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见娇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守慎的一双大脚便将她踩得死死地。他的脚很大,见娇想起老人们常说的,脚大踏地稳来。
顺着他的脚往上,便是双白皙而结实有力的小腿,线条流畅,曲线优美,不输于她的。
这样的线条,分明就是平日里常常锻炼才会有的!
不!肯定有哪里不对?
见娇想,周守慎一个常年坐轮椅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结实有力的小腿呢?
她果断伸手,手心在他腿面上摸了一把,温热顺滑。见娇愣了愣神,心道:腿脚不好的人血流很差,皮肤通常都会冰凉,而他?怎么会与常人一样?甚至比常人的还要有力?
如果说他胳膊结实,那是推轮椅的结果,那现在腿脚怎么解释?
“夫人在想什么?”周守慎踩住她的脚,不时帮她搓了两下。
见娇体温迅速升高。
“本以为你会是大毛腿,没想到这腿比我的还要细腻!我摸摸看,看我们俩谁的皮肤更好!”见娇嘻嘻哈哈打着马虎眼儿。
心底却道:周守慎,不管你在耍什么鬼心思?我非扒了你的皮,戳穿你才罢休!
“夫人肤如凝脂,我怎么比得上!”
周守慎大笑,将脚胡乱在裤腿上擦了擦,又从修竹手中接过擦脚布,两手抬起见娇的腿搁到他膝盖上。
“我自己来!”见娇大羞,挣扎着想躲,怎奈他力气过人,她完全抵抗不住。
“夫人的脚真好看,天生的小,免去了缠足的痛苦!真好!”周守慎将擦脚布盖到她脚面上,细细帮她吸水。
脚心传来一阵阵痒意,直逼得见娇止不住想笑,“你放了我,我自己来……”
咯咯咯的笑声传出,荣昌郡主站在房檐下抬了抬嘴角,默默道:“这小夫妻就是缺人添把火候!这干柴烈火,只要扇点儿风,可不就能烧得旺旺的!”
周守慎给见娇擦了脚,又给修竹和春兰使了个眼色,要她二人退下。
见娇刚想起身找鞋,弯腰的一刹那只见周守慎突然到了她身边,她刚想问他做什么,却觉腰间一紧,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
“你要干什么?”见娇慌了神,却又不敢动弹。
“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周守慎见怀中人着实娇小可爱,心底的欢喜更胜往常。
见娇心慌意乱,听他这样说,连忙两手紧紧地环住了他修长的脖颈,一动也不敢动。
“哎呀!抱不动了!”周守慎突然使了个坏心眼,两手一松,见娇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掉,吓得她更加用尽了全力去勾住他。
爽朗的大笑声传来,身子又重新落入了他强壮有力的臂弯里,见娇这才知晓自己被他给逗/弄了!
大红色床幔缓缓落下,四方天地里只剩下了彼此灼热的呼吸。
见娇被他困着无法动弹,只能尽可能的后仰,与他避开一丁点距离,“你……你不应该强迫我的……那个……时候还未到……”
周守慎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痛快,“夫人你在说什么呢?”
周守慎眉目清秀,尤其浓黑的剑眉,眉梢上扬,严肃时带着逼人的冷峻之气,但一笑起来,又十足十的勾人心魄。
见娇稍稍抽出手指来推了推他的肩,身子躲开他,心道我还不知道你瞒着我什么事情,我怎能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给你。
“现在,你是你,我是我,那个……不可以!”见娇仰起脸,认认真真道。
周守慎瞧着怀里人一本正经的模样,眉眼上挑,声音扬起弧度,带着玩味,“不可以哪个?”
“就是那个!”见娇扭扭咧咧。
周守慎显得很明了的样子,伸长了脖子凑到她跟前,四目相对,“夫人你想要?”
“不要!”话音出口,人面已堪比红绡帐。
见娇低垂着头,周守慎目光灼灼,明艳艳胜于春日暖阳,她再不敢与他相对!
“可是我想要!”周守慎挪了挪身子,与她跟近一点,伸手勾住见娇的小手指。
“别……”见娇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声音里带着几丝颤抖,她发觉自己嘴里虽抗拒着,可是心却跳得极快,心底隐隐地很是欢喜。
周守慎瞧着怀里人已经被他逗得快绷不住了,忍住笑意,勾住她的手指到跟前,一脸坦然无辜。
“夫人啦!我只想求你玩猜拳,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挺大气的嘛!今儿怎么这么扭捏了?”
“啊?”见娇蒙!
“反正也没书可以读,要不咱两比比猜拳,看谁反应快好不好?”周守慎端端正正坐好,神色轻松自在,好似之前所有的旖旎画面全是见娇臆想的。
见娇傻眼了,他想要的原来就是玩猜拳啊!
她木了!一脚踹过去,却被他大笑着躲闪了开去。
怅然若失的感觉在见娇心底升起,见娇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夫人敢不敢玩?带着点赌/注的?”周守慎勾勾手指,带着点挑衅。
“有什么不敢的?”见娇想,自己刚刚被耍了,超级没有面子,现在怎么也要将面子赎回来,于是果断应答!
周守慎心底乐开了花儿,哈哈哈!
夫人忘了问赌注是什么了!那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周守慎暗戳戳搓了搓手,憋了一肚子的坏主意!
第39章 红绡帐暖(3)
大雪扑簌簌下着, 将安静的黑夜拽入了更温柔的甜梦乡。
荣昌郡主刚刚洗漱完解衣入睡, 便听外间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厚实的门帘子被掀开, 周怀谨带着一身寒意进了屋子, 言语里带着嗔怪, “我回府扑了个空!也不知通知我!”
荣昌郡主见自家夫君冒雪前来,又想起她夫妇二人自打成亲以来, 从未分开居住过, 一时心头荡漾, “还不都是那两个小冤家闹的!”
她满心欢喜, 凑近了自家夫君耳边低言几句,一人踮脚说,一人垂首静听,外间风雪也变得迤逦。
*
正屋里间。
周守慎只穿了棉布里衣, 撸起袖子,盘腿坐在床头。
屋内炉火烧得旺旺的, 映得二人满面红光。
“女子一言, 同样驷马难追哦?”周守慎憋着坏笑。
“当然!”见娇羞涩,又担心他耍坏, 身上的衣服愣是一件都没敢脱。
起初还不觉着太热, 待与他面对面盘腿坐下, 又见朦胧灯光下,他也确实生得英俊潇洒,心下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身子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周守慎瞧着她两颊飞红,额头微微渗出了点汗珠子,嘴唇红艳,两边耳垂上吊着的红宝石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对自家夫人是越看越喜欢,好想凑近过去,吧嗒一口!
“让我想想输了罚什么好?”
周守慎双眸微眯,忽而两手一拍,端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爽朗道:“如果我输了,无论夫人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见娇想平日里她玩猜拳从来都是她赢别人的,还鲜少输过!她想了想,于是也特仗义地附和一句。
“行,我花见娇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除了我自己,其他我什么都能给你!”
周守慎心中得意,下赌注这东西,向来都是先提出来的人占上风。他心思单纯的夫人啦!这就被他给套牢了啊!
他眉眼一挑,“那我们开始?”
见娇扬起下巴,对他勾勾手指,“放马过来!”
话虽如此说,见娇到底是留了意的,眼瞅着周守慎手藏背后,她也紧跟着动作起来,心道我才不怕你呢!
她气定神闲,抬眸微微向他挑衅,心底自信又得意!
可打脸总是来得很快,待二人石头剪刀布出来,见娇傻眼了!
她出了石头,周守慎出了布。
周守慎双手拍着大腿,畅怀大笑。见娇心里憋屈,她明明比他后出拳啊,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输了呢?
“愿赌服输!”周守慎随手取过搁在床头的蜜饯儿扔进嘴里,身子前倾,凑到见娇跟前,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见娇想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见他得意嚣张,她也没好气地指了指他身边的蜜饯儿,命令道:“给我一颗尝尝!”
“要吃?”周守慎扬了扬脑袋,上下牙齿咬着一颗蜜饯儿,示意她用嘴来接他嘴上的。
见娇大羞,侧过身子想要去自己取,却没承想新换的床褥面子是上好的桑蚕丝做的,质地极滑。她稍稍偏了身子,整个人顺着床沿便歪歪扭扭地滑向了地下。
见娇一声惊呼,半个身子悬在了床外,眼瞅着脑袋就要着地,胳膊却一紧。原来是周守慎飞扑到了她身上,一手托腰,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这才避免了她以脑袋触地。
惊慌失措中,见娇微微侧头,看到了他紧紧盘在床柱子上的双脚。
他是有武功的!而且身手还不错!
雷霆乍震,石破天惊!
“呜......”愣神间,见娇唇角一阵温热,极快又极短暂的,一颗甜蜜饯儿被喂到了嘴中。
床柱子“咯吱咯吱”作响,见娇抬头,含糊不清道:“床......坏了!”
周守慎一个灵活的打转儿,下一秒见娇便落入了他结实的胸膛,仅仅是眨眼的工夫,二人堪堪在床上坐稳,方才被他用脚勾过的床柱子便歪歪扭扭的向外倒去,紧接着是床头花盆落地的声音。
一地狼藉。
“这......”见娇惊魂未定,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惊人发现里,她微微缩了缩身子,让自己与他隔开一丁点距离,想要逃离,好让自己冷静想一想。
“地上脏了,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向来战场狼藉,才能说明战况的惨烈!母亲大人,似乎很喜欢看!”周守慎哪里肯,顺手又将怀里的人勒得更紧了。
见娇狐疑地看他一眼,瞧他神色镇定,完全没有半点惊慌,她心下对他的怀疑又加重了好几分。
她心道,好!既然你会装,那……我也会!
她装作完全被吓到了的样子,“好险,幸好夫君你反应快,要不然咱们俩今儿都逃不过去了!”
周守慎斜着桃花眼挑见娇一眼,嘴角微微抽了抽。言语里带着几分调侃,“明儿府里肯定会说,我们整塌了一张床!”
“登徒子!不玩了,老老实实睡觉!”见娇面色羞红,一把将他推开,起身将蜡烛吹熄。
黑夜中,周守慎听着窸窸窣窣细碎的脱衣声,心中暗暗道:“夫人,莫急!”
*
既是夫妻,就理当真诚相对!
见娇心底憋闷,着实不明白周守慎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她,瞒着所有人?
她心底兜兜转转,越想越发觉自己很是看不懂他!
他饱读书卷,学识渊博。看似淡然,实则对于朝堂之事又了然于胸。
大隐隐于市?
见娇想了想,又很快将自己否决,哪里有隐士会是他这般,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
他没有这个潜质!
见娇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怎么睡,直到朝阳升起,荣昌郡主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她这才谨醒过来,彼时周守慎已然出门了。
见娇打着哈欠又往被褥里钻了钻,二个人同睡一条被褥就是不一样,一夜过来,见娇只觉口干舌燥得紧,她低低地唤了声春兰,想要让她倒水来。
春兰与修竹推门而入,顿时一阵惊呼,“这是怎么了?”
荣昌郡主在外面听到里屋的动静,也跟着跨了进来,看着斜倒在地上的床柱子,心道小夫妻果然是厉害!
“大惊小怪什么?不成体统!”荣昌郡主轻斥一声,“声音都轻些,别扰了娇娇休息!她累了,让她再睡一会儿!”
荣昌郡主声音里的喜悦,纵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了!
见娇将脑袋蒙在被褥里,羞愧得再抬不起头来!她捶了捶被子,心道周守慎这个天杀的!他起得那么早,怎么就不将屋子收拾一下呢?
这不就是摆明了要让人误会的嘛!
没多久的工夫整个后宅都知晓,小公爷与小公爷夫人夜间睡坏了一张床!
见娇憋闷,所有人见着她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停地嘘寒问暖,都道夫人辛苦!
见娇郁了,干脆躲到书房闷头练起了算珠子,她心里还惦记着铺子里的生意啦!
院子内晾衣绳下。
荣昌郡主紧紧地盯着绳子上晾晒的衣服,闷声瞧了瞧,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晌午刚过没多久,周守慎便带着夜渚走云几人回到了福园儿,身后大咧咧跟着辆大板车。
“等等,等等!”眼瞅着板车就要入门,周守慎连忙叫停,又与走云使了个眼色。
走云会意,从门头边的小杂货房内取出一捆爆竹,端端正正在福园儿大门前摆正,噼里啪啦就放了起来,好不热闹!
没多久,隔壁曹不休的大脑袋便从他家大门里探了出来,一见周守慎身后的物件儿就乐了,龇牙咧嘴地冲着周守慎道:“不用谢啊!”
周守慎抬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拿了出来,飞一般的射了出去,那箭尖上戳着一张大红色的请帖。
曹不休生意人精明的目光从请帖上扫过,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的画面,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一定要来哦!”周守慎哈哈大笑,潇洒转身进了福园儿。
*
“啥?要宴客?”
见娇方了!她听说过安家,成亲,孩子满月这些大事儿要宴请亲朋好友的,但这安床也要请客,她还是头一遭儿听说!
“是啊!”周守慎端着大碗喝了几口热乎鲜美的羊骨汤,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荣昌郡主又用公筷给他布菜,周守慎看都不看直接往嘴里塞,待觉着嘴里味道不对,忙低头瞧了瞧碗里,见着碗里堆成小山状的猪腰子时,脸上笑容顿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