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喜欢——玉胡芦
时间:2019-10-31 08:23:03

  昨晚忙公务太晚,就直接在酒店房间歇下了,今早天亮才回来。进门就看到客厅大茶几上叠着一簇繁花集锦的购物袋。
  以为是钟洲衍买的,打开来看,却又都是些少女的衣饰裙子等。大儿子虽然在外风声鹤唳,都传情感繁复,但却从来不把给女孩买的东西带回来。而且,昨晚钟洲衍也直接去W市钟家大宅的庄园了。谭美欣就很意外。
  坐在客厅里,用眼神看向老陈。昨天用过晚餐,是老陈接雁辞到家的。
  整个就跟断案似的。
  老陈也老实,逐句述道:“是二少爷买的,在购物中心前忽然叫我停车,他就独个径自上楼了。我还不及问他要做什么,他就在几个衣服牌子里挑拣起来,见到入眼的就拿,一下子拿了大好几万,我拦也拦不住。”
  钟雁辞虽然平素不跟人打交道、不开销,但他每个月的用度都是跟家里的孩子一样,统统打到卡里的。再加上谭美欣和钟宇不时给他打点钱进去,这么多年攒下来,卡里面有多少钱根本不需要思量。
  谭美欣听完话转向儿子,嘴角掖着,保持一脸正色道:“这些是不是你做的,仔仔?”
  几个购物袋,连上面的提手绳方向都整齐一致,不是他二少爷钟雁辞干的还能是谁?
  钟雁辞不懂撒谎,有点紧张地点头:“是。”
  谭美欣却蓦地豁然绽开笑颜,支着手臂站起来。
  走到跟前,看着已然长成的清隽少年,强作的严肃变成了满目欣慰:“真是我的好儿子,仔仔又进步,是一个出色的大男生了。做得很好,喜欢什么,就大胆去买,想要送谁礼物、想买什么送给别人,以后就像昨晚的做法一样,知道了吗?”
  钟雁辞忐忑不安的情绪这才松解,乖觉应道:“知道了。妈妈好。”对对大拇指。
  老陈这才悄地拭了把汗,太太说话的套路叫人猜不到哇。
  *
  八点四十五分,许鹿鸣从外头跨进院子,进门看到沙发边上站着几个人,以为打扰,连忙准备退出去。
  谭美欣看见她,脸上笑容和善,招招手叫:“都进来了又退出去?过来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谭阿姨好。”许鹿鸣只好笑着走过去看,来到钟家,早上吵架的踪迹便找不见。
  只见七八个精美高档的盒子里,都装着少女的衣饰和裙子,色系的搭配与别致的款式,就仿佛是特地为了她而定制似的,不禁诧异地抬头:“这些是?”
  她每次出现,都像带着鲜活流畅的生气,抛开平凡的家世,谭美欣还是蛮喜欢的。几万块在钟家根本不算什么,谭美欣笑道:“这你得问雁辞。”
  许鹿鸣看向雁辞,少年好看的脸上微有红云:“买给鹿鸣。鹿鸣穿漂亮。”
  许鹿鸣整个儿便懵圈了,从来都没有人正经送过她礼物,还是这么漂亮这么贵重的。她就呐呐道:“真好看,雁辞棒极了,谢谢你!可是鹿鸣不敢收下呢,心意我领了。”
  谭美欣打量了眼她自己改裁的棉质T,干练的美丽脸庞上几许教诲:“做女生要尽可能精致些,他既然给你买了,你就拿着吧。长这么大,这可是仔仔第一次主动购物,不要扫他兴致。否则第一次被拒绝,遭到打击就不好了。”
  说着叫阿姨过来,把盒子依次提到他们的画室里。
  阿姨倒是一脸淡定,显见的在钟家里做事,什么样的牙祭都是时常有。
  ~*~
  周日,谭美欣放了他们一天假,对许鹿鸣说:“今天就不上课了,你陪仔仔自己玩会儿吧。”
  许鹿鸣问能否把雁辞带出去走走,谭美欣稍作思想,大概是十分快慰儿子的进步,也继续挖掘许鹿鸣的发挥,便点头应允。
  许鹿鸣就提着七八个盒子,决定带钟雁辞去商场退掉。实在是太贵了,她说服不了自己收下来。
  两个人坐公交车121路,钟雁辞从来没坐过公车,上去看到前面一个专坐,毫不迟疑就坐下来。边上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站着,他茫然睁着眼睛,无视无睹。
  一个一米八多的赫赫大男生诶,长那么漂亮抢孕妇的专座。一车的人眼睛都看过来,还有人悄悄地举起了摄像头。
  许鹿鸣连忙连拉带拽的把钟雁辞哄起,说:“雁辞乖,这是怀孕的妈妈坐的。”
  钟雁辞上衣都被许鹿鸣扯得皱起了,虽然人站起来,但极不情愿。周围都是人,车把手光滑地泛着光,钟雁辞显得手足无措,许鹿鸣只好一只手提八个盒子,一只手抓着把手,让钟雁辞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少女的发丝泛着清香,那么小的鹿鸣。
  “许鹿鸣是豆腐。”少年瞥见她白皙的后颈,低声地喃道。
  好容易熬到站,便一头栽进商场。导购们虽然有惆怅,但瞧着许鹿鸣的眼里都充满艳羡,有那么个漂亮的钟家少爷给她买这些,多少人一世盼不来的运气。
  许鹿鸣把其余都退了,虽然真心很想全都要。钟雁辞挑下的,仿佛每一件都完美切合她的审美,就连给她买的一双35.5码小皮鞋,都刚刚好分毫不差,是怎样的魔鬼观察力。
  但许鹿鸣还是只留下了盼望很久的一件格子百褶裙。
  钟雁辞阴沉着脸站在外面,一语不语地瞅着她像只蚂蚱一样蹦腾。是,就是一只不可爱的蚂蚱。
  许鹿鸣叫他掏卡,说要退款到卡里。钟雁辞就不掏:“不要款。”
  许鹿鸣只好安慰他:“收下一份已经超级惊喜了。男生送女生礼物,不需要多,一件更加尤其宝贵,只要我每次穿起这件裙子,我就想起是雁辞送给我的呢!”
  照这么讲,那多送几套不是天天穿着都想起吗?不过少年思维不会转弯,登时就被许鹿鸣哄好了,迟疑着掏出卡来,又把一件浅镉绿地底的雪纺小衫扔回去给她,说:“这个也要穿上。”
  这件浅镉绿地小衫许鹿鸣也是喜欢不已,搭着格子裙穿简直是天配,刚才也是下好大决心才退回去的。
  许鹿鸣怕他又闹脾气,只好进试衣间把裙子和衫子全都换上了。少顷门打开,现出一个绮丽美少女,钟雁辞这才被安抚下来。
  *
  中午11点多从商场出来,消失几天的陆陈终于打来电话,问许鹿鸣在干嘛,宝宝有没想我?
  那天晚上两个人差点就亲上,许鹿鸣最近有想念陆陈,但生气他躲自己。嘴上道:“没有,我以为你消失在地球上了。”
  陆陈在那边哀嚎:“被我哥抓去W市看车展了,还参加了几天培训,累得快瘫痪,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还说没想你。”叫许鹿鸣出来见面,一起吃午饭。
  头顶大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许鹿鸣遮着眼帘说:“可是我身边还带着个小孩,就是伴读的那个。”
  钟雁辞居高临下睇着许鹿鸣的发辫小犄角,钟雁辞都十八岁了,她才十六岁。默默腹诽:“不是小孩。”
  陆陈就说:“是自闭那个男生?叫上他一起,不是自闭吗,多跟人玩玩就好了。”
  许鹿鸣想想,没准叫钟雁辞认识一些朋友也挺好,就叮嘱道:“那你一会别吓着他,不然我不好跟谭阿姨交差。”
  陆陈说知道了。
  便约在织衣街见面,这次许鹿鸣可不敢再坐公车,招手打了辆的士。
  把张宗、丁丽几个也叫上了,吃完下午他们还要约了去打怪。
  丁丽也是好几天没碰面,乍一看许鹿鸣和陌生的男生站一起,不禁唏嘘:“鹿鸣你这件裙子哪来的?怎么感觉好像瘦了点?”
  许鹿鸣揪揪手臂,洁白的皮肤轻轻一弹:“哪有瘦,我每天都吃很多啊,做的蛋糕都带回去跟他们分吃了,阿姨家上午下午还准备点心。衣服是她的客户送的,穿不了就随手送了我。”许鹿鸣扯了个小谎。
  丁丽扫量钟雁辞贵公子的模样,不无慨叹:“好吧,看起来你找的这次工作很惊喜。”
  陆陈为了讨好女友,提前就买了两杯奶茶在等着,被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许鹿鸣下巴好像是尖了点。她并不知是一个潜力的女生,唇也特别诱惑人,像天然可口的果实,现在下巴一尖,就藏不出几许楚楚动人。当然,还只是微微的几许。
  青春期的男生都爱吃醋,陆陈瞅瞅钟雁辞,只会亦步亦趋地跟着许鹿鸣。他就把奶茶递给他,揽过许鹿鸣的肩膀说:“我女朋友小可爱,现在就是给你当伴读了?多多照应啊。”
  钟雁辞接过奶茶,不知如何与人攀谈。看许鹿鸣见到别人,就如同被邪-灵王子勾走的公主,他便一路不自觉瞥向少男少女牵着的手指。但奶茶却是十分好喝,珍珠与椰果都Q-Q的,富有嚼劲,他喝一口看一眼。
  约了在一个砂锅店吃。中午12点,周日没有上班族,店里余座不少,几个人就把靠窗边长长的一条桌坐满了。
  陆陈请客,许鹿鸣点了个三鲜锅,又帮钟雁辞点了清淡的冬菇荸荠,陆陈则要一份番茄牛肉米线。因为他每次都搞不清楚自己爱吃什么。
  许鹿鸣见到陆陈,细打量之下,陆陈清毅的脸庞果然给晒黑了,穿着黑色T恤,手臂也跟T恤的颜色没差别,这才暗暗的不再生闷气。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砂锅端上来,陆陈说他想要胡椒粉,许鹿鸣便站起来去隔壁桌帮他取。陆陈说太烫,她又起身去给他拿小碗。
  张宗调侃道:“陆陈,你丫哪里捡到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分手了要告诉我!”
  陆陈在桌子底下踹他:“放你臭屁,哪只眼睛看我要跟小鹿宝分手了。”
  丁丽抬起头,甩了甩柔顺长发,嘴角轻含浅笑。
  陆陈眼睛并没有看丁丽,只错开了手去拿醋。又挑出里面的海带丝,给许鹿鸣说:“给你们女生补充一点胶原蛋白。”
  许鹿鸣领着钟雁辞又劝又拽一早上,已经饿得腹中空荡,帮钟雁辞煽了下风,就很认真地吃着。
  钟雁辞的脸上,神色便愈发纠结。他长这么大根本没见过小吃,瞅着那微红的油星子,虽然许鹿鸣已经叮嘱老板给他不要辣,但锅里难免几点红油,还有陌生的泡泡吱吱响。
  他一点也不懂怎么吃下去,可是鹿鸣却只记得照顾那个“陈”。最后钟雁辞就把胡椒粉罐、酱油、醋瓶全部倒进了碗里,低叱道:“把你变成一个菠萝,炸掉,炸成糊糊!”
  然后站起来。
  许鹿鸣顾不上吃,连忙追出去,又跑回来在桌上摁了三十块钱,说赔给老板的,剩下如果不够叫陆陈先添。
  眼瞅着少年女孩两个前后脚消失,丁丽耸耸肩膀:“自己的女朋友也快看不住了。”
  陆陈避她视线,作似无所谓:“事儿精,你少来管我们。”
 
 
第十九章 那就尊重你的决定
  少年人高腿长, 大中午的太阳热辣, 许鹿鸣好容易追上钟雁辞。
  隽净脸庞在日头下渗了汗,许鹿鸣拽住他, 仰头问:“仔仔是不是生气了?”
  “是。鹿鸣要跟衍衍玩。”钟雁辞委屈地说。阿斯伯格并不懂委婉。
  许鹿鸣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起哥哥来, 就开解道:“可是每个人都可以有很多朋友,有普通朋友、好朋友,也有男女朋友。我们是好朋友,但陆陈也是我的男朋友呀。”
  钟雁辞沉着容色不应,许鹿鸣就只好重新买了杯奶茶给他, 然后拦了辆车回去。
  两次打的四十块, 奶茶十二, 还有刚才赔店老板的三十,带个大男生出来好花钱。许鹿鸣决定回去要刷新下帖子, 赚点儿外快, 要不然她的钱撑不到月底了。
  车往乔汇区开,路上钟雁辞想睡,他情绪受困时便想去另一个地方, 把手腕上的表带解开递给司机。表带内侧写有一行遒劲的字迹, 司机看到“美欣大饭店”,就轻车熟路地开到了地点。
  下车时许鹿鸣掏了下口袋,钟雁辞瞥见她手上只有十块、五块、一块、二十块, 还不是很新。
  第二次来这里,许鹿鸣已经不似第一次那么生疏。站在富丽的酒店广场前,问钟雁辞:“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钟雁辞说:“找哥哥。睡觉。”然后便径自往大门内走。
  门口迎宾竟也不询问, 钟雁辞虽看似沉滞,但入到这样的场合,因着身份与从小成长的家世,总天然一股高贵气宇。如同旁若无人般,绕了个弯,走到至尊专属电梯口,跟在家里似的。许鹿鸣尚且懵圈,便见到边上的工作人员谦恭哈腰:“辞少爷。”
  就跟钟洲衍上次的一样。
  所以有钱人家的富少爷都有在酒店订房间的习惯吗?
  一路上至二十九层,朝着与上次相同的方向走着,然后钟雁辞在一间不起眼的门口刷了下指纹,许鹿鸣才诧然惊讶。
  就是“衍”的那一个套房。
  钟雁辞是偶然发现哥哥在酒店要了间房的,很久以前,发现哥哥总是进去一个房间呆很久。
  他悄悄站在角落发现好几回,后来有一次他就试探地摁了下手纹,不料门竟然打开,然后便如同开辟了新大陆。后面便间或的踅进来,但都只是趁哥哥不在的时候。衍衍也很笨,好像都并没发觉。
  外间的沙发上掷着两件男子的衣裳,质地考究,衍的每一个衣品细节都分外精致。里头的大床上被褥些许褶皱,像有人在这里待过,才离去不多久。
  许鹿鸣不禁皱起眉:“雁辞,你怎么来这里?”
  “哥哥房间。”钟雁辞边说边掏着钟洲衍的裤兜,找钱。
  哥哥?
  许鹿鸣蓦地想起“衍”那张几分相似的俊脸,还有一样高挑健瘦的身躯。其实第一次见钟雁辞的背影,她就微微有震慑,但后面相处起来两人的差异实在太大,而且现在的男生都是高高瘦瘦又好看,她才没细究的。
  许鹿鸣又引导道:“雁辞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衍衍。哥哥,钟、洲、衍。”钟雁辞几分依眷地叙述。似乎因为不经常叫,他的这几个发音有些吃力。
  竟然真的是他。
  ——夜色下女孩盯着受伤的阴沉少年:“你的名字叫什么?虽然你长得真心好看,不过你的嘴里像镶了两排刀片。”
  “周衍。”
  “好的周衍。”
  ……
  所以其实是钟洲衍才对吗?
  她早该往这方面想的,每次下午烘焙课结束,回去的路上时不时便能遇到。还有他似乎对自己的行踪和事情那么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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