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被初三说服了,但看见初三看着阿泠的表情,又不相信了。
这不是喜欢这个男人是什么?
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阿泠一回来,初三彻底没时间和高雅芳说话了,大步走过去:“阿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阿泠柔声说。
话音刚落,高雅芳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你就是初三喜欢的男人?”
“………………”
阿泠闻言,奇怪地看着初三。
初三慌乱解释:“阿泠,我不喜欢男人,你别误会。”
高雅芳看了看阿泠,追问道:“难道他不是你喜欢的人。”他指的是阿泠。
因为她说的是阿泠,初三下意识承认道:“自然是的。”说着好像发觉有了什么不对,初三冷着脸看向高雅芳,“高公主,你可以走了。”
高雅芳是个骄傲的人,见初三有了喜欢的人后,也不屑于死缠难打,闻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初三理了理思绪,阻止一切让阿泠误会的可能:“阿泠,我不喜欢男人的。”
阿泠笑着点点头,初三心头微松,阿泠偏头看着初三忽然道:“那如果我是个男人怎么办?”
“…………”
“你是个男人那我……就喜欢男人。”
阿泠对他道:“那你还是喜欢男人啊。”
“……”
初三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泠,阿泠竟然也会开玩笑了,她的性子好像的确变了些。
“你忙完了,明日还要去军营吗?”初三看着阿泠问,在军营里好几天,阿泠好像又瘦了些。
“不去了,剩下的王军医他们能够处理了。”阿泠便走便和初三聊天,“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汝城?”
“先看看黎默安去了何处?”如今黎默安手上的八万人是大覃最后的可能了。
提起黎默安,初三很快岔开了这个话题:“我今日打听到了汝城城内有个很厉害的医者,阿泠,我带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阿泠的脚步慢了一步。
她抬眸,初三顿时紧张的同手同脚起来,阿泠同意道:“好,明日我们去见他。”说着,阿泠声音里带了些笑意,“其实我已经好多了,我现在吃东西已经比两年前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喜欢,但都不想吐了。”
这个病没有可以吃的药治,阿泠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这两年她的情况着实在好转,即使这两年是兵荒马乱的两年。
阿泠的身体情况初三比她自己还要了解,低声的嗓音里带了些喜悦感:“总有痊愈的一天的。”
阿泠瞥了眼笑的眉飞色舞的青年,她不敢抱痊愈的希望,可若是有希望会让他快乐些,阿泠觉得她也可以抱一抱了。
第二日两人去见大夫,这个大夫没有提出建设性的病方,两人都有希望,到没有特别失望。
慢慢来,总能好的。
明王高杰得知两个年轻人彼此都没有意思之后,有些失落,但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没了初三,说不准还有更合适的女婿,思及此,高杰接受了这个事实。
赵军没有在汝城停留多久,再得知黎默安带着剩下的七万覃兵往南退守后,退守陆昌坡后,初三带着剩下四万赵军往南而去。
一个月后,黎默安退守陆昌坡,那在大覃的境内,而初三则驻扎在了距离陆昌坡三百里外的梓阳县外。
初三准备明日攻打梓阳。
只是中午在梓阳城外安营扎寨,翌日还没到来,黄昏时分,梓阳忽然城门大开,梓阳县令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一份降书。
梓阳只是一座小县,攻打它实在是小菜一碟,但即使要拿下一盘小菜,还是得费些力气,如今梓阳直接投降,各位将领还是有些欢喜的。
当然虽然送来了降书,但也不能真的相信他们是彻底投降,万一是佯降也说不准,即使这种可能性很小,初三命令孙虎去查探消息。
翌日黄昏得到准确情报。
梓阳是真降。
得到这个消息,初三便安排下去,明日进城。
是夜,眼看到了睡觉的时间,阿泠躺在床上睡醒了一觉,翻个身,才发现对面那张床铺上没人。
她皱了皱眉,没在军帐里找到他,出门寻了半天,才在军营附近的山上寻见了他。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阿泠叫了初三两声,没反应,直到她爬上那座小山包,在初三身边坐下,初三才偏过头,对她的到来显然十分惊讶:“阿泠,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又皱眉:“冷不冷?”他将自己的外裳解下披在了阿泠身上。
“你想什么呢?”阿泠跟着他的方向看去,初三看的方向是梓阳县。
“我……”
不等初三说完话,阿泠斩钉截铁地道:“初三,你这两日好像有心事。”
他再沉稳,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每次打了胜仗,脸上表情严肃,但行动之间总能看出几分欢喜。
可这一次,梓阳不战而降,他反而心事重重。
初三垂下眼,安静须臾:“阿泠,你可知道梓阳县丞是什么人。”个
既然要攻打梓阳,自然对其中的主要官吏有过了解,梓阳县丞祝志诚四十多岁,在梓阳百姓中名声不太好,属于贪官污吏的那种类型。
不过阿泠不明白初三为什么提起他。
初三看着阿泠道:“他是我父亲。”
阿泠愣了下,若他父亲是个县丞,他又怎么会成为奴隶呢?
初三苦笑了声:“我的母亲是个奴隶,后来惹怒了他的夫人,便将我卖了出去。”
许多奴隶要么是因为父母的身份生来就成了奴隶,要么是因为战争或者掠夺,但被父亲亲自发卖,别说祝志诚不知道是他的妻子做的,身为家主若是没有他的默许,祝氏也不敢买了初三。
“他肯定后悔了。”阿泠想了想说,“若是他知道大名鼎鼎的上将军是他当年发卖的儿子,肚子都得后悔疼。”
又说:“他们真没眼光,初三,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一眼就瞧中了你,看我如今过的多好,等于万万人之上,当女皇也不过如此了。”
阿泠不是活泼的性子,这个时候绞尽脑汁让自己变得活泼欢快一点。
初三声音平和:“我没伤心,阿泠,你不用安慰我,他没将我当成儿子,我也没将他当成父亲,不过就是有血缘的陌生人而已。”
仔细观察初三脸上的表情,见他不是作假,阿泠吁了口气,转念一想,初三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对于这些不重要的人和事恐怕早就放下了。
“不过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希望可以回到梓阳。”初三说。
“为什么?”
既然没将祝家人放在心里,那么还有什么牵挂让他想要回到梓阳。
阿泠发现,初三已经将她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她好像没有多清楚初三的过去。
提起这件事,初三眼里闪过一丝忧虑:“祝家也不全是对我坏的人,云娘待我很好。”
“云娘?”
“她和我是一个父亲。”
听到初三说云娘和他是一个父亲,阿泠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
“她十三岁的时候,被祝志诚送给了别人。”
阿泠一下子懂了,她咬了咬唇,和他一起朝着梓阳的方向看过去:“我陪你一起去找她。”
初三的心一跳,他看向阿泠。
这还是第一次,仅仅是他的事,和她无关,但是她说陪他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有借鉴历史上的巨鹿之战。
第62章 第 62 章
梓阳城内。
祝志城一早就到了县令府,请王县令和他一道去城门口迎接赵大将军。
王县令年过五十,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又问:“给赵军准备的宴会准备好了吗?”
祝志城连忙道:“已经备好了。”说着,犹豫道,“不过我听说这位上将军后不近女色,不喜酒肉完乐,大人你看看……”
王县令拍了拍他的肩:“志城,你也陪我见过一些大覃高官了,哪一个不是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私下里酒色美人,哪一样缺了。”
祝志诚想想,是这个道理。
王县令又道:“对了,我听丽娘说,这个将军和你有个儿子同名。”
听到这句话,祝志诚蒙了一瞬,赵将军名初三,是个很朴实寻常的名字,他的儿子好像……呃,的确有个儿子是叫这个名字的,不过现在应该死了好多年了。
“是有个,不过是个奴隶生的卑贱之子,如今恐怕死了多年。”祝志诚平静地道,他妻子就给他生了七八个子女,他不缺儿子,更不缺奴隶生的儿子。
不过一提到他,祝志诚倒是有些惋惜,他那个儿子别的不说,七八岁时干活便是好手,能顶个成年人,若不是性格倔强,这么好用的奴仆,他还有些舍不得卖了他。
不过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过是个奴隶而已,有权有势,还怕没伺候的仆人吗?
思及此,祝志诚决定等会儿一定要讨好这位少年有为的上将军,想到这儿,他有些后悔,两年前将丽娘送给了王县令,丽娘可是他最后一个女儿了,模样只比当年的云娘差上那么一点。
不然如今将丽娘献给这位大将军,他岂不是可以成为他的岳丈大人。
后悔,实在后悔。
等站在城门口,瞧见这位赵将军身骑烈马一身戎装仪表堂堂,祝志诚便更加懊悔了。
又见初三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祝志诚凑上去牵住马缰,马缰刚被他碰一下,烈马便咆哮起来,前蹄一蹬将祝志诚踹倒在地。
初三皱了皱眉,等孙虎叫祝县丞时,他顿顿看过去。祝志诚胸口疼的厉害,脸色也白了,但是想到这是赵大将军的马,挥退扶他起来的众人,笑着道:“赵将军的烈马果然不同凡响,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碰的。”
初三淡漠地扯了扯嘴皮子。
这时祝志诚看清初三的脸,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熟悉之色。
祝志诚胸口疼的要命,但略一思忖,还是装着没事凑了上去。
治伤随时可以治,但若是这位赵将军离开了,就不一定能有机会在他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了。
于是跟上去。
只是跟了一上午,祝志诚都没找到机会留下个好印象,眼看王县令催促他歇息,祝志诚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晚上献殷勤了。
正准备和王县令一齐告辞,初三出声叫住他:“祝县丞等一下。”
祝志诚惊喜地说:“大人,大人说的是我?”他忙前忙后一上午这位赵将军都没有和他多说一个字,现在一开口就是让他留下。
让他留下能干吗,自然是只能有两个人说的事情要说。
他没做错事,若是要处罚他的话应该将王县令留下,但他现在只是叫了他,说明应该不是处罚的事。
不是处罚,那么便应该是好事了。
祝志诚顿时红光满面,等他人离开,祝志诚更是殷勤地凑过去:“赵将军,你有何吩咐?”
初三看了他两眼,他记忆力好,所以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住祝志诚的模样,今日在城门一看见他,倒是认出他来。
看的出来他这些年应该过的很好,比起十年前还不显老态。
初三笑了一声,单刀直入:“云娘在哪儿?”
“云娘……”就着初三的话头说了两个字,祝志诚这才发现不对的地方,他惊愕地问:“哪个云娘?”
“十年前被你送给一个老头子的云娘,将你叫父亲的云娘。”初三扣紧几案的边缘。
比起儿子,祝志诚对女儿更舍得花心思,云娘虽然已经被他送走十年了,但时至今日,祝志诚脑子里还是记得云娘的模样的,他六个女儿,云娘容貌最出色,也是因为她,她从一个里长成了梓阳的文书。
但这位赵将军怎么知道云娘。
甚至还打听她的下落。
祝志诚心如擂如,看着初三那张隐约有些熟悉的脸,再想到这位赵将军的名字,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浮现。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除了他,还有谁会关心云娘的下落,这个时候,祝志诚又想了起来,他为什么会同意妻子卖掉初三,就是因为他送走了云娘后,他用看敌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像是猛兽,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云娘被你送给谁了?”初三略微抬了抬声音。
见初三目光不善,祝志诚双膝一软,啪嗒一声跪在地上:“云娘,云娘我送给岳城的钱大人。”
“钱大人是谁?”
“钱大人是,是……”毕竟过了十年了,祝志诚有些遗忘,想了下才想起来,“钱大人是岳城钱县令的父亲。”
说着,见初三目光不善,和当年野兽一般的目光重合,祝志诚慌乱地道:“我是送云娘去过好日子去了,她留在家里,天天被祝氏叫去干活,送给钱大人,她什么都不用干了。”
初三闻言,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祝志诚彻底慌了。
“云娘现在还在钱家?”
“这这……”祝志诚浑身都在发抖,但也不敢不说,“应该……应该是吧。”
听到这个答案,初三不意外,他十年前没能问出云娘的下落,十年后,也不指望祝志诚能知道十年前送出去的女儿下落。
反正知道了云娘当年的去向,他继续去查,总能查出来的。
初三踏步离开,祝志诚看着他的动作,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样,也不敢动,直到眼睛里没有他的背影,祝志诚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抬起脚往外走。
才走了两步,门口闪出一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捂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