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徐朵打开了汤锅的盖子,立马一股浓郁的香气扑满整个病房。
沈汝真一愣,轻轻抽动鼻子嗅了嗅。
中药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鸡汤里,盖过她怀里抱着的瓦罐直钻入鼻端,让人大脑都仿佛清明了不少。
沈汝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咽完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黑。
丁敏也蹙眉望着那泛着金黄的鸡汤,感觉口中津液骤然增多起来。
难不成庄振宇还有庄子建,都是被这个徐朵做饭的手艺折服的?
庄子建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情,再关注屋内那俩多余的摆设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朵舀汤的动作,“小婶婶,你这一匙一匙地盛多麻烦,怎么也不带个大点儿的汤勺?”
“你就差这一会儿了啊。”徐朵瞪他一眼,将盛了大半的汤碗端到他面前。
少年立马用完好的右手拿起碗里的汤匙,就着她的手猛吃起来。
一时间,病房内只余他吃肉喝汤的声音和满足的喟叹。
沈汝真实在见不得他那个馋嘴的样儿,别开了视线。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打破此刻尴尬的氛围,病房门一开,一个身穿白大褂、头发花□□神矍铄的老头儿走了进来。
老头儿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了一圈儿,最终锁定正在喂庄子建喝汤的徐朵,“你就是那位会接骨的女同志?”
“我是会接骨,怎么了?”徐朵有些不明所以。
老头儿立马两眼放光,“同志我等你半天了。你给这位患者接过的手臂和腿我看了,接得非常完美,一点不比做手术差,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做到的吗?”
这……这什么情况?
徐朵有点儿懵,“我也没怎么做啊,就是把错位的地方推回去了。”
“我问的就是这个推回去的手法。我做骨科大夫几十年了,以前也见过老中医帮人接骨,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接得像你这么好,你那手法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见徐朵不接话,他有些失望,“这是不能外传的绝活儿吗?”
在他看来,中医不是不好,就是太敝帚自珍,要么家族传承,要么师徒相承。千百年下来,很多秘方和治病手法都失传了,不像西医,可以系统地学习。
“倒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绝活儿,就是一般人没我力气大,可能学不了。”徐朵不太好意思。
“学不了没关系,你详细说说,我看能不能运用到临床上。”
老头儿精神一振,也不管病房内还有别人,当即和徐朵探讨起来。
庄子建还好,喝汤喝得一本满足,沈汝真和丁敏却震惊不已。
子建的手臂和腿是徐朵接的?
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大学学的还不是医,怎么可能会接骨?
而且听那老大夫的意思,她不仅会接,还接得非常完美。这……是不是弄错了?
沈汝真记起徐朵救吴老爷子那事儿,面上惊疑不定。
丁敏则回想着徐朵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满心都是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庄振华和庄子建的主治医师——那天那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从外面推门而入。
“患者恢复得不错,再观察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男医生说着,抬头看到病房内的人,一愣,“院长,你怎么在这儿?”
院长?
和谐医院共有一位院长三位付院长,可会到骨科病房来的就只有副院长曾伟民。这位可是全国最顶尖的骨科专家,享受□□津贴。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庄振华正纳闷儿,忽听“啪”一声,沈汝真怀里的瓦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徐小朵:想知道鸡汤如此美味的根本原因吗?徐氏灵参,你值得拥有~大佬: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帅,为什么这么优秀吗?我媳妇儿……算了,这个只能我自己拥有,你们谁也别想。
第84章 起诉
沈汝真心里想着事,下台阶时没留神一脚踩空,差点儿跌下去。
丁敏赶紧扶了她一把,“小心。”
沈汝真这才勉强稳住身形,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儿,“多谢。”
“跟我你还客气。”丁敏见她站稳了,松开手,问她:“怎么魂不守舍的,还在想沈明跟子建的事儿?”
一听这个,沈汝真就满心愤懑,“这么大的事儿,沈明回家居然一句没提。要不是刚才振华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子建受伤跟他有关。”
她之前只听说庄子建受伤住院,具体什么原因还真不十分清楚。
刚才听到庄振华满面嘲讽说:“子建会伤成这样,还不是你那好侄子打的,你来装什么好人?”她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冰凉冰凉的。
早在和徐朵撕破脸的时候,沈汝真就知道徐朵这条路自己是走不通了,以后还得多把心思花在庄子建这个儿子身上。
只要庄子建啃认她,哪怕不和庄振华复婚,庄家也得照顾庄子建的感受,给她几分面子。
谁知道她还没想好怎么一步步把儿子的心哄回来,她侄子就没轻没重,把她儿子打进了医院。
庄家本来就不待见沈家,这不是上赶着和庄家结仇吗?
沈汝真只觉自家侄子不省心,该办的事儿一点儿办不好,倒是闯祸拖后腿一个顶俩。
刚才在病房里,一见庄子建和庄振华对徐朵的态度,沈汝真就知道,自己故意当着侄子说的那些话就算传到庄家人耳朵里了,估计也没起什么作用。
何况这次庄子建受伤的手臂和腿还是徐朵接的,就凭这一点,庄家人也会一直记着徐朵的好。
沈汝真捏紧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早知道这样,她当时就该忍忍,或者干脆别去找徐朵。
现在好了,人她已经得罪了,以后还说不定要怎么给她使绊子。
见沈汝真脸色不好,丁敏安慰道:“你也别太上火,说不定这事儿沈明在理。不然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外面怎么没什么消息,庄家也没上门讨要说法。”
“但愿如此吧。”沈汝真吐出一口气,跟丁敏一起离开了医院。
丁敏贴心地安慰了好姐妹一通,回到家脸色却有些难看,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陆雪梅正对着镜子试自己新做的衣服,见她神色不太对,就问:“怎么了妈?那小子又给你和真姨脸色看了?”
“他什么时候不给我们脸色看了?”丁敏冷嗤一声,略显疲倦地靠向椅背,“我是在想,以后还要不要趟这浑水,我总觉得你真姨可能没法儿缓和跟庄家的关系了。”
“这怎么说?”
“沈明那小子把庄子建打住院了,左臂和左腿骨折,额头缝了六针。”
“这么重?”陆雪梅吃了一惊,“沈明是不是疯了?这不是把庄家往死里得罪吗?”
“所以我才说你真姨估计回不了庄家了,现在庄家上下,包括庄振宇那个乡下媳妇儿,没一个对她有好脸色的。”
说起徐朵,丁敏又道:“对了,我今天去医院,见到那个徐朵了。”
“你见到徐朵了?”陆雪梅本来都准备进屋把新衣服换下来了,闻言又转了回来。
“嗯,见到了。”丁敏点头。
“她去干什么?”陆雪梅眉毛一蹙,又很快舒展开,笑道:“她也的确应该去看看,庄子建受伤住院,正是好好表现、博得庄家人好感的好时候。”
“她用不着好好表现,庄家人对她也坏不了。”丁敏叹气,“庄子建的胳膊和腿是她接的,据说还接得特别好。我和你真姨才去没多一会儿,就有一个院长跑去跟她讨论接骨。”
一提起徐朵,丁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女儿陆雪梅和庄振宇年纪相近,又自小就相识,本来是和庄家结亲最好的人选。
庄振宇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才学都不错,足以匹配他们家雪梅。要是他们家能和庄家成为亲家,谁愿意拐弯抹角去走沈汝真的门路,出力不讨好。
可惜庄振宇人还没回帝都,就传出来已经在当地娶了媳妇儿。看这样子,对方应该还已经在庄家站稳了脚跟,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徐朵会接骨?”陆雪梅忍不住瞪大眼,震惊之余心里又有些不服气,“她会接骨为什么不学医?她这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不知道,反正庄子建是她给接好的。”丁敏没将太多遗憾表现在脸上,强打起精神看了看自家女儿身上的衣服,“不错,这的确良挺适合你的。”
陆雪梅却已经没了和母亲讨论衣服的兴致,她抿了抿唇,突然问:“妈,你之前说,真姨提到过,那个徐朵好像跟吴泽坤有些不清不楚的,真的吗?”
这边,陆家母女虽然各有心事,却也还算平和。
那边,沈家却闹得很不愉快。
沈汝真一回来,就阴沉着脸问她嫂子:“沈明呢?”
“和他同学出去玩儿了。”见她脸色不好,沈大嫂心里翻一个白眼,就要躲进屋里去。
“他去哪儿玩儿了?我有事找他。”沈汝真说。
沈老太太听到这话,立马担心起来,“怎么了?他又闯祸了?”
“子建骨折住院,是他打的,你说他闯没闯祸?”
沈汝真终于再压制不住脾气,“明明知道咱们家还要求着庄家,他也敢下死手,把子建打成那样!打完还坑都不坑一声,让我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被庄家人好一顿奚落。”
“沈明会把人打骨折,不能吧?”沈老太太不敢相信。
沈大嫂也替自家儿子辩解,“他们俩又没仇,好端端的他去打庄子建干嘛?肯定是你儿子欺负他了,他才还手的。”
“这话你信吗?”沈汝真冷笑,“平时让你们多管管他,一个个都不听,宠着,惯着。现在好了吧,他闯出大祸了,我看把庄家得罪死了,你们以后怎么办。”
这话沈大嫂就不乐意听了,“这事儿怎么能怪我们家沈明?把庄家得罪死的不是你沈汝真吗?要不是你当初扔下他们爷俩跑了,咱们家至于过成这个德行?”
沈大嫂对此事早就心存不满,见沈汝真出了事就只知道怪自家儿子,哪里还忍得了,“你自己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让我们全家跟着遭罪?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姑嫂俩一言不合争执起来,沈老太太一面是女儿一面是生了大孙子的儿媳妇,简直左右为难。
后来还是沈老爷子出面,才勉强把这事儿压下来,“现在吵这些有什么用?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给庄家赔礼道歉。”
沈老爷子打算备上份重礼,让自家大儿子带上和孙子一起去道歉。可好容易劝动了沈明,准备好合适的赔礼,还没动作,法院的传票先到了。
庄家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了沈明。
沈家谁也没想到,庄家之所以一直不上门来讨说法,是因为根本就没想过要私了。
沈大嫂当时就慌了,“他们家怎么会起诉沈明?沈明不会坐牢吧?”
“不会的。”沈明使劲儿摇头,“有我爷爷在,没人敢让我坐牢,肯定不会的。”
沈汝真也心下惴惴。
她不知道这次庄家只是吓吓沈家,还是真没打算手下留情。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可如果是后者……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绝不能让这件事彻底绝了自己的念想。
沈汝真思前想后,狠狠心,决定去庄子建病房外面守着。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地守着,就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儿子是否安好,那父子俩应该会有所触动吧。
然而她盘算得挺好,却从来没想过,庄家人早就预料到沈家人会跑去医院,已经提前转去了其他医院。
沈汝真找不到人,实在没有办法,又厚着脸皮跑去求徐朵。
嗯,她依旧觉得徐朵没什么心眼,比庄振华和庄振宇更容易对付一些。
可徐朵真不想见她的时候,离老远便能避开,她根本堵不到人。
沈汝真白白跑了好几天,沈大哥那边,几次带着沈明去找庄振华赔礼道歉也都没有结果。
就在这时,沈老爷子想起了前些天沈明被人套麻袋那事儿,怀疑是庄家人干的。
可庄家起诉沈明,有人证有物证还有医院开的伤情鉴定,他们非但什么都没有,连是谁动的手都说不明白。
几次言语试探庄振华,他也滴水不漏,表现得对此事全不知情。
当然,庄振华他这不是装的,他是真不知情= =。
反正沈家人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抓到庄家人的把柄,反而因为一件事和庄家的关系雪上加霜。
国庆假期前最后一天,上完课庄振宇刚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徐朵那儿,就碰上了个发小。
这人跟他一个圈子的,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儿,只是读书一般,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
两人十年没见,又各忙各的,虽然有小时候的情分在,走动倒也不是很频。
见到他庄振宇有些意外,“方鹏?什么风把你这么个大忙人刮来了?”
“再忙还能有你忙?”对方严肃的脸上有了丝笑意,问他:“准备回家呢?”
“嗯。”庄振宇点头,“去接上媳妇儿,然后回家。”
对方闻言,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你和你媳妇儿感情还挺好。”
“是挺好,怎么了?”觉察出他神色不对,庄振宇笑容微敛。
方鹏一默,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媳妇儿和吴泽坤挺熟的,你知不知道?”
此言一出,庄振宇立马想到之前庄子建和他说过的话。
他眸色一凉,嘴上却笑道:“他俩统共才建过四面,两次我在场,两次是吴泽坤找我媳妇儿买参。这就叫挺熟了?你听谁瞎说的?”
“不是我听谁说的,振宇,这事儿现在在圈子里都快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