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四爷陛下年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宠齐妃呢?
姚佳欣想了想,表示谁没有被屎糊住眼睛的时候?齐妃如今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想也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何等姿容,再装得温柔小意些,男人都吃这一套。
但是,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啊。
“关于钮祜禄阿里衮也是准额附人选之一的事儿,婢妾只告诉了皇后娘娘一人。敢问娘娘,您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姚佳欣微笑着看着齐妃,说到底还是齐妃太蠢,轻而易举就被皇后给利用了。
齐妃脸色一变,这当然是她身边的心腹宫女丹桂从景仁宫打探到的消息——难道说——齐妃的老脸铁青阵阵。
齐妃一句话也没说,怒气冲冲便冲出了永寿宫,那架势,分明是要去收拾谁了。
姚佳欣打了个哈欠,让齐妃去收拾她身边的钉子吧,皇后算计一场,总要让她付出点什么的。
承乾宫。
那个叫丹桂的宫女,是齐妃打潜邸的时候就一直用在身边心腹,哪里想到,竟然是皇后安插的人!齐妃怒不可遏,直接叫人给绑了,还不顾宫规,动了私刑。
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丹桂哭天抢地的求饶喊冤声交汇在一起,那场面,不知吓坏了多少小太监小宫女。
“奴才是冤枉的!啊——”
“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啊……娘娘饶命啊!”
这声音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多少人看在眼里都不落忍了。齐妃却一点都没消气,反而大喊大叫:“打!给本宫打死这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啊!!奴才冤枉啊……”那丹桂下半身已经被板子打得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承乾宫地面,那血腥味仿佛能钻进每一个人鼻孔。
眼见着丹桂喊声渐渐弱了,脸色渐渐煞白,气息渐渐微弱,却没有敢上前规劝半句。这位齐妃娘娘,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在王府的时候就曾“失手”打死过身边犯错的漂亮宫女。事后,在万岁爷面前哭喊哀求几句,被申斥几句,也就过去了。
奴才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心中兔死狐悲。
在旁人眼中,这丹桂是娘娘用了多年大宫女,甚至满了二十五岁都不肯出宫,执意要伺候娘娘一辈子。因此,所有人都认为,丹桂忠心无二,绝对不可能背叛娘娘。
娘娘突然发了疯似的问罪丹桂,非说丹桂是吃里扒外的叛徒,却根本没丁点证据,谁信?
无数双眼睛都露出怜悯之色,唯独齐妃一双眸子凶狠得几欲噬人。
正在这时候,一声青嫩的娇斥传来:“住手!不要再打了!”
齐妃眉头一皱,却见是自己最乖巧女儿怀恪,不由露出不悦之色:“萱儿!”
“额娘!”怀恪公主一席粉衫,皱着小脸蛋走到齐妃面前,“额娘再打下去,丹桂可要没命了。”
齐妃满脸都是毒恨:“这种背主的狗奴才,我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
怀恪皱眉,她去慈宁宫陪伴太后不过半日光景,没想到回来后却是这种场面,“如今可不比在王府里,宫里的规矩严明,宫女太监犯了错,都要送去慎刑司处置,岂可动用私刑?您若是私自打死了宫女,传到汗阿玛耳中,少不了要受重罚!”
听了这话,齐妃面有不安,她掩了掩嘴唇,吩咐首领太监:“徐德禄,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狗奴才押去慎刑司!”
手脚不干净?得嘞,娘娘怎么说怎么是好了,“嗻!”徐德禄立刻招呼了两个青壮太监,架起那半死不活的丹桂,给架出了承乾宫,丹桂身上的鲜血淌下,一片鲜血淋漓延伸出承乾宫。场面着实惨烈。
回到正殿中,怀恪看了大宫女琼枝一眼:“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琼枝虽是见过世面的,这会子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
齐妃哼了一声,“真是没想到,这个贱婢往日里装得忠心耿耿,没想到——”齐妃眼中恼火万丈。
怀恪低眉沉思了片刻,“十有八九是冤屈不了她。只不过……”
怀恪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额娘您也太冲动了!您怎么能跑去永寿宫兴师问罪?”这个丹桂素得额娘信任,三言两语挑拨得额娘失了分寸,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被女儿当面训斥,齐妃老脸涨红:“我这还不是为了你?!那阿里衮可是领侍卫内大臣尹德的儿子。”
怀恪公主刹那眼圈红了:“额娘!您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四弟?”
齐妃也晓得,论性情相貌,阿里衮自然比不得傅兴,心中不免有些发虚,连忙安抚:“我也只是一时冲动。”
怀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怨,“女儿好不容易才逃脱了乌拉那拉家的火坑,您就安生些,不行吗?!”
被女儿如此怨怼,齐妃心里有些不快:“好了好了,婚都已经赐了,我不过就是不满姚佳氏插手你的婚事罢了。”
怀恪别过头去,不愿跟自己的额娘计较,她仔细思量了一下眼下的处境,道:“额娘,丹桂被您打得不轻,您得派人送伤药过去,别叫她死了。”
齐妃眉头皱得老深,“我知道了!”
“还有姚贵人……”怀恪低眉沉思。
第69章 酸溜溜的钮祜禄贵人(三更)
夜色已深,景仁宫却灯火如昼。
皇后乌拉那拉氏正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手中捻这一串上好的沉香木佛珠,一脸慈悲。
蕙纕姑姑快步走到跟前,跪下来禀报:“主子娘娘,那丹桂挨了四十板子,那双腿是废了。不过齐妃已经叫人送去了伤药,只要好生用药将养,命想来是能保住的。”
皇后淡淡腻了蕙纕一眼,眼底一片冷漠,“告诉她,本宫会善待她父母。”
“是,奴才省得了。”蕙纕姑姑叹了口气,“折了这么一枚棋子,着实可惜了。”
皇后蹙了蹙眉,旋即道:“没什么好可惜的。齐妃把用了这么多年的旧人都给打死了,承乾宫必定兔死狐悲,趁机再收拢几个眼线便是。”
蕙纕姑姑道:“像丹桂这样忠心好用的,一时半会儿怕是栽培不出第二个了。”——齐妃怕是至今不晓得,当年那个被她活活打死的漂亮侍女魏紫,便是丹桂的亲姐姐。
娘娘为丹桂改换了身份,安排到齐妃院子里,这丹桂果然聪明伶俐,很快得到齐妃的信任,明里暗里办了不少事儿。
翌日清晨,姚佳欣睡到日上三竿,才姗姗起床。
素雨奉上一盏温热的盐水给她漱口,姚佳欣嘴里咕噜噜了一通,吐进痰盂中。
“小主,承乾宫的丹桂昨夜死在了慎刑司大牢中。”素雨低声道。
姚佳欣一愣,就是皇后安插的那枚钉子吧?这么快,这么快就死了?
素雨低声说:“听说人是被抬进慎刑司的,满身鲜血淋漓,命都去了半条。”
姚佳欣眉心一拧:“齐妃也太冲动了。”——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内务府小选入宫的,按规矩,宫女犯错要由慎刑司量刑处置。别看宫女的命不值钱,但这么明目张胆弄死,也太无视宫规了。
素雨道:“听说,承乾宫的徐公公特意送了伤药去,可丹桂还是死了。”
“哦?”姚佳欣听出了不对味儿来,看样子是有人想让丹桂永远闭嘴啊,齐妃只不过是被顺道栽赃一下而已。
皇后的段位,果然在齐妃之上,论心狠手辣,也一点都不落下风。
姚佳欣长长吐出一口气,“传膳吧。”
因出了这样的事儿,姚佳欣早膳胃口也不是很好,捡着对胃口的稍微进些,便叫撤了。
浓云奉上了一盏消食的六安瓜片给她,姚佳欣捧着慢慢喝着,神思有些飘忽。
她这一次和人命牵扯上关系,虽然她并不后悔,但心里的滋味终究是……
“好歹是一条人命啊……”就这么消亡在了后宫争斗中。
素雨板着小脸道:“既然吃里扒外,就早该想到会有今日!背主之人,死了也是活该!”
姚佳欣瞪大眼珠看了素雨一眼,她是知道素雨忠心,没想到也是个能硬起心肠的人。这样也好,只有这样的宫女,才能担得起大用。
比起素雨,倒是她,该把那些不该有的心软全都丢掉了。
有朝一日,她身边若是也出了丹桂这样的叛徒,她也决计不能轻纵。
这时候,王以诚进来禀报:“小主,钮祜禄贵人和耿贵人前来拜访。”
姚佳欣微微一笑,“快请。”
只见钮祜禄氏与耿氏笑容氤氲并排走了进来,钮祜禄贵人抿着嘴角道:“姚姐姐今儿没去景仁宫,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姚佳欣心道,错过就错过,无非就是皇后以苛待宫女为由发作处置了齐妃。正牌凶手,处置二号凶手,啧啧,这一波操作,真溜!
耿贵人则面有哀悯,“我听说,那个宫女的遗体鲜血淋漓的,很是吓人。”
钮祜禄贵人忙嗔了耿贵人:“大好的日子,姐姐说这些做什么。”
耿贵人愧然道:“是我多嘴了。”她连忙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姚佳欣微笑着说:“我知道耿贵人心软,只不过人都没了,贵人还是不要往心里去了。”
耿贵人点了点头,扯出个笑容。
钮祜禄贵人拿帕子掩了掩唇角,语气骄矜:“说来还是齐妃娘娘下手忒狠了,竟把人活活打死,简直把祖宗规矩都丢在一旁,无怪乎皇后娘娘今儿那么生气。”
姚佳欣心中发笑,皇后只怕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呢,嘴上应和道:“是啊,皇后娘娘最重规矩了。”
耿贵人叹了口气,“大公主才刚刚指婚,齐妃娘娘便闹出这种事儿,还被皇后娘娘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虽说罚得不重,终究失了颜面,还带累大公主跟着一起丢脸。”
钮祜禄贵人哂笑,“有这么个额娘,大公主的确可怜。”——先前大公主被指婚富察家,齐妃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这一转眼……钮祜禄贵人心中嗤笑,若不是有儿女在膝下,齐妃早就坐不稳妃位了。
姚佳欣心想,怀恪公主的确殊为不易。
“别说那些了,快尝尝这桃花酥。”姚佳欣笑呵呵招待客人,粉彩高足盘中,是一枚枚精致的桃花形状点心,正是用春日桃花的花瓣和花蜜制成的小点心,又漂亮又好吃。
钮祜禄贵人捻了一枚桃花酥,笑着说:“还是姚姐姐宫里的厨子好手艺,点心也分外精致。”
“钮祜禄贵人喜欢就多吃些。”姚佳欣表现得十分好客。耿贵人和钮祜禄贵人来了,她总是拿出最好最精美的点心招待,只不过却从来不送吃食去启祥宫。
钮祜禄贵人优雅地享用着小点心,寒暄着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方才来的时候,瞧见姐姐廊下那些牡丹可开得真好,跟景仁宫的牡丹一样好。”
姚佳欣微笑着说:“都是花房培育的,自然都是差不离的东西。”
钮祜禄贵人笑着说:“那可未必,姚姐姐那盆魏紫牡丹,可是难得一见名品,开得可真是富丽堂皇得紧。而咱们启祥宫,哪有这么好的牡丹。”
钮祜禄贵人说得像是打趣,却难掩酸溜溜的口气。
耿贵人听得直皱眉头,嘴上忙说:“不过就几盆花的事儿,有什么打紧的。”
钮祜禄贵人打量着耿贵人这幅老好人的模样,旋即一笑,“姐姐惯来好性子,什么都不计较。”
第70章 发财了(四更)
素雨关上偏殿的殿门,便忍不住啐了一口,“小主,您瞧钮祜禄贵人那德性,吃着您的点心喝着您的茶,还恨不得把那盆魏紫给搬走!什么玩意儿!”
姚佳欣却忍不住哈哈笑了。
“小主,您还笑得出来!”素雨气呼呼道。
姚佳欣笑吟吟道:“你不觉得钮祜禄贵人很有趣吗?堂堂一个上三旗出身的大姓贵人,看见点好东西便眼红,还不够好笑?”
听了这话,素雨一愣,然后捂着嘴笑了:“钮祜禄贵人的确是太小家子气了。”
这就是乾隆老妈,一朝皇太后的风范?
就这段位……
钮祜禄氏是怎么赢到最后的?
全靠儿子?
四爷陛下这个重生大佬肯定知道,可惜她不能问,真是遗憾。
“禀小主,怀恪公主求见。”王以诚躬身走进来,打千儿道。
“哦?”这几日她的永寿宫还真是热闹啊,不消说启祥宫的两位贵人时常来走动,齐妃来了两回,怀恪公主也要来第二回 了。
“快请。”想也知道,怀恪公主这又是替她娘找补来了。
摊着齐妃这么个妈,怀恪公主的确怪不容易的。
只见怀恪纤纤细步走了进来,承乾宫出了这么档子事儿,难为她还一脸得体的微笑,还似模似样解释:“额娘听信了小人谗言,竟误会了贵人。如今额娘是没脸出门了,特意准备这份赔罪礼,让我亲自转交贵人。”
交到姚佳欣手上的是个挺漂亮的四方如意锦盒,也不晓得里头放了什么,搁在手上没什么重量。姚佳欣虽好奇,但当着怀恪公主的面,也不好直接打开。忙叫人上了茶点,客客气气与怀恪寒暄着,适时地安慰了几句,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放在心上云云。
送走怀恪后,姚佳欣才打开了盒子。
登时一句“卧槽”险些脱口而出,还好被她生生给咽了回去。
原来那锦盒中竟然放了厚厚一沓钞票——啊不,银票。
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面额,细细一数,竟有整整二十张之数!
妈耶,齐妃这回怎么这么财大气粗?
两千两银子啊!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