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甜美——顾了之
时间:2019-12-21 09:42:41

  刚转过身的程浪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掌怔得滞了滞,才回头望向病床上的罪魁祸首。
  徐翘活生生把自己打醒了,正思忖赵宝星的脸手感怎么这么棒,紧实之中居然还带了一丝Q弹,睁眼就见自己的手在半空张牙舞爪着,咫尺之遥处,是程浪的臀部。
  程浪俯视着她,一惯得体从容的面容现出了一丝不太平静的裂缝。
  徐翘懵懂地回看他,迷迷糊糊眨了两下眼。
  高瑞吓得打了个冷嗝,花了一秒钟理清前因后果,慌忙圆场:“徐小姐醒了?您刚刚突然晕倒,这会儿正在急诊输液……”他装得若无其事,想替两人把这僵持的一幕揭过去,看向徐翘扎着针的手背时,却发现没法揭,“啊,等等,您刚才用这只手打了小程总吗?”
  徐翘把右手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往回缩:“是……吗?我不知道耶……”
  被高瑞一提醒,程浪回过神来,闭了闭眼压下那点复杂的情绪和不适感:“叫人看看滑针了没。”
  护士匆匆过来检查,一边说着“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边利索地把针头拔了。
  这一刹的痛意让徐翘彻底醒了神,眼看护士要重新扎针,她一把抽回手,从床上撑坐起来:“等会儿……这什么针啊,一定要打吗?”
  “葡萄糖,”急诊的护士忙得脚不沾地,态度自然不太客气,“小姐,配合下,别耽误我工作。”
  “你去管其他病人,我不打了还不行吗?”徐翘死死摁着手背,瘪着嘴打商量。
  护士看了眼血糖监测仪,对一旁程浪说:“基本稳定了,不打也行,家属没意见的话。”
  “打。”
  “他不是我家属!”徐翘扭头瞪程浪,“护士都说可以不打了,你干吗呀?”
  “抱歉,护士小姐,”程浪没回答她,只跟护士说,“麻烦你继续给她输液。”
  徐翘还想挣扎,听见一帘之隔外,旁边床位在喊护士,不好再僵持,咬咬牙伸出右手,视死如归地撇过头:“那,那给我打轻点啊……”
  程浪抄起搭在臂弯的西装,兜在她脑袋上。
  “……”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给女主角捂眼睛的。怎么着,发现她呼巴掌战斗力超群就觉得不需要对她怜香惜玉了吗?
  徐翘被厚重的西装蒙了一头一脸,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到护士在给她绑压脉带,另一只手慌里慌张地往身边胡乱一阵摸索。
  程浪垂了垂眼,朝后避让。
  护士这时候倒站在徐翘这边了:“哎这男朋友怎么当的?躲什么呢,手倒是给她抓着啊。”
  徐翘:“?!”虽然不是男朋友但这男人怎么回事?
  程浪:“……”这种事还有说出来的?
  高瑞趁徐翘看不见,立刻偷天换日地把自己的胳膊递到了她手边。
  哪知徐翘碰着以后,嫌弃地推开了“程浪”:“不要了!”
  程浪虚虚指指高瑞,还没对他的多事表达不满,忽然听见一阵碎碎念透过西装布料传出来:“老师让小明用‘有,有,还有’造句,小明回答说——昨天去外婆家做客,外婆给了我一只鸡腿,我吃完后问还有吗,外婆说,有,有,还有!”
  程浪、高瑞、护士:“?”
  徐翘手指紧揪着床单,嘴里以一种掩耳盗铃的气势越念越大声,大有“只要我笑话讲得够快,针就扎不痛我”的意思:“巡房的护士看到病人在喝酒,提醒他——小心肝!病人笑着回——小宝贝!”她讲到这里,听护士和高瑞窸窸窣窣笑个不停,不满地掀开西装,“怎么还不扎?趁我不注意赶紧扎下去呀!”
  护士麻利地推了一针,松开压脉带:“不好意思,这笑话太有趣了。”
  徐翘眨眨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委屈而泛红的眼:“这是我讲给自己听的呢……”
  护士用一种“从业多年没见过这么自立自强哄自己打针的,你女朋友可真是个人才”的赞赏目光看了看程浪,推着治疗车离开:“以后把你女朋友喂饱点,她就不用捱针了。”
  程浪没打算跟无关人士多费口舌解释他和徐翘的关系,对护士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徐翘则是怔得忘了解释,愣愣看着她的“男朋友”,吸吸鼻子:“啊?我不是笑晕的吗?”
  “只是饿晕的。”
  “……”什么叫说话的艺术?短短五个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让人一下感同身受到那种“老子还以为你得了绝症火急火燎送你来医院结果你他妈只是饿了”的心情。
  “想吃什么?让高特助去买。”
  徐翘最近很少产生饥饿感,即便到低血糖的地步也没觉得有多少食欲,搜肠刮肚地琢磨半天,才稍微提起一丝兴致:“嗯……蟹黄汤包,鲜虾肠粉,梅菜酥饼,再来杯美式吧。
  “太油腻了,”程浪扭头吩咐高瑞,“给她一碗白粥。”
  徐翘气笑了:“那你问我干什么啊?”
  “如果不问,你能感觉饿吗?”
  徐翘还没分辨出他到底是真那么用心良苦,还是在伺机报袭臀之仇,又听见他的下一问:“需不需要给你换单人病房?”
  她摇头。搬来搬去指不定又滑针了。
  “行,”程浪看了眼腕表,“那我先回国展中心了,你一个人……”
  “不可以!”徐翘急急打断他,“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医院打过点滴!”
  “高特助很快就回来。”
  “他又不算……”说不算“人”倒是过分了,徐翘撇撇嘴,“不算我熟人。”
  程浪倒是想问“难道我算吗”,默了默,一口气沉沉压下去:“那帮你联系你家里人。”
  “等他们到医院,我都输完液了……”
  程浪扬扬眉,意思是他今天就得耗在这儿了?
  看他不情愿,徐翘叹了口气,躺下来背过身去嘀咕:“好吧,小程总公务繁忙,确实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可怜的弱女子耽误区区一个下午,我一大活人,哪比得上国展中心那些不会动的古董呢?”
  程浪的眼睛一点点眯起,脸上多了几分从未见过这种小姑娘的匪夷所思。
  “没关系,我可以独自忍受病痛的折磨,就算急诊间人来人往,说不定哪时就磕着碰着了我,我也绝不害怕,哪怕一闭上眼全是噩梦,我也能熬到云开月明,你走……”
  徐翘叭叭叭着扭过头去,对着空空如也的床边蓦然愣住。
  大概消化了足足三分钟,她才缓过劲来,接受程浪确实、真的已经残忍离开的现实。
  她缩在被窝里冷静了一会儿,发现冷静不了,最终拨通朱黎的电话,泫然欲泣地吐起了黑泥。
  “负心汉,这男人就是个负心汉!看看,喜欢你的时候接你下班,夸你可爱,玩命撩你,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打针,他避你如瘟疫,你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他一句话不留把你丢下……什么彬彬有礼,什么温柔体贴,全都只是为了泡妞而已!发现泡错人了就立马恢复本性!”
  那头朱黎忙着在展会上social,走到安静的角落才回应她:“你可别太想不开了,这次双年展确实精英云集,来了不少平常不轻易露面的大佬。程浪十四岁就出国,在国内根基难免不够深,正需要这些机会,这么你来我往地打场交道,说不定能给兰臣继承人的位置加码呢。输给这个,你不丢人!”
  “哦……这么严重啊?那好吧。”徐翘心里好受些了,变成了小小声抱怨,“可他跟我打声招呼再走不行吗?”
  “你不是说刚才打了人老虎屁股吗?人心里窝火着呗。”
  “那我也很无辜啊,我是梦见了小学时候的事,在梦里甩赵宝星那群人巴掌,哪知道会这样。哎哟,干吗这么小气,”徐翘轻哼一声,“大不了我让他打还嘛!”
  她刚“嘛”完,忽然听见一声“唰”——身后帘子被人拉了开来。
  扭过头,就见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的程浪站在那里,不知已经听了多久的墙角。
  他低头看着她,掂了掂手里的平板:“是要让我打还?”
  作者有话要说:  ·翘妹:这掂板砖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辣么大!
  ·一个成熟的霸总,绝不会错过你绽放的每一次精彩。
 
 
第13章 
  “!”这掂板砖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徐翘一把搁下手机:“你怎么回来了?你干吗偷听我讲话?”
  程浪反手把帘子拉拢,再次轻轻掂了掂平板。
  徐翘麻溜躺平,把原本正对他的臀部牢牢压在身下,却见他好端端在一旁折叠椅坐了下来。
  哦,他是在说,他根本没走,只是去取平板和眼镜了。
  徐翘正处在有点尴尬又有点感动的复杂情绪里,通话中的手机突然爆发出一句:“卧槽你们要在医院打屁屁玩那啥Play吗?”
  这下好了,情绪不复杂了,只剩下尴尬了。
  徐翘飞快戳下手机屏幕上的挂断键,转头去瞅程浪,发现他垂眼看着平板,好像压根没听到。
  看来这男人的控场素养还是在的,这种时候,装聋当然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她缩成虾米的身体试探着舒展开来,即将抻直到最舒畅的那个点,忽然听见他问:“你们平常……都这么说话?”
  “……”敢情人不是装聋,是太震惊了没走完反射弧呢。
  “怎么会呢!”徐翘摇头,“我从来不说脏话,也不开黄,黄黄腔的……”
  程浪淡淡比了个“随意”的手势,意思自己只是随口问问,不用紧张,低下头继续看平板时,嘴角却隐隐有了弯起的态势。
  徐翘干躺着百无聊赖,扯着脖子往他那儿望。
  他把平板往回一收:“看什么?”
  “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好笑,我好无聊。”
  他一顿过后才问:“我刚刚在笑?”
  “对啊,嘴角都咧到耳根了呢。”
  “……”程浪看了眼屏幕上那行干巴巴毫无笑点的宋体初号——兰臣集团梦之岛项目计划书定稿,默了默说,“这个不能给你看,高特助快回来了,一会儿让他陪你聊天解闷。”
  徐翘暗忖这大集团的特助可真难当,保姆一样,但凡老板懒得做的,什么把屎把尿的活儿都得接过来。
  转念一想,不对,谁是屎啊?又自顾自把头摇成拨浪鼓,马不停蹄地否决了这个想法。
  刚摇停,说曹操曹操到,高瑞拎来了一堆物什——从湿纸巾、干纸巾,到灌好了温水的保温杯,再到一杯……对,一“杯”白粥。
  徐翘怔怔看着他将一根吸管利落地戳入粥杯,递给她:“徐小姐,您趁热喝。”
  “……”为了防备她拿“手不方便”当借口,叫程浪喂她喝粥,这位特助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本来也不稀罕好不好!
  徐翘不同情高瑞了,咬着腮帮子不高兴地接过粥杯。
  程浪看她一眼,似乎对她变幻莫测的内心戏感到有些费解。
  这小姑娘就像一个被初始化的魔方,每次翻转都能让人看见无法预料的惊喜撞色——以为她白纸一张的时候,她摇身一变,浓妆艳抹现身夜店;正消化接受她的彪悍招摇,一转眼又见她被一枚静脉注射针吓到抖如筛糠。
  想到这里,程浪似乎记起什么事,给高瑞打了个“来”的手势,起身往外走。
  不过这一次转身的时候,他由背身改为了侧身,没有给徐翘留下后背空门。
  徐翘:“……”
  ——
  徐翘打完点滴,下午已经过半。
  虽然期间程浪不是跟平板倾情互动,就是在和高瑞交流工作事项,对她来说几乎形同虚设,但她还是汲取到了一丝丝慰藉。
  徐翘把根因归结于——工作中的男人果然有点养眼,病痛都好像少了一些。
  所以等检查完各项指标后,她打算慈悲为怀地放过这个大忙人,让李叔来接她回家。
  只是没想到,电话那头,李叔为难地说:“夫人交代今天不能来接您,说希望您趁此机会邀请小程总来家里坐坐。”
  这怎么赶鸭子上架呢?
  她瞄了眼一旁正用Apple Pencil在平板上写字的程浪,含糊答:“这也太突然了吧……”
  那头严丽珍接过了电话,压低声说:“有什么突然的,这男女之间的事哪来的定数?小程总的为人是出了名的体贴周到,你听妈妈的,在他跟前卖个乖,先把他哄来家里再说。你把这事办好,你爸一高兴,指不定松口让你辞了收费站的工作呢?”
  徐翘不高兴地皱皱鼻子,挂断电话转向程浪时,自己都觉得这说辞蹩脚得很:“我要是说,我家司机一个都没空……你会愿意送我回家吗?”
  程浪眉梢微微上扬,显然对这借口并不信服。
  但他还是带着“送佛送到西”的风度,点了点头:“走吧。”
  坐上齐柏林后座后,徐翘却越想越丧气。
  之前留程浪在医院是情急所需,可现在这一出,怎么看都有点胡搅蛮缠的味道。
  这样真的好掉价哦。赵宝星在背后说三道四,无非讲她怎样倒贴高攀程浪,现在看来,不正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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