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的?”不等他说完,男人眸色已经冷了下来。
“沈明说的,他说泽坤叔经常去小婶婶学校找她,农大的学生都知道。虽然那小子满嘴喷粪没一句好话,但他不会平白无故扯到小婶婶头上,小叔叔你最好留点儿心。”
“怎么?你相信他说的话?”男人语气中泛出凉意。
“没有的事儿!”庄子建连忙否认,“小婶婶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放着你不要,反倒看上泽坤叔。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寻常,想跟你说一声。”
“行了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养伤,小心让你小婶婶发现你偷懒,收拾你。”
“……”
小叔叔,这就是你对待大侄子的态度吗?
我跟人打架是为了谁?这么急巴巴打电话通风报信是为了谁?你说两句好听的能死啊!
不理会郁闷至极的庄子建,庄振宇挂了电话,面色冷肃地沉思了一会儿,打给庄振华,“哥你在单位呢?我有点事儿,想过去找你。”
沈明会突然说起朵朵与吴泽坤,八成是从家里,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姑姑那里,听到了什么。
何况朵朵昨天才和他说,吴泽坤两次去找她,沈汝真都看到了。
那女人才在朵朵手里吃了亏,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他得防着点儿。
庄振宇打完电话,就回屋和徐朵说,自己有事要去庄振华那里一趟。
徐朵一听是要去庄振华那里,立马想起了成天蹦跶个没完的沈汝真,“振宇哥,回帝都也有两年多了,咱哥难道就没想过再找一个吗?他今年也才四十出头。”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庄振宇有些意外。
“也不是突然想起来吧,我就是觉得沈汝真那么闹腾,还不是因为想和咱哥复婚。那要是咱哥结婚了,她没了指望,说不定能消停一点。”徐朵说。
“她能消停?”庄振宇冷嘲,“我看咱哥要是真再娶了,她能把咱们新嫂子生吞了。”
“那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徐朵撇嘴,““要是咱哥娶了个出身能稳压沈家一头的厉害嫂子,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沈家这两年大不如前,和他大哥年龄相仿、出身又能稳压沈家的不是没有。可他大哥当年摔断腿后没接好,走起路来有点瘸,人家怕是不乐意。
要不是因为这腿伤,沈汝真一开始也不会一副她愿意回来是看得起他大哥的嘴脸。
见男人沉默,徐朵眨了眨眼,“难道是子建不同意?”
“那倒不是,主要是咱哥不愿意。”
庄振华不愿意?
徐朵想到了两种可能,“咱哥是让沈汝真坑怕了,还是担心子建?”
“都不是,反正咱哥没有再娶的打算。”庄振宇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谈,俯身吻吻她额头,“我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回来的时候帮你带。”
男人单膝支炕倾身与她说话,徐朵微微一转眼,就能看到他的窄腰大长腿。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反应过来,“振宇哥,你哪天让咱哥过来叫我看看吧。他那腿要只是当初接得有问题,说不定还能好。”
“还能好?”庄振宇一愣,“你说真的?”
徐朵笑,“我给本义哥接腿的时候,你亲眼看到了,你觉得呢?”
可王本义那是刚断,他大哥却已经断了又接上,足有十几年了。
庄振宇面色很是郑重,“朵朵,你确定真有办法吗?”
“有。”徐朵起身盘坐在炕上,眼中满是认真,“不过能不能用还要看咱哥除了没接好,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而且,我的方法是把断裂的地方敲开重新接,这个我得跟你说清楚。”
上次庄振华去接他们,一直都坐在车里,她也不知道他的腿到底有多严重。这种打断腿重新接的方式,估计一般人也接受不了,她就一直没说。
果然庄振宇闻言,拧起眉,“朵朵你跟我说实话,如果重新接,你有几成把握能好。”
这么做风险太大了。
万一徐朵没能将腿接上,又或者重新接上后还不如以前,庄振华身心都将受到二次伤害,徐朵也会为此自责。而庄家人很难不去埋怨她,对她生出隔阂。
徐朵知道男人在担心什么,伸出两根手指,“我至少有八成把握。而且就算不能完全接好,重新接上后也不会比现在更差,这个我可以保证。”
“行。”庄振宇点头,“这事儿我会跟咱哥说,不过他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了。”
就算不想再婚,能正常走路,怎么也比一瘸一拐的好。
庄振宇到了庄振华那里后,先和他提了沈汝真刻意接近徐朵一事,又说了庄子建听到的话。
庄振华一听,脸色立马变得极为难看,“她之前是不是也去找过你?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儿,她把你和小徐卷进来干吗?沈家最近的日子是不是太好过了?”
庄振宇也觉得沈家人最近都太闲了,应该给他们找点事做。
他和庄振华商量了一阵儿,想想徐朵的话,又说:“小朵的工夫是跟着村里一位老大夫学的,那人除了功夫,还教了她不少东西。之前她给王叔家小儿子王本义接过腿,只一下就接好了,医生说比很多经验老道的老大夫接得还好。”
他劝自家大哥:“小朵说有八成把握能接好,应该没有水分,哥你让她帮你看看吧。”
“还是算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就不遭那罪了。”
庄振华只稍一迟疑,就拒绝了。却没想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会让他自己改变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叫所文搞得没睡午觉,整个下午到晚上都昏昏沉沉的。
今天只有这些了,所以,流评发红包啊小天使们!
心疼我也心疼洞个房如此艰难的男主QAQ
第82章 沈明
七九年的三十年国庆,并没有举行大阅兵,但临近九月底,帝都各地的节日氛围还是日益浓厚。
早在月初,农大就开始准备国庆联欢会。身为少数女同胞中的一员,徐朵毫不意外地入选了合唱团,周日到周四每天晚上都要去参加排练。
这天她跟张文华吃完饭从食堂回来,刷好饭盒稍作休息,就准备往排练的教室去。
谁知刚下楼,张文华便被人叫住了,有个男生等在宿舍楼外面,非要塞给她一兜子大白梨,“你辛苦了,这个给你,对嗓子好。”
说话愣头愣脑的,不过徐朵立马就听明白了,这又是个被张文华歌声迷住的小男生。
说起来张文华相貌虽然比较普通,但一张圆脸生得还算讨喜,还有一副难得的好嗓子。
自从她被选上做合唱团的领唱,这大半月来人气飙升,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对她表示过好感了。
徐朵乐呵呵在一边看着,感觉风水轮流转,自己终于等到揶揄对方的机会了。
想当年她还没在学校凶名远扬的时候,这个爱八卦的货可没少看她热闹,还掰着手指头帮她数有多少追求者,真是报应不爽啊呵呵。
徐朵回忆了一下当时张文华的表情,正准备等那小男生走了,就以牙还牙,好好调侃她一通。
突然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哎快看,又有车开进来了,也不知道是找谁的。”
“不会又是来找徐朵的吧?我之前见过有人开车来找她,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背景。”
“我觉得应该不是来找徐朵的,之前那车我见过,明显跟这个不是一辆。”
徐朵也循声望去,入眼的却是熟悉的车子熟悉的车牌号,还有车内熟悉的人。
以前大佬来找她,车子从来都是停在校外,今天这是怎么了?
徐朵心中刚升起这个疑惑,车子一个刹车,停在了她不远处。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迅速打开车门,露出沉凝着面色的一张俊脸,“小朵,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家里出事了。”
家里出事了?
徐朵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身体不太好的庄父,赶忙跟张文华说:“我家里有事,今晚不去排练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行。”张文华捏捏她的手,“家里的事儿要紧,你赶紧去吧,老师那边儿我帮你请个假。”
“谢谢。”徐朵匆匆道过谢,立马小跑上前,顶着周围人略显诧异的眼神拉开另一侧的后车门坐了进去,“家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咱爸?”
“不是咱爸。”庄振宇说,“是子建,他被人打伤了。”
“子建被人打伤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如果只是一点轻伤,庄振宇不可能这么急急忙忙来找她。可庄子建虽然连她一只手都打不过,但平常三四个成年男人还是能轻松应付的,怎么可能受重伤!
徐朵不免担心起来。
“我也是才听说,还没来得及问具体细节。”庄振宇握住她的手,“其他的等到了医院再说,子建左臂和左腿都骨折了,他坚持要找你帮他接骨,不肯打钢钉。”
左臂和左腿都骨折了!
徐朵眸中瞬间墨色翻涌,集聚起怒气。
能把庄子建打得多处骨折,估计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还带了家伙。
单纯打架哪能下这么重的手,说是寻仇还差不多。
一路无话,两人迅速赶到医院,刚进病房就看到了鼻青脸肿满身狼狈的庄子建。
少年脸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涂抹着药水而,额角缠着纱布,大概是缝了针。
他眉头深锁薄唇紧抿,一副强忍疼痛的模样躺在病床上,眼神中却透着凶狠。
病床边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说庄振华:“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做手术,现在是让孩子任性的时候吗?万一耽误了,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庄振华也很头疼,“大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让他尽快动手术……”
正说着,徐朵和庄振宇推门而入,庄子建立马看了过来,“小婶婶。”
虽然平常总嫌弃对方熊,还经常折腾他,但见他伤成这样,徐朵还是十分心疼。
“子建。”她走到病床边,刚开口,就被少年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手臂,“小婶婶,是不是做手术打钢钉,我以后就不能再习武了?”
“不做手术,你以后连路都没法儿走。”那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又苦口婆心劝起来,“你骨头断了,不是骨裂,必须得做手术把断裂的骨头接回去,……”
庄子建恍若未闻,只抓紧徐朵,“我知道你会接骨,还给王书记家本义叔接过,他现在好得跟正常人一样。我不做手术,小婶婶你帮我接。”
“胡闹!”
此言一出,不仅那医生,庄振华都变了脸色,“我这腿就是当初找乡下野大夫接的,你不做手术,你想跟你爸一样当个瘸子,被人笑话吗?”
腿脚不方便的滋味有多不好受,没人比庄振华这个切身体验十几年的更清楚了。
要不是因为那条断腿,今天看到子建被人围殴,他这个做父亲的早冲上去了。何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等一瘸一拐跑到跟前,人都跑没影儿了。
庄振华脑海中浮现出自家儿子躺倒在地,被一群小子拿铁棍木棒殴打的场景,既愤怒又无力。
那群人跑掉后,原地还散落着好几根断裂的木棒。
小儿手臂那么粗的木头棍子都打折了,足见对方用了多大力气。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再晚到一会儿,自家儿子会被打成什么模样。
庄振华坚决不同意庄子建让徐朵接腿,庄子建却坚持。
父子俩谁也不肯相让,把那医生也给气着了,“你们要是自己能治,还来医院干嘛?我行医二十年,就没看到过这么任性的病人!”
庄振华一听,立马拍板决定,“做手术,马上做手术,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小婶婶!”庄子建急了,忙看向徐朵和徐朵身后的庄振宇。
徐朵抬眸,语气十分平静,“你受伤的胳膊,还有腿,我都能接。但做手术会打麻药,我接骨,那疼你就只能咬牙挺着,你可想好了。”
庄子建闻言,艰难地冷嗤一声,“这么长时间、我我都忍过来了,不差那一会儿。”
“好。”徐朵放开他的手,来到他受伤的左腿前,抓住裤腿微一用力。
只听“刺啦”一声,染血的裤腿被她整个儿撕了下来,露出下面血粼粼的一片。
“小徐!”庄振华脸色一变。
那男医生也急急上前制止,“这位女同志你要干嘛?”
然而徐朵一个抖肩缩臂,轻轻松松便躲开了两人。接着她动作毫不迟滞,只伸手在断裂处周围轻按了几下,就出手如电,干净利落地将胫骨接了回去。
庄子建闷哼一声,忙抓住病床的边缘,用尽全部努力让自己不要乱动,额头汗水滚落。
庄振宇见此,赶紧上前帮着按住他的肩膀,“子建你忍着点儿,再有一下就好了。”
庄振华和那医生怎么也没想到徐朵会有那样的身手,都没能成功近她的身,徐朵已经将庄子建的左臂和左腿全接回去了,前后用时不到一分钟。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问:“卫生间在哪儿?我去洗个手。”
没人答话,庄振华和那男医生都死死盯着庄子建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男医生更是气急败坏,直嚷嚷他们这样乱整,是对病人不负责任,是在给他们医院的工作添麻烦。
“我接没接好,你们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徐朵说。
不等庄振华和那医生说什么,庄振宇已经转身出病房,去叫了护士。
很快,庄子建躺在担架床上咕噜噜被推出了病房,庄振华和男医生全跟了出去。临走时面色阴沉,看都没看徐朵与庄振宇一眼。
“咱哥关心则乱,你别太往心里去。”庄振宇将手搭在了徐朵肩上,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