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时心稀巴烂——舒虞
时间:2019-11-12 09:03:37

  徐国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导演,在今天和他接触之前,江汐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平易近人。
  徐国生说:“这些天有熟悉下剧本吧?”
  江汐点头:“嗯。”
  会议室门被推开,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那行,待会儿探讨起来也方便点,”他说着回头问了助理,“人到齐没?”
  助理大概清点了下,又看了眼手机:“还差一个,正堵路上呢,应该快到了。”
  江汐端水喝了口。
  “行,准备准备吧,人来了就开始。”
  “好的。”
  那个演员路上没堵太久,很快便来了,剧本围读如期进行。
  现在还不是正式开拍,全员聚一起不过熟悉一下剧本内容,气氛轻松欢快,所有人明显还没进入到角色里。
  讨论结束时正好是晚饭时间,大家提意见一起去吃饭,所有人一起吃了个热闹饭。
  江汐是这部电影主角,饭桌上自然是焦点之一,越受关注的人饭桌上递过来的酒便越多,认识的不认识的。
  这种情况下想滴酒不沾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江汐多少喝了几杯,好在她酒量不算差,一顿饭下来也没醉。
  除了脑袋有丝昏沉外。
  聚餐完没有别的活动,所有人回了酒店。
  江汐回去后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扔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有人打电话进来。
  她身上只虚虚搭了条浴巾,两条长腿匀称笔直,白得晃眼,几滴水珠溅在上头。
  她边擦头发边往那边走,弯身捞过床上手机。
  来电显示是陆南渡。
  江汐在床边坐下,接通。
  “在做什么?”刚接通陆南渡声音便从听筒传过来。
  “刚洗完澡。”江汐说。
  又问他:“下班没?”
  陆南渡嗓音里带了股慵懒:“刚在沙发上睡了会儿。”
  江汐问:“生病了?”
  “没,”陆南渡说,“就是困。”
  江汐微皱眉,没说话。
  陆南渡很少有白天困成这样的情况,如果有的话就是昨晚睡眠不好。
  见她没说话,陆南渡似乎猜出她在想什么。
  他开口消除她疑虑,直接又坦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晚什么也没看见,也没睡得不好,单纯因为加班了。”
  陆南渡最近的状态可以说是这些年来最好的,没再夜半梦魇,也没心理不稳定。
  这已经很难得了。
  但肯定没能完全痊愈,江汐很清楚陆南渡有时候还是会产生幻觉,只不过频率降低很多。
  只要是经历过的,都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抹不掉的。
  “我说真的,”陆南渡说,“上次我看到了不也跟你说了。”
  陆南渡有一次留宿江汐家,像之前在江汐家那样,一到陌生环境稍不适应就会产生幻觉。
  他看到了,也跟江汐说了,没瞒着她。
  江汐嗯了声:“我知道。”
  “喝酒了?”陆南渡忽然问。
  江汐微愣:“怎么听出来的?”
  陆南渡:“猜的,声音有气无力。”
  江汐嗯了声,脑袋有点昏沉:“喝了点儿。”
  “要是就喝了点儿你也不至于这样。”陆南渡知道江汐酒量不错。
  但不醉不代表她脑袋不难受。
  江汐没说什么,这一刻莫名的因为陆南渡格外了解她而心里有一丝愉悦。
  她笑了下,没说话。
  陆南渡那边大概也笑了声,几秒过后,江汐听见他问。
  “想我了没?”
  男人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钻进耳里。
  江汐背靠上床头,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换作往常江汐肯定会说这才一天,不想。
  所以陆南渡想也不想直接道;“假话。”
  江汐哦了声:“那我不想你。”
  “操,”陆南渡笑,“那我岂不是亏了。”
  江汐笑。
  陆南渡怎么可能不占这个便宜:“不听假话了,想听真话。”
  江汐觉得好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陆南渡才不听她说什么道理:“不管。”
  “姐姐,说你想我。”
  江汐无声笑了下,过几秒叫他:“陆南渡,你是小孩儿吗?”
  她说:“糖要不到还哭的那种。”
  就那种最烦人的小孩。
  陆南渡一点也不心虚,吊儿郎当地应着:“是啊。”
  “不过我也就到你跟前哭了,还能跟谁哭啊。”
  别人压根就弄不哭他,他不在乎。
  可能没遇到江汐前他是在乎的,可遇到她之后,他就只要从她手里递给他的糖了。
  后来也遇到对他好的家人、朋友,这些他都感谢,但他不会去求着别人对他好,就像后来梁思容没再对他好,他也不遗憾。
  但江汐对他来说不同,他会跑到江汐面前,眼巴巴地凑到她跟前。
  就算她对他不好,他还是会跟着她。
  跟到她对他好为止。
  必要的时候还会耍些小手段,让她多看他一眼,对他好一点。
  江汐安静了会儿,问他:“你是不是就找软柿子捏?”
  “你算软柿子?”陆南渡莫名笑了下,“你至少也算铁石心肠了。”
  “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就是铁石心肠,连说句想我都不肯。”他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江汐:“那让你看我菩萨心肠一次?”
  陆南渡:“我巴不得。”
  “我说真的啊陆南渡。”
  “听着呢。”
  江汐也毫不扭捏,想说什么说什么:“我是真想你,不是有点儿的那种。”
  她很少说这种话,对话那边陆南渡安静了一瞬。
  江汐还故意问他:“听见了吗?某个追着我哭的小屁孩儿。”
  “操,”陆南渡这下是真笑了,“你告个白还要骂我一句是吧?”
  江汐:“要不然呢,你说你混蛋不混蛋?”
  “混蛋啊,但混蛋也听见了,”他说,“你是真想我了。”
  ……
  这天晚上的江汐睡了一个好觉。
  也许是这种风平浪静的生活给了她一种生活一片明朗的错觉。
  直到这天过后某一天,她遇见了多年不见的任盛海。
  那个剽窃她成果,反咬她一口将她推入抄袭地狱的“恩师”。
 
 
第79章 
  陆南渡和江汐忙起来的时候就像谈了场异地恋。
  陆南渡公司忙, 加上中间出了趟差, 江汐在剧组也走不开, 两人愣是用手机联系了十几天。
  不像其他热恋期的小姑娘,江汐一点儿也没不适应或者不开心。
  每天晚上两人都会固定时间通个电话。
  江汐不是黏人的人,但陆南渡不是,通常她都是在陆南渡声音中入睡的, 电话都没挂。
  一开工江汐生物钟被迫调整,每天四五点起床,春天天亮得不算早,早上空气还带着凉意。
  这天依旧如此,江汐起床后洗漱一番下楼,顶着还没亮的天去化妆间。
  现代戏不比古代戏,妆容没那么繁琐, 花费的时间想比古代装要少些,只不过今天早上要拍的戏份不怎么积极, 是女主人公荆藤那些沉闷黑暗的少年事。
  今天早上要拍的就是她学生时代遭受家庭暴力的一场戏。
  家暴不仅仅指动作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折磨。这部电影里女主人公荆藤父亲有暴力倾向, 母亲则如一个冷眼旁观的陌生人。
  家暴往往不是一个人造成的,父亲在打的时候,母亲在旁冷眼旁观着,对她说, 这是为你好。
  寥寥几句,成为一段烦闷压抑的长片段。
  鸡鸣时分,街头巷道上自行车哐当, 男人们衣衫齐整鞋头蹭亮赶着上班,妇人们提着篮子欢声笑语上市场。
  光照不好的老屋里,屋内空气透着股霉味,里面时不时传来男人的叫骂声。
  路上的人却仿佛聋了似的,步履不停,怪街边那家早餐铺炊烟太重糊了耳朵。
  倒是有人觉得里面发出的声音太过瘆人,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得到的是里面的人一句不客气的滚。
  提着公文包的男人面露难色,旁边一位邻居开了口:“你可别管了,里面这人啊是个疯子,疯了连劝架的人都打。”
  男人还是走了,准时赶去上班。
  许久之后,那扇掉了颜色的双木门从内打开。
  一个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女生从里面走出来,她衣领拉至下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和唇角有淤血之外,神情平淡得让人感觉之前听到的动静都是假的。
  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背着书包从屋里出来,关上了门。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门里传来的骂骂咧咧声,男人明显喝醉了,舌头都打结。
  一个喝醉了就打人的人,算什么男人。
  那个“好心”提醒外人别趟浑水的邻居还坐在门槛上,她摇着蒲扇,下垂的眼皮下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想在这个女孩儿身上看出点什么。
  但没有,这个女孩儿跟个怪物一样,冷静得不像人。
  正是因为她的冷静,让人忽略了她微红的眼眶。
  朝霞散落满街,女孩儿背影瘦弱却又□□,像冬日里料峭的霜雪,她背着书包沉默孤独地走至了街头。
  镜头到此为止,导演也就是在这时候出声。
  这个之前已经拍过一次,徐国生明显很满意。
  这场拍完就需要拍屋内的戏份,徐国生让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休息一下。
  化妆师过来给江汐补妆,顺便给她递了杯水。
  江汐道谢,接过水拿着,站在原地让化妆师补妆。
  她喝了口开水,余光忽然注意到街对面一辆车,产生预感的同时她已经看了过去。
  周围工作人员人声嘈杂,人来人往,隔着人群,对面的陆南渡靠在车边看着她。
  一瞬间耳边所有声音似乎都空了,很久没见了。
  她愣了瞬,对面的陆南渡已经抬起手机,懒懒朝她晃了晃。
  江汐这才意识到刚才休息后手机拿在手里还没看。
  化妆师还在给她补妆,江汐目光从对街收回,低眸看了眼手机。
  手机上有两条讯息。
  第一条是两个小时前,他问她在哪儿。
  那时候江汐正在准备拍戏,没看手机。
  另一条是现在,也就是刚才她看见他的时候发的。
  -看呆了?
  江汐甚至都能想到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点嚣张的,逗弄的。
  她抬了眼皮,再次朝对面看过去,陆南渡两个小时前来的,应该在这里待了不久,估计看完了她整场戏。
  陆南渡没催她,也没过来,在那边等着她。
  化妆师补妆很快,补完妆后还有点休息时间,江汐跟身边工作人员说了声后朝对面走去。
  她没放下盛着热水的纸杯,拿着去了对面。
  拿着水杯停至陆南渡面前的时候,他笑了下:“几天没见就送我杯水?”
  江汐往他面前递:“不渴?”
  陆南渡接过,杯口旋了下,把印着她湿润唇印的这边对着自己:“有点儿。”
  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估计连陆南渡自己都没注意到。
  江汐注意到了,但没说什么,陆南渡这习惯以前就有了,喜欢往有她痕迹的地方凑。
  陆南渡抬眸看了她眼,伸手牵过她手。
  这边天气还没回暖,江汐身上就穿着单薄的校服,陆南渡手很暖,被他这么一碰才发觉自己指尖冷得可怕。
  陆南渡单边宽大手掌裹着她的,陆南渡指节骨感修长,揉了揉她手。
  “是不是忘记自己还是个人了?”
  江汐确实没去注意,让陆南渡帮她揉着手,她说:“没发觉冷。”
  陆南渡掀眸看她:“那是没人提醒你。”
  江汐看着他,忽然说:“是啊。”
  陆南渡顿了下。
  江汐四平八稳地说:“所以等你来提醒了。”
  陆南渡手上动作停下,直勾勾看着她。
  即使周围人很多,陆南渡也很有冲动想把江汐压车上亲一顿。
  不过他忍了。
  江汐唇角有一点画上去的淤血,很逼真,陆南渡目光在上头停顿了一会儿。
  他不知在愣神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江汐觉得陆南渡应该是想到楚杏茹。
  人总是会对跟自己有一些共性的瞬间产生共鸣,即使双方的经历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陆南渡和江汐饰演的角色有一个共性,就是家暴。
  从小楚杏茹对他实施暴力犹如家常便饭,像这种小伤他小时候应该经常有,陆南渡虽然很少跟江汐提起这些,但其实她都清楚。
  陆南渡似乎懒得跟人说这些,觉得不必提。
  即使这些已经对他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果然他没说什么,甚至很快便回神,前后不过一秒,只不过江汐眼尖注意到了。
  陆南渡抬眸时就见江汐看着他,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没点破。
  他只笑了下:“姐姐,我这么好看?”
  “哪里来的自恋小孩儿啊?”江汐有点想笑。
  “你家的啊。”他说,“当年你从操场捡回去的还记不记得?”
  陆南渡这么一提,江汐想起以前高中的事。
  那时候的陆南渡除了没现在稳重外,脾性里那点嚣张气儿还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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