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撇嘴:“明明是马,偏要叫龙!”
石梅问道:“琏儿呢?”
贾琏忙道:“孙儿也挑了一匹白马,孙儿给它起名叫银狐,银狐跑得快啊!”
石梅弯弯嘴角:“哦~!”
贾敏贾珠却撑不住笑了。
贾珠性子宽厚,他给贾琏顾着面子。
元春却顺嘴反问:“琏二哥哥,明明是马儿,哥哥怎么说它是狐狸呢?”
贾琏一想也对呀,虽然他觉得银狐速度快,但是,他的马却是以狐狸命名。
他方才还说嘴,笑话贾珠大哥。
贾琏摸摸鼻子,把脸一红,见石梅贾敏都在笑,顿时又恼又羞,冲着元春做鬼脸:“要你管!我的马儿我做主,就叫银狐,怎么的?”
元春往贾敏怀里一躲,委屈道:“不讲理!”
贾琮这些日子跟元春玩得好,见元春生气,忙着帮腔,他往石梅怀里一躲:“不理你!”
石梅贾敏贾珠被三人古灵精怪的神情逗笑了。
石梅摸摸贾珠,以示鼓励。
贾珠这孩子才六岁,就知道让着弟弟妹妹,乖得让人心疼。
石梅穿越一来一直比较顺当,这一回视察农桑,却出了一点小状况。
二月十二。
石梅巡查农庄的隔日。
大清早的,元春与贾琮的奶娘便来回禀,说是元春与贾琮两个起床之后就开始打喷嚏流清鼻涕。
虽然是小病,但是两奶娘慌得很,尤其是元春的奶娘,特别紧张,请求石梅请个大夫。
石梅也唬了一跳,毕竟孩子还小。
石梅接手孩子检查后发现,孩子精神不错,出了鼻塞流清鼻涕之外,没有背的症状。
石梅先给元春摸脉,感觉到元春的脉搏平顺有力。
贾琮也是一样。
石梅顿时安心,只是轻微的伤风。
孩子昨日玩得很疯,估计出汗之后吹风了。
石梅自小长大的经验就是,小孩子感冒只要不发烧就没有问题。
石梅吩咐小厨房给孩子们熬了白菜粥做早餐。
石梅先用热敷子给他们热敷,效果不大好,又换而用薄荷油与樟脑熏香亲自给元春贾琮通鼻塞。
早餐之后,又让两人喝了一盅子红糖姜茶。
然后,元春贾琮说鼻子痒痒。
石梅又吩咐奶娘用温热的盐水替他们清洗鼻孔。
如此折腾两三次。
到了巳时,日上三竿,阳气上升,两孩子除了流清鼻涕基本没有其他症状。
元春跟贾琮趴在炕上下棋玩儿,精神头好得很。
至此,石梅紧张的心情顿时消停了,她决定不请大夫,让孩子们自愈增加抵抗力。
又吩咐奶娘每两刻钟给孩子喂一次白开水。
安排好一切,石梅这才安心去用早餐。
早餐后,石梅吩咐小厨房买了一斤重的小鸡仔,命那胖嫂盯着熬制葱白鸡汤,预备中午给孙子们下清汤面吃。
石梅用了早餐,又去陪伴元春与贾琮玩儿。
到了午时初刻,石梅又给两人喝了红糖姜茶,两人有些微微出汗。
石梅亲自守着俩小孙子,替他们擦拭背心前胸,保持孩子背心干燥。
午时二刻,石梅正照顾两孙子吃葱白鸡汤面,张氏王氏两妯娌匆匆跑来探视。
石梅见了两个媳妇笑说:“这是哪个丫头多嘴嚼舌,惊动了你们两个?是听说元春贾琮流清鼻涕了吧?孩子们没事,有我呢,你们只管安心忙你们自己的。”
心里却在想,荣庆堂的篱笆扎得不结实啊。
这事儿从哪儿泄露出去了。
石梅觉得孩子们只是小病而已,根本没让人通知两妯娌。
元春贾琮两个正在自己个吃面喝汤,见了母亲,各自抬头打声招呼,忙着又低头吸溜面条去了:祖母做的葱花面条,好好吃!
张氏一笑:“偏老太太了!”
说话间张氏很自然挨近儿子,伸手摸了摸儿子,额头不烫,顿时安心了。又问贾琮难受不难受。
贾琮头也不抬,边吸溜面条边说:鼻子有些痒痒。
石梅伸手在贾琮脸上一划:“两条鼻涕龙,不痒才怪。快点吃完,吃完了祖母给你用盐水洗洗。”
贾琮年纪小也很好面子,难得停下吸溜,扭着身子抗议:“祖母,孙儿没有!”
石梅马上安抚孙儿:“是是是,琮儿最爱干净,今日是生病了,没关系啊,明儿就好了!”
贾琮嗯嗯点头,又回去跟面条较劲去了。
桌面上撒了不少汤水,嘴里却吃进去一多半。
赵妈妈一边替贾琏擦拭泼洒的鸡汤,偷空子讪讪的瞄几眼张氏。
之前,张氏都让赵嬷嬷给贾琏喂食。
但是,到了荣庆堂,老太太就不许赵妈妈喂食,只许她在旁边照看点,替孩子清洁桌面。
石梅摸顺溜贾琮又安慰张氏:“孩子底子好,三五天就好了。“
王氏这边挨着元春摩挲不住,得知没请大夫,王氏惊呼:“太太,生病怎么不请大夫呢?咱们也不是穷家小户没银子?”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石梅很能理解,耐心的给两妯娌解释:“伤风而已,无需吃药,小孩子有自愈能力,你们不要一见孩子生病就大惊小怪。
小孩子只要不发烧,就没有大问题。
小病大治,反而伤身。
不是有句古话,要得小儿安,三分饥和寒。说的就是锻炼孩子的抵抗力与自愈力。”
孩子的病症实在是很轻微,红糖姜茶就能搞定了,何况石梅双管齐下,给孩子们熬了葱白鸡汤,灭杀病菌,补充能量。
张氏忙着应声:“太太说的及是,儿媳长见识了!”
王氏白了张氏一眼,说道:“太太……”
石梅却朝着元春贾琮努嘴:“瞧他们两个,能吃能喝,精气神也好,哪有生病的模样,安心吧!”
王氏见石梅不搭理她,却与张氏一吹一捧,一唱一和,心里恼怒交加,却是不敢发作,只得耐着性子缠磨:“太太,我们元儿从小娇生惯养,娇弱的很,往日纵然打个喷嚏,都要请了大夫请脉……”
石梅心里有些生气,这人听不懂人话吗?合着她说了半天都是放屁?
石梅不想吓着孩子们,也要给儿媳留些面子。
好在元春贾琮已经吃了大半,感冒了少吃一点没关系,遂吩咐奶娘把孩子带回暖阁。
石梅这才说道:“正因从小娇生惯养,孩子才这般娇弱。
如今跟着我,我自然替他们好好调理。孩子也看见了,没有什么问题,你们累了,回去歇息吧,下午还有事呢。
晚上也别过来了,我让珠儿琏儿晚餐回家,免得过了病气。”
王氏见婆婆根本不理她的话茬,顿时急了:“太太,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媳妇可是只有元丫头一个女儿呢……”
石梅的耐心也消磨光了:“我是她嫡亲的祖母,难道会害她?我说了无妨,也解释了缘由,你还要固执己见,叨叨不停,难道要我赌咒发誓呢?”
张氏吓坏了。怎么也不能让婆婆赌咒发誓,忙着居中调和:“太太误会了,二弟妹不过是心中焦急,并无此意。”
张氏言罢又劝王氏:“弟妹,你不要太心急……”
王氏这时也反映过来,今日若是让婆婆发了誓,按照贾政的倔脾气,只怕马上翻脸要休她。
合不该当初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他们母子抓住了把柄!
贾政从此脾气见长,时不时就要祭出来威胁。
王氏这几年耳朵听得起茧的一句话就是:忤逆婆婆,罪在七出!
想起贾政,王氏当即就怂了:“太太您真是误会儿媳,媳妇没有这个意思,媳妇就是担心元丫头,怕她太娇气,拖累婆婆……”
这种生硬的借口实在不大高明,不过她肯认怂就好了。
石梅也不想再追究。
荣府不能跟王家闹翻,贾政也不能真的休妻。
石梅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她,只有含糊了事。
石梅挥手道:“你去吧,实在不放心元春,也要等她好了你再接回去。”
王氏暗吃一惊。
她再没想到,婆婆竟然猜中她的心思,她之前的确有借机要回元春的想法。
王氏知道,绝对不能承认:“儿媳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
当人傻子呢?
石梅厌烦得很:“你有意无意自己清楚,我并没怪你,你还闹什么?是不是觉得孩子生病是我的责任,我不该带着他们出去,我应该给你赔情道歉?
然而,我并不觉得需要赔情道歉!
我这个婆婆带着孙女出去踏青有什么错吗?
人吃五谷生百病,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天大的事情?”
王氏这时候吓得只有摆手的份儿。
石梅没有冤枉王氏。
王氏之前却是这样想的,觉得婆婆不该带着刚刚三岁的孩子去处游玩。
但是,石梅觉得元春贾琮都已经三岁,两个人身子骨也很强健。
春日里只要不去人口繁杂的地方,出去晒晒太阳,跑跑步,活动活动筋骨,反而有益健康。
伤风不过是个小小不言的病症,完全不必在意。
这是两种认知的偏差。
双方差了五千年的文化传承。
石梅也没准备让她们弄清楚所以然,而是直接告诉她们前人五千年得出的结果:小孩子有自愈能力,小小病症,不必担心!
张氏这个聪敏媳妇虽然不明白,却直接接受了。
但是,王氏却固执己见,非要跟婆婆掰扯。
王氏敢如此,也不能全怪王氏。
而是之前的本主史老太君把王氏宠坏了。
史老太君因为要巴结王子腾,特别看重王氏这个媳妇,一切事情,都是以王氏的意愿为转移。
她入府五年,从来就是顺风顺水,说什么贾母听什么。
如今石梅一改之前的作风,不惯她的毛病,她就不平衡了!
也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
说起来,石梅前后收拾她好些回了,王氏也却是受到教训了!
王氏心里很憷婆婆!
王氏之所以这般贼心不死,时不时冒出来膈应婆婆,却是因为娘家兄长王子腾圣宠优渥。
王氏自以为儿女双全,娘家得势,贾府如今失去了顶梁柱,要依靠王家帮衬,绝对不敢休她。
不然,之前三番五次跟婆婆对阵,虽然回回败阵,却并未动摇她的根基。
婆婆甚至都没剥夺她的管家权力。
这让王氏越发信心十足:荣府不敢得罪王家!
要说这个王氏还真是拿准了荣府的脉搏。
荣府现在不是树敌的时候,石梅再是厌恶王氏,也要看在贾珠元春的面上容忍王氏。
关键是,石梅即便冒险跟王家翻脸,休了王氏。他日贾政续弦,未必就比王氏高出多少。
若是遇到邢氏那种货色,越发麻烦。
王氏终于被张氏挟持着的带走了。
石梅直觉的心累。
贾敏这个时候进来给石梅捏捏胳膊。
之前石梅亲自给孙子们喂鸡汤,下面条,忙碌一个上午。
这时又跟王氏生气,胳膊肘真是有些僵硬。
故而享受女儿的伺候:“还是我聪明的小棉袄贴心啊!”
贾敏抿嘴笑了,半晌说道:“我这心里很是后悔,昨天应该狠狠心。”
石梅说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却我既然接手元春,就不怕王氏挑事儿。王氏的斤两我称的准,也拿得住!她倚仗的不过是娘家势大,我却不惧!
放心吧!
元春琮儿也都没事儿,就是昨天出汗吹风了,这病症再小不过,三天准好!
以后再出去,记得提醒奶娘们及时替他们隔垫擦拭就成了。
昨日也是我事情多,疏忽了,回家就该给他们喝一碗姜红茶,再用生姜水泡泡脚就好了。”
石梅昨晚的精力都在番薯上。
她将三块番薯试验地的各种相关数据,进行了归纳整理。
番薯试验基地如何耕作,多少种植面积,种子多少,试验田的土质、天气、施肥情况、出苗等,都做了详细的表格记录。
只等番薯收割,就是一份完整的番薯种植参考手册。
贾敏说道:“母亲您要盯着番薯,又要总管祭祀,不如我照顾元春琮儿吧。”
石梅摆手:“不用,我要十天半月才出去视察一次,那时间你替代我即可。
你自己的事情,才是大事。
这些庶务将来你都要经历,你婆婆三灾八难,又没妯娌,万事都靠自己。
你身边的锦鲤,青燕,云雀,百灵四个,是要跟着你出门子,也要让她们都学起来,到时候也是个帮手。”
贾敏闻言噘嘴:“母亲挑选她们四个容貌出众的丫头,是给林大哥准备的吗?”
石梅愕然,马上明白这是史老太君的意思吧!
石梅拉了贾敏坐下,在她嘴上刮刮:“瞧瞧,嘴上都能挂油瓶儿了。是不是不愿意姑爷有房里人啊?”
贾敏娇羞低头:“哪有!我就是不愿这些陪着我长大的姐妹跟我生分,若是林家的丫头,我也是没法子。”
石梅一抬贾敏小巧的下颌,说道:“这没有什么好羞臊的,这种事情,女人不乐意才是对的。说不吃醋的都是假话,除非她不是女人。”
贾敏拽着自己个发梢捏来捏去,娇羞的瞟一眼母亲:“可是母亲,您不吃醋吗?
不然,您怎么对府里那些姨娘那么好呢?让她们无需守孝,还给她们五百安家银子回乡养老。
不愿意返乡的,还替她们安排了农庄吃租子?族人都夸赞说您大方贤惠呢!”
石梅是很同情这些女人,与人做小,男人死了,不得不巴结大老婆。
虽然她们口口声声要留下伺候石梅,石梅却觉得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