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及你——胧十
时间:2019-11-28 07:58:35

  司澄一路飞车回家,不是回公寓,而是城南的司家。
  左放看清这不是回公寓的方向,问她:“我们不回去吗?”
  司澄解释:“直接回我家。”
  “不拿行李吗?”
  “不拿了。改天我让人搬回来。”
  左放眉头微皱:“可我的画板……”
  “画板?”司澄心急,语气有些重:“用别的不行吗?”
  左放没说话。
  正好路口调头指示绿灯了,司澄一咬牙还是换了车道。
  “行,回去拿。”
  -
  电梯里,司澄一边安慰自己,没事,左家应该不会来得那么快,一边看着楼层缓慢上升,急得快要跺脚。
  五年前那场猝不及防的分别,她绝对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
  她不可以,左放也不行。
  既然已经回了家,左放回画室打包他的画板和画笔,便让司澄也顺便回房间去拿早就已经整理好的行李。
  司澄没多少犹豫答应了。
  现在时间宝贵,一下都不能耽误。
  她拿上行李,左放还在画室里没出来。
  门是锁着的。
  “阿放,好了吗?我们要抓紧时间啊。”司澄着急地在外面催。
  “马上。”
  司澄急的不行,思来想去还是先给司斐声打个电话,让他最好准备接应一下他们。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怎么又不接电话!”
  司澄皱着眉头正要拨打第二遍,门铃突然响了。
  司澄心里咯噔一下。
  左家人来得这么快?
  她蹑手蹑脚地到玄关处看监控,却在看清外面的男人后松了一口气。
  “哥!”
  司澄开门把司斐声拉进来,着急得甚至来不及去想司斐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正跟你打电话,刚才阿放被左筠看见了!”司澄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她紧张抓着司斐声的手臂,“哥,我不能让他们把阿放带回去,我想今天晚上我们就搬回家去,好不好哥哥?”
  “你们碰见了左筠?”司斐声倚在餐吧旁,冷峻的眉眼轻轻蹙起,“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让大卫把家里安排一下。”
  “好好!”司澄拼命点头。
  袁叔说过,只要司斐声愿意帮他们打掩护,左家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跑上门来把左放绑回去。
  现在她哥哥就在眼前,司澄登时便放松了许多。
  “瞧你,急得一头汗。”司斐声伸手揉了揉司澄的后脑,随手从餐桌上抓起一瓶饮料递给她,“喝点水,缓一缓。”
  “嗯,谢谢哥哥。”司澄不疑有他,已经被拧开的瓶盖甚至不用司澄自己浪费力气。
  她仰头喝了一口,酸甜的橘子汽水滑入喉间,司澄脑中一根弦陡然绷紧。
  司斐声看着她的眼神从松快又变得凝重,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怎么了?”他凝眉问。
  司澄不敢置信地看着司斐声:“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可你没接,不是吗?”
  司澄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可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上最后拨给司斐声的那一通电话分明还未开始计时。
  司斐声根本没有接过她的电话,那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司斐声眼中的迟疑不甚真切。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司澄捏紧了拳头,手中的汽水却还是重重砸了下去。
  橘色的汽水在光亮的地板砖上刺刺冒着气泡,司澄软在了司斐声怀里。
  在眼前的世界逐渐被黑暗包围的时候,司澄听见门响了。
  她看见左放走出画室。
  快跑,阿放。
  司澄拼命嘶喊,可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头顶上司斐声在问:“准备好了么?”
  左放淡淡的:“嗯。”
  左放的气息缓缓贴近,司澄拼尽了全力挣扎,却只能感受到额头上左放唇上似有若无的温度正在离她远去。
  耳边有谁在呢喃。
  “司澄,我爱你。”
  眼泪顺着眼角落入鬓间。
  司澄闭上了眼睛。
  谁也听不见她声嘶力竭的呼唤。
  阿放,阿放……
  -
  再醒来的时候,司澄已经不在那套公寓了。
  她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她眼睁睁看见左放坠入了悬崖,她奋力朝他扑去,却将山风抱了满怀。
  泪眼模糊地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装饰,司澄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英国,在司斐声给她准备的那套别墅里。
  左放呢?
  他在哪里?
  司澄想要起身,可身上却软绵的没有一丝力道。
  耳边传来门响,陌生的脚步停在了床边。
  孟舟看见清醒的司澄,有些意外:“这么快就醒啦?”
  司澄张了张嘴,可喉间干涩的疼痛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喉咙痛是不是?”孟舟倾身将司澄扶起来,给她喂了点温水,柔声道:“你都睡了两天了,嗓子很难受吧?喝点水会好受些。”
  司澄被他搀扶着坐起来,手上的输液管被碰到,针头很快戳破了血管壁。
  “哎哟,针漏了。”孟舟注意到她肿起的手背,赶忙帮她把针头拔掉,用棉签轻轻压着。
  痛觉来得太迟缓。
  司澄垂眸看见手上迅速鼓起的大包,竟没有反应。
  孟舟见她望着输液管,轻声解释:“别担心,只是营养针。你睡了两天,怕你身体吃不消。”
  等疼痛传递到大脑的时候,司澄蹙了蹙眉,挥开他的手,冷声问:“左放呢?”
  棉签掉在地上,手背上的针眼很快又开始渗血
  司澄不管不顾。
  她拉住孟舟的手腕,用力地咬牙:“回答我。左放呢?!”
  她的眼神太过强烈,孟舟别开眼不敢去看。
  他的回避在司澄心里狠狠刺了一刀。
  眼泪突然决堤。
  司澄呜咽一声揪住孟舟的衣领,“我在问你话啊,左放呢!”
  -
  左放和司斐声做了交易,为了让司斐声能够顺利的瓦解左家,他主动回去做了人质。
  袁叔在北欧传回来左放不见了的消息,左华兴第一反应就是左放在L城。
  因为司澄在这里。
  左放对司澄,司澄对左放。
  这两个孩子的心思他全都看得明白。
  当初他和常毅行决定将这两个孩子的命运从此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他虽然不能直接上司家要人,但左华兴更擅长的是用舆论蛊惑人心。
  想当年司家倾塌颠覆,多少从前对司家趋之若鹜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有左华兴,在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不顾流言蜚语,将当时司家唯一的血脉接回了左家抚养。
  虽然这几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但当时左华兴对司澄的宠爱和照顾是有目共睹的。
  一晃十五载,那天晚宴上司澄对左华兴疏离的态度传遍了整个L城。
  大家都说司家的孩子个个都是白眼狼,司斐声如今家大业大,不仅没有回报当年帮他抚养妹妹的左华兴,反而纵着他妹妹对左华兴傲慢无礼。
  在这样的声音里,左华兴亲自到斐声国际,表明自己别无他求,只是想看看他一手带大的孙女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当然,如果司斐声能同意让司澄陪他吃一餐晚饭就最好不过了。
  却不想司斐声淡淡笑着告诉他,不好意思,司澄不在国内。
  左华兴回去查了一下司澄的护照信息,发现她果然在前一天晚上飞去了伦敦。
  而与此同时,左放竟然自己回了左家。
  他身上有伤,很是狼狈的模样。
  左华兴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但他什么话都不说,只在左筠回家的时候突然疯了一样掀了餐桌,指着左筠的鼻子喊:“我不许你说司澄是哑巴!”
  左筠有多无辜。
  其实在整件事情里,只有他和司澄抱着同样不想让左放回到左家的想法。
  毕竟他很清楚,只要左放回来,他很可能会马上变得一无所有。
  那天在餐厅外匆匆一瞥,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件事情瞒下去,却不想他满怀心思地吃完饭,刚刚走出餐厅就看见了等在角落里的左放。
  他没有防备地吃了一拳,而后很快将左放揍到在地。
  他不知道左放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打他一拳,但左筠一直把他当成个精神病。
  精神病发疯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们左家人的视线里!否则我要你好看!’
  左放蜷缩在地上,闻言突然大声笑起来。
  左筠那时不知道左放在想什么,直到左华兴派人把他关在屋子里,他才终于明白那是嘲笑,嘲笑他左放这个正牌嫡长孙一回来,他左筠立刻就成了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左放自己实在不争气。
  从回家开始,他的精神没有一天正常。
  整天关在房间里,不是疯狂尖叫就是对着窗外那株槐树呜呜哭泣。
  左华兴怕他又要跳楼,派人将他屋子里所有窗户全部钉死,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间所有的光线。
  而左放回来的消息不知道是被谁传了出去。
  左华兴用尽了所有办法都不能阻止这令他、令整个左家难堪蒙羞的消息传遍整个L城,一时间城内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几乎全部都在报道当年盛世的左家竟出了一个疯子,而左华兴竟还一度动过让这个疯子接掌左家的念头。
  华兴集团的股价因此大跌。
  就在左华兴焦头烂额的时候,英国这边也传来了噩耗。
  当年左盛在华兴集团对外的几场商战里进行了违规操作,导致对手公司直接经济损失达数十亿美元。如今对方拿着证据找上了门,要求左盛对此负责。
  左盛除了灰溜溜回来求左华兴帮忙,他还能怎么负责。
  接连的打击让左华兴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整个L城都知道,左华兴是左家的顶梁柱,一旦他倒下,那么只怕华兴集团的败势只会比司家来的更快。
  风云变幻只在一夜之间。
  L城提前进入了冬季。
  -
  而万里之外的英国伦敦,华丽的别墅卧房里,低沉的叹息在半空中回荡。
  司澄伏在孟舟怀里,她身体里的药效还未全部消退,胸口被撕扯着的疼痛让她发不出任何其他的声音,快要窒息一般的抽噎听得孟舟心肝都在颤。
  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司澄的长发。
  头顶上孟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沉闷。
  “哭吧司澄,哭出来,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的。”
  今天差点丢了我一万字的稿子!还好折腾着找回来了,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阿放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是后天~
  昨天忘了倒计时,今天补上——倒计时:3
  感谢阅读。
 
 
第29章 
  蓝斯突然收到左放邮件的时候, 他已经失踪一周了。
  这一周里L城关于华兴集团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 三天前有媒体记者拍到了一张疑似左家移送左放去医院的模糊照片。
  新闻里没有指名道姓, 只用“左华兴大孙”的字样代替。
  蓝斯抱着吃瓜的心态点开照片,却被躺在担架上的那个模糊身影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三年前他把左放捡回公司的时候,左放除了一张好脸和完全与旁人不同的气质之外,蓝斯根本没将他的身份往豪门之子的方向想过。
  试问哪个豪门之子会落魄到在街头替人画肖像画赚钱?
  但如今看着新闻报道, 蓝斯就是想不信也不行。
  就算是重名的好了,可脸也能长得一模一样吗?
  虽然只是模糊的侧脸,可蓝斯怎么说也跟左放一起生活了三年,要认不出他的脸,他干脆也别当什么经纪人了。
  他给左放打了电话,但左放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蓝斯当下心里一沉,担架上那个人就是左放的可能性直飚99%。
  他又给司澄打电话, 手机里的等待音显示她在国外。
  蓝斯懵了。
  明明前两天左放还和司澄好好生生在一起,怎么突然之间一个被左家扭送到医院, 一个又跑到国外去了?
  蓝斯抱着侥幸心理跑去公寓敲门,可公寓早就已经没人了。
  处于对左放真实身份的震惊, 蓝斯整整停工了三天。
  他一直在反省自己,这么大一个豪门贵公子跟在自己他竟没有丝毫察觉,还差点眼睁睁看着他跳楼。
  这要是左家追究起来……蓝斯打了个寒战。
  就在第三天晚上,蓝斯的电脑突然一响。
  是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已经正在住院是左放。
  蓝斯诧异点开看, 邮件内容是左放之前和他约定好的稿件内容。因为没办法亲自交给他手绘稿,所以邮箱里发来的都是扫描件。
  在这封邮件最后有一行字。
  【如果你还能见到司澄,请帮我交给她。】
  蓝斯一愣, 交给她什么?
  这些画?
  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蓝斯跑去开门,是同城快递送来的一个文件夹。
  收件人一栏写的是蓝斯。
  蓝斯拆开来一看,里面装着的信封写着“给司澄”的字样。
  他当即明白过来,这是左放给他的,要转交给司澄的东西。
  信封很薄,右下角有一点长条形的凸起。
  蓝斯摸了一下,好像是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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