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茹这样一番话说出来,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难怪宋希雅会觉得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熟悉感,原来如此。
不过她这么无端端被骂了一通,听了徐意茹这么一番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
倒是林嘉轶,脸色霎然不大好,倏忽站起身,指着门口,冷冷说道:“这位阿姨,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请你出去。”
“哟,又一个五迷三道的。她究竟给你们都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跟着了魔似的,我儿子被她害得现在还在重症监护!”
徐意茹说着,便觉得怒气上头,冲着宋希雅便要过来。
还好林嘉轶站在一旁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宋希雅终于弄明白徐意茹说了什么,不过还是满心的不敢置信。
重症监护?傅云哲?为了她?
可是,救她的人,不是嘉轶么?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下意识开口问徐意茹:“你再说一遍,傅云哲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感谢在2019-12-16 23:29:35~2019-12-17 20: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挖机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安宁
啪嗒”一声。
床边的遥控器被打落在地,徐意茹的声音停滞,病房里有了一瞬间的安宁。
下一瞬,宋希雅掀开身上的被子,想也没想就准备下床。
只是下床的时候,却突觉右手被什么牵绊着,挣不开。
她偏头看去,便见手上插着针管,正打着点滴,因为她刚刚那么一挣,点滴开始回流,输液管的一小节已经染上血色。
林嘉轶一看,连忙过来,想帮她调整好。
可是还没等他近前,宋希雅已然抬起另一只手,闭了闭眼,一把将手背上插着的针管拔了下去。
手背上点点血渍,血液顺着那个小小的针口出来一点点。
从来怕疼的人,这次连抽一抽气儿也没有。
宋希雅一拔了手上的针管,连再看也未看一眼,慌忙穿上地上的拖鞋。
也顾不得徐意茹的恼火,拉着她就问:“病房在哪?在哪?”
说话的时候,心中虽未觉察,可是眼中已然不知什么时候盈上蒙蒙泪花,让她什么也瞧不清楚。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在不觉之中变了声调。
她的着急,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就连徐意茹,一瞬间也被唬住,乖乖说出口:“在…五楼。”
宋希雅得到答案以后,就不再多言,抬起步便径直往外跑。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几楼,但是曾经在这儿住过院,大约知道电梯的方向。
是以,想也不想,便向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喉间的痛感加重,那种窒息感像是梦魇一般,越是这种时候,越不住地加重、加重、再加重。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心上此时此刻就像是紧紧绷着一根弦,告诉她,不可以停下来,现在、立刻、马上,她就要见到他。
天可怜见,一走到电梯口,便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在面前打开。
她走进去,才知道,她现在在三楼。
可是三楼到五楼的距离,怎么可以那么久?
每一秒,都那么煎熬。
像是她被人扼住喉咙时那样,煎熬着……
此时,宋希雅已无法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急,急得几乎连一秒钟都等不了。
只依稀想起,那时候,鼻间浓重的血腥气。
该是流了多少血,才会那么浓?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电梯终于停在了五楼。
她急不可待地跑出去,在弯弯绕绕的楼道里四处乱跑,心绪愈发混乱,可是脚上的步子却停不下来,只顾着往前、再往前。
一定要找到他。
“希雅!”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嘉轶也跟了上来,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宋希雅听到这一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向着林嘉轶的方向跑过去。
再说出话来的时候,已然是哭腔:
“嘉轶……ICU在哪啊?我为什么找不到啊?这里怎么这么大,我找了好久,你可以带我去吗?”
她心绪急躁,已然是语无伦次。
林嘉轶眸光不易察觉地暗下来,不过仍是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我这就带你去,希雅,不要急。”
说罢,便拉起她,看着走廊边上的指路牌,向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
林嘉轶大步往前,宋希雅被他拉着跟在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可饶是这样,还是听她在身后焦急地低声催促:“嘉轶,再走快一点。”
“好。”
前面的男人低声应下,加快了脚上步子,却并未再多言。
这从三楼到五楼,绝算不上长的一段路。
宋希雅走过来,竟像是历经了千辛,迢迢万里跋涉而来一般。
守在病房门口的张扬一见了她,登时有些惊诧。
他想着老板昏迷前说过,不叫宋小姐知道是老板救了她,便只开口打了个招呼:“宋小姐。”
可是宋希雅显然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的意思。
她一看见张扬,就连忙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就问:“张助理,傅云哲他,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你回答我啊!”
看到面前的女人一身病号服,面色略显苍白,一双漂亮的杏眼却红得骇人。
张扬张了张口,这次他是真的不能下定论,只能说:“抱歉,宋小姐,等医生出来吧。”
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了。
昨天晚上,老板一进医院就被送去急救,出了急救室仍旧没有脱离危险,直接转到了ICU,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转危为安的迹象。
他一直待在这里也是提心吊胆。
听到张扬的话,宋希雅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这话,眼中的泪一下子止不住,“啪嗒啪嗒”地直往下落。
她嫌这泪水碍事,遮了她的视线,抬起手便随便一抹。
这一抹不得了,手背上的血渍被染上去,眼前瞬间只剩下血洇洇的一片。
更是瞧不清了。
宋希雅松开张扬,干脆捂着脸,靠着旁边的墙缓缓滑下去。
整个人缩在墙角,无声地恸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哭。
明明她那么恨那么恨傅云哲,明明连再见他一面,她也觉得心里不舒坦,明明那么严辞警告过对方不要再肖想自己。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她才发现,她好像根本接受不了他不在这个世界上。
根本接受不了他会出什么意外。
正是苦痛难捱,停不下哭泣之时。
耳边突然出现一道略显浑浊的中年男音。
见到宋希雅这般模样,傅志恒心中不无动容。
他转着轮椅,来到她旁边,开口道:
“孩子,别哭了,阿哲身体好,会没事的,啊。”
宋希雅抬起头,满脸泪痕,循声望去。
看到傅志恒,她连忙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泪,哽咽着说道:“叔叔,对不起,是我害了阿哲,他是因为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又点点浮现。
虽然她当时睁不开眼,可是还依稀能记得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安全感,还有熟悉,但模模糊糊记不清说了什么的声音……
病号服、血腥气……
所有所有的记忆碎片连结到一起。
她真的是后知后觉。
那个抱着她、保护她,替她挡刀,为她流血的人,是他啊。
心上的刺痛感一阵接着一阵,疼得人难以呼吸,她不可抑制地落着泪,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见到这孩子这般模样,傅志恒还来不及开口安慰第二句,却听“哐”的一声轻响。
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
几个医护人员一齐推着病床,从病房里走出来,有医生站在门口对着几个人稍稍扬声道:“傅云哲家属?”
宋希雅和傅志恒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徐意茹早已经迎了上去,说道:“大夫,我是傅云哲的妈妈,我儿子怎么样啊?”
宋希雅站起身,吸了口气,走到傅志恒身后,推着他的轮椅,轻声说:“叔叔,我推你过去。”
等到他们走到医生近前,便听到医生说:“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已经脱离危险,不过之后还是要小心休养。”
“好,谢谢您大夫!”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几个人谢不绝口。
宋希雅站在走廊上,与那张病床之间相隔不过一米多,中间隔着徐意茹隔着几个医护人员。
只能稍稍瞧见他一点点。
她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多看一眼……仍然觉得不够。
身体不自觉地就向着他的方向去,可是心却紧绷着,不敢靠近。
她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突然理解了古人说的“近乡情更怯”。
是怯啊。
连凑上去再多看看的勇气也没有。
就这么一个纠结的功夫,医护人员却已经推着那病床,直直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宋希雅抬起步,想赶紧跟上,未料,却倏然被人推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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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倏然被这么推了一把,宋希雅没站稳,径直往后退了几步。
还好后面的林嘉轶长臂一伸,连忙将人拦住,这才没让她就这么摔下去。
他面上怒意未敛,抬眼便对那个推了宋希雅的罪魁祸首——徐意茹。
冷声说道:
“道歉。”
徐意茹全然不当回事,闻言,只是斜睨了宋希雅一眼,不屑地说道:“让我给她道歉?做梦。我告诉你宋希雅,最好离我们阿哲远点,你把他害成这样,还有脸到这里来闹么?”
宋希雅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那个被推走的病床,看着那人与自己渐行渐远。
终是让自己定在原地,颇为郑重地开口:“阿姨?我敬您一声阿姨。您对我什么态度,我真的不在乎,我也只是想见见他,您用不着对我有这么大敌意。”
说完,她便转身向着前面走去,再不看徐意茹一眼。
她穿着一身病号服,原本就身材纤瘦,这样一看,更显瘦弱。扶风弱柳似的。
宋希雅就这么跟在医护人员后面,一步一步紧紧跟着,却半步也不敢再近前。
多么矛盾啊。
竟显得有几分寥落。
许久,傅云哲终于是在普通病房安置好,方才的几个人又站在了这间病房门口。
有护士从病房里出来,对着他们说道:“好了,家属可以探视了,不过病人还需要休息,最好不要太多人一起。”
听了这话,徐意茹头一个就要进去。
不过不巧,正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有些不甘心地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却并没有挂掉电话的意思,反而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去了。
宋希雅怔怔看着病房紧闭着的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
安静的楼道里突然传来两声咳嗽。
她循声望去。
正好与傅志恒的目光对上,对方冲着病房示意,说道:“去吧,去看看他。”
“叔叔……”
宋希雅目光微滞。
傅志恒颔首,又说:
“没事,快去吧。”
宋希雅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嘉轶,轻声说道:“嘉轶,我去看看他。”
“好,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
……
病房里。
四壁洁然,比走廊上还要静上三分。
一丝细响也没有。
宋希雅每走一步都很轻很轻。
生怕响动大了,吵醒了仍在昏睡中的人。
病床上,高大的男人平躺着。
他的身材高大,这样躺在这张小床上,瞧着有些局促。
许久未见,那张面容英朗依旧。
即便是闭着眼,也未减半分卓然。
不过面色略显苍白,俨然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傅云哲的头上缠着层层纱布,这伤,显然是不轻。
宋希雅小心翼翼地来到床前,缓缓坐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这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又近了一些。
好像一直到了他面前,宋希雅才想起来,面前静静躺着的男人,是自己恨毒了的人。
他变成这样,她或许该高兴?或者该面无表情地走开?
可她好像哪一样也做不出来。
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去触碰他的。
那只手上也缠着层层纱布,受了伤。
都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宋希雅轻轻握了握他仅仅露在外面的几根手指。
直觉周身一阵不易察觉的战栗感,这只手,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她有好久好久没有碰过。
宋希雅咬了咬唇,轻声开口,嗫嚅道:“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的功夫,眼中滚烫的热泪又已支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