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废后朕就心痛——乔一木/满种
时间:2019-11-27 08:21:55

  陈以祯愣怔,“什么?”
  皇上低眉笑望她,一字一句道:“朕说,玉如意。”
  “而且,还是一对。”
 
 
第五十三章 
  转眼,终于到了寿宴这日。
  陈以祯携着双姝出席, 经过一系列的热闹和欢庆后, 最终, 外命妇和小姐们都随太皇太后去御花园看戏。
  古代的玩乐也就那么几种,蹴鞠,看戏, 说书, 叶子牌, 歌舞, 杂耍。这次皇上明显想给太皇太后大办, 因此但凡出现的,能上场的, 他都命人给请了过来。
  不过,太皇太后最喜欢的还是看戏。
  众人也就全部陪同太皇太后去看戏, 唯有几个年龄较小比较贪玩的小姑娘捂着嘴, 手拉手蹦蹦跳跳去了其他地方。
  陈以祯不是小女孩, 不新鲜那些小玩意,遂就安稳沉重地坐在席上陪老祖宗看戏。
  磕瓜子, 抿口茶, 再尝几口点心, 不甚悠哉。
  偏就在这时候,一个宫女突然急匆匆跑来,面色慌张,脚下趔趄, 她扑到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娘娘!”
  陈以祯吓了一跳,转头看她,见她脸色惨白,神情恐惧,却强忍住颤抖和呼吸,生怕惊动到旁人,心脏登时一跳,她抿紧唇,不动声色问道:“发生了何事?”
  宫女深深吸一口气,凑到她耳畔,轻声将事情讲了一遍。
  陈以祯脸色大变,下意识就想冲出去,然而紧接着,外头纷纷扰扰的唱戏声,说笑声轰然涌入耳中,她清醒地意识到,这是老祖宗的寿宴。
  闭上眼,好半晌,终于冷静下来。
  睁开眼,却见另有两名宫女分别快步走到坐在正中央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耳畔,说了些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皇太后眼神乍然变色,充满极怒和恼恨,刷的,朝她看来。
  陈以祯心底不觉苦笑。
  太皇太后亦脸色一变,不过,只稍许她便恢复了平静,嘴角甚至微微带笑,不动声色地看向皇太后。
  “不如你来点下一折戏?”
  皇太后一愣,不过转瞬便想到老祖宗是在为她遮掩,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此时就发作起来,但是……她深沉又缓长地倒吸一口气,嘴角绷出一丝笑意,“臣妾都可,今日是母后大寿,母后您先点。”
  “嗯。”太皇太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皇太后闭上眼,心里不住念叨“这是母后寿宴,这是母后寿宴。”如此,方才按捺住心中的激愤。
  陈以祯缓缓舒了口气,好在有老祖宗在,不会让太后娘娘闹起来,只是……她咬住唇,神色蓦然阴沉。
  宫女的到来以及随之而来,皇太后和皇后的异样,自然有许多人看在眼里,她们对视一眼,高深莫测一笑,又纷纷整齐地收回眼神。
  皇宫里定然发生了些事,不过既然老祖宗不愿让她们知道,她们此时当然不能过多打听,不过,过后嘛,就要各看各的能耐了。
  这本是一场热闹欢庆,喜气洋洋的寿辰宴,然则,自刚刚宫女来过,在场诸人便添了几分心思,尤其陈以祯和皇太后,几乎没什么心思在看戏上了。
  这大半日,她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
  终于,寿宴慢慢散场,大部分外命妇都出了宫,其余几位王妃,郡王妃,公主之类,本想留下来再陪老祖宗说会儿话,不过今日发生的事她们也看见了,遂就没敢留,十分识眼色地提出了离开。
  最终,寿宴落幕,后宫只剩下了太皇太后,皇太后,陈以祯,夏从琳还有玮乐公主五人。
  太皇太后已命人去将前朝接待王爷重臣的皇上叫过来。
  她看了剩下几人一眼,沉稳道:“先去宁寿宫再说。”
  陈以祯轻轻叹息一声,在皇太后快要吃人的目光中,微阖下巴,跟上了太皇太后的步伐。
  来到宁寿宫,就见正殿正中央跪着一人,身板端正,面色苍白,却不掩顽强冷静,然而,她转头望见来人,到底忍不住,眼眶里含了泪。
  “娘娘。”
  陈以祯面色微变,上前两步,“双姝。”
  与此同时,她身旁站着的另一位宫女跪步向前,打断了双姝的话,“启禀老祖宗,太后娘娘,便是此人,打碎了太后娘娘献给老祖宗的寿礼。”
  皇太后再也忍不住,她大步上前,恶狠狠地瞪着陈以祯,“皇后,你好恶毒的心思!”
  陈以祯二话不说,跪下,垂首,“回老祖宗,此事臣妾完全不知。”
  紧接着问双姝,“双姝,她说得可是真的,你打碎了太后娘娘献给老祖宗的寿礼?”
  双姝忙不矢摇头,泪盈满眶,“娘娘,不是奴婢,奴婢进来时寿礼就已经碎了。”
  陈以祯松了口气,继而,抬起头,目视太皇太后,坚定道:“老祖宗,臣妾相信臣妾的婢女,此事若是她做的,她定不会耍赖。”
  “胡说八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母后,您不要被她的模样给骗了。”
  “好了。”太皇太后淡淡喝止住她,“此事真相究竟是何,还需审问一番,你们都不需着急,哀家一个个来问。”
  说罢,她走到上首,坐下。
  眼睛缓慢扫视殿内一圈,最后,落在出声的宫女身上。
  “你是,琳姐儿身边的宫女?”
  宫女忙不矢叩头,道:“回老祖宗,正是奴婢。”
  夏从琳不安地上前一步,“老祖宗,臣女这婢女……”
  太皇太后伸出手,示意她住嘴,“不必多言,自有哀家亲自过问。”
  夏从琳咬唇,低下头,默了会,缓缓退下。
  “哀家且问你,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回老祖宗,奴婢是来送寿礼的,小姐给您做了双鞋子,谁想,出来时忘了拿,小姐就吩咐奴婢回去取鞋子,再送来宁寿宫。”
  宫女说完,皇太后立即道:“母后,是有这么一回事,今早琳姐儿跟臣妾一块出门,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鞋子忘了拿,就让她身边的婢女回去帮她拿过来。”
  宫女“砰砰”磕头,“正是如此,还望老祖宗明察,奴婢取了鞋子,就往宁寿宫这边来,谁想到,刚走到这里,就听见‘嘭’的一声,奴婢急匆匆闯进去,就见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位姐姐手足无措地立在碎了的寿礼前,回头望见奴婢,却是一脸慌张的表情。”
  “你胡说!”双姝忍不住扭头,咬牙反驳,“我没有,我只是替娘娘跑一趟腿,进来就见寿礼已经碎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冲了进来,指着我说是我打碎了寿礼。”
  她回过头,没看陈以祯,只定定地朝向太皇太后,恭敬叩首,“回老祖宗,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丝毫诓骗和隐瞒,便叫奴婢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话落,宫殿内一时陷入寂静。
  突然,夏从琳站了出来,面带不满,声音却淡淡道:“甭管是谁打碎了寿礼,今日是老祖宗大寿,你却说出‘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岂不是触了这大好日子的霉头,你这丫头,从哪里学的规矩,真是不知所谓!”
  陈以祯眼睛一眯,“夏姑娘好规矩,老祖宗尚未开口,你却率先出言处置,若不知,还当你是这后宫的主人。”
  夏从琳脸色一变,惶恐又哀戚地看向皇太后,“姑母,我……”
  皇太后甩袖,“放肆!反了你了!皇后,你的丫头触犯宫规在先,这次,你别想保全她!”
  陈以祯:“母后此话尚早,老祖宗尚未下定论,事情真相尚不可知,如何就认定是臣妾的丫头犯了错。”
  夏从琳突然开口,“上次,臣女游逛御花园,偶然听两位钟粹宫的宫女议论道,皇后娘娘身为皇后,一宫之主,理应接管掌宫权,不知皇上为何迟迟不将掌宫权还给皇后娘娘,反倒交给臣女一介外人,臣女愚钝,当时只觉满身羞愧,不敢多待,转身就走了,谁知……”
  “好呀,哀家当什么呢,原来,你是为了掌宫权。”
  陈以祯拧眉,抬眼。
  恰好碰见夏从琳望过来的目光,几分讥讽,几分得意,还有几分,势在必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着写着,突然感觉好像快完结了,因为剩下剧情不多了,不过再仔细一想,皇上和女主两个人的剧情还有的掰扯。
 
 
第五十四章 
  “原是如此,母后, 这可是臣妾精心为您准备的珊瑚衫, 如此玲珑剔透, 精美无暇的珊瑚衫百年难得一见,臣妾废了好大的功夫方才弄到手,本想献给您搏您一乐, 谁成想, 皇后居然如此歹毒, 她分明是记恨臣妾将琳姐儿接进宫, 暂代掌宫权。”
  说到这, 她猛然扭头,死死盯着陈以祯, 眼底红丝密布,咬牙切齿:“哀家告诉你, 你别做梦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拿到掌宫权!”
  陈以祯无奈, 沉默了会, 她几步上前,郑重拱起手, 道:“老祖宗, 臣妾有话要说, 太后娘娘实在冤枉臣妾,臣妾自知性情不够果敢谨慎,对当年皇上收走掌宫权没有丝毫怨言,这许久以来, 对老祖宗和太后娘娘的治下有方亦深感敬佩,臣妾怎会因着这点小事就命人打碎太后娘娘献给老祖宗的寿礼。”
  太皇太后神色舒缓,刚想说点什么,却听皇太后不耐其烦地打断她的话,道:“说得好听,你若真的无心掌宫权,琳姐儿又从哪里听得那些话,分明是你在奴才跟前露了情绪,那些奴才才会在背后嚼舌根。”
  闻言,陈以祯神情愈发疏淡,她转头望向站立一旁,好似独身事外的夏从琳,眼神微敛,出声质问:“夏姑娘,不知你从何处,何时听得此话?”
  夏从琳顿住,片刻,缓慢垂下眼帘,缓慢开口:“约莫大半月前吧,就在御花园。”
  “哦?既然夏姑娘口口声声说背后嚼舌根的乃钟粹宫之人,那想必,夏姑娘定是识得碎言之人,不如,本宫此时就将钟粹宫全部人员传召过来,让夏姑娘一一指认,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背后编排本宫!“
  夏从琳嘴唇微抿,继而道:“皇后娘娘,当时那两个宫女信誓旦旦一口一句‘咱们娘娘’,再联想到她们谈话的内容,遂臣女才出此推断。”
  “哦?”陈以祯冷笑一声,“所以,夏姑娘其实也并没有亲眼看见是钟粹宫的人。”
  夏从琳沉默,顷刻,她小心翼翼瞅了皇太后一眼,表情卑怯,好似被皇后娘娘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给吓到了,声音也愈发低弱,“皇后娘娘说是便是吧。”
  皇太后怒不可遏,“皇后,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更别妄想在哀家跟前糊弄琳姐儿。”
  陈以祯微扯嘴角,似笑非笑,“母后这话却无道理,臣妾只是据理力争罢了,没道理只许旁人诬陷臣妾,却不许臣妾辩驳。”
  “诬陷?事实就摆在眼前,哪里诬陷于你?你这不叫辩驳,叫狡辩!”
  “不,母后错了,事实上,双姝和穗儿各执一词,其余并无外人在场,穗儿却执拗地指证是双姝打碎了寿礼,但照臣妾说,说不定是穗儿打碎了寿礼,反倒诬陷到臣妾这婢女身上”
  话落,屋内一时沉寂,许久,响起皇太后倒吸一口冷气的“嘶嘶”声。
  “你,你为了给你那个丫头脱险,当真是什么歪话都敢编排。”
  “母后此言差矣!”
  一道清朗男声裹挟一阵秋霜气息突然闯进,暗紫色明袍包裹下,身肩匀称有力,身板端正挺直,立在门口,两道凌厉的目光直直地朝夏从琳射去。
  皇太后转头,望见来人,大吃一惊,“皇儿!”
  “母后。”皇上上前给她行礼,又给太皇太后行礼。
  太皇太后叹口气,示意他不必多礼,问他,“想来,来的路上,已经有人将事情经过给你说了一遍,此事你是何看法?”
  皇上没有立即吭声,反倒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陈以祯,走过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陈以祯愣了愣,顺势扶着他胳膊站起身,怔怔地盯着他,嘴唇微微泛白,眼角又点点泛红,看在他眼中,只感觉她的顽强和坚定不经意就流露出来。
  皇上眼神柔和,轻轻拍打她的手掌,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你别急,有朕在。”
  陈以祯又是一怔。
  皇上放开她的手,转过身,眼睛丝毫不差地刺向缩在角落的夏从琳,夏从琳心里一慌,不自觉微阖下巴,身子往后缩了缩。
  眼神微沉,淡淡一瞥,收回视线,朝向皇太后,道“母后,儿子相信皇后。”
  皇太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立即着急道:“皇帝,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不能因想包庇皇后就置若罔闻,你……”
  “母后。”皇上打断她的话,定定望着她,沉声道,“儿子自有分辨。”
  皇太后不解,“什么分辨?”
  “前些日子,儿子跟皇后提起过将掌宫权还给她,但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果她真的是贪恋这点权利,完全可以跟儿子说,根本没必要嫉恨母后和夏表妹。”
  “这……”听到皇上的话,皇太后傻眼了。
  她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心间纠结万分,皇儿说得没错,若他真的有提起这事,皇后因嫉生恨的理由的确完全站不住脚。
  这一刻,皇太后连皇上居然有将掌宫权还给皇后的想法都没注意到,只有上首的太皇太后闻言,眼底浮起几缕笑意。
  以及,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夏从琳脸庞陡然扭曲,悄悄低下头,死死揪住手绢,掩住的脸庞上一派扭曲疯狂,她真没想到,皇上表哥居然有将掌宫权还给皇后的意思,不是说皇上表哥十分厌恶陈氏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唯有陈以祯怔怔地盯着皇上,似乎被他这些话吸引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佛除了他,眼里再也看不见旁人。
  皇太后不甘心反驳,“她这个女人惯会装模作样,说不定只是一时乍你,但其实她心里一直觊觎着掌宫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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