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及你——胧十
时间:2019-11-28 07:58:35

  一次次满怀希望的出发,又一次次变得绝望。
  左放内心所剩无几的光亮日复一日地被黑暗蚕食,他却仍在顽强地抵抗。
  幸好,幸好在所有的光即将被吞没的时候,他们又在一起了。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司澄偎在左放怀里,“阿放,为什么你把画室的门锁上了?”
  左放顿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随手锁上的。”
  “好吧。”
  从搬进这套公寓开始,司澄好像一次都没进过左放的画室。
  今天在左家,其实她很想上楼看看他曾经的画室,结果被左筠那个混蛋绊住了脚步。
  “唔,我想看你画画。”
  司澄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左放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好。”
  -
  夜深了。
  司澄在左放怀里睡着,左放不忍将她吵醒。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视线固定在地板上的那件黑色外套上。
  伸手捡起来,稍微掂量便知道是件男士外套。
  左放回头,还穿着晚礼服的司澄裸露着手臂,淡妆精致,却掩盖了她本身的甜美。
  他皱了皱眉,离开了卧室。
  司澄进门的时候很急,连大门都忘了关。
  左放过去关门,却陡然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倚在门口。
  司斐声在这里站了至少半个小时,屋里的两个人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差,竟无一人察觉。
  看见司斐声,左放便猜到司澄今天的去向了。
  不等左放开口,他便先问:“澄澄睡了?”
  “嗯。”左放侧身让他进来,“进来说吧。”
  -
  餐厅吧台边,司斐声把玩着手里的水晶杯,看着吧台内的左放专注地摆弄着酒瓶。
  半晌无人说话。
  “左家人很快就要来找你了。”
  司斐声先开口。
  他抿了一口杯中辛辣的液体,看着左放捏着酒瓶的手一顿,问:“要不要让孟舟来一趟?”
  左放摇了摇头,“不用。”
  他的情况,他自己很清楚。
  司斐声挑了挑眉,没有坚持。
  -
  半年前,左放通过孟舟找到了司斐声。
  尽管司斐声这几年一直监控着左放的行踪,但对于他自己找上门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左放告诉他,他要见司澄,只远远看一眼,一眼就够。
  司斐声凭什么答应他?
  左放拿出了一叠文件。
  ‘凭你可以用这些,把整个华兴纳入囊中。’
  说实在的,孟舟一直都在司斐声面前夸左放如何如何聪明,但司斐声从来不以为然。
  一个连话都不敢和别人说的废物,再聪明又有什么用?
  但那一次,他对他有些改观。
  左放生在左家,耳濡目染都是左华兴的商业手段和冷血作风,他既然聪明,又怎么可能毫无城府。
  三年前回国,左放回了一趟半山庄园寻找司澄,不想司澄不在,他却误打误撞找到了左华兴留下来的秘密。
  当年左家与司家交好,左华兴是真心想要与司家互惠互利,但他儿子左盛的目的却并不单纯。
  他眼红司家眼见就要超过左家的势头,联合了司家的几个对手,联手策划了一场商业阴谋。
  却不想这样一个还未来得及执行的阴谋却司斐声的父亲提前发现了。
  碍于和左华兴的交情,他并没有立刻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得到喘息机会的左盛不仅没有反思己过,反而把心思越动越歪。
  当年那场大火,左华兴本是来得及阻止的,但他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L城内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司家在大火中消亡,借由公司重心向外转移的借口将左盛送到国外,在外界确认司斐声已经被烧死的时候,将司澄接回了左家,成了外人眼里的重情重义之辈。
  好一招一箭双雕。
  左放初晓这个秘密的时候,他还不完全能够理解左华兴为什么要带他一起出国,因为他大可以留下他做司斐声的靶子,反正生了病的左放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直到后来他见到孟舟。
  孟舟将当年给他看病的经过,以及常毅行和左华兴是如何将司澄培养成了他的解药等等全都告诉了他。
  那时的左放才终于知道,左华兴带他出国,是为了给将来留下后路。是为了等司斐声准备对左家动手的时候,好利用他控制司澄,从而牵制司斐声。
  那时的左放真想就此消失。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存在至少对司澄来说是有意义的,却不想原来于司澄而言,他也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拖累。
  左放将那些证据留存,又将他仅知的左盛在国外的违规操作一并整理给了司斐声。
  司斐声看完文件,挑眉问他:‘前面是左华兴留下的,那后面这些,是哪里来的?’
  左放淡淡道:‘跳楼没死,闲来无事看看资料。’
  就是那一刻,司斐声才终于开始正眼打量面前这个清瘦的少年。
  不。
  那样平静站在他面前与他谈判的左放,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
  明亮的餐厅里,司斐声喝光杯中的烈酒,淡淡道:“你现在的举动,好像和你当初说过的,不太一样。”
  左放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给了司斐声,唯一的要求就只是在看一眼司澄,哪怕远远看一眼,然后他就会彻底消失,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他只求一眼,司斐声没道理不答应。
  他如约让司澄回了国,但之后事情的走向却完全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美术馆后的重遇,猝不及防的昏倒,左放以为自己能够克制想要抱紧她的冲动,但他到底还是太自私了些。
  左放将酒瓶放回原处,平淡说:“我会如约消失的。”
  司斐声修长的手指沿着杯沿转了一圈,“你不怕澄澄伤心?”
  “我在,她才会一直伤心。”左放说。
  司斐声看了他一眼,眸光深沉。
  左放送司斐声出门。
  两个男人停在门口,个头竟然不相上下。
  左放今年二十四岁了,如果他还健康,那么他该是和司斐声一样拥有结实胸膛的男人。
  但现在的他太过清瘦,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问:“半个月,够么?”
  司斐声沉吟一瞬,“差不离。”
  左放点点头,“好。”
  司斐声看着他,其实想问问他之后的去向,但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晚安。”
  “晚安。”
  -
  送走了司斐声,左放回到卧室,司澄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窝在床上。
  左放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吻。
  “我爱你,司澄。”
  他转身离开卧室的时候,没有看见司澄眼角的泪正在黑暗中闪着光。
  他去了画室。
  灯彻夜亮着。
  还有半个月,只要再半个月。
  -
  司澄,你明白么。
  如果我活着,我将成为你永远的负担。
  你会因为我而夜不能寐,也会像今天这样因为找不到我而哭泣。
  司澄,于我而言,你是冬日阳光下的霜雪,是春晨花瓣上的露珠,是夏夜高悬的月光,是秋后长空上洁白的云彩。
  你是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我怎么舍得你因我而苦。
  最后两段写得我眼泪直流,我们阿放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你是这世间一切的美好,我怎么舍得你因我而苦”
  我一个爆哭55555555
  感谢阅读。
 
 
第28章 
  左华兴派袁叔去北欧那边接左放回来, 临出发前一天, 袁叔去见了司澄。
  左放一个人在家, 司澄不敢离得太远,便和袁叔约在公寓旁边的咖啡店。
  袁叔先到,看见司澄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澄小姐。”
  【袁叔,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叫我小姐,就叫我澄澄吧。】司澄坐下后对他笑笑。
  袁叔迟疑片刻,点了头:“澄、澄澄。”
  袁叔是两个小时后的飞机,他没多少时间,两人各自点了饮品后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澄澄,他……和你在一起么?”
  袁叔说的是左放。
  司澄点头:【嗯, 我们现在就住附近。本来应该把他也一起带来的,但是……】
  但是出门前, 司澄和左放说她是要去见袁叔,问他要不要一起。她本以为就算左放不想见左家的其他人, 至少袁叔他是愿意见的。
  不想他却摇了摇头,‘我要画画。’
  他不想来,司澄也不能勉强,只是面对袁叔, 司澄在想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不太失落。
  但袁叔却根本无需解释。
  “你不必告诉我你们现在住在哪。”袁叔抬手打断了她,神色变得凝重了些,“我今天来见你, 是想告诉你,老爷正在找他。”
  司澄一怔。
  左华兴找左放?
  “老爷还不知道疗养院那边的情况,准备派我去接他回左家。”袁叔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两个小时后的飞机,我就要暂时离开L城了。”
  司澄问:【可你去那里根本找不到阿放,爷爷他会不会怪罪于你?】
  袁叔淡笑着摇了摇头:“澄澄不用担心,老爷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纵使没有立下汗马功劳,老爷也会念及我们多年主仆情分。更何况,当初对北欧那边不闻不问,本就是他的意思。”
  司澄却还有些不放心,【可是袁叔……】
  “你不用管我。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是想提醒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左家的视线中。”
  袁叔很明白左华兴的个性,而左华兴又捏死了左放的心都拴在司澄身上。
  一旦他把左放不在北欧的消息传回国内,左华兴肯定会在L城内四处搜寻左放和司澄的踪迹。
  当时费尽千辛万苦才助左放逃出生天,现在袁叔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又再陷入牢笼。
  袁叔很清楚,一旦左华兴开始城内搜寻,那么找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他在国内,还能与左家周旋一阵,帮他们争取些时间,就怕他不在,到时他们就会陷入被动。
  袁叔沉吟一瞬,“澄澄,司总……你哥哥他,知道你们的事情么?”
  司澄点头:【他知道。】
  袁叔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建议你们不要继续住在这里。”
  司澄愣了愣:【袁叔你是说……让我们搬回司家?】
  “对。”
  从如今情形来看,唯一能保住他们的只有司斐声。
  如今司斐声的斐声国际在L城影响甚大,左华兴很是忌惮。
  袁叔想,只要司澄和左放一直待在司家的势力范围内,纵然左华兴如何怀疑,也不可能公然找司斐声要人。
  “只是……”袁叔有些迟疑。
  只是上次宴会,司斐声对左家的态度那样冷硬,左放说到底还是姓左,他不确定司斐声是否愿意充当这个保护的角色,“不知道你哥哥他会不会同意让大少爷住进司家。”
  【他会同意的!】司澄斩钉截铁地说。
  【哥哥他不是不明事理,尽管他和左家有嫌隙,但阿放是无辜的。他已经被左家遗弃,他现在只是他自己。】司澄说,【我去和哥哥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袁叔哑然。
  上次宴会上,司澄对左华兴的态度那样疏离,袁叔一度以为她一定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现在看来,司斐声似乎并未对她说起那些。
  否则司澄不会到现在还叫左华兴爷爷,更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当年那场大火的幕后主使,甚至迁怒于他的儿子。
  到时她和左放之间……
  袁叔从小看着司澄和左放一起长大,但他对司澄的感情终究是比不上那个从襁褓里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左放。
  对司澄,袁叔有愧,有谢,也有不忍。
  但为了左放,他终是不能为了这份愧疚和不忍而将一切事情全部坦白。
  他实在无法再看着左放再陷入那样疯魔的痛苦中。
  -
  两人在咖啡厅门口分别,袁叔要去机场,送他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
  【袁叔,等你回来,我一定带他来见你。】
  “好。”袁叔笑着点点头。
  上车前,袁叔回头望着司澄。
  “澄小姐。”
  “谢谢你。”
  司澄怔然看着他上了车,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回忆的片段,那些或许是仅存的她对左家美好的留念。
  轿车起步的一瞬间,司澄对着紧闭的车窗大喊:“袁叔再见!”
  袁叔的车很快汇入了车流,那一声再见,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秋日阳光正好。
  司澄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淡淡温和的微笑。
  阿放,袁叔他,真的很爱你。
  我好高兴。
  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人这样真心地爱着你。
  -
  因为袁叔的忠告,司澄开始动脑筋怎么样才能让司斐声答应左放和她一道搬回去。
  她试着给司斐声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又在开会。”司澄嘟囔着挂了电话。
  电梯门开。
  司澄低头看着手机往家去,没注意大门前停了一个人,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
  “嘶~司澄,你头是铁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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