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找人看守,还不许别人进去探望,这和看押起来有何区别?
更何况一直说至今还未醒来,可他们谁也没见着,谁知道这是真是假?若是常将军已经醒了,但身子不妥,行动受到限制,这都是极有可能的。
“那卑职这就带您过去!”
对于杨晓光的心思顾诚玉也能猜出来,估计是想将他扯进常将军和那什么明威将军之间的恩怨纠葛中。
毕竟从他们一开始被拦截,不让进城,到现在又被拦住不让见常将军,这些都是那明威将军下的令。
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反正依顾诚玉看来,常将军倒像是被软禁了似的。
他突然想起一人,“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名叫王昌和的副将?”
王百户之前十分担忧他父亲的安危,为了朝廷,到底还是选择待在了武钧府坐镇。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多一声嘴的事,他倒是不介意问问。
“您说王叔叔?他在的,可是王百户托您问候他?”杨晓光与王守义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一个营地里摸爬打滚长大的。
“是!他担心他父亲的安危,因此托本官帮他问问。只可惜武钧府受袭,他还得留在武钧府坐镇,不得擅离职守。”
“王叔叔如今跟着齐将军去了驻扎之地,他没有受到袭击。”
齐寰宇是副帅,品级比小副将的王昌和高多了。王昌和被带去驻守营地,也是因为齐将军公报私仇。
……
“如何?可有请来那李郎中?”太后沉声问道。
“请来了,就在殿外!”庞楚连连点头。
“不过,他说他不会解这毒,手上更是没有若隐的解药。”庞楚愁眉苦脸地回道。
“不会?”太后脸色沉了下来,“张院使,你不是说此人能有办法吗?”
张院使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得太后的质问,他连忙回道:“微臣之前只说此人或许有办法,并未说他一定有解药。”
“先让他进来,不管有没有解药,都要让他为皇上诊过脉再说。”
其实太后如今是有些怀疑张院使的医术了,或许皇上根本不是中了那叫若隐的毒呢?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拜见张大人!”李郎中提着药箱,身着一身天青色的绸缎交领长衫,他一进殿内,也不敢多看,立刻跪在了地上。
“你便是李郎中?刚才本宫听闻张院使说你能解那若隐的毒药。你先来为皇上诊脉,看看皇上到底中的是不是这个毒?”
皇后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张院使也说这毒药难得。既然难得,又为何会被用在了皇上身上?
“是!”李郎中不敢怠慢,更没有二话,他立刻上前为皇上切起脉来。
张院使见李郎中看他一眼都未曾,不由叹了一声。之前皇上命在旦夕之时,他都未曾向皇后和太子举荐过李郎中。
他知道李郎中不想参与到皇室之中,当年对方从京城逃离,便能看出其决心。
然而当年自己明明已经答应对方保密,可却食言了。他确实不配被对方看一眼,失信之人,令人厌恶。
第1103章 神医世家
李郎中自然看到了张院使,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却不在张院使那儿。他来这里,只为了确定皇上中的到底是不是若隐。
若隐,原先只有三个人有,他便是其中一个,只是后来他手上的这份送了人。现在他怀疑皇上服下的,便是原先他手上那份。
龙涎香漫延至整个殿内,殿内几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李郎中。李郎中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且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将锦帕从皇上的手腕处移开,李郎中沉吟了一番,想起问他讨要毒药的那人,会是他吗?
“如何?皇上真的中毒了?”太后见李郎中沉默不语,于是立刻上前询问。
“确是若隐无疑!”李郎中回过神来,拎起药箱站在了一旁。
太后见李郎中竟是连方子也不开,顿时心沉了下来。
“既能确定是若隐,那可有解药?”太后忍着眼中的泪意,颤抖着声音问道。
“草民手中没有解药,草民只是一名乡野郎中,不会解此毒!”
张院使转头看了李郎中一眼,乡野郎中?若此人是乡野郎中,那他又算什么?
“李郎中,本宫也不是那等愚笨之人。张院使向本宫举荐你,说你医术高明,有妙手回春之术!你既能号出这是若隐,可见见识广博。”
“若是你能解了皇上的毒,本宫就许你荣华富贵,你看如何?”皇后看出这位李郎中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她也看出此人看起来并不像贪恋权势和金银之人。
可她能许诺的也就是这些,皇儿不能有事,若是此毒解不了,她不敢想象今后会如何。
先帝早就对她没了情分,这么多年都是她和皇儿相依为命。上次被赵显劫持,皇儿虽然不甘心,但到底为了她的安危而放走了赵显。
皇室亲缘淡薄,她得子如此,已是难得。惇儿才刚过而立之年,如此年轻,一想到惇儿会先她一步而去,她便心如刀割。
若是能以命换命,她绝不会犹豫。
将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太后稳了稳心神。她不能慌,惇儿的性命还得她想法子。
“回太后娘娘,非是草民不愿意拿出解药,而是草民的医术实在不精。此毒实在太过霸道,皇上中毒已经超过三个月,若是初服此毒,草民或许还能一试。可现在皇上的毒性虽然暂时被压制了,但绝对撑不过三年。还请太后娘娘另请高明吧!草民实在无能为力。”
李郎中摇了摇头,顾诚玉的解毒丸虽然厉害,但对这若隐,却是并不对症。
“草民这里有一粒解毒丸,虽说不能完全解了此毒,但也能帮着压制些,好歹将时日延长。”
这解毒丸还是顾诚玉给他的,他之后研制出了与此丸药效相似的药方,但效果却差得远了。
最主要是缺了两味主药,顾诚玉手里的解毒丸,千金难换。
“难道就没其他的法子了?李郎中,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张院使举荐你,又说此毒极为罕见,那想必你与神医世家脱不了干系。皇上的性命安危关系到江山社稷,如今大兴的贼子常常滋扰边关,逮着机会就上来狠狠咬上一口。”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前段时日,皇上遇刺一事,也不必多说。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之时,若是被人知晓皇上中毒,还时日无多,那大衍就真的要乱了。李郎中,本宫观你也是那等忠义之士,更具超然洒脱之态。不用本宫多言,你们也知晓其中的厉害。为了天下苍生,望你们能抛却一己私欲,多为百姓着想。”
太后是个强势的性子,之前先帝对她没了情意,还迟迟不立太子,她也没求过皇上。即便是后来这太子之位,那也是她拿了丹书铁券交换的。她那样的人,一辈子也不愿意低头。
可她也是一个母亲,惇儿还躺在龙榻上人事不知,她这可怜的自尊还要来做什么?
对于太后如此低声下去地哀求,张院使和李郎中都十分意外。除了皇上,这便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了,没想到竟然也愿意放低姿态,着实有些难得了。
更何况太后所言不差,边关之事,李郎中他们自然不会不知。说如今的大衍内忧外患,一点也没有言过其实。若是皇上当真有了什么不测,那大衍必将陷入风雨飘摇。
皇上的长子今年才八岁,哪里能当得起大任?
李郎中叹了一声,他沉默半晌,才道:“这毒药若隐世间只有三颗,乃是神医世家独有,只留存与家主和嫡系子弟手中。平时被冻在雪山之上,绝不轻易拿下。而草民原先手上也有一颗,不过因为欠了一人人情,此人讨要若隐,草民便将此毒赠与了他。”
张院使听到这里不由皱紧了眉头,“你刚才说此毒乃是世间罕见,可见除了你们神医世家的嫡系血脉,这世上根本无人能解此毒。而此人向你讨要,可见本就居心不良。而你竟然未曾考虑,就将此毒药相赠,此事你便背了因果。”
李郎中瞥了一眼张院使,“这世上之事,孰是孰非,何人能说清?不管如何,此事已过去,此时再追究这些,毫无意义。更何况草民是重承诺之人,当年答应对方不管是什么要求,都必须做到。草民既然许诺,自然是要守的。”
他还没跟这张院使算账,没想到对方倒还指责其他来了。
张院使叫李郎中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原本就是他理亏,他哪里还好意思回嘴?因此也就禁了声。
“你那枚毒药赠给了谁?”太后此刻也明白这李郎中应该就是神医世家的嫡系了,世上只有三颗,而李郎中手上就有一颗。
可既然对方是神医世家的嫡系,那手上应该会有解药才对。
“此人是草民家族的一个旁支弟子,他在研制毒药上有些天赋。讨要时,只说要研制,草民虽觉得不妥,但到底还是给了的。若是此人下山野游过,或许皇上中的毒便与此人有关系。”
还有两颗毒药在他祖父和父亲手中,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第1104章 齐寰宇
“那你身为嫡系子弟,为何没有解药?”太后还不甘心,她以为李郎中舍不得将解药拿出来。
“族中早就失了解药丹方,只剩下两颗解药,都在草民的长辈手中。”
“只有两颗?那就请李郎中回去讨要一颗,不管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本宫都尽量满足。”
太后双眼一亮,还有两颗,那就有希望。
“草民不可能回去,因为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不再是神医世家的子弟。”李郎中微阖双眼,说起此事,脸上还露出了几分落寞。
“那你将你们族中的住址说来,本宫派人去求!”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太后怎么可能放过?
“娘娘,殿外沈大人求见,说是边关有急报。”庞楚急匆匆进了殿内,向太后禀报道。
皇上昏迷之事,他已经封锁了消息,决不能传出这承乾宫。若是被朝中的大臣们知晓,混在其中的细作一定会将这消息散播得到处都是,说不得还会趁机发动暴乱。
“边关急报?你将沈大人请进来!”太后脸色一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解药之事,还请李郎中随本宫派去的人走一趟。不强求你帮着求情,只需带路即可。”
太后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若是李郎中还不答应,那就别怪她不择手段。
“自当如此!”李郎中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且更有大局观。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沈仕康进了殿中,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兄长,皇上他……”太后乍见自己的兄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意,痛哭失声。
“娘娘这是?”沈仕康有些意外,他抬起头,发现了太后身后龙榻上昏迷着的皇上,不由失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他想起手中的边关急报,这还是兵部传来的消息。然而这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必须迅速拿出应对之法来。
“皇儿他中毒了!”太后拿帕子抹起了眼泪,只觉得这后半生,她都泡在了苦酒里。
“什么?中毒了?怎么可能?”沈仕康觉得不可能,皇上的一切饮食起居都有内侍和宫女严格把控,怎么可能中毒呢?
“咳咳、咳咳!”皇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浑身无力,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向屋内说话的几人。
“母后!”他还有些迷糊,想不起发生了何事。只是看到了太后,他立刻就想起身。
“惇儿,你可醒了!”太后见皇上醒了,立刻上前扶住了皇上的身子。
“母后,朕这是?”听得太后叫他名讳,他有些意外,自从他做了皇帝,太后就不再这么叫他了。
突然,他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依稀记得好像吐了血。
“皇上,您这是中毒了。微臣已经施针压制住了你的毒性,只可惜微臣医术不精,解不了此毒。不过,这位李郎中乃是神医世家之人……”
“惇儿,你中毒已有三月之久,也不知是谁下的手。不过这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早知就不该放他们回封地,若是能……”
太后说起这事,不由万分懊悔。老三和老四,放回去终究是个祸患,更别说那个已经谋反的老大。
“皇上!边关传来消息,说是恭王已经拿下华东府!”沈仕康知晓皇上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便连忙将这事禀报于皇上。
如今沈仕康隐隐已经成为朝中第一人,虽无首辅之职,却是暂为代理内阁事务。朝中谁人不说,这首辅一位非他莫属了?
自从上次顾诚玉和皇上给夏清下了套子,拔出了朝中不少钉子。最后夏清更是已经入了天牢,就等国丧过后问斩,已经彻底翻不了身了。
如今正是沈仕康风光的时候,顾诚玉又不在京城,朝中无人能出其右。
“什么?快拿来给朕过目!”皇上一听此言,哪里还躺得住?他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
“咳咳!”因为起得急,皇上自己觉得胸口气血翻涌,逼得他不得不大喘了几声。
“皇上!您可仔细自个儿的身子,决不能太过劳累,否则……”张院使连忙上前劝阻,再这么下去,还不知能不能熬到求得解药之时。
“无碍!快给朕过目!”
“皇上,这恭王如此肆无忌惮,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将其除去。”
皇上神情凝重,他皱紧了眉头,思忖了片刻,随后才道:“庞楚,你去将德安追回来!朕要重新拟定一份圣旨!”
……
“齐某仰慕顾大人大名,今日能得见,还真是三生有幸!”齐寰宇向着顾诚玉一抱拳,大笑着寒暄道。
顾诚玉放下了头上的兜帽,也回了一礼,“这话应该是本官说才对,齐将军威名赫赫,本官才刚到边关,就听闻百姓们对齐将军的赞誉和尊崇。今日得见,该是本官三生有幸才是!”
顾诚玉微微一笑,这齐寰宇倒是有些意思,动作举止看起来不拘小节,标准的武将作风。可这寒暄倒像是文官的惯用伎俩,此人是个矛盾且难缠之人。
还久仰他的大名?说不得他来边关之前,对方连他的名讳都未曾听过,久仰个鬼儿啊?
齐寰宇一见顾诚玉放下兜帽,只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等漂亮的少年。边关环境恶劣,生存艰难,很少能出如此钟灵毓秀之人。
他也不是没见识过长相秀气的少年,本地有很多世家府中,都藏有这样的人儿。可那些个往日看起来还算可人的货色,与眼前之人比起来,当真是庸脂俗粉了。
不说其他的,就这细润凝脂的肌肤就比不了。可这样漂亮的少年,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柔弱。相反,他看起来如松竹一般,有着铮铮傲骨,纤姿挺拔,不可冒犯的凛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