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可怜奴隶王——申多禾
时间:2019-11-29 09:44:16

  “不给。”
  白主事笑容挂不住,狠狠咬牙道;“小人愿出五百金!”
  兜铃推了推阿泠阿泠的胳膊,眼睛都在发光,阿泠掀了下眼皮,望向白主事。
  见阿泠这次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白主事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他就说没有谈不拢的生意,只有不合适的价码。
  “初三留在将军府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女郎您刚回覃阳,若是人手不足,白家还与愿意奉上十个细心勤快的奴隶。”他看了眼表面上痊愈的差不多的初三,下了狠心道,“以及一千金。”
  初三已经接受了命运,她从死人堆里救会了他,让他过上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过的好日子,人都是要为自己着想的,如今她将他送回给白家,他也不会怪她的。
  只是……为什么心里像是被剜出一块血肉,空洞洞的。
  初三深吸了口气,准备当阿泠说出好时向他走向白主事,却又听见她的声音。
  “白主事,你今日给我万金,我也不会将他给你的。”
  初三猛地抬起头。
  他眼睛里装着震惊,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惊喜。
  白主事苦口婆心地说:“初三留在将军府,也就只能当一个普通奴隶,你留下他也没用。”
  “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阿泠说,“若是白主事没有别的事情,我累了,要回去歇息了。”
  当白主事无功而返后,初三望着跽坐在锦团上的阿泠,光打在阿泠小小白白的脸上,可见上面细小的绒毛,阿泠偏过头来,初三猛地收回视线。
  兜铃有些心疼金子:“女郎,那可是一千金啊!您为了一个奴隶,就这么放弃了。”
  初三手指不自觉地缠在一起,兜铃说的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他能给兽场赚数千金,可若是在将军府,似乎给她赚不了钱。
  阿泠从锦团上起身:“初三,你也是这般想的吗?”她渐渐靠近初三。
  阿泠学医,她的身上没有寻常女儿家的脂粉香,有种淡淡的药草香,初三望这着阿泠,低着头嗯了声。
  阿泠无奈地笑了笑:“一千金换一个奴隶的确是亏了,可初三,你只想当个小奴隶吗?在将军府种花除草,扫地擦门?”
  初三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初三,我看你武力尚佳,等你伤好之后,只当个奴隶太浪费了,我送你去从军可好?凭你的能干,一定能做出功绩来的。”
  初三武力强悍,目前她身边最厉害的阿简也略有不足,阿泠的确起了惜才的心。
  初三忽地抬起头,思绪混乱,言语也不停指挥了:“女……郎,你……”初三从前不是没有想过去创出一番天地,但身为奴隶,命不由己,没有主人的允许,怎么也不可能建功立业的。
  她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若是聪明人当感激涕零表忠心,而不是忙着震惊。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阿泠不介意多教教他:“初三,你不谢谢我吗?”
  “贱奴……”初三说不出话来。
  “以后别称呼自己贱奴,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她不曾让他当药奴,也没将他还给白家,甚至还愿意送他去从军,建立功绩。
  他似乎真的遇见了一个温柔良善的贵人。
  初三彻底懵住了。
  兜玲见初三怔愣,又跟着惊讶道:“初三,你还不谢恩,女郎愿意让你从军,可是天大的恩德,若是运气好,说不准你就是第二个黎将军!”
  “黎将军?”
  兜铃兴奋地点点头:“黎默安黎将军,他原来也是女郎身边的人呢。”
  当兜铃提起黎默安这三个字,阿泠的眉心轻轻地蹙了下,这动作太快,兜玲没有捕捉到,敏锐的初三倒是察觉了。
  他听说过黎默安,一个奴隶,在短短两年的的时间里,先平凉州□□,在平北地民乱,被陛下封为将军,即使是最低等的光耀将军,但对于一个奴隶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原来他曾经是她的奴隶。
  初三垂下眼睑,他刚刚有怀疑她是不是真愿意将他送去军营,可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她是真想他有一番作为,不觉得他生来该一直低贱卑微下去。
  初三的心像是大雪冰封中倒了一杯沸腾的热水,咕噜咕噜的响。
  只是,她越是这样,初三的答案越难以言说。
  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善良的贵人,却要拒绝她的请求,尤其是她的请求还是为了他好。
  初三的嘴张开又闭上。
  阿泠狐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是明白了什么:“初三,你是不是不愿意去?”
  “不愿意去!”兜玲声音快要炸掉屋顶,阿泠秀气的眉毛有些不受控的弓起来,她往旁边躲了躲,兜玲惊讶道:“初三,你知道多少奴隶想要从军他们的主人还不乐意吗?你竟然还不愿意?你想干什么?”
  兜玲简直要气炸,她涨红一张脸道:“婢子就说你脾气太好了,瞧瞧一个小奴隶都敢不听话。”
  阿泠赞同地点头,初三脸色转白,额上青筋直跳,她也觉得自己不知好歹吗?
  兜玲得到了阿泠的赞同,正要再教训初三一番,阿泠先道:“兜玲,你一个小婢女,竟然敢吼主人,我真的是脾气太好了。”
  兜玲要说的话卡住了:“女郎,婢子……”
  阿泠捏了捏眉心:“你先出去。”
  “我……”
  “不听我的吗?”
  兜玲跺了跺脚,气冲冲地看了眼初三,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
  阿泠倒了杯水,热水通过漆杯发出温度,边捧着边问他:“初三,你愿意去吗?”
  初三脚尖绷直,他看了眼阿泠,阿泠睁着清凌凌的眼,水润润的望着他。
  初三深吸一口气,极快地吐出几个字:“小人不愿。”
  阿泠一愣:“为什么?”如果是寻常人,她还能想是不是怕危险。可他是初三凭他的能力若遇战事,出人头地不在话下,他为什么不愿意去?
  初三低下头,死死地看着脚尖。
  要告诉她原因吗?
  近年来,大覃战事频发,不仅有民乱起义,还有各国贵族纷纷立旧国而起,若是从军平乱,或许他真能建功立业,她似乎真的为了自己而想,毕竟摆脱奴隶这个身份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军功了。
  他说了后可能就会失去她的温柔,让他厌恶自己,初三才刚刚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柔,他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失去。
  一个念头从他心里爬了出去。
  不如告诉骗骗她,告诉她他想留在她身边。
  一个奴隶得到了温柔的主人,总是不想离开的。
  初三仰起头,望着阿泠动了动唇,却看见她的眼睛,一双干净澄澈的眼。
  她费尽心思救了一个濒死的奴隶,还苦心竭力地为他规划未来,可他却想着骗她。
  初三为了活着,用过阴谋耍过诡计,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骗一个救了自己的人……
  念至此,他一狠心,闭上眼:“天下苦覃□□,而民不聊生,百姓为何不反,旧国为何不立,小人为何从军,又为何要平乱?”
  阿泠她凝着小奴隶坚定又苦涩的神色,目光陡然一变。
  说话前,初三的心噗通噗跳,说完以后,他的心情平静了起来。
  这下她该彻底的讨厌嫌弃自己。
  初三缄默着,等着她的厌恶。
  阿泠找了找自己的声音:“初三,你可知道我的身份。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该杀了你。”
  初三当然知道,她的父亲是大覃的将军,她的母亲是大覃公主,当今天子是她的舅舅。
  他没什么怨言:“小人的命是您救的,您若是想杀了小人,小人绝无二话。”
  一番话落,空气中有片刻宁静。
  阿泠望着又低下头不给脸看的初三,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说假话?”
  “小人……不想欺骗你。”
  即使是奴隶,他还是有些想要坚守的东西。他曾经深深厌恶过那种背信弃义满嘴谎言的人,现在他不想成为那种让自己都讨厌的人。
  见小奴隶紧紧地咬着唇,唇瓣泛出血迹来,阿泠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不知变通的小奴隶,但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奴隶。
  她想了想,组织语言,初三猛地转过身疾步往外。
  阿泠小追了两步:“初三,你做什么?”
  初三脚步微微停顿:“小人前去自行了断。”
  阿泠心里一惊,赶紧叫住他:“站住。”
  初三前迈的脚步一收。
  阿泠绕到初三前面去,初三还是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翁主轻轻皱了皱眉,凑到他面前,微微弯下了腰。
  先是浓密乌黑的睫,然后是黑的水润的眼,初三猛地后退了一步。
  “女郎,你……”
  阿泠直起腰,眼里波澜微闪:“初三,我没想让你去各州平叛,我想你去你西北驻守边境。”
  大覃北有匈奴,西有羌人,可十来年前匈奴西羌被大覃将领打的元气大伤,现在匈奴西羌只敢小打小闹,和狼烟四起的大覃各地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所以当阿泠提出从军时,初三下意识想到的是去中原诸军。
  何况黎黙安去的也是中原诸军。
  可原来是边境吗?
  若是去边境,初三拽紧手心,目光激动起来,但一想到刚刚他所言,初三又松开双手。
  “这下你愿意去吗?”
  初三目光愕然:“你不责罚小人?”
  她笑了下,笑的干净又复杂:“你说的对,我才不要罚你。”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三:我不会为大覃守天下,我只为阿泠打天下。
  提示一下:以后的更新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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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名字
  “初三,你识字吗?”
  她话转移的快,初三下反应道:“小人只识得几个字。”
  “明日我教你识字,可好?”
  初三回到卧房时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那像是一场幻觉。
  他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居然还教她识字,她不是逗他玩了吧。
  这是初三第一次碰到笔墨,笔墨书简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即使是普通百姓,轻易也不能接触这些东西,更何况他一个低微卑贱的奴隶。
  “初三,你会写你的名字吗?”几案宽敞,阿泠便将放在正中的锦团往左侧挪了些,右侧重新放置了一锦团,初三坐在她的右侧,他虽高大,不过她人小小的一团,倒也不拥挤。
  初三有些拘谨:“小人识得,但不曾写过。”
  阿泠抽出一未写过的竹简:“那我先教你写你的名字。”
  她说着,轻抬手腕,在竹简上落下初三二字。因是要教导人的,阿泠写的字尽可能工整清晰,一笔一划,干净利落。
  两人离得有些近了,淡淡的草药香闯入初三鼻端,初三才发现阿泠的肤色很白,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贵人都白,白的几乎能看见她手上纤细青色的血管。
  阿泠将写好初三二字竹简推到初三跟前去;“你试着写一下。”
  初三猛地收回目光,不太敢接:“小人恐浪费笔墨。”
  阿泠瞥了他一眼:“小奴隶,我说话你不听吗?”
  初三猛震了下,赶紧拿起毫笔:“小人这就写。”
  阿泠轻轻地笑了下:“真乖。”
  初三的呼吸重了下,他学着阿泠持笔的样子拿起笔,照着工整清秀的初三二字描画,阿泠偏过头来看,初三的呼吸有些不稳,他尽可能的想将字迹写的漂亮些,但越是这样,写出的字迹越是丑陋,像是曲折蜿蜒的沟壑,难看极了。
  “第一次写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阿泠点评道,“不过你拿笔的姿势太僵硬,执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你太模仿我的持笔之姿,倒过于生硬,你将拇指微微往上些。”
  初三闻言,大拇指微微往上了些,但很快他的大拇指又滑了下来。
  阿泠不解地看着他。
  初三又有些小结巴:“小人想,想,想和……女郎习同样的执笔之姿。”
  阿泠偏头看去,见初三的脸颊微微有些红,她咳嗽了声:“你的手指略长于我,我的执笔方式于你过于紧凑了些,你会不舒服的。”
  初三眼睛里的希冀渐归于暗淡,女郎这就是觉得不好的意思了,初三的大拇指渐渐往上。
  阿泠看见初三失落的神色,下意识道:“不过你若是喜欢和我一样执笔,那便随你。”
  初三的眼睛陡然一亮。
  阿泠说出让初三学习自己执笔方式的时候,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既然决定教导初三,自然是想尽可能让初三取她精华,她执笔的姿势不太恰当,不利书写,只是这些年早就养成这种习惯,难以改之,也就顺其自然了。
  不过望着初三带着欣喜的神色,阿泠又不觉得有什么了,一个小小的执笔姿势,有些不利书写,但影响终归不大,他既然喜欢,便随他去吧。
  她收回心神,翻开最上方那卷竹简:“今日我先教你五十个字,你跟着我读。”她将卷轴放在两人的位置中央。
  自斗兽场见识过后,阿泠清楚初三的武力强悍,少有人能敌,但人有所长必有所短,尤其根据阿泠多年的经验,一般武力高强的人脑子不会特别聪明,尤其初三虽长的俊俏刚毅,看着很聪明,但面对她时,却没有多机灵,所以阿泠没指望初三在学习文字一道也能天赋异禀。
  可没料到的是,初三记忆力极佳,她本来想用半个多时辰教初三学完这首诗,识得五十余字。没成想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全认识了这些字,不仅如此,在她不解该诗含义的情况下,他已能背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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