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以, 说好了我请客的,”郭嘉傲然道,他向天空招了招手, 两只白鸟自窗户飞入了酒楼之中。
“你们下两颗仙蛋给我。”郭嘉如是嘱咐道。
白鸟们果真听从他的指令下起了蛋,没多久两颗热腾腾的蛋躺列在了桌上。
店小二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却听郭嘉说道:“我这仙蛋价值千金呢!滋味上佳, 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吃了令人立即就能精神一振, 不如就拿这蛋来抵了这一顿大餐吧!”
店小二诚惶诚恐,忙唤来了掌柜,那掌柜本是不相信的,当即命人去破开一颗蛋自己给吃了, 那效果,立竿见影啊!他不仅吃得精神好了, 手脚还都充满了力气。
掌柜连连追问郭嘉身份, 见郭嘉神色孤傲, 又是拍马屁又是狗腿地叫道:“仙人,请仙人多赏赐我几颗蛋吧!”
郭嘉摆了摆手,带着心痛到难以呼吸的糜芳离开了。
糜芳絮絮叨叨念叨着:“你没带钱我来付啊!那仙蛋价值千金,让我买下你不就有钱了,怎么白白便宜了那掌柜呢!”
郭嘉倔强道:“我等入世修行之人怎能为金钱所动而抛却了自己原则呢?说了由我来请客,当然是我付账了,万没有让你掏钱的道理。”
糜芳苦着脸,为他那又耿又硬的性子头疼不已。然而为了和能人异士搭上线,本质上是追逐利益商人的糜芳忙迎合起了郭嘉的话。
那掌柜有个侄子名曹宏,跟在陶谦身边做事,没什么能耐却善于拍马屁。
正因为有曹宏罩着,掌柜才能开起这一间琅琊最大的酒楼,请到善于做羊方藏鱼的厨师,做出最地道的菜品来。
这些消息糜芳不知道,郭嘉却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特地跑这一趟了。
郭嘉细细深思起来:陶谦已经不再年轻,怕是快六十多岁,半个脚踏入棺材的年纪了嘻嘻。
“糜兄我们回去吧,大花该等急了。”
至于陶谦此人,他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出生于乡绅家族,少年时是村里的孩子王,成年后建功立业,考取功名,有着漂亮的履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徐州黄巾肆虐的时候稳住了局势,被朝廷任命为徐州刺史。
此后他依靠朝廷,做安分守己的交税大户,每年都上贡给朝廷不少的辎重,由此而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徐州牧。
他专心致志治理徐州,让徐州的粮仓丰满无比,收留流民,说句名声远扬也不为过。
然而那些都是表象。
徐州当地的名士赵昱,现如今的徐州广陵郡太守有话要说。
陶谦是个流氓!
还是个恃才傲物的士大夫式流氓!
当年在西凉战场上他瞧不起张磐,出言侮辱领导,此后又瞧不起能力一般般的张温,更是当众讥讽。
后来张温做了司空,与王允交好,曾对王允说道:“陶谦有疯病,我待他宽厚,他却瞧不起我。”
张温虽在长安乱时死于董卓之手,未能活下来,他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的。
陶谦是个疯老头!
好听点说是又臭又硬的名士气节,难听点不如说他是个老愤青。
他一点都没有名士的谦虚谨慎,因自身能力强,以往的经历丰富,这位如今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脾气又刚直又倔犟。
陶谦:听说赵昱很厉害,把他叫来给我做事情。
我命令你给我过来做事情,你敢不来,我出兵都要强迫你来。
听说糜家钱多,家主会挣钱,把他们家主糜竺给我征辟来做事,你敢不来我抄你家!
老流氓年纪大了,做的事情也越发糊涂。他蛮不讲理的流氓作风也影响了手底下的人,因此而惹祸上身。
却说陶谦手底下有个打手,名为张闿,鲁莽短视且冲动,见钱眼开不要脸。
陶谦爱用他,因为他听话,他脑子简单。
听说曹操要来接他的父亲去兖州,陶谦招来张闿,对他吩咐道:“我与曹操素来有旧怨,曹嵩一家子却在琅琊躲避战乱,你说好笑不好笑?现在他们要去兖州投奔他儿子曹操,你去送他们一程。”
张闿问道:“送他们到哪里?”
陶谦视线望向远方,以文人高深莫测式语调说道:“去那昊日之地。”
昊日之地,不就是泰山嘛!
张闿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送他们上西天啊!
他召集人马去堵曹嵩一行人,见曹嵩带着浩浩荡荡上百车辎重,为曹嵩一家的底蕴与资产而惊喜,更多的则是贪婪。
他脑子转了个弯儿,命属下兵卒打扮成土匪的样子去打劫,张闿乐坏了,翻开那一车车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粮草军资,眼里只剩下对钱的渴望。
仆从们护送曹嵩一家慌张逃跑,马匹惊慌失措横冲直撞,箭雨飞过射在马屁股上,令车更加颠簸,不受控制到处瞎跑。
张闿回过神来,没忘了自己的任务,高呼部将们说道:“杀了曹嵩!”
部将们驱马跟上,搭弓射箭,马匹嘶鸣一声往阴平山断崖跑去。
阴平山下,蹲在河边打盹儿的猛虎骤然睁开了虎目,它站起身来,视线盯准了高处落下的一辆马车,随着他们极速下落,那在山中横冲直撞的马车四分五裂,在惯性的作用下甩出了两个人来。
那两人自高空抛下,扑通一声落入了波涛汹涌的河水中,猛虎眨眨眼,视线落在河水中起伏的黑点上,向着河中纵身一跃!
“将军,他们坠入爱河了!”兵卒在山上大喊。
阴平县最美的风景就是这滚滚的河水,自山崖跳入其中,绝无生还可能,这里是痴男怨女的自杀胜地,古往今来的投河人都喜欢选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殉情。
阴平县的百姓们称呼这条河为哀河,又因河中盛产鱼虾而更名称呼其为爱河。
张闿看看,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有生还可能了,乐得一招手,高声道:“其余人全部杀光,带上这些辎重,回去给州牧报喜去!”
前几日的连绵阴雨令河水暴涨,猛虎叼着第二个人拖回了岸边,将两个遇难者并排安放。
这两人都没气儿了。
猛虎歪头思考,是先吃嫩小的那个好,还是先吃老精的那个好?
虎爪戳戳这个,再戳戳那个,却见小的那个猛呛一口水,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猛虎,瞳孔紧缩,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大花在干什么呢?不是说了别随随便便吃人!人肉是酸的,不好吃,吃了还会脱毛你信不信?”
猛虎听见那尖叫声引来了人,一脸无辜地转过头去。
它还没下嘴呢!
勾肩搭背一身酒气的两人吓醒了,郭嘉叫了一声,凑上来看。
小的那个警惕万分,转头见老的悄声无息躺在那边,悲痛直呼:“阿翁!——”
“他溺水了,还不快让开,现在或许还能救上一救,”满身酒气的另一个男人走上前来,拎走了小的,又抗起老的,将他顶在自己肩头在原地跳了几十下,那老的终于咳出了水渍有呼吸了。
郭嘉大乐:“糜兄厉害啊!竟还懂医术。”
他戳戳猛虎,一本正经怪罪道:“你说你是不是闯祸精,我才半天不在,你就闹出事情来了。”
大花可无辜了,它做好事不留名还要背锅被误会吗?
猛虎脾气越发骄纵,受不得委屈,这就将郭嘉一口叼住往河中一甩!
郭嘉:“啊啊啊——”
郭嘉化做了流星扑通入河,挣扎了几下就往下头沉去,四周的大白鹅呼啦啦全部扑了过来,争先恐后地要去救他,天空中树林里,就连河中都聚集了大批的鹅群。
大花猛虎咆哮,吼走那些鹅群,脚下一蹬就扑过去将咸菜般蔫巴的郭嘉给拖上了岸。
浑身湿漉漉的郭嘉怒极:“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大花理直气壮与他对吼,一副闹脾气要吵架的模样,嗷呜嚎叫个不停。
“就算你是为了救人才这么做,你也不该把我丢进河里,做事没个轻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郭嘉浑身滴水,连打了两个喷嚏,跳脚怒斥它。
这一人一虎争执上了,边上的大白鹅群也呼啦啦飞走了,在场的三人,醉酒的男子接受度还算好一些,那被大花救上岸的一老一少看郭嘉的眼神就像在看仙人一般。
老的醒来以后第一时间确认自己儿子没事,这飞来横祸导致了他满身伤痕,哪怕身上伤口在流血,满身湿漉狼狈,老者依然气度非凡,他忙鞠身感谢:“多谢高人救命之恩啊!”
高人一身水,狼狈的模样与他差不了多少,正专心致志与猛虎争吵,根本没听见老者的话。
“阿翁,阿翁你身上都是血!”少年人焦急万分,去拉老者之手。
老者晃了晃,几乎站不稳,倚靠在少年人身上:“疾,听我一言,莫去县城,县城不安全。”
“你这伤可不能拖,速去县城之中找郎中才好,”那被称呼为糜兄的高大男子劝说他们道:“县城还是很安全的,那边没有土匪也没有兵乱。”
“县城不安全!”老者一口咬定:“我们落难至此就是为贼人所害,我听那贼人高喊要杀我,定是受命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尚且不知道,二位高人是能人异士,可令猛虎及飞鸟听命,定非凡人!我相信二位即便知道了我的名号也不会放在心上,在此厚颜请求二位帮助于我,待我脱困必能给二位厚重的报答。”
说着,老者跪拜了下来,请求的姿态做得足足的,少年人也跟着一同跪拜下来。
他们马车毁了,家资没了,身上没钱没信物,能不能活着去往泰山还难说,老者能屈能伸、睿智透彻、审时度势,知道现在能够帮助他们的唯有眼前这二人,当即折节下拜,动作自然流畅,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他已经老了,可幼子还年轻着,为了幼子,他也要想尽办法活下去啊!
那糜芳惊吓避开,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过是随郭兄路过此地,救了你们的是异虎,与我可没有关系。”
二人又向郭嘉说道。
郭嘉回过神来,没有被这大阵势吓到,大咧咧问道:“你还没说你是谁啊?”
老者回答道:“在下曹嵩,只是个小人物罢了,不值得高人放在心上。”
糜芳惊叫道:“曹嵩?!你是之前做过三公之首的曹太尉,兖州牧曹操之父?!”
郭嘉侧目,手下一用力把大花的毛给拽下了一把,气得大花一口含住了他的脑袋。
老者惊呼道:“高人!——”
郭嘉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只听从虎嘴中传来说话的声音:“你是被人追杀到此的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未免敌人过来确定你的尸身,还不快速速离开这里。”
“曹嵩恳请高人相助,若仅靠我们二人,恐怕难以安全抵达泰山边境。”老者恭敬再拜。
郭嘉什么都看不见,伸手就去拽猛虎的胡须:“张嘴,你快张嘴!糜兄,快帮我去拉它尾巴!”
糜芳苦着脸:“郭兄,你可别为难我了,这猛虎只听你的话,我如何敢去碰它尾巴!”
“它听我话?它最不听话!三天两头上房接瓦,我早晚要被它玩死!老贾人呢,老贾去哪儿了,快叫老贾来帮我。”
郭嘉提起贾诩,令大花回忆起了被拽尾巴的痛苦,它忙张开了嘴,还添了郭嘉两下。
曹嵩父子看得目瞪口呆,郭嘉百忙之中抽空提醒道:“快些走吧,你们可以到我们现在的落脚地点。”
在此期间,他与猛虎你来我往斗了不下十个回合。
他没有回应曹嵩的请求,动作上却已经在帮助他们了,这让老者更加坚信他是个脾气古怪但性子良善的世外高人。
郭嘉边走边说道:“你们父子是要搬去兖州找曹操吧?但是被拦路打劫了,我猜你们至少带了能够富一城的辎重,护送的人不下于百人,却无法护住你们二位主家,敌人至少是百人的三倍余才让你们毫无还手之力,附近可没有规模重大的土匪窝,那么就是徐州军队里的人做的,会是谁呢?”
年少的曹疾已经目瞪口呆,心想不愧是高人,连这些都知道!
曹嵩听罢,眼神已然不同,他郑重说道:“还请高人指点迷津。”
“指点算不上,我就是瞎说了,怕不是陶谦想和曹操撕破脸了?不,不会啊,曹操兖州情况稳定,陶谦没事竖敌做什么,那可是杀父之仇啊!”
“什么杀父之仇?”
他们到达了茅屋,见有一文人在其中,身边是各式各样的白鸟围着,飘飘欲仙。
郭嘉说道:“老贾,说好了来徐州玩,你既不来和我一道喝酒,又不去乡镇之中走动,整日里和大白鹅们混在一起是要做什么坏事情呢?”
大,大白鹅?
曹嵩父子见那群个子比鹅大了好几圈的白鸟,惊异不定。
“这不糜兄想要买我们的仙蛋?我在算算能发多少财呢!”贾诩瞎瘠薄乱说一通,意有所指说道:“我们的仙蛋可不多,除了糜兄,还有其他人要呢!”
“分明是我先到的,你们可别言而无信,”糜芳急了:“钱都不是问题,到底是谁要和我糜家抢生意。”
“还能有谁,琅琊最有名望的大族,诸葛氏了,”贾诩状似烦恼道:“我之前就叫你们低调一些了,这下好了,让那诸葛家族的人知道了我们的仙蛋美妙,这茅屋可不能待了,我们再不走,诸葛氏可就要派人来搜山了。”
来呀,快来搜啊!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诸葛氏大战糜氏了。
贾诩瞥了郭嘉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郭嘉回以灿烂笑容:任务完成。
“诸葛氏乃琅琊言情书网,他们不会做强取豪夺的事情,那群读书人都讲理得很,这你暂且放心着,”糜芳说道。
贾诩冷哼:“我看不然,现任家主诸葛季与陶谦一样又老又臭、蛮不讲理,奉孝你之前说什么杀父之仇来着?”
郭嘉这就介绍道:“大花救了两个人,就是他们,曹嵩和曹疾,是兖州牧曹操的父亲和弟弟,我在猜测是不是陶谦要杀他们呢!老贾你擅长卜卦算命,不如掐指算算,是不是陶谦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