。只看我一个人。”
“好。”
陆柯的话说得霸道,可是在许复听来却比他之前说过的任何话语都要动人。
这时,小丫鬟把刚拧的大帕子递过来,许复接了轻轻覆到陆柯脸上。
“吸气。”许复说道。
陆柯听话,深深吸了一口。热气扑鼻,他瞬间就清醒了一些。
“这次好点没?”许复问道。
“好多了。”
“喝完醒酒汤再睡。”许复一边喂着陆柯一边问百卉,“厢房那边的醒酒汤都送过去了吗?”
“都送过去了。”百卉在一边说道,“茶垌那边是七星陪着,红荆王那边是雅卉。”
“把她叫回来。”许复说道,“那丫头就不怕闲言碎语吗?”
“夫人别急,谷卉陪着雅卉呢!”
许复这才放心下来。有人陪着就好。
“宁王那边呢?” ?更?多?小?说?关?注?公Z号:G*酱*推*文*
“回夫人,已经送到府上了。宁王妃传话说多谢。”
陆柯喝过醒酒汤,漱了漱口,靠在床头,盯着床顶的帐子叹了口气。
“真怕是在做梦。”
“呆子!”许复点了点陆柯额头,“要不你现在去厢房逗蜚蜚,他哭起来震天动地,保证让你知道不是在做梦。”
“算了。都这般晚了,明日再说。”
“你还真想去啊?”许复说道,“快别招惹他,他现在能吃能睡还能哭。真不知道他随了谁?”
“我小时候反正听话懂事。”陆柯骄傲地说道。
“行。从小懂事的将军现在能睡觉了吗?”
“能啊!”陆柯起身放下了床幔,小小的罗床瞬间变成了藏须弥的芥子。
茶垌那边最是安静,也不闹腾,喝过醒酒汤躺在床上就睡了。
宁王府那边,宁王妃看着宁王被送回来,忍不住扶额叹气。这么老大岁数,他怎么还能跟那群小伙子混到一起去。她招呼下人把宁王搀回去,自己又坐了一会儿,静静心,这才也回到内室。
有时候,宁王妃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还不如当初呢。他一身酒气,要是搁过去,不用她打发,自己就去侧妃院子休息。现在倒好,他天天宿在正院,自己也不好打发他走。
“小元宵。”
宁王妃刚踏进内室,就听见宁王的呓语。她愣在那里,接着唇角就绽放出一丝笑意。
宁王妃姓林名霄,又是正月十五出生,生得雪白,一张小脸圆乎乎的。她幼年时因为聪明,做了安阳公主的伴读。当时的宁王就给她起外号叫小元宵。后来,康王跟安王也跟着叫了起来。出宫以后,这个称呼才慢慢地被人淡忘了。
“小元宵,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别跟父皇告状了。”
宁王小时候淘气,尤其喜欢欺负自己妹妹的小伴读。林霄气不过就经常去告状。宁王顽劣是出了名的,所以皇帝每次不问缘由就去罚他。现在想来,还真有几次冤枉他了。
“你从来就爱欺负我。”宁王妃说着伸手戳了戳宁王的脸。他已经年逾不惑,却仍旧俊朗帅气。
“你年轻时候就器宇轩昂。当年从御前街走过,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嫁你,究竟是因为一张圣旨还是自己也心甘情愿。”
宁王妃说着说着,眼角有些湿润。
“结果,就蹉跎了这么多年。你这个人,也够狠心的!”
宁王的手,悄悄地伸过来覆到王妃的手背上。
“小元宵,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宁王妃听了这话一愣,他这是醉了还是醒着?就当他是醉了吧。她起身招呼侍女给自己梳洗,等了这么久,她早就困了。
她收拾停当躺到床上,都已经子时三刻了。这么晚睡,明天估计眼底又是一片乌青。
“下次就别等我了。”宁王忽然翻过身抱住她,轻声说道。
宁王妃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家伙是醒着的,她之前的话他岂不是全听见了。她顿时恶向胆边生,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疼!”宁王说着,却抱得更紧了,“睡吧。”
宁王妃还想再说话,却发现宁王已经睡着了,这什么人啊!
第二天醒来,宁王觉得浑身酸疼,仿佛被几百匹马踏过去似的,他的四肢仿佛被人偷摸拆下来又重新装上去,还忘了上油。
他昨天喝了多少?又做了些什么?宁王按着自己的额头,觉得疼得要裂开了。
“醒了?”宁王妃走进来立在床边,歪着头面带笑意看着宁王问道。
“头疼。我这头现在不能离开枕头,一挪开就疼得跟要裂开似的,你能想办法让我起来但是这个头一直不离开枕头吗?”
宁王妃被逗笑了,这家伙说话可真有意思。她走过去用手托着宁王的后背,说:“现在起来试试!”
“不行,还是疼。”宁王说完看着王妃,“要不,我今天就不起来了,反正也没事儿。”
“活该!让你昨晚喝那么多。还有,你那么老大岁数了,跟一群年轻小伙子瞎凑活什么!听说,昨天在将军府还跳了几曲?你行啊,长本事了。”宁王妃想到刚才小厮的话就觉得头大。
“你别说,昨晚是真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宁王也渐渐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那就别抱怨。能起就起,吃过早饭把醒酒汤喝了。最讨厌你醉醺醺的样子。”宁王妃说完,一摔门帘子就走了。
宁王躺在床上砸吧嘴,这王妃,越老越泼辣。别说,她这泼辣劲儿,他还真喜欢!他试了试动动脑袋,还是疼得不行,他可能真得在这儿躺上一天了。
最后,宁王妃还是心软,让下人一个扶着宁王的头,两个拽着他胳膊,还有一个从后面托着他的后背,这才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老了。”宁王坐在那里感叹道,“这喝完酒第二天就跟废了似的。”
宁王妃瞪了他一眼,专心致志地给腓腓喂饭。这小家伙跟他娘特别亲,她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过,宁王妃乐在其中。
“真成老废物了!”
腓腓第一次听到这话,觉得好玩,笑着鼓起掌来,嘴里还念叨着。
“老废物老废物!”
宁王伸手就弹了腓腓脑门一下。
“臭小子,敢骂你爹!”
宁王手劲儿小,腓腓只当他跟自己玩呢,自顾自咧着嘴笑,被宁王妃趁机塞了一嘴菠菜,苦不堪言。
第93章
陆柯醒来的时候, 觉得头疼欲裂。许复赶忙往他头上抹点薄荷膏, 他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颂拓茶垌那边呢?”他靠在床边问道。
“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许复说道, “要不要往宁王府也送一些?这是紫苏自己配的药膏。”
“送吧。宁王昨晚也没少喝, 估计今天都下不来床。”陆柯说着笑出声来, 虽然今日宿醉难消, 但是他们昨天实在是很开心。
“你还笑呢!最近因为总要抱蜚蜚, 指甲都剪了。结果昨天弹了一回琴, 你看我这指尖,都红了。”许复说着就把手摆到陆柯眼前, “疼得钻心。”
陆柯捧着许复的手,轻轻亲吻她的指尖,“抹药了没?”
“没有。早晨蜚蜚让我抱他,我怕抹了药膏再被他吃进去,就忍住了。”
“一会儿就抹吧, 今日就别抱他了, 他要是闹, 就我来抱。横竖今日不用上衙。”陆柯说完捏了捏许复的脸, “复儿昨晚好姿态!”
“哼!我明明记得有人昨天说想把我藏起来。”许复白了一眼陆柯。
“我错了。”陆柯拉了拉许复的袖子,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知道错就好。”许复看了眼自鸣钟, “很晚了, 起床吧。”
“是, 夫人。”陆柯说着,翻身下床,“我一会儿去颂拓跟茶垌那儿去看看。”
“颂拓那儿就不用了。”许复说道, “雅卉陪着他呢!”
陆柯听完这话立时睁大眼睛。
“什么?”
“别乱想,有谷卉陪着呢!”许复说着戳了陆柯脑门一下。
“不是。我是怕颂拓喝多了毛手毛脚,雅卉暴打他,”
“你……”许复也被陆柯逗笑了,这事儿,雅卉还真做的出来。
陆柯陪着颂拓跟茶垌用过早饭,又商议了一些事情就告辞了。陆柯送他们到院门处,还未来得及说话,茶垌便向他深深地行了个礼。
“茶垌昨日醉酒,一时失控,说了些浑话,多有得罪,望将军原谅。”
陆柯怎么可能不介意,昨晚还借酒盖脸跟许复闹了一场。可是他又明白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谁都没有错,要是按着荆人的习俗,茶垌这个时候就是跟他打上一架也是没错的。
他面上挂着笑,虚扶了茶垌一下,说:“无妨。”其实心里恨不得照着他的俊脸就是一拳。这吃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他想,许复当年对着玲珑,怕是要比他难过许多。毕竟,一句妇德就能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送走颂拓茶垌,陆柯转身就回了正院,许复正带着百卉她们收拾要带的东西,他挥挥手,百卉她们知道将军有事情要跟夫人单独说,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许复正在整理蜚蜚的小衣服,他才几个月大,衣服就已经盛满整个箱子。里面有很多雅卉的活计,件件精巧无比。那件百衲衣,更是让许复爱不释手。她又拿出一只蜚蜚还没出满月时候穿着的袜子,那只袜子才那么一丁点儿小,许复用手比了比,自己就笑了。这才几个月,小家伙就已经长那么大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许复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些都带回去,等蜚蜚长大了,让他看看自己当初是有多小。
“百卉,这些都放到一个箱子里。”许复转过头,却发现陆柯站在她身后。
“送完他们了?”许复说着举起了蜚蜚的小袜子,“陆哥哥你看,蜚蜚那时候的小脚才那么一点点,多好玩啊!”
陆柯没说话,一把抱住许复。
“陆哥哥?”许复有些不明白,他这是又怎么了?
“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陆柯把脸埋在许复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
“行。我可记住了。”许复揉揉陆柯的头发,觉得他有时候跟小白可真像。
“如果,”陆柯斟酌着开了口,“如果你同时遇见我跟茶垌,你会选哪一个?”
“这……”许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犹豫落在陆柯眼里,却被认为是无从选择,一时间有些气恼。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回答我。”
陆柯看着许复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心里似的。如果可以,他真想跑进去问一问许复的心,你选哪一个?
“你。”
许复说完,伸手摸了摸陆柯的脸。
“你刚才为何犹豫了一下?”陆柯觉得自己就跟疯了一般,非要问个究竟。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许复拉着陆柯坐到榻上,双手碰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许复说道,“我的陆哥哥这般好,我怎么会不选你呢!”
“可是那茶垌如此大胆,感情又如此炽热。我,我自愧不如。”
“果然是个呆子!”许复亲了陆柯一下,“当年你从凉州回来,带我骑马游街这一举动可是惊世骇俗,不知道让多少汴梁的少女红了眼睛,你居然说你不如茶垌?”
陆柯听了许复的话,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复儿,我一直想跟你说,你在我眼里,是这世间最珍贵的。成亲以前,我就想过,我要好好待你,结果还是让你因为玲珑受了委屈。我陆柯发誓,我今后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我的身边只有你。”
“好。”许复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陆柯可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