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暴君当药引——绿药
时间:2019-11-07 08:25:48

  卫瞻顿时黑了脸,手臂一松,放霍澜音重新落回罗汉床。
  霍澜音“唔”了一声,屁股上的疼痛让她揪着眉心醒过来。她半眠半醒地睁开眼睛,微微仰着脸,目光迷离地望向卫瞻,温软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茫然:“殿下?”
  卫瞻心头一跳,望着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起来。”他说。
  霍澜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反应有些迟钝。
  卫瞻用力一拉,将她拉起来。霍澜音脚步踉跄,直接撞进卫瞻的怀里。卫瞻双臂环过她的细腰,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霍澜音疼得困意散去,清醒过来。她在卫瞻怀里抬起头,拧着眉瞧他。卫瞻漆黑眼眸中的她逐渐放大。卫瞻俯下身来,狠狠吻上她的唇。
  霍澜音推着卫瞻,卫瞻禁锢着她,使她完全挣脱不得。
  慢慢的,霍澜音不再推躲卫瞻。她顺从地由着他的亲吻,她睁着眼睛看着前方,又或者什么也没看。她的眼睛是清澈干净的,也是茫然的。
  一个长久的吻结束,卫瞻宽大的手掌覆在霍澜音的眼睛上。他贴在她的耳边,说:“继续睡。”
  霍澜音视线一暗,她轻轻眨眼,长长的睫毛刷过卫瞻的掌心。他的掌心像一道门,她软软的睫毛掉进他的心窝,在他的心里轻轻撩痒。
 
 
第108章 
  霍澜音被卫瞻抱起来的时候,犹豫了一瞬,搭在他衣襟前的手到底是没去推他。
  困意早就烟消云散,可是她低着头,半垂着眼,好似还没有清醒似的。
  出了屋,夏夜的风带着闷热之意。霍澜音看见那些跪在院子里的人还是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没人下令处置他们,他们谁也不敢走。
  卫瞻连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他踹开住处的房门,抱着霍澜音进屋。卫瞻将霍澜音放在床上,转身去关门、吹灯。
  霍澜音动作轻柔地缓慢转了个身,面朝床里侧。她合着眼,安安静静地。她听着卫瞻关门,听见他在桌旁倒了一杯水喝,听见他放下窗帘。
  屋子里一下子暗下来,卫瞻走向床榻,在床榻外侧躺下来,整理了被子。
  霍澜音的手攥着被角,莫名有些紧张。
  卫瞻的气息离得她越来越近,在她颈间萦绕徘徊。
  卫瞻将手臂搭在霍澜音的腰上,凑过去,将脸埋进她的后颈,用力吸了吸。
  霍澜音用力紧闭眼睛,眉头微微皱起来。她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卫瞻的下一步动作。她皱起的眉微微舒展开,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嗤。”卫瞻忽然嗤笑了一声。
  霍澜音刚刚松下来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她以为卫瞻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说。霍澜音等了一会儿,只等到卫瞻睡着。
  外面好像又下雨了。
  霍澜音轻轻抬起手,指尖儿碰了碰自己微肿的唇。
  她不希望自己犹豫不决,可是偏偏站在路口。摆在她前方有两条路,两条路都通向她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她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慢慢睡着了。
  院子里的人在雨中跪了一夜。
  这一夜,霍澜音心事重重地睡着。天还没亮的时候,她满腹心事地醒来。卫瞻还在她身旁睡着。
  她转过身来,静静望着卫瞻熟睡的侧脸。屋内很暗,看得也不甚真切。她默默看了很久,始终心绪不宁。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绕过卫瞻,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寻冯婶和小芽子去后山采摘雨后的蘑菇。
  她以前跟着冯婶去山上摘过一次蘑菇,只是成果实在是不太妙。雨后晴空,刚好是小蘑菇冒头的时候,她心里也乱着,便借着摘蘑菇的借口,暂且离开卫瞻身旁。
  霍澜音半上午回来时,跪在冯家院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见了。
  奚海生正在和冯叔说话,冯叔满脸喜色。
  霍澜音走近一些,听了两句,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卫瞻毁了冯叔家的小院子。昨天晚上奚海生匆匆离开冯家,正是在丰白城给冯家重新买了一处更大更好的院落。
  她听见霍平疆爽朗的大笑声,寻声望去,从开着的窗户看见卫瞻和霍平疆在厅内相对而坐,言谈甚欢。
  霍澜音刚回来,卫瞻便看见了她。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霍澜音。她的长发很随意的绾在后面,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让她的头发都湿了。她身上穿着土黄色的农家粗衣,袖子和裤腿都挽起来一些,露出的手腕和小腿上沾了些泥。脚下踩着的一双草鞋更是满是泥泞脏渍,小巧雪白的脚趾在一片泥渍里越发像落入泥泞中的珍珠。
  霍澜音将装着蘑菇的背篓拿下来递给冯婶,冯婶笑着说让她歇着,剩下择捡晾晒的事儿她自己来。
  霍澜音微笑着点点头,跟迎上来的莺时往后院去了。
  卫瞻收回视线。
  霍平疆道:“听说纪家姑娘嚷嚷着非你不嫁,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霍平疆又摇头:“纪家出过几任贤后,甚至出过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这一辈的纪家女儿倒是令人惋惜。”
  卫瞻有些烦躁,也没怎么听霍平疆的话,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早。”霍平疆顿了顿,“我久居边疆,此番你父皇特令我来带你回京。意味着什么,你该懂。形势恐比你想得严峻。”
  卫瞻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离京时,父皇身体分明还好。”
  “满心家国天下,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老头儿。”霍平疆言语之间颇为不赞赏。
  卫瞻去后院寻霍澜音时,她已不在那里。他转身去房间寻她。卫瞻下意识地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眉峰慢慢皱起。明早就走,他却不清楚这只拧得要死的小狐狸骗子肯不肯跟他走。
  若她不肯呢?
  难道真的要绑起来抗走?
  到时候恐怕又要应对她的伺机逃走。回了京,他会变得很忙。若那时候,她还满心算计地逃走,他恐没有那么心力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狡猾。
  卫瞻立在门外,心里烦躁地想踹门。
  勉强忍住。
  隔着一道门,他看不见霍澜音,却已经闻到了淡淡的专属于她的香味儿,从房中飘出来。
  还没见到她,卫瞻已经在想象她会怎么拒绝。这只小狐狸不知道又准备了多少长篇大论。
  一想到她的长篇大论,卫瞻就觉得头疼。
  啧,若是男儿身,她这口才可以入朝为谏臣了。
  卫瞻烦躁得更想踹门了。好像把面前这道门踹个稀巴烂,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烦躁。
  忍。
  深呼吸。
  卫瞻推开房门。
  霍澜音坐在窗下,执笔写字。她身上穿着一袭柔软宽松的浅藕色寝衣,洗过的长发还没干透,披在肩上,压得后背上的衣料有些湿。
  柔软中带着几分清冷。
  “写什么?”卫瞻朝她走过去。
  霍澜音提笔写字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写字。她说:“想不通的事情落在纸上,兴许会更条理清楚些。”
  卫瞻立在霍澜音身后,垂眼去看霍澜音写下的字。
  入眼,便是一个画了个圈圈的“优”字。
  卫瞻往下看,念出来:“一,有钱。”
  卫瞻瞥了霍澜音一眼,继续往下看。
  二,有权。
  三,模样好。
  四,武艺好。
  五,才学佳?(听说的。)
  卫瞻默了默,问道:“这是泥泥分析出来的孤的优点?”
  霍澜音咬了下舌尖,轻轻点头:“对。”
  卫瞻又深吸了一口,问:“只这五点?”
  霍澜音莫名心虚,小声说:“还在想……”
  “不急。”卫瞻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霍澜音的肩膀,“不要急,慢慢想。”
  霍澜音肩膀被他拍得一沉。
  事到如今,霍澜音反倒松了口气,颇有一番豁出去的意思,竟真的不管一旁的卫瞻,径自认真想着卫瞻的优点。
  半晌,霍澜音在纸上写下第六条。
  六,善。
  “善?”卫瞻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嗤笑了一声。
  霍澜音却认真地点了下头。
  卫瞻望着霍澜音认真的表情,慢慢收了笑。他俯下身来,凑到霍澜音耳边,认真问:“器大活好能不能算第七点?”
  霍澜音双颊忽得一红,拧着眉摇头。
  卫瞻大笑。
  笑够了,他问:“泥泥,七条还不够吗?”
  霍澜音摇头,将下面的一张纸取出来递给卫瞻,说:“因为殿下的缺点好像更多些。”
  卫瞻脸上的笑一僵,伸手接过来。
  入眼,就是一个画着圈圈的“缺”字。
  合着她是先写了缺点,再写优点。
  一,不会赚钱。
  二,太子之位被废了。
  三,发作的时候会变丑。
  四,武艺虽好,不受控制的时候会伤人。
  五,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狂傲自大鬼样子。
  六,不讲理。
  七,脾气臭。
  卫瞻看向霍澜音,问:“泥泥,你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把这玩意儿给我看?”
  霍澜音坐得腰背挺直,理直气壮地点头。只是她的一双眼睛轻轻转动了,透漏着她的不安。
  卫瞻拿起笔架上的朱笔,批阅起来。
  划掉一,在后面写:明天开始跟着泥泥学雕玉研香。
  划掉二,在后面写:明儿回京抢回来。
  划掉三和四,在后面写:狗屁邪功。
  划掉五,沉吟了一会儿,才在后面写:自信傲骨实为优。
  用力划掉第六条,疾笔:胡说!
  继而划掉第七条,笔触又停了停,沉吟了许久,才在后面写:天长地久,泥泥的香可将臭气熏香。
  霍澜音一下子笑出来。
  卫瞻侧过脸看向她。望着他清朗含笑的目光,霍澜音怔了怔,抿抿唇,收了笑。
  卫瞻明灿笑开。他说:“看,孤没有缺点,只有数不尽的优点。”
  霍澜音抿着唇,望着卫瞻的眼睛。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这样近的距离勾得卫瞻心里痒痒。他凑过去,碰了碰她的唇,贴着她的唇,低声问:“音音,你可将利弊理清了?”
  他双唇阖动,霍澜音的唇上酥酥麻麻的。唇上又痒又干,她下意识地想要去舔,却一不小心舔到了他的。
  卫瞻唇角轻轻勾起。
  霍澜音一惊,迅速抿起唇,向后退开一些,躲开了卫瞻。
  “你母亲写给你的信。”
  霍澜音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卫瞻,用一种质问的目光看向他:“你为何会有我母亲的信?”
  “今早隔壁老王送来的。”卫瞻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怎么,你以为我绑了你母亲要挟你?”
  “不、不是……”霍澜音一讪,低下头去拆信。
  她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到震惊,再到茫然失神。她看完了信,信纸从她手中脱落,翩翩落在地上。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这封信是周自仪写的。
  卫瞻将霍澜音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不由诧异。他弯腰捡起了信笺。
  姚氏当年身怀六甲时逃难,生产时本就伤了身。这些年时不时犯咳症。半年多前,霍澜音刚去给卫瞻做药引时,她不听劝,执意站在雪地里整夜整夜地守着。
  新疾旧症堆积,她的痨症已经很严重了,几个月前更是重病一场,差点撒手人寰。
  周自仪高中,回乡接周家人去京城,得知姚氏的情况,将她一并带去京中,寻太医诊治。
 
 
第109章 
  霍澜音握着小刀修一枚玉簪。这是她前两日从不二楼接的单子,明日就要启程,所以她今日要抓紧时间赶完。
  她心里想着母亲的身体,有些心绪不宁,一个不注意,小刀划破了手指。
  她还没出声,一旁的莺时“呀”了一声,赶忙拉过霍澜音的手指,又是吹又是包扎。
  霍澜音扫了一眼,随口说:“不碍事的,很小的伤口而已。”
  “这簪子别修了,反正就是个小活儿,咱们赔他们钱就是了。”莺时皱着眉说。
  霍澜音摇摇头,拿起簪子,一边修着一边说:“倒不是为了赚这点钱,只是答应了人家,总要尽量完成。”
  莺时不敢再劝了,默默去收拾东西。
  霍澜音叮嘱:“一切从简,不必带那么多东西。”
  “那是自然,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姑娘在丰白城的衣服都是男装,去京城总不能带男装。”
  霍澜音想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莺时很快将东西收拾好,她像往常那样坐在霍澜音身边,托腮瞧着霍澜音修玉簪。她一直觉得霍澜音专注做事儿的时候特别好看。
  没多久,莺时被桌子上那两张写着卫瞻优缺点的纸张吸引了目光。她本来不识字,来了丰白城,霍澜音教她写字。小丫头挺聪明,不过大半年,认识的字已经很多了。
  莺时笑了,她说:“姑娘,大殿下的优点还可以再加一个!”
  “什么?”霍澜音随口问,有些心不在焉。
  “对姑娘好,知道保护姑娘呀!”
  霍澜音摇头:“这个不算。”
  “为什么不算?我觉得他对姑娘好比旁的优点重要一百倍!”
  “他能对我好,也能对旁人好。好与不好,没有度量,也没有期限。并非他本身的优点,所以不算。”
  莺时其实没怎么听懂。她认真想了好一会儿,说:“姑娘,您就这么跟着大殿下回京城吗?那以后都跟在大殿下身边吗?”
  霍澜音修玉簪的动作停下,没有回答。
  莺时眸光一亮,认真说:“姑娘!我觉得您该趁着大殿下对您特别上心的时候,要一个承诺才有保障啊!”
  “我不需要什么承诺。”霍澜音想也不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