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从小手脚就凉,冬天晚上睡觉也捂不热,经常睡着睡觉就会被自己的体温给冻醒来。小时候回奶奶家, 老人家说是因为和她生肖有关系,属蛇的,性凉。
后来舅妈还拿这说事,说方晴这个属蛇的是冷血动物,养不亲,不贴心……
因为习惯了,方晴也没太当回事地道,“一直这样,没事,你别担心。”
江易然抿紧唇没说话,又用手揉了揉小姑娘的手,好像要给她搓热一样。方晴怪别扭的,笑着甩了甩手,说你再揉就不要拉着我了。
到家门口时,江易然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顺手就把那串钥匙扔给了方晴,拎着她的行李去卧室:“你坐一下,我给你收拾。”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扔的动作太自然触动了方晴的某个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方晴握着钥匙站在玄关处,看着江易然的背影,眼眶莫名有点湿润。
她喉咙有点哽咽,笑着调侃他:“你就这么把钥匙给我了,也不怕我做什么坏事啊?”
“你想做什么坏事?偷东西吗?这里一穷二白什么东西都偷不了。”江易然挑了下眉,对她露出个暗示意味明显的微笑:“除了可以偷我。”
方晴“噗”得笑出声,心里像是涌过一股暖流,她克制不了冲动,突然像只被发射的愤怒的小鸟冲了出去,扑进了江易然的怀里,手脚并用八爪鱼似得地抱住他。
江易然的胸口被重重撞了一下,退了一步,稳稳地接住了她的姑娘,像抱女儿一样抱在怀里。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那鲜活猛烈的心跳声。
方晴像只树袋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胸脯贴着他。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一样。
她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接着,她感觉到少年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她抬起脑袋,发现江易然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眼神看起来有点凶。
方晴不明所以:“你、你什么了……”
江易然眸色阴沉地盯着她,然后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这么急着对我投怀送抱啊?”
方晴:“……”
江易然虚扶在她腿侧的手突然拖着她的大腿根,抬腿朝卧室的床铺走去。
方晴觉得他手熨帖在腿根的那块肌肤着了火,看他一副不怀好意准备干坏事的样子,吓得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
江易然顺势将她压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耳边,笑着说:“我觉得时间还有那么长,不如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不用脑袋想方晴都知道江易然指的“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她立马条件反射地护住胸口,眼神防备瞪着他:“不要,这么宝贵的时间应该用来整理房间,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地上好多灰,我还是先去搞卫生……”
小姑娘一边说话,身体一边像泥鳅一样从江易然身下滑出去。
江易然跩跩地笑了声,逮着她的肩膀将人又拉了上来,视线与她对齐。为了防止她再次溜走似得,还按住了她的肩膀。
方晴:“……”
这个能引发无限可能的发展的动作,太令人感到不自在了吧。
江易然笑容渐渐收敛,用指尖轻轻抚摸她的脸:“方晴,你愿意吗?”
方晴缩了缩脖子,眼神抗拒地望着他,抿紧唇用力摇了摇头。
江易然有点失落的样子:“为什么?”
方晴脸颊红红的,下意识咬了咬唇,成功将江易然的视线吸引在她的嘴唇上。空气变得燥热,他觉得嗓子很干涩。
少女略带委屈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我不想那么快……”
他抬眸看她,发现小姑娘的眼眶已经红了,满脸委屈吧啦的样子纯良又无害,让他一瞬间有了一种已经是个变态禽.兽的错觉。
用力吸了口气,江易然暗骂了句该死,翻身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马上就能哭出来一样的方晴,心里有点慌:“那个,我逗你玩,你别哭啊。”
方晴从床上坐起来,恶狠狠瞪他一眼:“你个混蛋!”
江易然嘿嘿一笑,“我这还没做什么就是混蛋。”
方晴气得抓起枕头朝他扔过去,吓死她了,刚才看他那样子还以为他想来真的。江易然轻易躲开,捡起枕头走过去,笑着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这会儿方晴完全没心情回答他这个问题,气呼呼下床开始收拾东西。江易然毫无预兆从背后抱住她,脑袋格外她的肩上,轻轻嗅着她的发香。
方晴拿衣服的动作一顿。
少年声音有点沉闷,鼻息像燥热的等吹过她的脸颊:“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当时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方晴默了片刻,说:“你别自责,这个和你没有关系。”
江易然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一样:“对不起,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到你。”
方晴自认为经历过人情冷暖能够做到对待一切都从容不迫心如止水,可是江易然一句话却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觉得江易然就是上天给他的赏赐,让她贫瘠干涸的青春有了一丝盼头。
如果可以,她真的就像,时间永远就停留在这一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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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外面吃过饭,方晴想到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不可能每天都在外面吃,于是拉着江易然逛了会超市买菜。
逛着逛着方晴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一种被人在身后监视的感觉。可是等她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也没有想太多。
回家后方晴决定将屋子来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江少爷却软趴趴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累死了,睡个午觉再搞卫生吧。”
“搞完卫生再睡觉,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个午觉怕是要睡到晚饭时间。”方晴拽着他手臂想将她拽起来,没想到江易然看着高高瘦瘦的,人沉得跟个死猪一样,怎么拽都拽不动。
“你给我起来!起来!”
方晴可劲拽,江易然索性将脑袋埋在被子里耍起了无赖,甚至发出嘤嘤嘤类似撒娇的声音。
方晴当即爬上床,跨坐到他身上,掰住他两只手用力往后一扯,少年吃痛地哼了一声。
他反过头来,眼神黑沉地盯住方晴:“这个姿势你是想认真吗?”
后知后觉这个动作不妥,方晴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下来,站在床边两手叉腰,口吻命令:“你现在马上给我起来,搞!卫!生!”
江易然面不改色:“我得了不被女朋友亲一下就起不来的病。”
方晴拉住她的手一口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正要咬下去,吓得江易然赶紧抽回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卧槽,你想咬我!”
方晴皮笑肉不笑:“给你亲一口啊。”
江易然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哎,我发现你和我妈越来越像了,一言不合就母老虎发威,以后家里又要多了个母老虎。”
“你说谁母老虎!!”方晴气急败坏追过去打人,江易然一秒就认怂求饶:“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不是母老虎,你是……母夜叉哈哈哈!!!”
“哎呀你别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是母老虎,你不是母夜叉,你是最温柔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姐姐!”
大扫除就在这种互怼互损的氛围下进行着,全方位无死角地清理完毕后,整个屋子已经焕然一新。
收在柜子里的那些小饰品被方晴一件件摆放好,原本空荡荡的屋子,被布置得简单又温馨,看起来也有点儿人气味了。
搞完卫生方晴腰酸背痛的,洗了个热乎乎的澡出来后,发现江易然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对,江少爷估计长到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家务事,娇生惯养的肯定累坏了。
江易然闭着眼睛的样子倒挺安静的,灯光下面容显得柔和不少。不得不说江少爷真的生了张令方晴这个女生都会嫉妒的脸,皮肤简直不要太白皙细腻,是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心动吧。
她拿了条毛毯轻手轻脚走过去,准备给他盖上。江易然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地望着她,把方晴唬了一大跳。
方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刚才就眯了一会儿。”江易然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见方晴身上穿着睡衣,短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样子呆萌呆萌的。
他忍不住在她脸蛋上掐一把,走到电视柜前拿了把吹风机出来,语气淡淡的:“坐下,我给你把头发吹干,吹完头发再给你上药。”
方晴刚坐下去一般的屁股僵在空中,保持着半蹲的动作转过头惊愕望着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给我上药?”
江易然将插头插上,对她露出了迷之微笑:“对啊,你出院的时候医生和我交代了,说你背后的伤很严重,如果不坚持上药,会留明显的疤痕,那就不好看了。”
“……”方晴:“我他妈疤痕在背上我又不玩裸奔好看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江易然再次露出迷之微笑:“因为,我介意啊。”
第24章 星星23 ...
狐朋狗友多了方晴什么露骨的玩笑话都听过, 相比之下江易然这句话含蓄又隐晦, 看似没什么毛病。
也不怪方晴思想不纯洁,而是江易然暗示得太明显, 一瞬间她脑袋里忍不住浮想联翩。
方晴用力甩了甩脑袋把那些羞耻的想法甩出去, 佯装听不懂的样子:“没事,疤痕已经消了很多了, 不用再上药了。”
怕江易然不相信似得, 末了还着重强调一句:“真的。”
话还没说话,江易然“啪”得一声打开吹风机的开关,聒噪闹耳的剧烈风声淹没了客厅里的一切声音,他扯着嗓子大喊:“风太大, 你说什么东西, 我听不见!”
方晴:“……”
方晴便沉默地坐着让江易然给她吹头发。少年拿着吹风机一边吹一边揉,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虽然动作略显得笨拙了点, 但是他风力掌握得很小心,一点儿也没有烫到她。
事实上, 江少爷平常在家洗头,是从来不用吹风机这玩意儿的,毛巾一擦就完事, 精致奢华的生活中带着随性的粗糙。
帮人这么耐心地吹头发还真是人生头一回, 他们家那个河东狮吼母老虎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方晴的头发短,没多久就干得差不多了,他摸着她短发, 已经长到脖子下面一点,比开学那会儿长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是什么,她的头发呈现出一种不太健康的黄色,发尾开叉得很厉害,摸着刺刺得像个小刺猬头,有点毛毛的扎手。
他这才仔细地正眼地大胆去打量她的身材。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睡裙,能看出来身板真的很小,柔软的面料贴着她的背部,脊椎的形状都能看见。她个子不矮,胳膊腿细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看起来跟条竹竿似得。
关了吹风机,江易然突然冒出一句:“你多重?”
方晴“啊”了一声,想了想,说:“好像是85斤左右吧。”
这个体重成功令江易然拧紧了眉头:“怎么这么瘦,你个子应该有165,太瘦了对身体不好,应该长胖一点。”
方晴哈哈笑起来,神情还挺得意的:“现在不都流行骨感美吗,我刚好就是那种吃什么吃多少都长不胖的类型,就不用减肥啦!”
话音未落就被当头拍了一巴掌,江易然严厉地道,“你他妈这叫骨感美,排骨精差不多吧。”
方晴:“……”
她抱着头一脸委屈吧啦地看着他,嘟着嘴巴控诉道,“你居然打我。”
不过是轻轻地碰了一下,根本就不疼,方晴就是故意看看江易然的反应。果然气不过三秒江易然的脸色立马柔和下来,摸着她的额头愧疚地道歉,说自己不该下手那么重。
方晴趁机发脾气:“哼,你打我,我不要理你了!”
那点小九九江易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双手环抱在中山,居高临下看着方晴,气焰嚣张地笑了笑:“你他妈不就是不想让我给你擦药,我告诉你方晴,这件事上,你没有和我商量的余地。”
“你不能这么对我!!!”
拼命挣扎反抗无效还被人趁机吃光了豆腐后,方晴才傻傻地认清楚事实,自己是真的拗不过江易然的。
被强行扒光衣服的方晴一脸欲哭无泪,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她赶紧在床上躺好,脑袋死死埋在枕头里,只留一个背部给他。
这是江易然第一次看一个女孩的身体,虽然只是一个背部却足以让他不敢直视。但等他看到少女背上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疤痕时,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被抛之脑后。
面对这样一副布满了伤疤的身体,他更多的是心疼。
那应该是经历过多少次毒打才会留下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痕,即便祛疤药效再好,可是烙印在心上的疤痕,却是永远也去不掉的吧。
他死死盯着她的背部,心脏就像被狠狠地扎了一刀,鼻子微微发酸。
方晴等了半天江易然还没反应,正想催他快一点,突然背上传来了微凉的触感。
是江易然的手指,似乎是沿着她伤疤的痕迹,轻轻地描绘着。
方晴怕痒,他手指碰过的地方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令她身体紧绷在了一起。
她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听他的声音却感受到了很难过:“晴晴,你疼不疼?”
“……”方晴轻松地道,“早就不疼了。”
那你的心应该很疼吧,你的心应该已经千疮百孔,在流着血吧。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江易然安静地给她涂着药,方晴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整个过程中,她倒不觉得害羞紧张了。
擦完药江易然很自觉地离开了房间,方晴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片刻后,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她露出一个豁出去的表情,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