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徒儿……”涂绍昉心头略有焦灼,难以置信:“所以您莫非全给了?”
“若计较一时得失则难走长远,徒儿明白否?”权相站起来,摸摸小徒儿的脑袋,笑道:“我和你师娘身故后,族人皆扶灵回老家,从此种田放鹤做逍遥闲人25年内不再出山。
今后天下朝堂就靠昉儿你和鸣轩相互扶持信赖了,若是觉得自己松散或是走偏路了,就让福儿骂骂你们;坐到指点江山的位置,必须要做妻管严才能有前途。”
涂绍昉震惊地看向老师,久久接不上话来。
赵鸣轩亦是没过几天被父皇召见告知他外祖家将他扶上储君位的代价,震铄地几近失声:“父皇您和儿臣说笑话吧?外祖父和外祖母身故后,权氏一门隐退朝堂,靖国公府做富贵闲人,我将来登基后20年内都不得启用权林二家任何族人?
父皇您别和儿臣开这种玩笑,那是我的外祖家;他们扶持我得储位再登上将来的皇位,待我得到天下却让外家在乡野间务农?这笑话真的一点不好笑。”
昌和帝亦没想到这位老岳丈能有这么大的决心:“这是鸣儿你外祖父主动提出,更要求你必须答允,否则就别认他这位外祖父。”
“什么?”赵鸣轩呆了呆,不信道:“父皇您骗儿臣,外祖父怎么可能提这种要求?”
“因为满溢损,权相本意就是想家族在朕手中顺利隐退,聚敛风芒保住百年基业。如今既然将由鸣儿你在父皇百年之后继位,权家若不退彻底还得在风口浪尖多少年?”
皇帝长叹道:“七八十年的当朝第一世家如何叫朝廷放心?可皇儿你必定对外祖家宽宥,将来太容易成为祸害,朕的本意是压制再扶持别家取代之。
未曾想权相主动提出彻底远离,皇儿啊,你外祖父有大智慧更已看透世事,他是要保家族长久绵延,皇儿若是感念权家为你付出就莫辜负你外祖父良苦用心。”
“父皇?”赵鸣轩呆呆地喊出两个字,还是觉得不可信。
“如此狠绝彻骨的条件,世间没人能逼迫当朝第一世家的掌舵人,包括父皇这个皇帝。”昌和帝拍拍皇儿的肩膀:“外祖父还会亲自交代给你,他晚年最后几年会好好教导鸣儿如何做储君乃至做君王,朕亦会好好教导皇儿;鸣儿莫要辜负我们,知道吗?”
赵鸣轩此刻犹如稚童般懵懂,又如大丈夫般沉稳,忐忑而郑重地点头。
“今天父皇要教给皇儿第一堂课,就是要学会做孤家寡人!”昌和帝虽然遗憾但也决然:“朕得知你凤陵姑母提点过你男女间最怕错过。
鸣儿,你和福儿已然错过,没法回头。父皇再三确认过福儿对你没有男女恋慕之情,更没有想过要嫁给你,你们的缘分止于八年前。而今福儿已决定嫁给她师兄,朕会下旨赐婚,皇儿莫再强求了。”
赵鸣轩不可思议地看向父亲,难道他做皇帝的代价就是最亲的外祖家和心爱的女人全都没法再得到吗?这就是孤家寡人吗?
忽然有种彻骨的凉气袭来,感觉天旋地转到不真实,三皇子想,莫非他此刻在做梦吗?
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赵鸣轩一句:阿门(#^.^#)
第156章
赵鸣轩浑浑噩噩地坐在轮椅里任由宦官推出未央宫主殿, 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错觉。
涂绍昉在君王身侧伺候,与大总管般候在殿外,自然看到三皇子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思索片刻就猜到为何故。
怕这混账又想用强下意识追赶上去, 被身后的小太监叫唤一声才意识到该先向圣上告假, 转身急忙往回走, 只是在踏到最后一层台阶时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怎么不动了?”昌和帝不知何时走到殿外,将这年轻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涂绍昉抬头看到圣上现身,行过礼后垂眸答道:“他们俩该有个了结,不是我能插手的。如果他铁心想做什么, 即便我能阻拦一时也拦不住今后的人生。”
皇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希望朕没有看错外甥女婿。”
回到三皇子府,被贴身太监叫唤好多声, 赵鸣轩才逐渐恢复神智,涣散的目光重新有焦点光辉时仿若也凝聚起腾腾杀气和烈焰,灼烧得他霍然站起,大跨步往隔壁走。
不能,他绝对不能认!
他不能在将来登上至高尊位以后除了皇帝宝座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不做孤家寡人,如果外祖家已成定势无法再改变, 那么心爱的女人必须得陪着他!
隔壁永福郡主府邸, 归晚正在书房中看账本, 突然书房门被猛烈撞开,她抬眼就看到怒火腾腾的邻居和请罪的奴婢和护卫们。她平静地站起,抬脚绕到书桌前,示意其他人退下, 连备茶水都没提,看这混账的模样八成没好事。
“全部退避到三十丈外,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赵鸣轩又补充,归晚迎上他们的请示视线,淡定地点点头。
书房门紧闭,连屋外的脚步声都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后,郡主抱胸问:“你又发什么疯?”
赵鸣轩快步走到她面前,在相距一人距离时停住,俊脸铁青:“父皇今日召见我,说再三确认过你宁可将来做臣妇都不愿意做我的皇后?
我最后给你机会让你认错,即刻随我进宫向父皇禀告你之前是因为脑袋出问题了才胡言;你是要嫁给我,我就既往不咎还是会好好待你,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解除婚约后我从来没再说过想嫁你。”归晚直白说明道:“二月里时是因你腿伤未愈,担心影响你腿疾治疗才暂且敷衍含糊其辞,若给你造成了误解,抱歉,表哥。”
“疯丫头?!”
赵鸣轩脖颈间青筋直暴,攥紧拳头狂怒道:“我最近对你太纵容了是吧,让你连自己是谁的女人都忘记了啊?把这句话收回再跟我进宫向父皇明言,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表哥你该面对现实,别再自说自话了。”归晚叹气。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赵鸣轩怒火爆破再也无法忍耐当即跨出最后一步,眨眼间来到她面前再迅速控制住她同时吻住女人的红唇。
被推打硬踹几回攻击后稍微松开她,宣告道:“今天我就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明早我就向父皇请赐婚圣旨,你就等着给我生儿子吧。”语毕再度吻住她。
归晚死死反抗想挣脱偏无法,伸腿踹他都反被压制住,首度觉得这混账的力气这么大;捏紧拳头想只能用示弱这招,趁他放松警惕时再逃。
纠缠渐深,正当赵鸣轩准备打横抱起女人到美人榻里继续,归晚揪准时机率先推他一把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抬起腿狠狠用力往他身上踹,到底怕踹他命根万一出个好歹便只往他腿上踹,最后趁他吃痛之际急忙往外跑,动作一气呵成。
可她想得好却错估了双方之间并非势均力敌,在男人发狠要这个女人时她还能逃得掉?她只逃离两步就被拽住往回拉,赵鸣轩抱起她冷笑道:“又敢和我耍阴招啊疯丫头!”
“混蛋,你个混……啊!”归晚才骂几字还没彪狠话就被扔到美人榻里,重重地一摔疼得她眼冒金星,还没从疼痛劲儿里缓和过来又已被压制住,她盯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冷冷喝道:“赵鸣轩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三皇子赵鸣轩邪笑,扬手就抛掉自己的外袍……
归晚又用过两回示弱的招数,偏偏能起效果就是没法逃脱,非但没法逃离还被赵鸣轩看穿意图对她笑得温柔而充满邪气:“没事,你多用几回,表哥陪你玩啊。”
当百试百灵的大招都失灵,当她不仅没能逃离反而越来越陷入险境时,当衣衫所剩无几时她突然有种绝无涌上心头,归晚怔怔地眨眼望着头顶的琉璃灯,放弃了挣扎和反抗。
“福儿,你逃不掉的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从今往后你就乖乖地给我生儿育女吧。”
往后的岁月里每每回想起这刻骨铭心之景,赵鸣轩都想,他果然最讨厌女人的泪水。
女人乖顺得出乎他意料,他心里熨帖些便想安抚她两句将来会对她好的,所以说永福郡主示弱对三皇子真的能百试百灵啊。
可当赵鸣轩抬头,怎么都想不到女人在无声流泪!
手指僵住怎么也无法继续,咬紧牙关怼她:“以为你哭两下我就能放过你吗?别痴人做梦了赶紧把泪水收住省得惹我心烦对你没好处!”
归晚状若未闻。
“疯丫头我警告你别考验我的耐心啊!”赵鸣轩怒喝,可他把所有的狠话说尽最终也只得到女人犹如心死的回复:“今天我的清白给你就给你吧。
舅舅在世,你绝对无法强迫我嫁给你。将来等到你登基,若是还不忘要抢我入后宫,皇后也罢普通的妃嫔也罢,就这般清清静静地过吧。我把身子给你了,但也只是身子。”
赵鸣轩急怒得眼睛都泛红了,额角青筋直暴拳头更被他捏地咯吱作响,体内像是有头野兽在疯狂地撕裂着他,难受得他想撞墙想拿刀砍人,无论如何硬逼都不起作用之下他只能退:“那你说你想要什么?你将来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没委屈你!
我们的嫡长子做储君够不够,还要什么?你说啊,我又没想亏待你,我将来把你洛阳的封地再扩大一倍,我让池家做当朝第一世家,还有隆中苏氏,我将来全部加官进爵;你想要什么你就说啊,我给你,我能给的全都会给你啊!”
归晚终于正式看向他:“可我不爱你,我没想嫁给你。”
“把这两句话收回去听到没有?”赵鸣轩简直要疯,语无伦次道:“那个色胚赖皮有哪点好啊,我哪里不如他了?他将来还不是得匍匐在我的脚下向我三跪九叩,我哪里不如他?你脑袋又犯什么糊涂放着女子至尊的皇后都不要做?”
“他比你知道珍惜,他比你懂得我珍贵,他比你尊重我,他从来不违拗我的意愿;他更会保护我,会挺身挡在我前面为我遮风挡雨。”
归晚眼底又有清泪流出,淡漠中包裹着利芒能直穿心房:“赵鸣轩,在你决绝地退婚时我们早已彻底结束。归晚此生绝不吃回头草,哪怕你成为至高无上的君王,哪怕我落魄到要对人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我也不稀罕你。”
赵鸣轩又恨又疯魔般地一拳砸在美人榻里,压制着内心的暴怒低吼道:“我错了行不行,我认错还不行吗?人谁无过呢?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等我们成亲以后我必定会对你好,我让你和我共享江山,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凭什么认为你后悔想回头,我就得接纳你包容你?”归晚漠然地质问,伤他的话毫不吝啬地说:“我们依旧做表兄妹自然无妨,但你想和我谈男欢女爱?
你想都别想,我这里绝对没有再给你回头的余地。你错了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啊!”赵鸣轩难受地又抡起拳头砸向美人榻,威胁道:“疯丫头你别不识好歹啊,你再敢说句不爱我不想嫁给我试试?我今天非但真正要了你,我还要把那个色胚弄死!”
“那我不说了,你继续吧。”归晚闭上眼。
“啊啊啊!”体内的猛兽要冲破胸腔般难受,赵鸣轩既苦又涩押着内心的恐慌而怒吼道:“说你爱我,说你今后只爱我一人,说啊!”
归晚抿唇未语,赵鸣轩几近要发狂:“说你爱我,说你会给我生很多儿女,说你今后心里只有我一人……你若是不说,我就去把那个赖皮给弄死。”威胁后很久没听到女人吭声,他恨得又抡拳砸向美人榻,砰砰砰地一直砸,擦破皮渗出血都不在意:“说啊!”
女人始终没言语,赵鸣轩快崩溃了,抱她坐起来,狠狠地抱在怀里,放下所有的尊严威势祈求道:“福儿,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我不想将来除了皇位什么都没有,你陪我共享江山好不好?或者我可以不做皇帝,你想游山玩水嘛,那你答应嫁给我,我就陪你到处游玩,你答应我啊福儿……”
“错过就是错过,我心里有别人了,赵鸣轩。”归晚没觉得他可怜,只相信自己心肠硬,听到有男人愿意为自己不做皇帝都没再动容。
赵鸣轩缓缓松开她,和着血怒痛讽刺:“你觉得那色胚还能要你吗?”
“随便吧。”归晚很无所谓了,赵鸣轩捏紧拳头,泄恨般地重新抱住她缠绵,女人犹如枯萎的花儿般凋零落,哪怕即将进行最后一步她都毫无知觉。
“砰砰砰!!!”赵鸣轩对她像死掉绝望般的模样恨得心绞痛,又狠狠砸向美人榻,吼道:“感到不到吗?下个瞬间你就真正是我的女人了,说话啊!”
回应他的依旧是张毫无生气的绝美脸庞,赵鸣轩痛恨地几近不能自己:“你到底想怎样?做我的皇后就那么痛苦吗?再给我次机会不行吗?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将来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说句话答应我啊!”
“你想弃如敝履就弃如敝履,你想要就要,世间有这种事吗?我不是随你摆布的木偶,我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归晚终于睁开眼,回答他道:“不是做你的皇后痛苦,而是我没有想过嫁给你,更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我将来是皇帝,你和你的家族还有那个赖皮的生死全在我手中,你究竟懂不懂啊?”赵鸣轩怒火攻心地吼她,归晚说:“所以我没有反抗,你继续啊。”
“我要你的心!”赵鸣轩当即脱口吼道:“我能把天下给你,还换不来让你爱我吗?”
“不是这么交换的,心要用心换。”
“那我也爱你啊。”赵鸣轩毫不犹豫地脱口就道:“若非我爱你又怎会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皇后还愿意和你共享天下,我心里当然是你,我真的爱你,福儿,我用我的心和将来拥有的天下来换让你爱我难道都不够吗?”
归晚眨眨眼,提很明摆的现实:“可你对我不好,这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好过。”她抬起手臂放到他面前,问:“知道我手臂和手腕还有身体上曾经有多少被你摔打弄出的伤疤吗?
滚烫的沸水泼到身上瞬间起泡,大片头发被扯下来,血肉模糊得差点连头皮都被扯下块,还有数不尽的鞭伤和砸伤,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