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是假怀孕——宋青枝
时间:2019-11-25 08:43:57

  如果足够坚忍的话,她是否还能站在他的身侧?
  *
  同一轮圆月之下。
  成煜刚刚从营帐里走出来,他没有要一人陪同。
  草原的绿色没有尽头,笼罩在苍穹之中,沉浸在月光之下,愈发地使人联想。
  那是他不愿追溯的过往。
  那一年,她静静地躺在棺木里,腿部的伤口已经缝合好,面容青春而温和,一抹抿唇的笑依旧,仿佛她这么做已然得到了解脱与自由。
  ——是他亲手盖上的。
  夏雨滂沱,电闪雷鸣,他送走她。
  又是十年后,他终于也快到要咽气的时候,佛门超度的大师问他有什么缺憾,他如实答,“是她。”
  她还不知道自己千杯不倒如何到她的闺床上。
  她还未知他明知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在她每每说怀孕时,他望向她的小腹,有了另一层的期待。
  他或许是想这样告诉她,今晚,也应该为那个孩子的出生而努力了,弄假成真也好。
  就算是谎言堆砌的世界,可就是那么偏偏甜蜜得令人向往。
  可他,没能守护得住。
  从西北军务中抽出身来。
  上天重新给了他一次机遇,他不能仅仅用来处理更为重要的朝政——
  对于他来说,那一个女孩也同样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嗯,太子也是重生。
 
 
第24章 
  夜色深处。
  隔壁院子似乎起了什么争执,又归于夜色沉寂之中。
  华柔柔不愿多理会族中之事的琐碎,索性早些与阿瑶阿逸结伴,夜行回京。她心如明镜,等到明日的族中见面,为别人辩解与开脱,岂不是困自己于枷锁,徒劳而无功?
  *
  次日,华柔柔一行人在茶寮酒肆前空旷桌椅上稍作休息。
  烈日当空。
  然处暑已过,热度不再。
  阿逸赶去近处的溪流喂马,阿瑶瞧见了个人影,急忙呼唤了声,“薛公子!”
  华柔柔又见薛怀民,一眼便瞥见他戴一鼓鼓的荷包,超自己走来。而那世家公子风流样未变,余光里那荷包格外熟悉。
  那不是她做的香囊么?
  转眼,他已然转身买了壶茶,坐在她身侧,拍了拍那惹眼的不精美的荷包,“我随缘捡的东西,华姑娘何必这样看着?”
  华柔柔下意识找自己身上的香囊,果然寻不着了——
  “那女红分明是我的手法,你既然捡了,也不晓得还予我?”
  薛怀民故作惊讶道,“我怎么会知道是姑娘你的?莫非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喂,薛怀民……”
  “的确是你在中元节那日掉的,你走得实在匆忙,我没能追上。这些天我思前想后要什么回报,看你虽慷慨到底也不能没有了营生,撑不起大小姐的场面来。”
  “再说问女子要钱财的事儿本公子也做不出来,不如,你就把这香囊给我?”
  华柔柔无言可对,只是纳闷道,“可你明知这是香囊,又为何把这当作荷包来使?”
  “我闻不出什么味道,香气氤氲,气息弥漫,与我这俗人形象不符,倒不如放些铜币,出门倒也是方便。”
  华柔柔犹豫道,“你要自然是可以拿去,不过,这可没什么价值……”
  “那你觉得什么有价值?”
  薛怀民笑问她。
  “金银珠宝么?还是众人眼里的权位与德高望重?”
  华柔柔只是坦然地解释,“我也并非什么高门闺秀,与市井小民没有什么不同,不得不承认,这些确实在我眼中存在着价值,不排除更为重要的东西,但……”
  “我喜欢你的坦诚,华柔柔。”
  华柔柔话还没说完,看着凑近真挚的他,一时尚且未反应过来。
  可随即,话锋又转,薛怀民嬉笑道,“幸好我可没有提及到要那家怀化路上的珍宝阁,否则,爱惜钱财的华大小姐不得在路上和我撕破脸啊。”
  华柔柔便也没有了对那前一句的计较,被他这样时不时这样说笑,也算是习惯,却碍于男女有别,终是别过脸去,不愿加以理睬。
  *
  薛怀民的荷包,一路上依旧招摇着,显眼而灼人,华柔柔与他同行,心里也总有些别扭,别扭就在于,如若被那个太子看见了……
  不,太子又怎么会知道她的针法?不过是个相似的图案罢了。
  薛怀民骑马在前,华府的马车则是紧随其后。
  阿瑶和阿逸总是偏爱他的笑话,尤其是阿瑶时不时掀起马车的帘子,华柔柔也没有多加阻拦,少女的心思,一眼便可猜透,她不忍打破别人的。
  薛怀民又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棋盘,非要找华柔柔对弈。
  华柔柔觉得路途遥远,时间本也难打发——
  孰知,半个时辰也没赢半颗子。
  她也知晓薛怀民并非愚笨,可这盘棋这么下下去,何时才是个尽头呢。可总觉得薛怀民的心思也不全然在棋盘上,动不动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故意留在马车车厢里。
  阿瑶和阿逸也不知因什么事出了车厢。
  薛怀民挑眉沉思——
  然后在一步之间,忽而便输了,而且是满盘皆输的那种,明摆着故意让人高兴。
  华柔柔侧过脸来,对方已然疲倦地沉沉地睡下了。
  也是,一夜去了华桑桑那院子,一夜又跟着自己夜行千里。
  华柔柔不想点破什么,但觉得回京城也是时候把话都说清楚。
  *
  华柔柔回到府中已是第四日,路上马匹出了些小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安然到家中。
  不过,华定俨然先回到家中,且到了许久,一直在她的庭院里等她。
  华柔柔不希望华定再提明洲的事情,而华定似乎也没有再提及的心思——
  眼见华定神情不如寻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柔柔,你总算回来了。”
  她父亲甚至没有一句问自己在路途中经历了什么。
  他只是迫不及待地宣告她,“宫中来了信笺,你是世家女子中第一个被邀请参加中秋的晚宴的……”
  “所以呢,父亲还想要告知我什么?”华柔柔路途辛苦,本部想要外人打扰,一时间耐心全无。
  “皇后还派人赏了几匹丝绸,待会会有人送来——”
  “柔柔,你懂父亲的意思吧?皇后娘娘赏识你,这是我们华家一家的荣誉……你也应该把握时机,不能浪费。父亲自然也会鼎力支持你。”华定目光深沉,虽嘴角露着笑意,算盘却打得精明。
  华柔柔转而放空目光,见到远处的人影,“何姑姑,怎么在门外,站着不累脚么?”
  何彩屏一脸尴尬的上前。
  “父亲,女儿的事本就是本分,自己会处理得当。只是父亲,这么多年了,都没见你扶一个姨娘。”
  “何姑姑看着是个面善的……何姑姑,何不趁着我父亲大喜,取个好兆头,定个好日子?”
  何彩屏自是羞愧难当,这种男女之事被小辈看穿了可怎么办呢。
  她甚至没有和华桑桑探讨过半句,于是连忙矢口否认道,“老爷好心带我去明洲那里治病,是我不该出现在小姐的眼睛里,小姐可千万不要误解了……”
  “父亲,”见华定仍有些难色,华柔柔自然道,“原是柔柔误判,不过,父亲,您要做什么柔柔自当。”
  “柔柔,父亲若有什么事,自然也会告诉你——这是宫里下来的帖子。”
  华柔柔接过那帖子,那封面的字迹飘逸而隽永,倒很是那个人所写。
  *
  那个人也刚从西北回京。前一个夜晚反复改了三次帖子,终于写满意了,又觉着字数过多,怕招来方案,于是用了最初写的。
  不出意外,那帖子打开就两行字——
  “华柔柔,
  中秋见。”
  好巧不巧,去个内阁竟然见着了对政事没半分上心的薛怀民,虽依旧是插科打诨的模样,但看着那被使唤整理时的脚步,并不见得多慢。
  成煜哑然,而后拦住了薛怀民跨过门槛的脚步,“你怎么会来?”
  薛怀民捧着一堆地方民情,恭谨道,“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父亲说要个帮手,草民哪里敢推脱?”
  “说真话。”
  “草民想参加明年的殿选,还望太子殿下多给个机会。”
  “薛怀民,怎么忽然认真了起来,可真是让孤惊喜,希望你明年的殿选也不要让孤失望……”
  话未讲完,成煜低头,垂眼所见,是个鼓鼓的针线蹩脚的荷包——
  可上面的情状略带熟悉,仔细看那针法……倒像是那一个人,华柔柔。
  “你这荷包哪里来的?”
  “草民又不是想做内臣,总不至于要事事禀报吧?再说路上随意捡的,说不出哪里来的。”
  “拿下来,给孤欣赏一二,可以么?”成煜用淡淡的口吻道,心却又百般纠结不适。
  是她的……那该如何?总不至于短短数日,她就这么变了心?
  “这东西又不好看,也上不了台面,太子何必浪费时间呢?”
  “再说,草民捧着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拿下来,太子新奇,找人做个便是,为难草民这不大好吧?”
  成煜执着,冷下声来,“孤让你拿下来。”
  “好。”薛怀民放下了这一叠的资料,缓缓地解下荷包来,交由太子手中。
  只见,太子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郁闷。
  再还给他时,眸中厉色不知添了几分,他接过时,对方竟握得还有些紧。
  作者有话要说:成煜:孤觉得孤没有吃醋。
 
 
第25章 
  成煜便久久地伫立在那里,看着薛怀民扬长而去的背影,刺目而灼心。还回那一个香囊时他是这样告诉自己,对方很有可能本就是捡的——
  可想着对方的言行举止,欣然而拿出香囊的模样,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很不舒服。
  *
  七月廿九。
  下过一场雨,夏日的沉闷不再,天气清爽了不少。
  慕小小来华府,与这里的门禁站着的数人大都认识了,自是熟稔地找到了后院,华柔柔也不得不勉强地撑起主人的架子,招待一二。
  好在慕小小这个人也足够自觉,旁人的家事不会过多询问,做人还是很有分寸,所以,华柔柔很少感到不适。
  慕小小不知为何,虽然分明是用那般愉悦轻松的语调,华柔柔偏生听出了几分小女生有心事那般的不经意流露的抱怨。
  几句埋怨里,几乎句句都有她那个哥哥的名字。
  “你哥哥很久没有回去?”华柔柔问耐心问道。
  慕小小这时打开了话匣,一下子表情委屈了起来,“是根本没有回家,好吗?”
  “他去西北本就走得急,我待在家中安分这么些日子,只听他只传了个‘事务繁多’的口信,压根就没有回来的意思,恐怕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妹妹……”
  又像是灵机一动般活跃地靠近华柔柔的肩头,“华柔柔,你以前不是和宫里那些人走得很近么,就不能给我探探口风,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就想知道哥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我就怕他是在外面有了女人,又不好意思带回家。”
  “以你哥哥的作风,恐怕这不大可能。”
  慕瑾洲的为人,朝堂上下,几乎无人不知,华柔柔也早有耳闻,只听说只是醉心于朝中事务,哪里顾得上什么美色?红袖添香也实属不可能。
  慕小小依旧面容苦楚,“可我还是不放心。”
  “那慕小姐要不找个人通报一声,你慕家小姐要进宫,自然也不会有人拦着……”华柔柔似乎全然看出了那一分苦楚的真假。
  “谁说他一定在宫里啊?”
  华柔柔听出了这时的话风,反问道,“你既然自己已经了解了情况,刚才又为何拜托我来打听?”
  “华柔柔,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认真啊,我就是现在年纪也大了,也算是个姑娘家,自然脸皮薄些,厚着脸皮四处找哥哥的事也做不出来了。”
  “看来你以前做过不少。”华柔柔戏谑道。
  不过,她还是仔细确认慕小小此行的目的道,“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传达不可么?”
  “可不是么?”慕小小抿唇,忍住没有把那件重要的事说出来,她怕是要说出来,华柔柔肯定翻脸不认人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哥哥送她的那几只兔子虽照旧活泼,但昨夜仔细瞧着怀了孕,怕是要生产了。
  “柔柔,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面上,陪我一起做一件事啊?”
  “你怎么今日不装病了?”
  慕小小则是小声嘀咕道,“你今日又没有说你不能出门。”
  “不过找哥哥时,带一个陌生人去找恐怕不大方便吧。”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慕小小几乎脱口而出,“他现在就在马场驻扎的营帐那里。”
  察觉到自己的急不可耐以后,慕小小不断地这样向华柔柔解释道,“柔柔,你看马场那里荆棘丛生,我一人去穿过树林,多不安全,若是有你陪着我……”
  华柔柔深明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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