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明月像饼
时间:2019-11-15 08:52:30

  顾盼瞄了眼他白白的脸,贴心道:“等会儿在宴席上,你不要喝酒了。”
  钟砚愣了一下,乖乖应声,“好。”
  顾盼嘱咐不断,“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生气,我会帮你呛回去。”
  钟砚这回停顿的时间有些长,良久过后,他弯了弯眼,边笑边说:“好啊。”
  他似乎很好说话,也很明事理。
  此时的钟砚身上看不出半点日后黑化遇佛杀佛的男主影子。
  侯府后花园里多半栽种的都是博平郡主喜爱的芍药,这个时节只剩枝干。
  短桥上,迎面走来一位白衣少年,中间和袖口的纹绣精致,龙形生动。
  少年的模样俊秀,看起来年纪很轻。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碰见顾盼和钟砚,显然愣了一下。
  顾盼觉着自己的手猛然间被钟砚抓的生疼,他的力气大了十倍不止。
  好在钟砚很快恢复正常,松开她的手,微笑着同眼前的男人行礼打招呼,“太子殿下。”
  听见这四个字,顾盼倒吸凉气,瞳孔微缩,直直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真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太子颔首,虽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
  “不必多礼。”
  钟砚稍稍偏头,瞥了眼顾盼,女人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他身上,盯着太子看傻了。
  他捏紧手指,心中冷笑不止,果然顾盼这个人注定不会安分。
  顾盼回神,有模有样也对太子行礼,并不多话。
  书中太子殿下待原主不错,恩宠不断,呵护有加,若不是男主杀到东宫,原主都快从侍妾荣升侧妃。
  正当他们要离开去前院时,太子殿下忽然叫住她,“顾小姐。”
  顾盼心往上提了提,紧张不安,强装镇定,“太子有何事吩咐?”
  太子殿下从袖中掏出一方兰花手帕,伸手递给她,“上次你借给孤的手帕,这回恰好还给你。”
  顾盼脸色渐次白下去,不敢看身边的钟砚。
  她像被雷劈中一动不动,久久不伸手,钟砚忽的环住她的腰,轻声细语,温柔的让人害怕,“怎么不接啊?”
第十一章
  顾盼脸上神情僵硬了一瞬间,缓缓伸出手收下太子递来的浅粉色手帕。
  书中太子殿下这个角色并不怎么重要,寥寥数笔却将太子描述的极为动人,深情温柔,心地善良,胸怀家国,人生中唯一做的出格的事便是收下了顾盼这个小妾。
  原主虽说是侍妾但是在东宫待遇不低,受尽荣宠,且后来只有她怀有身孕。
  太子走远后,钟砚将手从顾盼纤细的腰肢上移开,冷眼看着她将手帕收进衣袖中,眼底似乎结了一层冷冷的霜,下颚线条冷硬紧绷,神情漠然。
  钟砚嘲弄的笑了笑,更加觉得顾盼这些日子反常的讨好他图谋不轨,心思不纯。
  这个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呢?
  他从不信人心的善,有时候也觉得顾盼口中的“喜欢”很好笑,她只不过是他当成傻子在哄骗而已。
  深冬气温寒冷,才在外边走了一小段路,顾盼就觉得自己的脸被风吹的有些疼,她偏过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钟砚,脸又小又白,睫毛乌黑茂密,鼻梁挺拔,精致的不似真人。
  钟砚抵着唇轻轻咳嗽两声,嗓子沙沙的,唇色泛白,模样可怜脆弱。
  顾盼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问:“你今早的药喝了吗?”
  钟砚顿了顿,“喝过了。”
  顾盼不信他说的话,这孩子在她面前总喜欢嘴硬,也不太喜欢搭理她。
  宴席热闹喧嚣,远远走过去都能听见博平郡主招待客人时得意的笑声。
  顾盼抬头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青年,脸皮足够厚,颠着小步走上前,同他并肩而行,这还不算什么,又主动去捉他的手,企图十指相扣。
  钟砚的手掌一年四季都是冰冰凉凉没什么温度,不像她的小手又软又热乎。
  少女贴近的一瞬,他几乎能闻见从她衣领透出的奶香味,视线略微向下,瞥见那截凸出的锁骨,纤长柔白的脖颈,几根碎发挡住后颈白嫩的软肉,他的眼神暗了暗,不露声色收回目光,表情依旧淡然。
  钟砚似乎不太喜欢被人抓着手,默不作声将手抽出,少女锲而不舍又贴上来,仰着脖子眨巴大眼睛看着他,天真又浪漫,“拉拉手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钟砚被她赤露直白的话弄的僵硬一瞬,他这辈子极少和旁人有触碰,更不曾同旁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时候,一来是他洁癖严重不喜欢,二来是他高贵冷艳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钟砚拧着眉毛,心中觉得厌烦的同时,又有那么点说不出的怪异感,并不讨厌。
  他耳后泛红,蹩脚的解释:“人多,叫他们看去就不好了。”
  顾盼吐字道:“我就是故意让他们看看呀。”
  书里面恶毒女配只有不断被打脸的份,人人都爱女主角。
  女配的蠢笨将女主角衬托的更加机智善良,最后无情的男主都被女主打动了一丢丢。
  顾盼紧紧抓着钟砚的手指头,不给他挣脱的机会,钟砚虽然觉得不自在,但也没有硬要甩开她,满脸好脾气的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迎面撞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暴君》女主角,也就是她的嫡姐顾舒怀。
  少女体型纤细,窈窕之姿,五官清秀柔和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很舒服,她脸上带着款款笑意,不卑不亢。
  顾舒怀慢吞吞的走上前,用目光细细打量她眼前这个许久不曾见过的庶妹,情绪压在心里不曾显露半分,看见顾盼和钟砚扣在一起的手,并非没有诧异。
  她这个貌美如花的庶妹,成亲以来,消息不曾断过,隔三差五便送信回家,给她没用的母亲传音,哭诉自己嫁给一个不知长进的废物,夫妻关系不和睦,侯府日子也难挨,不是讨钱便是要东西,丢人现眼。
  可现在这么一看,似乎不是传言所传,也并不像她书信中所说的那样。
  顾盼看起来和钟砚的感情还不错?
  “三妹妹,许久不见,我和姨娘都很想念你。”
  原主目中无人张扬跋扈,顾盼在除了男主之外的其他人面前不用伏低做小,只需维持原人设就够了。
  于是她抬起手,装模作样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正眼都不带瞧顾舒怀,“这倒也不必了,我同姐姐关系不过如此,你也不用同我说这些客套话。”
  顾舒怀说话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不像她毫无顾忌,吃了挂落也没怎么变脸,心中隐隐得意顾盼还是同从前一样蠢,她说:“倒是我贸然打扰你了。”
  顾盼抬起眼皮悠悠扫她一眼,眨了眨眼睛,“姐姐可别说这种话,传出去又是我的错了。”她阴阳怪气继续夹枪带棒的说话,“每次姐姐同我起了争执,挨骂的都是我呢。”
  眼见顾舒怀脸上的面具快要挂不住,顾盼心里竟然有点爽快。
  顾舒怀作为女主这一路自然走的平坦顺畅,聪明大方善良,名声又好,结局也比她好几千几万倍。
  相比较之下原主死的就不是一般的惨,死的时候还怀有身孕,真是好惨一女的。
  顾盼怼完顾舒怀后神清气爽,拽着钟砚的袖子坐在右手最上方的主位,在他耳边悄悄的小声的说女主的坏话,“我讨厌这个姐姐。”
  “小时候她总是欺负我。”
  顾盼边剥荔枝边说,“我没她聪明,暗亏吃了无数个,而且父亲喜欢她也不喜欢我,每次我们俩有争执,道歉挨打的都是我。”
  钟砚挺直腰板坐在她身边,默默听着她的话,面色淡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角边缘,低垂眼眸,似乎在走神没有认真听。
  他无声的笑了笑,并不意外从顾盼口中听见这些话,这个人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没脑子没手段,喜恶言于表面,浮躁愚蠢。
  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又不够聪明,可想而知从前的日子过的也不会太好。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钟砚的手指无意识紧扣着桌角,指骨十分用力,心底不太舒服,天生的占有霸道让他产生一种恼怒的厌恶,顾盼如今是他的妻子,受欺负也应该是他给的。
  钟砚轻皱着眉头,微微侧过脸,掀开眼睑,淡淡又深沉的目光深落在少女的脸上,视线打转盘旋,她双手托着下巴,侧脸精致,粉黛娥眉,唇色饱满滋润,耳垂透着浅粉色,脖颈纤细修长,白白嫩嫩。
  钟砚神色动容,喉结上下滚了两圈,默默收回目光,口中无言,心思却渐渐深了起来,有些心痒。
  宴会上有不少名门世家子女,当初听闻钟砚和顾盼的婚事,也有人曾为钟砚真情实意惋惜过,他虽不得宠,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世子,无论身子骨再怎么差劲,一个四品官员家中的庶女着实配不上他。
  只听说过这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今日一见,他们二人感情似乎还不错。
  众人只默默观望,一时半会也没有人主动跑上来搭话。
  顾盼吃了几颗荔枝解馋,快要开宴前夕,一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突然跑进来,手里握着一块玉石,跑了两圈突然停在顾盼面前,圆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然后突然之间抬起手把手里的玉石朝钟砚的脸上砸过去。
  顾盼吓了一跳,反应迅速,伸手将钟砚推开几毫,那坚硬的玉石不偏不倚砸到她的手背,锐利一角划破她表层皮肤,渗出鲜艳的血珠。
  小男孩应该是做惯了这种事,平日肯定没少拿东西砸人,丝毫不慌张,摊开手傲娇道:“你快把地上的玉石捡起来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去祖父哪儿告状。”
  钟砚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眼神冰冷凝结成霜,气质陡然凌厉起来,在顾盼开口说话之前,按住她的手,冷冰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一字一句念道:“钟就。”
  小男孩听见被他叔叔叫了一声名字,就和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不情不愿,“小叔叔。”
  钟砚没理他,转而抬起顾盼被磕伤的手,仔细端详,白皙的手背无端多出一道血痕,他隐隐竟有些许变态的满足感。
  钟砚强压暗欲,微凉的拇指轻抚过她的手背,嘶哑着声问:“疼不疼?”
第十二章
  钟砚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顾盼受宠若惊,她体质娇软皮肤生嫩,稍微磕碰着就给碰红了,更不要说被这么一块硬石头给砸了一下。
  顾盼点点头,“还真被砸疼了。”
  钟砚用指腹轻轻摸了两下,读书人的手无暇纯净,他低头望向她的眼神缱绻专注,“很疼吗?”
  男人抬起脸,精致五官勾勒出的外表清冷高贵,许是光线阴影的原因,他的瞳孔颜色看上去有些浅。
  顾盼咽咽喉咙,四目相对下她先认输,别开眼不敢继续和他对视,生怕溺死在他的目光中,“很疼,疼死啦。”
  话音落地,钟砚点了点头,捏着她的手指若有所思,随后转过头定定看着站在原地不敢再造次的小男孩,“钟就,把千字文抄二十遍,没有抄完不许出房间门。”
  钟就这孩子脾气十分不好,娇生惯养,侯府里的长辈个个都惯着他的性子,怜爱他刚出生便父母双亡,可怜无辜。
  钟就从小就在□□父膝下长大,被惯的无法无天,府里面就没有几个他害怕的人,方才拿着玉石乱砸也是在发泄自己的小脾气,没想着真的伤到人。
  他梗着脖子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说完这句话可能是觉得自己委屈,眼圈立马红了起来,粉嘟嘟的脸颊鼓成包子,满脸写着不高兴。
  钟砚平日待侄子随和平顺,从未发过脾气,钟就也还是头一次见他冷脸,还如此严厉的要惩罚他,嘴巴一撇,他心中更加讨厌这个婶婶。
  钟砚眼中温度寸寸结成冰霜,薄唇微动,吐字冰冷,“三十遍。”
  这下子钟就仿佛被噤声,气的说不出话,红着眼睛跺脚,最后迈开小短腿蹬蹬跑走了。
  顾盼看的一乐,觉得这孩子被钟砚管教的小模样还挺可爱,她不禁开始幸灾乐祸,三十遍的千字文一时半会肯定抄不完。
  钟砚突然拿出一方手帕,递到她眼前,“先把伤口包起来吧。”
  他的手帕干净简洁,连多余的图案都没有,帕子上带着浅浅的清香,心旷神怡。
  “好。”
  这出闹完,便开席了。
  博平郡主今日心情大好,也没什么心思为难他们两个,不轻不重掠过两眼便作罢。
  诗宴必不可少的便是作诗作对,文人相轻也少不了攀比,却没有人主动要和钟砚比试。
  而他似乎也已经习惯被忽略,淡然坐在原位喝茶,低垂着侧脸,一言不发,只静静听着其他人的高谈阔论。
  宴席还未过半,太子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盼想的太多,她总觉得太子临走之前往她这边多看了几眼。
  正在她愣神时,钟砚忽然用劲掐住她的手腕,脸上没什么情绪,“顾盼。”
  她又是一愣,这好像还是钟砚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
  “人已经走远了。”他如是说道,略带讽刺,眼神冷冰。
  钟砚有些好笑的想,她还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凭她的出身想嫁到东宫去简直是痴人说梦,脑子不清醒,他原是觉得顾盼心中想着谁都无所谓,和他没什么关系,而她也迟早要成为一个死人。
  可就在刚刚,太子随意朝她脸上投来的一眼,钟砚就觉得非常膈应,就像是属于他的东西被旁人所觊觎。
  顾盼的神思也跟着太子飘远,这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钟砚是个洁癖极度严重的病娇,但凡被他划归为自己领域的人,即便是死,即便是将来被搓成骨灰,也只能洒在他的地盘。
  顾盼张着嘴巴,眼神也变得傻乎乎,稀里糊涂的还没弄明白钟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钟砚被她这幅模样蠢到了,生气之余觉得好笑,“没什么。”
  他边说边将自己面前的一叠荔枝全部推给她,“你不是喜欢吃荔枝吗?都给你了。”
  顾盼眨巴眼,“你不吃?”
  钟砚摇摇头,“我不爱吃。”
  “我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你难道不饿吗?”
  难怪他的身材看着如此清瘦,原来是绝食系小仙男!克制的令人恐惧。
  顾盼就没见他吃过自个儿院子外的东西,也从来不碰重油的菜系,肉都很少吃。
  没等到他回答,顾盼说:“我给你剥个鸡蛋。”
  钟砚没有制止,剥好的鸡蛋他也只咬了一口,便搁在碗里没有再碰。
  太子一走,宴席冷清不少。
  钟虔在钟砚面前飞扬跋扈,但是对外言行谈吐皆不俗,人缘看起来也还不错,一众宾客和他聊的很开,反倒是钟砚这个正儿八经的世子无人过问,也没人要上来套近乎。
  京城里还有人暗暗下过赌约,押注钟砚的世子之位什么时候被夺,默认他是扶不起的病衰鬼。
  好在这次没有人对他恶语相向,也没人在他面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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