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气极反笑道,“好啊!其实你早就有这种打算了是吧!你就是一心偏袒这个扫把星!连你儿子都不要了!离婚是吧!好!谁不离谁是畜生!”
夫妻俩在警局门口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没动手打起来。沈竹原本还想问沈建南知道什么,但看他自顾不暇的样子,又觉得就算问了,沈建南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沈竹和江易然走后,沈建南脸色缓和了些,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好了,人都走了。”
沈夫人对沈建南的触碰排斥得很,怒气冲冲地拍掉他的手,口气极差:“沈建南,我跟你说,咱们儿子要真的在里面关个八年十年的,这婚我跟你离定了。”
沈建南露出讨好的笑容道,“以我现在的权势,咱们儿子绝对不可能会在牢里待十年八年的,但是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偏偏被抓住了,枪打出头鸟,一两年牢饭是至少要吃的。”
听到儿子至少要蹲一两年牢,沈夫人面色一沉又要发作,沈建南忙道,“咱们不能做的太明显了,现在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万一当初那事被翻出来,那我做的一切都完了,只是一两年而已,我打点过以后,保证儿子不会受太多苦。”
听了沈建南一番话,沈夫人也就稍稍安了心,可想到沈竹又焦虑起来:“我总觉得那丫头知道了什么,你说她会不会怀疑到君君头上啊?可千万不能被她坏了事。”
沈建南眼神微冷,压低声音道,“这点你放心,虽然我们对不起晴晴,但是毕竟君君才是我们的亲儿子,如果有必要,我会让她没有开口讲话的机会。”
好好的大年三十,因为一场闹剧彻底搅乱了心情。坐在江易然的车上,沈竹望着窗外发呆,霓虹灯投进车窗,映出沈竹脸颊上几道鲜红的巴掌印。
江易然从后视镜里看着沉默的沈竹,心口无由来一阵堵。
他难得很时宜地没开口打搅她。
过了一会儿,沈竹反倒先挑起话题:“我刚才整理了一下关系,有了大概的推断。”
“嗯?”江易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竹在说沈君的事。他目视前方,简洁道,“我说,我听着。”
沈竹眉头微蹙,缓声道,“从我家出事以后,沈君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所以我猜我家失火和他有关系。而你爷爷家失窃,刚好沈君又出现了,所以这件事和她也有关系,通过上次他和章雅言的对话,他似乎是受章雅言指使,虽然他在向章雅言索要钱财,可明显也是受对方牵制着。”
“如果只是沈君单方面有把柄在章雅言手里,他没有胆子索要钱财,除非他手里有章雅言的把柄。有一种可能就是,章雅言也参与过犯罪,她和那个团伙也有关系。但是有一点好像千方百计想拿到两件玉器,它们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江易然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江易然道,“现在警方在调查,你就不用多操心了,等事情真相出来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竹的错觉,昏暗的光线下,江易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沈竹当时没有多想,点点头,继续望着窗外发呆。车驶入沈竹小区门口,江易然下了车替沈竹开门,想到方才舅妈对自己大打出手时,江易然的举动,沈竹由心地说了句谢谢你。
江易然笑道,“你要真心想谢我就煮碗面给我吃吧,一接到沈君被捕的消息我就出门了,饭都没吃。”
沈竹讶异地看着他,不知为何那天对他说的狠话一直在脑子里挥散不去。寒风萧瑟,面前站着的人高马大的男人露出一副与形象不符的委屈模样,更加重了沈竹的愧疚感。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是她已经心软到一塌糊涂了:“那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
两人肩并着肩,地面上拖出一长一短两道黑影,彼此交缠着。江易然手插在口袋里,手肘时不时有意无意蹭到沈竹,沈竹好几次抬头望他,他都很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所以沈竹怀疑他是故意的。介于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人,沈竹膈应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两条黑影逐渐错开,却又很快交缠。
沈竹语气平静:“你靠这么近干嘛?”
江易然嘴角上扬,理所应当道,“冷。”
他又补充一句:“你身上暖和。”
沈竹:“……”
沿街商铺都放假关门了,只有百货超市还在营业,寒冬的夜里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家里围炉烤火,故而街上人影稀疏,稍显冷清。
进了超市,瞬间感觉暖和不少。江易然推了个推车往里走,沈竹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推推车干嘛?”
言下之意就买两支面条和一些食材,没必要搞得像是要买年货这么大阵仗。
货架上琳琅满目,江易然环顾四周一番,视线重新落回到沈竹身上。白炽灯光下,男人面容深邃立体,眉眼深沉,比少年时多了几分成熟硬朗,依旧能让人轻易心动。
他道,“今天除夕了,你就真准备煮一碗面打发我?好歹多买点吃的喝的,要不然也太寒酸了。”
沈竹:“行吧,想吃什么你自己挑。”
推车一路往零食铺前进,江易然好像真变成小孩了,什么薯片辣条饼干都往推车里塞,不时问沈竹想吃什么,沈竹不喜吃这些,所以只摇头。
男人推车在前面逛着,沈竹慢慢跟在后面,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曾经年少时,她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她成为他的妻子,下了班两人一起逛超市,纠结着晚饭吃什么的鸡毛小事。
她胡思乱想,没注意到江易然突然停下脚步,便一头撞到他胸口上去了。
江易然顺势扶住她的腰,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微热的气息:“想什么呢?”
沈竹耳根一红,忙退后一步拉开距离,镇定道,“选好了吗?选好了去结账。”
江易然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忽然想捉弄她一下:“刚刚问你喝不喝酒你说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自己选吧。”
沈竹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转身想去选酒,然而等她伸手才反应过来,货架上那哪里是酒……
分明就是……安全/套……
她彻底僵住,这时服务员已经热情地迎上来了,为她展开一番产品的详细介绍。那服务员看着挺年轻的小姑娘,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反倒是沈竹,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江易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沈竹反应过来,江易然就是故意恶作剧!
她立即回头恶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对服务员说不需要,匆匆离开了现场。
结账时,沈竹拿出银行卡,江易然已经先她一步用微信付了款。沈竹微微蹙眉,正要说什么,江易然赶在她前面道,“吃饭怎么能让女人请客,你待会下面给我吃就行了。”
收银员小姐姐没忍住笑了声,看着两人的目光中带着八卦和暧昧。
沈竹警告地瞪着他。
江易然忙纠正过来,虽然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说错了,是你下面条给我吃。”
沈竹:“……”
第34章 星星33 ...
因为是沈竹临时租的房子, 家具用品自然不会很齐全。平常家里也不会来客人, 沈竹也没有备多余的拖鞋。
江易然脱了鞋穿着袜子走到沙发边坐下,拿遥控打开了电视, 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家。春晚正进行得热火朝天, 屋子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
沈竹开了火炉子, 从房间抱来一床毛毯给他盖上, “你先看会儿电视,吃的都在这里,我去煮面。”
江易然顺手拿起包薯片撕开,一点也不诚心地问了句需不需要我帮忙。沈竹说很快, 不用帮忙, 就先去了厨房。
电炉热度很快升上来, 电视机传来热闹的欢笑声,厨房里有哗哗水声和切菜声。
江易然回过头, 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到沈竹站在锅前, 系着围裙,身影暖橘色的灯光中分外温柔。
很快面条的香气弥漫开来,沈竹管过出锅下葱花, 动作一气呵成。她打开橱柜门, 看见唯一一双自己的筷子时,愣了愣。刚才都没考虑到,早知道就在超市里多买一双筷子了。
不过现在提这茬, 反倒显得自己恋矫情。她很快忽略过这个系列,拿了筷子端面去客厅。
江易然软瘫的身姿坐直一些,探头去看沈竹放在跟前的碗。汤恰恰盖过面条,浮着层晶莹的油沫,肉丝沉淀在面条里,葱花覆在面上,光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江易然毫不掩饰地赞许:“卖相不错。”
沈竹道,“趁热吃。”
一大碗分量足的面条,江易然三五口就解决了,不过似乎还没吃饱,又撕了袋薯片“咔嚓”吃起来。沈竹见他这副悠闲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时间不早了要离开了”的意识。
沈竹清咳两声,道,“时间不早了。”
江易然“噢”了一声,不以为意道,“我知道啊。”
沈竹:“……”
你知道还这样赖着不走,难不成打算在沙发过夜不成?就算他真的愿意在沙发上过夜,沈竹也不会同意的。
但是江易然一句“我知道啊”回答得太理所当然了,沈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心情微妙地杵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江易然往旁边挪了点,将毛毯掀开一角,抬头看着沈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来看电视。”
沈竹坐到火炉旁,和江易然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江易然侧头看着她,忽然阴阳怪气道,“沈竹,我发现你这个挺变扭的。”
沈竹心里十分认同这句话,嘴上却问:“哪里变扭了?”
江易然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轻笑了一声:“二十七八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我们之间什么没发生过,你总是害羞个什么劲?”
沈竹板起脸:“我没有害羞。”
江易然笑道,“可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谎。”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江易然语气却是肯定的。沈竹是个什么人,他还是非常了解的,脾气倔,不肯服软,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下去。
殊不知,江易然这番话落在沈竹耳里,又变了种味道。她对他和章雅言交往的事情深信不疑,而江易然还三番五次撩拨她,这种行为,实属轻浮不妥。
沈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江易然,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况且,你已经和章雅言在一起,我们之间,更应该避嫌。”
江易然盯着她的眼睛,笑容玩味:“所以,你是在吃醋了?”
这个问题沈竹用了好几天深思,她承认,江易然和章雅言在一起,心里的确是有一丝丝难过的。这种感觉,就像某一天你突然丢了的心爱玩具,找到的时候却已经被别的小朋友捡到了。
不过沈竹当然不会承认。
她否认得坚决,江易然却又笑了。
一番对话下来,令沈竹觉得甚是无意义。
她正想光明正大下逐客令,江易然却望着窗外道,“再待十分钟,一起看跨年烟火吧。”
霓虹光映着男人的侧脸,硬朗的线条被打磨得柔和许多,他的声音也变得轻缓。
沈竹心中微微触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酸。
她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江易然的要求。
新年将至,电视里主持人兴奋激扬地报时,距离大年初一还有三分钟。
在这三分钟的时间里,江易然问沈竹:“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沈竹老实回答:“有。”
江易然神情很平静,光线不停在他脸上变幻,令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模糊,声音却很清晰:“方晴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你。”
所有声音好像被都隔绝,沈竹屏住呼吸,看着江易然的眼睛,漆黑的眸子专注而神情。
她忽然嗓子有点干,眼眶却不自觉湿润,她匆忙别过头,怕自己情难自抑地流泪。
江易然很缓慢地在耳边说道,“你不知道,我想你想的都快要疯了。”
沈竹心道,她又何尝不是,无数个冰冷地夜晚,她是凭着什么熬过去的。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她后悔死了,如果时间倒流,当初她一定不会选择不告而别。
可是江易然就在耳边告白,她却连坦然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气氛寂静三秒,江易然转换了换题:“倒计时十秒钟。”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伴随着亢奋的呐喊声,十、九、八、七……四、三、二……
“一。”
窗外“嘭”得一声,整个徐州都被烟火点亮。在这一瞬间沈竹却眼前一黑,然后下一秒嘴唇就被人用力吻住了。
干柴烈火最容易一触即发,心中被压抑了多年的洪水猛兽,一旦释放出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两人错过的十年,都融化在这个激吻中,沈竹从开始的抵触,到用力去迎合,不知不觉口腔已经卷入了湿咸的眼泪。
江易然停下来,低头看一眼她微红的眼眶,眸色更深了些,继续加深这个吻。
不知道唇齿交缠多久,两人衣衫不整地躺下来,沈竹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强烈的欲望,尚存了一丝理智,将他推开。
江易然略微不满,黑眸深沉,嗓音微哑:“怎么了?”
因为刚才那个绵长的吻,沈竹站在还有点喘不过气来,声音低低的,“你和章雅言……”她双颊染上醺红,眼神迷醉,红唇上还蘸着水光,更加勾人了。
江易然瞬间明白过来,失笑,“抱歉,一直没和你解释,我和她什么都不是。”
沈竹讶异地看着他。
不是情侣关系吗?可是那天明明……沈竹联想到一种可能,“你是不是一直在调查玉器的事?你也怀疑和章雅言有关系?所以故意接近她!”
两人还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关系,江易然根本无心听她到底说了什么,埋头在她脖颈间细细密密地吻过,敷衍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