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阿心头一颤。
这小屁孩真是太聪明了,难怪之前他生病时候都说“慧极必伤”,也难怪珍珍一直怀疑他当年的病得的有问题。
“你小姨也没打什么坏主意。”
胤祚说:“骗人,你今儿让我们两两分组练习,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是想把四哥和八弟凑在一块儿。”
阿灵阿说:“你小姨这么做也是一片苦心。你瞧,八阿哥是不是平日都不爱说话?去书房的时候也是独来独往,显得特别孤寂。”
胤祚反驳说:“他还有伴读和哈哈珠子呢,哪里就孤寂了。”
他想,四哥不陪我玩我才孤寂,哼。
阿灵阿说:“那些都是奴才,不贴心,只有兄弟才贴心。你想你平日和四阿哥打打闹闹,为了谁多吃一块糕点吵嘴,他一个主子,能和奴才们这样做吗?”
胤祚使劲想了一下,在犹豫再三后,才没有说和四哥抢糕点是他的特权。
宫里本来就规矩重,他也就在最亲近的人跟前才能这样流露出真性情。
阿灵阿见他有被说动的意思,继续对他循循善诱。
“八阿哥没有同胞的亲兄弟,生母又不和他在一块,难免会感到寂寞,四阿哥和他虽不是同母,但也是他的亲哥哥,若他能同四阿哥亲近,岂不是好事一桩?”
胤祚听到这说:“也不是非得是四哥吧,我也是他的亲哥哥啊。”
阿灵阿灿烂地一笑。
“六阿哥若是也能同八阿哥亲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八阿哥生性腼腆,咱们若是这会儿一涌而上,他反倒不自在。只要他能同四阿哥亲近起来,时间久了自然也会同你亲近的。”
阿灵阿嘴上这么忽悠他,心里想的却是:小爷这嘴上抹蜜的好性子,哄谁谁高兴,根本不是套近乎困难户,只有四阿哥才是真的难攻的堡垒,瞧瞧我阿灵阿,这么多年成过吗?
想到这里,给八党和四党拉郎配的阿灵阿更加惆怅了,回头八阿哥和四阿哥都看对眼了,他还是遭四阿哥嫌弃,这事儿得是多惨烈。
或许……是珍珍的四党攻略有问题啊!
胤祚似乎真信了他的说辞,并没有去打扰他们两,只是同阿灵阿一起在凉亭里喝着菊花茶,吃着菊花饼,旁观着胤禛耐心地指点胤禩,安心地做个吃瓜群众。
这日的射箭课结束的时候,胤禩不但射箭的功夫有了长进,同胤禛的关系也明显有了改善,和他相处的时候明显要比同其他人亲近一些。
阿灵阿回家后向珍珍汇报了今日取得的巨大进展。珍珍听罢笑道:“我就说嘛,我那大侄子本性温柔,富有同情心,会是个好哥哥的。”
阿灵阿道:“往后我在宫里的时候会多多留神,让他两多些机会相处,若照此顺利发展下去,四党八党合流指日可待。”
珍珍道:“你别太松懈了,让四阿哥和八阿哥亲近,只是计划的其中一部分。还有一桩事,我们还没办呢。”
“什么事?”
珍珍说:“你先前同我说,胤禩后来能有足以和太子匹敌的势力,其一是他自小的生活环境让他懂得拉拢人心,赢得了那些世家贵族们的好感,其二就是他娶了安亲王的外孙女,得到了宗室之中最有实力的安王家的支持。”
阿灵阿点点头。
“没错,正是如此。”
珍珍道:“所以,我们不光得把雍正爷和胤禩拉成一对CP,还得拆一对CP。”
她给了阿灵阿一个足够暗示的眼神,阿灵阿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康熙想起来把这两人凑一块之前,先去求康熙替八阿哥指婚?”
康熙倒的确说过,揆叙和他谁有女儿谁可以选个皇子求指婚,但想到揆叙,阿灵阿当即摆了摆手。
“不成,我先前就去找过揆叙,让他向康熙求指婚去,可他连你大侄子都嫌弃,何况是现在不受宠的八阿哥呢。”
阿灵阿想起自己的好基友十分愤慨,“死揆叙自从有了女儿,日日膈应我时时恶心我,我提醒你啊!严重提醒!在我们有女儿前,我适安园的大门都已经向揆叙和攸宁关上了!”
珍珍心虚地咽了下口水,想攸宁每次来都是走侧门,大门关上没什么用。
两人说话间,五福小朋友(再度提示:大名为同殊)正在炕上认真地玩着积木,珍珍那若有所思的眼神飘到了他身上。
阿灵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犹疑地问:“你是说让同殊去求娶郡主的女儿?”
珍珍“呵呵”尬笑了笑。
“我们可以试一试嘛,万一五福小朋友喜欢漂亮姐姐呢?说来,你和我定亲前可是相看了全京城一半以上的爱新觉罗宗女吧?尤其是安王家的,从安王的女儿到安王的外孙女你都相看过,到了你儿子也可以去看一看嘛!”
阿灵阿抖了抖,他额娘当初是钻了牛角尖非要给他弄个厉害亲事,害得他最后拉着揆叙装“断袖”才逃过,现在让他给儿子包办相亲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小五福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额娘阿玛在议论他的婚事,突然仰起头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要额娘,要阿玛,要弟弟,不要姐姐。”
夫妻两一愣。
珍珍把五福抱怀里,点点他红扑扑的脸颊问:“傻小子,你知道额娘阿玛在说什么吗?”
五福一脸认真地点点头。“额娘说……说姐姐。”
珍珍捧着儿子胖乎乎的小脸。
“额娘在说安王家的格格,你怎么知道是姐姐?”
五福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珍珍无奈地瞅着他,“我儿子是个天才”和“我儿子是个傻瓜”这两个念头在她心里左右摇摆了一阵,最后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阿灵阿觉得五福的反应甚是有趣,起来逗他玩问:“你额娘说的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姐姐,比你额娘还漂亮,乖儿子,你要不要漂亮姐姐当你媳妇?”
五福含着手指,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五福不要漂亮姐姐,要……要弟弟,有余弟弟!”
说罢,还用嘴角挂着口水的脸冲爹妈灿烂一笑。
“成吧。”
珍珍中肯地下了定论:“咱家儿子是个小呆瓜,连漂亮媳妇都不要,脑子里目下只有有余,咱们还是别去祸害安王家的格格了。”
…
不祸害归不祸害,但宫里有些局总能碰上人组起来,缘分来了逃也逃不掉。
珍珍昨儿还想着拉郎配给自家傻儿子的姑娘,第二天她就在太后宫里见着了。
郡主自从寡居之后甚少出门,珍珍只有随攸宁去安王府时才会在安王福晋身边见到她。
今儿难得的是,不但她在太后跟前,她的女儿那欣海格格也跟随母亲一起到太后跟前请安。
小女孩生得同她母亲甚为相似,同样英气的双眉和同样不屈又坚毅的眼神,珍珍简直可以想象将来是如何英气豪迈的女子。
这个岁数的女孩比男孩子成熟许多,八阿哥胤禩还是个见着陌生人会紧张的小屁孩,那欣海已经是个亭亭玉立、规矩严谨的大家闺秀了。
她之前也见过珍珍,她年纪小珍珍许多,两人一打照面,她先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说:“公夫人安。”
珍珍客气地回了个笑脸,“那格格安。”
珍珍又转向她的母亲,“郡主,许久不见了。”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波折,郡主眼神依旧坚毅,只是身上比从前少了霸气。
她淡淡地道:“七福晋莫见怪,我如今这样的身份到底晦气,本不该上太后娘娘这来叨扰她,只是小女年岁渐长,总要带来见见祖宗,日后好求门好亲事。”
郡主说到这幽幽一叹,“别落得像我一般所嫁非人,耽误终身。”
珍珍轻轻碰了碰攸宁的胳膊,攸宁笑着上前挽住郡主的胳膊。
“六姨,谁嫌弃你啦,太后还总和我叨念你如今怎么不来瞧她了,是不是嫌弃她人老话多。太后还说要是你再不来,就让我去安王府把你给拖来呢。”
她眼珠子一转,说:“还有那欣海的婚事,你烦什么愁,舅舅们不都说了她的婚事都包在他们身上了嘛,安王在正蓝旗下有那么多的参领佐领,就不信挑不出个好的来。”
郡主被她逗出了一丝笑意,“指望你那些舅舅,就好比指望母猪上树。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喜欢的还不都同他们自个一样,爱喝酒,爱玩乐,都是一群靠不住的人。”
攸宁说:“没有他们,那还有我啊。揆叙他大哥如今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手底下一群翰林,各个都是一甲二甲的进士,就算不是言情书网,那也是勤学苦读出来的,你要不喜欢武夫,咱们找个读书人总成吧。”
郡主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你这话到还真有几分道理。”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珍珍一直在打量那欣海,她到底还是的小女孩,现在谈论的是她的婚事,她就有些不自在,垂首摆弄着手里的帕子,耳朵微微泛红。
太后也大约明白小女孩此时会腼腆,她本想叫个戏班子来解闷,也让孩子心思往戏台上去别在意大人说的闲话。
可不巧,太后忙着照顾日渐兵弱的太皇太后,午后总要去太皇太后哪里看一看没有整块的时间传戏,于是她决定出动另一位有闲也有人的主——珍珍的姐姐德妃。
德妃膝下有两位公主,她被太后叫来的时候左右手各一,五公主和七公主都是聪明孩子,太后一个眼神他们就牵着那欣海去园子里玩了开。
戏台子摆在离太后的疏峰轩不远的河岸边,德妃带着郡主、珍珍和攸宁坐在廊下,孩子们自己在外面或看戏或玩耍。
戏折子上来的时候,德妃还让人去唤和自己交好的惠妃也来听戏。
惠妃来时,德妃指着惠妃说:“郡主要是给孩子看婚事,必得叫上惠姐姐啊,当年她可还想给揆叙少爷和我妹子相看亲事呢,要不是她,小七爷可见不着我妹妹。”
深知往事的攸宁和珍珍靠在一起笑成一团,惠妃则斜了德妃一眼问:“你妹子成婚这么多年,你谢过我吗?”
德妃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说:“大恩不言谢,惠姐姐从不小气嘛。”
郡主寡居后住在安王府,虽然安王护着她但怎么也是寄人篱下,她几年来甚少有笑容。今儿在园子里和一群人说说笑笑,这脸上才逐渐松快起来。
惠妃自己才挑完一个称心如意的大阿哥福晋,对选儿媳这事颇有心得,这时候热心地问郡主:“您这里想给孩子选个什么样的?京中这么多人,我们分头去相看总能找到。”
郡主自己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不远处本来和五公主一起玩耍的那欣海倒是走过来落落大方地回:“只要性子温和,求上进,有学识,再真心待我就成。”
她停了停,又说:“成婚后要是能分府住就更好了。”
恰好此时,四阿哥和六阿哥下课寻来找德妃请安,听说惠妃也在,两人就带上了八阿哥一起。
八阿哥像个小跟班一样紧跟着目下书房里对他“最温柔”的四哥,而六阿哥则遥遥地问:“为什么要分府?为什么?”
第183章
诸皇子里目下只有六阿哥仗着“体弱多病”不把规矩当回事,瞧瞧三位阿哥一起走近戏台时的样子,四阿哥一本正经挺着背脊,八阿哥略略畏缩跟在后面,只有六阿哥撒开腿直接扑到了德妃身上,然后回头又问了那欣海一遍。
“为什么要分府?和额娘住不好吗?还有哥哥们呢?我以后就要和四哥住。”
跟在后面的四阿哥明显脚下停滞了一瞬,露出了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后他严肃地走到胤祚身后说:“你可以求皇阿玛去,日后分府我们分在一处比邻而居即可。”
胤祚的表情明显是“不”,可他看着一圈的外人就忍了下来,想着等下再和四哥斗嘴。
攸宁是除六阿哥外对那欣海这话最有兴趣的成年人,她拉着那欣海问:“那欣海,你悄悄告诉表姐,是不是咱们小舅舅们房里那些人吵到你了?”
攸宁口中的小舅舅们便是安王的六个儿子,这六位各个都是有性格的主,有的爱打猎,有的爱遛鸟,有的爱美人,就是没人爱读书。
老安王也知道不给康熙爷添麻烦,看见儿子们读书不行,赶紧都替他们早早婚配,号称替爱新觉罗壮大人口。
安王府如今除了最小的两位阿哥只定亲没成亲外,其他四个都已经成亲,而且娶遍了京中高门。
四位豪门舅妈一进门,呵,那日子热闹的就好比遏必隆的儿子们没分家时候。
攸宁这几年每次回安王府都想尽办法要带着珍珍护法,毕竟珍珍斗妯娌经验丰富,看见她那几个彪悍的舅妈完全不杵。
坐在这里的贵妇们也都知道安王府如今吵成了什么样,故而对攸宁这话都是会心一笑。
郡主则是板着脸呵斥了女儿一句:“那欣海,不得无礼。”
那欣海立即就退到了一边,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认错,仿佛她退下只是因为额娘的要求。
这模样啊,骨子里就是个倔强的孩子。
五公主宝儿对这些嫁娶之事毫无兴趣,她只看见几个哥哥手上都还套着射箭留下的护甲,于是对六阿哥问:“六哥哥,你今儿射箭偷懒了吗?小姨夫罚你了吗?”
胤禛对胤祚极其护短,立即对宝儿说:“他是你六哥,素来身子弱,那不是偷懒。”
为了四哥教八弟射箭郁郁寡欢多日的胤祚这时候活了过来,一边心里唱着四哥还是在意我,一边靠着胤禛说:“四哥,我练了一天头晕。”
宝儿和胤祚斗嘴斗成了习惯,她上去扒着胤祚的护甲说:“给我,我去练一会儿,你这么大人连我都比不过。”
她三下五除二摘掉了胤祚的护甲,朝那欣海挥挥手说:“你会吗?”
那欣海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得郡主点头,立即就跟了上去。七公主是姐姐的小跟屁虫,自然是宝儿亲自拽着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