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皇后——西皮皮
时间:2019-11-02 09:19:11

  琉璃听见那句自己给自己打气的话,轻笑,“奴婢相信您。”姑娘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天真,从前家中主子人人都宠爱着她,如今却也要自己立起来了。她转念又一想,幸好七皇子的身子是大好了,姑娘凭着夫君冲喜的功劳,这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七皇子的病倒真真好的及时。琉璃想到这儿,不由得想的多些了,昨日瞧七皇子的模样,似乎还挺喜欢姑娘的。
  “奴婢瞧着七皇子人很是不错。”琉璃斟酌着说辞。
  “可我瞧着他,心里就有些害怕。”陈青瓷想了想,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琉璃正要宽慰她,外头有人敲门。陈青瓷下意识想要看琉璃,可又抿了抿嘴,自个儿怯生生地宣了进。
  “主子吩咐奴才来禀报一声,太医这会儿正在给主子诊脉,时辰还早,娘娘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待会儿去请安要花上几个时辰,怕是得饿着肚子。”来的人正是斯羽,谢景瑜跟前最有脸面的贴身太监,只见他弓着腰回了话,又拍了拍手,后头又走进来四五个宫女,提着食盒,井然有序地摆上了一桌子的早点。
  陈青瓷有些诧异,这么多,她也吃不下呀。细想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小脸红彤彤的,“那我等着殿下一起用。”虽然见到谢景瑜,她定还是会有些怕。可这些吃食都是谢景瑜给的。琉璃给她说过,新妇进门叩拜公婆的早晨是没有用膳的空暇。
  斯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忙说:“奴才这就去回话。”虽不知主子为何对这冲喜来的正妃如此上心,可这位娘娘长得像仙女,说话虽胆怯却不伪善。还真的让主子的病大好,着实该敬着的。他惯会识人,这一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琉璃老大欣慰,袖袋中放着个装着五两纹银的荷包,忙跟了上去,“还不知公公如何称呼,一点子心意,公公莫嫌弃。”
  “姑娘,这就很好。”琉璃成功送出去了荷包,回来笑眯眯地对陈青瓷说道。陈青瓷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小星星一般。
  偏殿内,燃着一股子清冽的香,闻着便提神,太医院院正再三仔细的把脉,谢景瑜的脉象平和稳健,全然不似昨日早晨那般凶险。院正胡子花白,这会儿也捋着胡子思索,他是医者,自是不信那套冲喜的说辞。可脉象在短短一日不到的时辰里头,变化如此之大,他着实震惊。
  “刘大人。”谢景瑜带着笑唤了一声,院正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刘院正神色激动,“恭喜殿下,病竟是去了大半,只是内里虚空,接下来一段时日还需精心调养,不可耗神费力。“宫中人人都是人精,这句话不假,刘院正既能爬到太医院院正的位置,心中诸多猜测都不会口述,只说着吉祥话,又开了一堆温补的药方。谢景瑜这些年不知吃过多少,太医院开药又以滋补为主,也没多大害处。
  “还有这房事上,还请殿下待身子全然好了之后才。”刘院正想了想又说,话没说完,就消了声儿。
  谢景瑜面上一顿,复又想起他的小姑娘年岁尚小,他没打算这个时候就同房。
  斯羽笑容满面走进来,待刘院正一走,便上前回话,“主子,娘娘请您过去一同用些早点呢。”
  一听这话,谢景瑜的笑意就多了几分真心,他面容清俊,这样一笑带着些许晃动芳心的蛊惑。房中有两个随侍的宫女,见其神色,心扑扑直跳。
  他今日穿了一身广袖封腰月白长袍,衬着人更是风姿卓越。他乃元后嫡出,生来地位尊贵。但十岁那年,元后逝世,他思母过度,常常生病,一来二去,倒成了病秧子。这回更是凶险,缠绵病榻数十日,眼见着就要殒命。司天监算其命盘,需得找一女子冲喜,而这女子命格贵重,能压住谢景瑜身上的病气,这才有了陈伯府得旨嫁女一事。当然陈伯府如何都是后话了。
  谢景瑜心情甚好,走进正殿的花厅,他的小姑娘,乖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等着他来。见他来了,小扇子般的睫毛衬着眼睛忽闪忽闪的。
  屋中伺候的人皆行礼,陈青瓷方反应过来,她,她也要起身行礼才是,她刚站起来,便被谢景瑜拉住了手,“无妨,你我即是夫妻,何须多礼?”
  陈青瓷怯怯福身答了一声是,她心中牢记着母亲的话,七皇子虽是她夫君,可他更是圣人之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可不知礼数。
  谢景瑜见她这般,心中一叹。
  陈青瓷用了两块红枣香米糕,喝了一碗豆汁,见谢景瑜不过简单用了些白粥,已停筷看着她,便不自觉放了碗,“我,我用好了。”
  “当真?”谢景瑜只一见她,便觉她做什么都带着可爱。就连小小声带着怯意说话的模样都是可爱的。
  时辰到了,他们两做晚辈的总不好让长辈等着,何况这长辈还是当今最尊贵的两人。当下,便有人上前服侍他们漱了口,陈青瓷年岁尚小,本就不该浓妆艳抹,只做简单打扮,略施粉黛,皮肤本来就白嫩,点了口脂,看着就多了分血气。又将头发挽成妇人髻,插上一支累丝衔珠步摇,又换上了一件绛红刻丝并蒂莲织锦大袖衣,看着就是往年岁大、稳重的方向打扮。
  谢景瑜不慌不忙地在花厅等着。其间,斯羽上前耳语道:“主子,昨日之事已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谢景瑜点点头,“嫁妆尽数搬回去,派人盯紧,莫出差错。”
  斯羽答了一声是,秀旒宫只是作为谢景瑜和陈青瓷大婚的宫殿,新婚之夜过了,里头摆着的这些新婚所用的物件,还有外头偏殿摆着的嫁妆都得搬回七皇子所住的皇子所中。
  “还有一事,主子,小桂子传话来,公主病了。”斯羽小心瞧着谢景瑜脸色,见他身上的喜悦之情倏然消失,自知失言。
  “奴才多嘴了,请主子责罚。”
  谢景瑜摆了摆手,“罢了,回个话,过几日我去瞧她。”他这个妹妹,被养母丽妃娇惯着长大,性子更是顽劣不堪。丽妃见他病好,定会教唆着他妹妹装病让他去探望。这才第二日,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谢景瑜冷笑了一声,斯羽摸了摸脖子,觉着脖子有些凉。人人都说他家主子性子温和,从不与人相争,与当今皇后都相处融洽。也只有他着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他们主子脸一冷,会有多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我家小年年,她会飞速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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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镂空雕花檀木影壁后头人影攒动,方才还冷脸的人霎时眉目就柔和了下来,斯羽站在一旁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主子这情绪转换实在太快,打他个措手不及,心中到底对女主子的敬意多了几分,女主子虽然年岁小,可这般得主子看重,他自然也要多敬着些才是。
  “奴才这就去回话。”斯羽低声道,谢景瑜连个眼神都没放在他身上,只略一点头。斯羽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一道光彩照人的身影从水晶珠串门帘中走来。
  陈青瓷紧张的站在谢景瑜面前,行了一礼,“殿下。”见他又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瞧她,陈青瓷赶紧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好可怕,为什么七皇子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这个眼神仿佛是要将她灼烧一般。
  谢景瑜将手递到她眼前,陈青瓷不知其意,谢景瑜也没有不耐烦,照旧是温和的表情,微微弯腰牵起她的小手握紧,“一会儿见了皇上皇后别怕,一切有我。”
  陈青瓷想缩回手又不敢,只觉那只手带着冰凉,在这炎炎夏日里,给了她一丝凉意,被他牵着走出了芳旒宫外,竟有些习惯了。两人并肩走着,陈青瓷挺直着背,偷瞄着谢景瑜。见他神色淡然,一时暗暗猜测她是不是多心了,从前未见过谢景瑜,为何会觉得他的眼神吓人。
  芳旒宫离皇子所不远,远离皇帝嫔妃住处,倒是离皇帝的御书房很近,皇帝一早派人宣了旨,让他们到御书房觐见。
  一进御书房,早有宫人摆上蒲团,引两人叩拜,陈青瓷认真的行了跪礼。
  “儿媳陈氏给父皇请安。”陈青瓷倒没有面对谢景瑜那般紧张了。
  皇帝已经五十一岁,有些发福,但头顶不见一丝白发,面容威仪,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只眼角处的细纹流露出了岁月的痕迹。看着与谢景瑜倒是长得并不像。
  皇帝只淡淡地说了句,“平身。”
  皇帝看着站在那儿的陈青瓷,微微皱眉,年纪也太小了些,若不是为了替谢景瑜冲喜,这个儿媳一定不会入他的眼。可谢景瑜的病还真因为冲喜,好了大半,这也出乎了他的意料。起先太医来回话,他还不信。这会儿亲眼看着儿子站在自己面前,他方才信了。
  “即大安了,该去给你母后上柱香才是。”皇帝缓缓地说道,看着与他发妻容颜有七分相似的儿子,皇帝眼中就带了些怀念。
  “是。”谢景瑜只答了一个字,这对父子向来话不多,皇帝也见怪不怪,儿媳他是不好开口训诫,只让谢景瑜按时用药,再过段时日,也该入朝做事,替他分忧了。谢景瑜又答了一声是,旁的话再无。
  皇帝又看向谢景瑜的媳妇,见她垂着眼眸,规矩的站着,稍微满意了些。
  一路出了御书房,谢景瑜该往太极殿给先后上香,只是他却跟着陈青瓷一路朝坤宁宫走去。陈青瓷自是不知,还以为本该他们二人同去。斯羽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究没上前提醒,宫中新妇见后宫长辈,可没有夫君陪着的道理。
  坤宁宫前殿大厅,规规矩矩坐了一堆如花似玉的女人,皆是东西六宫主位,今日来给皇后请安,也想瞧瞧那名不短短一日,名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的七皇子妃,皇后坐在上首,笑而不语听着下头的妃子说说笑笑,又有宫人从侧边走上前去在皇后耳边低语了一声。
  皇后脸色变了变,又带上了得体的笑,开口道,“今日倒不巧,老七来请安,你们自去吧。”本以为是新媳妇自己来请安,怎么这老七也跟着来了?如今谢景瑜已经十八了,与后宫庶母自该避讳。皇后心中疑惑,待嫔妃们都告退了,才和心腹嬷嬷提起这话。
  “他怎么也来了?”皇后问道。
  那嬷嬷素来善解人意,知她心结所在,便道:“想是七皇子大好了,来给您请安。”
  皇后不信,可人已经到殿外,只好停下暗自揣测,挂上和蔼的笑宣了他们两进来。皇后对谢景瑜感情说不上的复杂,他自生来就身份高贵,皇后所出的九皇子都要比他矮上一头。幸好谢景瑜身体不好,前几年大病凶险之时,就连皇上都放弃了对他的培养,只让他养病。若是病死了才好,皇后有时候也会这般恶毒地想着。
  陈青瓷心里直打鼓,自古婆婆看儿媳都是百般挑毛病,皇后又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婆婆。陈青瓷照旧行完礼,安安静静的立在谢景瑜身旁不说话了。
  皇后瞥了她一眼,这还是个小姑娘,虽然长相身段瞧得出来是日后定是个美人,可看着性子胆怯,家世也不显,日后对谢景瑜也并无助力,心中便多了几分轻视。
  “好孩子,快过来。”皇后平易近人,招了陈青瓷近前。一旁的宫人端了银案上前,上面用红布托着一枚碧绿无暇的玉手镯。亲手取了来给陈青瓷带上。
  “景瑜这孩子的病多亏了你。”皇后拉住了陈青瓷的手,说话好一番慈母心肠。
  “母后折煞儿媳了。”陈青瓷慢慢回道,她从小身子不好,时常会有人去她的小院子探望,渐渐的她也就会看人眼色。从前,陈青瓷的三伯母每回探望她,嘴上说着好话,可眼神中却带着厌恶,皇后如今带着的笑便同三伯母是一样的。
  不过皇后也只说了这两句话,便让她站在一旁,又同谢景瑜讲话,“本宫瞧你身子是大好了,皇上可有吩咐?”她似不经意,眼神中却带着审视。
  “父皇吩咐,休养段时日,就入朝听差。”谢景瑜回道。
  果不其然,皇后皱了眉头,似乎真关心他的健康一般。“你这病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根治的,还需多静养些时日,你父皇也太严苛了些。”
  谢景瑜笑笑没接这个话茬,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皇后表情微缓,“瞧你还在咳嗽,太医院开的药你可得按时吃,本宫刚得的枇杷膏,一会儿你带上,回去多喝些,止咳化痰最是好的。”
  皇后又拉着陈青瓷的手,“你可得督促着他喝才是。”
  陈青瓷答了一声是。
  “好了,本宫不多留你们了,去吧。”皇后指了她的贴身大宫女将人送到坤宁宫门口,还没忘记让宫人带上她说的枇杷膏。
  谢景瑜倒没有牵着陈青瓷的手了,只放缓了脚步同她走在一排。斯羽机灵,让余下的宫人脚步放缓,方便主子们说话。
  从坤宁宫去往太极殿会路过御花园,谢景瑜带着她走了观景小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花丛前。他伸出手去,陈青瓷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见谢景瑜的手指抚过她的额发,带着轻轻的凉意。
  陈青瓷脸就红了,她为什么要躲呀,若是七皇子知道她在害怕,这怎么是好。
  “你在想什么,额上沾了东西都不知。”谢景瑜嘴角勾起,手掌在陈青瓷眼前摊开,上面静静躺着一枚花瓣。
  “多谢殿下。”陈青瓷红着脸道了一声谢,头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花,还走了这么些路了,也不知道谢景瑜发现了多久,会不会以为她就是这般不注重仪态。
  谢景瑜轻笑了一声,将花瓣拢在袖中,复又握住陈青瓷葱白般纤细的小手,同她温柔的说道:“走吧。”
  陈青瓷赶紧抚平发丝,生怕额上还有别的东西。
  两人并肩走着,谢景瑜回忆起,他从前同他的小姑娘一前一后走过很多路,可他没有一次同她的脚步保持一致。总是小姑娘走在他的身后迈着腿努力的跟上。而这辈子他会放缓了脚步,和他的小姑娘并肩走完长长久久的一生。
  谢景瑜心中苦笑,这世上谁也不会想到他已是活了一世的人。
  上一世,他寿终正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曾想,一睁眼所见的不是阎罗地狱,而是他从前还是皇子时所住的皇子所。但他昏昏沉沉数十日之后才终得清醒,再三确定,他回到了从前的年月。这一年的他,缠绵病榻,几乎一脚踏入了阎罗殿。这一年,他大婚,娶了他的小姑娘。
  谢景瑜回想起他的一生,好多往事都已模糊,好多人也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只有他的小姑娘,就算他已白发苍苍,双眼浑浊之时,都不曾忘记。在永远失去她的漫长孤独的岁月里,他日日回想起的都是他的小姑娘白衣浸血,毫无生气的躺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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