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被问得一脸蒙,瞬间领悟过来,这小公爷又在闹别扭啦!她心下觉着好笑,答道:“爷今天的头发梳得清爽利落,衣裳也鲜亮,尤其脚下的靴子,特别的好看。整个人神采奕奕,没有人能比得上咱们爷帅气!”
见娇笑得眉眼弯弯,取了大氅来帮他穿上。周守慎微微仰头,一脸傲慢地享受着见娇帮他穿衣服。
他才不会告诉她,今儿他去的主要目的是找曹青山干架!他心底吃醋啦!
第44章 夫君无所不能
人逢喜事精神爽!
积雪消融, 寒意一阵阵侵入骨髓, 见娇刚准备与周守慎一起去铺子, 堪堪到了门头, 便见两人拉着两板车的东西停在了福园外面。
“夫人!小公爷!”驾车人从马车上跳下来。
来人见娇认识, 正是自家庄子里的钱管事, 专门替她家守京城郊外的两个庄子。见他突然到来,见娇有些疑惑, 转念一想, 今岁大雪, 庄子里收成不好, 十有八九找她来叫苦了。
钱管事哈了口气,搓了搓险些冻僵的手,利索地将覆盖在板车上的干草推开,一堆五颜六色的瓜果蔬菜出现在见娇与周守慎面前。
见娇愣住了!钱管事的刁钻她是早知道的, 以往逢年过年总是会找花独鹤诉苦,说是收成不好, 请求减免掉一点点租金。花独鹤早想换了他, 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才耽搁了下来。
可是今儿他却来送东西, 见娇是真的觉着意外了!
“托主子们的福, 虽则各处都上冻了, 可今岁我们庄子的收成却格外的好!”钱管事摸着花白胡子乐呵呵地道,精明的小眼珠子透着难以掩盖的得意!
说话间随行来的伙计已经手脚利索地,将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鸡二十只、飞鸭二十只、鲜猪两头、羊六只、牛肉五十斤、鹿肉五十斤, 冬瓜、南瓜、大白菜、白萝卜各一筐,各色菌菇类干果子一筐,各色绿叶菜五筐,另外还有孝敬的米面还在后面,等天气稍微好一点,再送上来!”
钱管事昂首挺胸,神采飞扬,紧接着又从车上取下一个铁笼子送到见娇跟前,“这对小兔子是孝敬主子,给主子逗趣儿玩的!”
见娇瞧他满脸喜气,心道钱管事好算计,今年收成不好,大家都节衣缩食的,庄子里的东西定不好卖,与其卖给其他人吃亏,还不如直接送到她面前来,以这个抵租金。
她微微笑了笑,想想罢了,她这会儿没心思管庄子里的事情,只要他们不出大乱子就好。她这样想着,转身便对春兰道:“东西收下,再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给钱管事,让大家回去过个好年!”
钱管事听了见娇的话连忙摆手,又着急忙慌地从袖笼里取出一张崭新的银票递给见娇,“这里是卖了庄子里种的瓜果和畜生得的银子!”
往常都是他哭穷的,从没见这么利索给银子的,见娇带着十二分的不解,疑惑地看着他,“钱掌柜有什么难事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钱掌柜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哈哈大笑,眼角笑出了无数条细褶子,紧接着双手抱拳,对周守慎行礼,道:“多亏了小公爷,今冬我们才过了个好年!”
周守慎?见娇更是不解了!
“若不是小公爷提前告诉我们,今冬天冷,要做好庄稼地农作物的防冻保温,这个年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现如今好了,因为小公爷教得好,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庄子里不但没受天灾影响,反而比往年多收了许多!”
钱管事边说边从箩筐里抽了把大蒜,“夫人你们瞧,今冬庄子里光大蒜就赚了不少,就连宫里还有人来我们庄子采买呢!”
这一正一反出入太大,见娇瞧着眉飞色舞的钱管事,心下又惊又喜,忙侧过身去看一边的周守慎,只见他嘴角憋着坏笑,正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天呢!
“你一个公子哥儿,怎么懂庄稼地里的事情的?”见娇两眼放光,欣喜地看向周守慎,与他接触的时间越久,越发的觉着他就像本百库全书,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时不时给她个惊喜!
她盯着他看了又看,愈看愈加觉着他长得十分迷人!
“我懂得可多了!”周守慎挺直了腰杆儿,嘴角带笑,令修竹带了钱管事进园子,而后登上了去铺子里的马车。
*
见娇跟着他在马车上坐稳,心下仍觉着不可思议!
她凑近周守慎,紧贴他坐着,准备问他是什么时候去庄子里的。周守慎睨自家夫人一眼,高傲地倔过脑袋,又往旁边让了让,就不让她靠近。
臭男人就喜欢矫情!
见娇默默嘀咕一句,又厚着脸皮往他身边靠了靠。
她靠近,他躲开!
她再靠近,他又躲开!
见娇见来软的不行,于是转变策略,杏眼一瞪,眉心紧蹙,坐直身子,提高了声音,道:“周守慎你给我坐过来!”
周守慎抬眼皮子瞥见娇一眼,乖觉地挪动身子,贴着见娇坐下。胳膊肘对胳膊肘,肩膀挨着肩膀!
见娇心下满意,想着御夫之术贵在软硬兼施!
于是眼珠子转动,将手从袖笼里伸了出来,放软了声音,侧头靠到他宽厚的肩上,低眉顺目道,“夫君,我的手好冷,要暖暖......”
这样娇嗲的声音令周守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超谨慎地瞥她一眼,浑身寒毛立起。再见她嘟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明明心中想着自己夫人最擅长用美人计的,可身子还是比心实诚!
待他反应过来,他的大手已经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心了!
“手怎么会这么冷?”手心里的寒气传来,周守慎不由得蹙了蹙眉,这才发觉她说的不是假话,装骄傲的心立马换成满腔的关怜。
“每到冬天就是这样!”见娇道,“每到这时候就是手脚冰凉。”
周守慎闻言,三两下解开门襟扣子,让见娇将手塞到他咯吱窝下取暖。见娇想着与他逗趣儿,伸出手指挠他咯吱窝痒痒,可被挠的人还没有笑出来,她的下巴却被人捏住了。
见娇潜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听跟前人道:“舌尖儿伸出来我瞧瞧!”
“不!”见娇闭紧了嘴巴闷着答道,可是心尖儿却微微颤了一下,这样的周守慎带着点霸气,她......抗拒不了。
“不听话?”周守慎的脸一点点靠近,见娇紧张地眨了下眼睛,下一刻只觉肩头一沉,竟被他按到了车厢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嘴皮子上细细碎碎的疼痛!
“你偷亲我!”见娇抬脚去踢他。
“我有的是办法让夫人你松嘴!”周守慎痞笑着,巧妙地避让到一边,加重手下的力气,盯着她舌尖儿看了一下,又弯腰掀起她裙角,握住她的腿就想脱她脚上的靴子。
“女孩子的脚不能随便摸的!”见娇挣扎着躲开,怎奈他手底的力气过大,三两下便褪了她鞋袜。
“见过了也摸过了,还一起洗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周守慎才不管她,伸手探了探,果真是冰凉凉的,脸上的喜色一点点消退,只静静地重新帮她将鞋袜穿好。
“夫人身上的寒气重,方才只是帮你看看,夫人你想哪里去了!”
原来如此,见娇心下一软,带着几分惊奇,“没想到你还会望闻问切!”
“久病成医!”周守慎轻叹一声,带着七分不容反抗的霸气与三分细腻温柔,低声道:“你寒气重,以后凉性的东西少吃,还有最重要的,以后不可以随便赤脚!”
“你不也经常赤脚吗?”见娇笑眯眯往他跟前靠了靠,用肩抵了抵他,满脸笑意地看向他,“夫君,你到底会多少东西?能不能将你会的一次性告诉我?”
周守慎伸手揽住她肩头,嘴角微微带笑,语气温存,“只要你答应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听我的,我就告诉你!”
见娇抿嘴思考,自家夫君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能做文章,又能做生意,懂着庄稼地,看样子还通一点点医理!
啧啧......
平日里不留神不知道,这一细细琢磨,自家夫君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她认真地想了想,点头答应不是难事儿,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划算,至于能不能做到?见娇眉眼弯弯,在外人面前一定是要一诺千金的,但是自家夫君嘛!嘿嘿......
见娇转了转眼珠子,带着十二分的虔诚,做出小伏底状,“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当然什么都听你的!”
周守慎瞧着她点头如捣蒜,岂能不知道她心思,心下觉着好笑,刚想与她说平日里要注重保养一事,便听着车窗外一阵哄闹声,打起帘子往外瞧了瞧,脸上笑容隐去。
见娇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却是几个衣衫华丽的公子哥儿,骑在高头大马上撒铜钱玩儿。
几十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子追着他们跑,为了抢钱很快几个孩子摔了下来,后面的孩子躲闪不及,绊倒在前面孩子的身上,一层叠一层,嚎哭声不断。而骑在马背上的人,却是笑得更欢了!
“可恶!”见娇低低骂道,她本就喜欢小孩子,见着这情形,便想着下车去骂人。
“不可!”周守慎放下帘子冷冷道。
“为什么?”周守慎不是心狠之人,见娇知道。
“看到他们的腰牌了没?那是东宫太子的人!”周守慎牵过她的手捂到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懒懒地靠到车厢上。
手心的温度传来,见娇有着说不出的舒坦,她瞧了瞧自家夫君,只见他眉心紧蹙,脸上微露痛苦之色,又觉手中一紧,是他加重了手里的力气。
他手心的老茧摩得她的手有些疼,尤其是大拇指与食指之间的硬茧,那是常年练剑留下来的痕迹。
见娇的心突突地跳着,她虽然不能完全看透他,可是她却笃定,他韬光养晦必定有他自己的筹谋算计!
“在想什么?”周守慎突然睁眼。
四目相对,见娇定定地看着他,莞尔一笑,“我夫君无所不能!”
周守慎手下一紧,将她的手往自己跟前靠了靠,紧贴着心脏,“夫人莫怕,我心有山河!”
见娇心头一震!
第45章 夫君是个醋坛子
铺子外一片欣欣向荣。“吁”走云拉长了调调, 马儿稳稳当当地住了脚。
曹青山听着车马声, 一眼就看到了悬在车厢边角上的大大的“福园”二字。
“我先下车!”周守慎冷不丁对着见娇嘴角亲一口, 见娇瞪他一眼, 他却笑得更欢快了。
车外, 曹青山早带人在外面恭迎了, 见着是周守慎,原本明闪闪的目光很快暗淡下去。
周守慎居高临下睨曹青山一眼, 四目相对, 又心有灵犀互相不对付的错开!
一片绿油油的树叶儿飘落, 华丽丽躺在了积雪上, 分外明显。周守慎瞥一眼树叶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曹青山今儿穿了件黑色暗花长袍,系大红色镶金束腰,身板挺直, 背光而立,明灿灿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出, 是个不错的俊秀汉子。且新刮了胡须, 面部清爽干净,虽黑了点儿, 却很是有男人味道。
同/性相斥, 周守慎瞧他一眼, 立时就不痛快了!
“扶我下车!”周守慎伸出手,带着点挑衅看向曹青山,硬生生避开走云与其他小厮, 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手腕扭了!”曹青山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说得一脸坦然。
硬梆梆的拳头落在了轻飘飘的棉花上!
周守慎心底悄然泛出了点儿不乐意!眼珠子转动,勾勾食指,退而求其次,“那肩给我搭一下!”
话语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曹青山面不改色,前进一两步。
周守慎心下得意,暗暗道:小爷我还治不了你!想罢,利索地借着他的肩,昂首挺胸从车上下来。
“外面风冷,推小公爷进去坐!”
曹青山稍稍侧身,周守慎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人推着轮椅飞快地往前去了。
“哎!”周守慎本想着等见娇一起的,怎奈身后人脚步飞快,他只觉耳边生风,没几步就进了铺子。
“铺花色地毯!”曹青山单手一挥,立在门边的小厮麻溜地将地毯从铺子边儿展开,一直铺到了马车下面。
周守慎:当着我的面,讨好我夫人?
见娇:这曹青山今儿莫不是疯了?这是几个意思啊?
一众围观人群:天啦!有一出好戏可以看了!
见娇弓着身子,脚步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不知道曹青山唱的是哪一出?
“日头上来,这会儿正是化雪的时候,地面上湿漉漉的,踩下去都是水,容易湿了鞋袜。”曹青山淡定自若地说道。
周守慎憋了一口气,额头也生出了点点汗珠子!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骂曹青山:你敢觊觎我夫人试试!
见娇悬着心,虽说她今儿穿的是羊皮靴子,可湿漉漉的地面到底让人不舒服。又想她和曹青山是清白的!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心一横轻巧地下了车。
想看热闹的人均暗戳戳的搓了搓手,假意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可眼睛还是止不住地偷偷打量着铺子里的动静!心想,今儿必定会有一场大戏,不是周守慎死,就是曹青山亡!
周守慎如鲠在喉,怎么都心气儿不顺,刚一进铺子就嚷嚷着要茶要水。
见娇也没料到曹青山今儿的反常,瞧着周守慎的脸色,暗暗后悔,心道今儿就不该出来!她故作镇定地在铺子里坐下,假装一心扑在仓库存货上,其实却是一心二用,一面看着账本子,一面偷瞧周守慎。
不一时,曹青山端了茶水过来,轻轻地在桌子上搁下。周守慎瞟一眼,原本平复下去的心立马又不好了!
这曹青山竟然备了两种茶!
青玉茶盏里盛的是苏州洞庭湖的碧螺春,闻起来一阵清香,虽是上品,可与另外一盏比起来却立马相形见绌了!
精致的白玉茶盏里散出一阵阵甜甜的清香,粗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泛着浅橘黄的色泽,可周守慎是什么人啦?那是精致讲究惯了的人呀!细细一嗅,便发现了大名堂!
他用手扇了扇,闭眼深嗅一口,“菊花、枸杞、红枣、白糖、桂圆、玫瑰、芝麻、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