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诵经结束,陈青瓷借口要去瞧瞧四公主,走到厢房,刘统领已经在此处等候,精兵已经将青云观内香客所住的厢房与青云观其他地方连通的门皆守住了,不准任何人进来。
“娘娘,属下已经在青云观四处山林设下兵线,寻找公主踪迹。”刘统领双手奉上虎贲军令牌,陈青瓷接过,牢牢握住。
“嗯,若寻得公主,立马将她带回来。”陈青瓷坐在那儿,发号施令间不见慌乱。
在青云观内找人的宫人们皆已经回来了,任何角落都已经找遍了,都未找到四公主身影。那贴身嬷嬷早已经哭晕过好几回。
“哭有什么用,不在观内,咱们出去找。”
陈青瓷站在四公主走失的那个地方,此处只有两扇门,一扇通往观内,一扇通往与青云观后山的一处隔房,此处被用来做厢房香客烧火煮饭的厨房。
“厨房找过了吗?”陈青瓷伸手指向那扇院门。
“娘娘,奴婢们连水井都看过了,都没有四公主的身影。”琉璃附在她耳旁说道,方才在水井边瞧见水洒了一地,她都慌了,慌忙让人在水井中查探,幸好下头并无人影。
“请刘统领过来,我们去厨房看看。”陈青瓷想了一会儿,四公主定不会往观内去,也不会朝她的院子去,厨房这个小院倒还有几分可能。
“娘娘,您别去了,让奴婢等人去便是了。”琉璃想拦她。
“我坐在屋中也没用,不如同你们一起去找找。”她心中是极不安德,眼见着都已经过了半天,还没有找到人,她如何坐的住。
琉璃见拗不过她,扶着她的一只手朝里走去,里头如今有仆人正在做饭,此刻烟熏火燎的,便是院中的几个装水的空木桶都看过了,四公主并没有躲在里头。
刘统领沿着院墙边仔细勘察着,终于在堆着柴火的地方发现了有些松乱,他找了今日烧火的仆人过来,“你今日抱柴进屋时,这柴堆可有这么乱?”有两支细小的木材跌落在一旁,若是取柴之人瞧见了,为何没有拾起。
“奴才来取木柴时,木柴堆便有些散乱,这两根木柴当时已经跌落了,奴才本打算一会儿午膳做好后,再来收拾。”那人答了。
“今早酉时之前恰巧轮过一次班,那时此处是没有护卫的。”护卫长站在他身后回话。
刘统领点点头,“娘娘,属下让人顺着这个方向去找。”
“我们也去。”
陈青瓷走出了后院,青云观背靠深山老林,这也是精兵在外搜索了好几个时辰都未找到的结果。
密林很深,陈青瓷紧紧牵着琉璃的手,跟在刘统领身后,走过乱石丛林,终于来到一块开阔处。
“统领,再往前走,便是一处沟壑,属下目测,有三丈之深。”那侍卫皱着眉头从前头返回回话。
陈青瓷手一紧,琉璃忙扶住她。
“派人下去找。”刘统领倒是很镇定,指挥着几个精兵套好绳索跳下沟壑前去找人,沟壑下头荒草丛生,若不能凑近看,也看不见人影。
陈青瓷走到沟壑前头,看见下面极深的模样,想着若是四公主真的摔下去了该如何。
“一起唤四公主,若她还醒着,她一定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陈青瓷沿着沟壑边走边唤。
“我,我在这里。”
有个不一样的声音响起,带着虚弱,陈青瓷让众人噤声,又听见一道声音从沟壑之中传来,这一次众人都听见了,那底下探寻的精兵连忙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爬去,此处险峻,不好走动。
“快将披风拿过来。”陈青瓷忙道,婢女将一直随身带着的狐狸毛披风递过来,她站在沟壑边低头往下看,终于看见精兵抱着衣裙上已经染上了杂草灰尘,滚成了‘灰人儿’的四公主站了起来。
精兵单手将四公主抱住,一手拉着绳索往上攀登,等终于上来了,众人忙将四公主用披风裹住。
“先回去。”陈青瓷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她靠在琉璃身上,指挥着众人小心将已经昏迷的四公主抱起,一路返回青云观。
亏得刘统领出府前,将府医也一道接了来,正好应了那句如今四公主思念亡母过度,卧病不起的话。
府医在内室给四公主诊治疗,陈青瓷坐在外间,同刘统领说着话。
“刘统领,此事不可声张。”
“属下明白,今日之事,我会让虎贲军同御林军众人噤声。”
“不过四公主那么小的孩子,为何会翻墙跑出去,属下还未曾想明白。”刘统领不解,确实是一路只看见了一个人的足迹,他从前领兵打仗,侦查反追踪的本事一直未丢,但是四公主那么小一点儿,为何要深夜跑出去,也是胆子大,还带着些许气运,不然这深林里头,豺狼虎豹虽说没瞧见,但谁能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只。
陈青瓷想了会儿,“此事等公主醒了,我再问问她。”
府医恰巧已经检查了一遍走出来回话,“娘娘,公主倒是未曾伤到骨头,婢女已经检查过,肌肤只是有些破皮,未曾折损,养养便好了,也不会落下疤痕。只是这右脚却扭伤了,娘娘您看?”
“你这几日便留在此处,医治公主。”
“娘娘的意思是在青云观再多待几日?”琉璃忙问。
“嗯,你吩咐下去,行李这些都别忙装箱,公主这样如何能回宫?”
“刘统领,我娘那儿麻烦你转告一下,还有宫中,也派人去禀告圣人。”
待对好说词,刘统领赶回城内,先行退下,而她也让人去同青云观道长说上一句,还要多住几日。
她进去看过一回,四公主躺在那儿,闭着眼睛,脸有些红,她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热。
“怕是外头寒气重,公主有些发热,臣这会儿便去熬药。”府医说道。
陈青瓷点了点头,看着时间也到了诵经的时刻,又赶回了道场,待她坐定诵了一段经文后,才觉自己手掌心全是汗水,已经将经书都给润湿了。
四公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守着她的是晓莲,她的贴身嬷嬷同大宫女们皆在外间不敢进来。
“公主,您醒了。”晓莲见她醒了,忙上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四公主记得她,是那个女人身旁的大宫女,用十岁孩子做大宫女的,她也只见过那个女人这般。
“娘娘让奴婢守着公主。”晓莲轻手将人扶起靠在床头,喂她喝了药,此刻外头又进来一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
“娘娘守了您一夜,起先才去了道场诵经。知昨日是您生辰,但已经错过了,所以吩咐厨房今早再煮了一碗长寿面。”
四公主瞧她端着的那碗面,因为是在道观中,所以只用了小白菜做配菜,也不见半点儿荤腥。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众人都以为她根本不会吃这碗面,毕竟这位公主不喜欢她们主子,自然也不会喜欢她们。
“将炕桌端过来吧。”四公主动了动自己的腿,一动便疼,只得让人将炕桌摆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吃着这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寿面。
千里之外的资阳王府。
斯羽一大早便知主子今日心情定然不好,王妃娘娘又不在此处,怕是连让主子重露笑颜的法子都没有。也没办法,今日是孝昭皇后祭日,主子已经有十年在这一天里,都是沉浸在孝昭皇后逝世的悲伤之中。
“你同大公子说一声,我家主子今日有些乏了,哪儿都不想去,明日大公子再来请安吧。”斯羽傲慢地看着来请谢景瑜一同外出的大公子小厮。
谢景瑜坐在屋中,闭眼默念经书,这是他长年累月所做的事情,只是今日,他心绪却十分的乱。
大公子的小厮回去回话,“大公子,您没瞧见,不过是个内侍,就仗着慎王的权势在咱们王府都敢耀武扬威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不忿。
大公子若是如今有个世子之位,日后便能继承王府,何苦还受这慎王的气。整日里王府什么事情都不做了,只陪那慎王四处游玩,却也常常被慎王挑拣。
大公子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那我明日再去。”
那位慎王,京中传来的消息可与他见到的却完全是两个人,脾气傲慢、盛气凌人,仿佛是将众人都踩在脚底下之人。
而此刻谢景瑜暂居的客院门口,却有一位女子,楚楚动人,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举手投足间媚态尽显,她的腰肢纤细到不堪一握,此刻却盈盈一拜,露出光洁的脖颈来。
“苏媚求见慎王殿下,还请通传一声。”声音婉转勾人。
那守门的小厮擦了擦嘴角,立马转身进去通传。天杀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熬不住了,明天再写了,明天再捉虫,我睡觉去了
晚安
评论我都有看的!
第42章
斯羽似笑非笑看着前来通传的小厮,他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苏媚是谁,殿下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小厮笑容凝固了,他只瞧见了女人的美色,却忘了问对方是谁,顿时心中有些胆颤。
“这,这,奴才也没仔细问。”
“这就是你们资阳王府的规矩?”斯羽嗤笑了一声。
“我看,得回了资阳王,让你们好好再学学这规矩二字。”
那小厮灰溜溜的回道了院门口,“这位苏媚姑娘,殿下不见客。”因着对方的美丽,他连话都说的和缓了些。
苏媚没想到遭了挫,她放软了声音,“奴家是王爷派来伺候慎王殿下的,还请小哥再帮忙通传一声。”她走进了小厮两分,身上的幽香扑进了小厮的鼻中,迷得他神魂颠倒。他是好不容易这回从外院调来给客院守门儿的,寻常时候哪儿见过这样的女人,顿时便有些心猿意马。
“我再帮你试试,苏姑娘你等着。”小厮忘记了斯羽对他的警告,准备进去通传。
还未等他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试试什么?”
苏媚的目光便转向了来人,谢景瑜站在那儿,身姿挺拔,金冠玉面。她心中嗤笑,却对着来人盈盈一拜,“奴家苏媚奉王爷之命,前来侍奉殿下。”她将侍奉二字咬的暧昧非常,偏她今日不为严寒,穿着十分轻薄,露出胸脯上方的一片雪白肌肤,她福身时,仿佛衣裳都裹不住胸前的饱满,那小厮都快看直了眼。
谢景瑜神色淡然,他向前走了两步,那苏媚心中暗笑,放柔了声音,“殿下。”
她以为谢景瑜会上前瞧瞧她的动人模样,便连下一个动作姿势都想好了。
“滚。”谢景瑜站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淡淡地开了口。
苏媚身子一僵,便见谢景瑜从她身边直接走了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未放在她身上。
斯羽踹了那小厮一脚,直将人踹弯了膝盖跪倒在地,“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院中放,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他鄙夷的看了一眼还在卖弄风情的苏媚,啧啧了两声跟上了谢景瑜的脚步。
那苏媚贝齿轻咬朱唇,怎么可能,这男人居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往她身上看过,她心中徒增了不服气。
“主子,这资阳王是想干嘛?派个女人来。”斯羽不解,此刻他们站在湖边,周围开阔,便是有人想要探听他们俩人对话,也难。
谢景瑜想了会儿,停下脚步,“那人可找到了?”
“主子尽管放心,探子来报,已经觅得。”
谢景瑜点点头,从他到达资阳那一刻起,探子便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资阳府,遍布了整个资阳府。
苏媚离开客院不过三刻钟,正院便有人来寻谢景瑜,“慎王殿下,王爷得了一盆红珊瑚宝石盆景,今晚设宴,邀您同赏。”
“嗯。”谢景瑜应了一声。
红珊瑚宝石盆景自是十分精致贵重,价值连城。
此刻厅内,美酒佳肴,伴有姬妾献舞,舞姬最中间那位,细纱蒙面,舞姿妖娆,带着摄人的美。
“贤侄,这酒虽好,可也得有佳人相伴。”资阳王爽朗的拍了拍谢景瑜的肩膀。
“佳人?”谢景瑜似有不解。
却见那蒙面女子轻转罗裙,如莲花盛开,转而却掷起一杯酒,步调款款朝谢景瑜走来,端着酒杯匍匐在地,“奴敬殿下一杯。”
还未等她靠入谢景瑜怀中,雪白的脖颈上却一片冰凉,一柄锋利的长剑,此刻剑尖正抵在她的脖子上。手握着剑的谢景瑜似乎觉着好笑,那剑又往上划动了几分,靠近了她的动脉处,。她有种预感,仿佛再动一下,这剑便会贯穿她的喉咙。
“皇叔指的便是她?”谢景瑜似笑非笑,他用剑尖顺势挑起对方的下巴,端详了片刻,“庸脂俗粉,俗不可耐,如何称得上佳人二字。”
他面露鄙夷,又说:“王叔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何时连这样的都成了佳人?”
剑尖锋利,不小心便划破了对方肌肤,渗出了血珠。苏媚尖叫了一声,捂着脖子便往后退,神态尽失,连颜色都黯淡了几分。
这苏媚可是资阳王府精心培养了数年的姬妾,样貌、体态无一不是上乘之色。便是资阳王,也是喜爱的紧。
“那贤侄说,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佳人二字。”资阳王喝了一杯酒,浑然不在意已经瘫软在地的苏媚。
“本王听说这含香阁有位花魁,名叫清弦,媚而不俗、天姿国色,弹得一手好琴,方当得上佳人二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闭,似有陶醉。
“这还不简单,来人,去含香阁,将人带来。”资阳王吩咐了一声,便有人听令而去。
待宴席散了,斯羽扶着已经喝的醉醺醺的谢景瑜往客院而去,“主子,您看路。”
而谢景瑜脚下慌乱,神色却清明,半点儿醉酒的姿态都没有。
资阳王摸着下巴的胡须,“清弦?”
“王爷,那位清弦可是大公子的人。”苏媚脖子上缠了一圈白纱,跪坐在资阳王身旁,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