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煊听见声儿还有点诧异,毕竟才吩咐的李保去请人,这么快就到了?转念一想,必定是她刚好过来了。
昨天那样的情状,还当她今天都不一定放下了,不成想她自己竟主动过来了。这么一想唇角都忍不住上挑了,笑意压都压不住,没等人进来,自己便先走了出去。
见到人,不待她行礼,盛临煊就心情大好地握住了她的手直接道:“来得正好,山庄里另辟了一处荷塘,此时正是荷花初绽的时候,朕带你泛舟赏荷去,走吧。”
说完便拉着沈珺悦径自往外去。宫女太监一群人忙急急跟上。
出了观月楼周边这一段,虽是往荷塘去,但是中间园子套园子的,也别有一番风情。若不是还记着要去荷塘,好几处地方成徽帝都想带她进去逛逛。
不过又想他们这也才到避暑山庄第二日,来日方长,接下来每天都能带她到不同的园子赏玩,也很是不错。
沈珺悦给成徽帝牵着走,走出观月楼才真正体会到颐德避暑山庄是真的大,这要不是有人带着,她自己非迷路不可。
到了荷塘边,已是午时正了。成徽帝把午膳安排在了水榭里。
染紫头一回伺候主子用膳,但是看着李荣怎么做她便也怎么来,动作标准利落,伺候得很到位,沈珺悦看她行事稳妥,亦在心里暗暗称许。
在这样的美景里用餐,沈珺悦胃口大开,吃得心满意足。
对着成徽帝自然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对水汪汪圆溜溜的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芙蓉面上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深深,盛临煊觉得那酒窝里大概是真藏了酒,所以他这样看着她才会心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更新晚了,抱歉。
以后尽量赶在晚上9点左右。
但是日更是不会断的,
大家可以放心入坑!
第19章 荷花塘
盛临煊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迷乱了心,幸好还有残存的理智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又犯了昨日的错误,把眼前的人又吓跑了。
用膳的时候,沈珺悦已经不远不近地欣赏到了荷塘的美景。现在还是初夏时节,一池的荷花大部分还是刚冒头的花骨朵儿,也有刚绽放不久的,花瓣儿还粉粉嫩嫩的,掩映在大片碧绿的荷叶之间,挤挤挨挨的,可爱极了。
膳后,成徽帝带着她出水榭,沿着荷塘蜿蜒曲折地绕到另一边,那里修了个小码头。
一个小小的码头,却停泊着完全不同的几架船。有最简易的小木舟,也有类似江上渔人用的乌篷船,有简单古朴的画舲,也有华美宽敞的彩舫。
“...这是?”沈珺悦看着成徽帝的眼睛里满是疑问:怎么这么多船,他们是要坐哪个?
盛临煊解释道:“因是荷塘,太大的舫船在此无法通行。这四种,若是小木舟,即便是荷塘深处,也能畅通无阻;若是乌篷船,在荷塘行走也还算便利,只过于密集之处进不得;而这画舲,内里进不去,只能沿着荷塘清理出的通路转一转;最后就是这彩舫,若要乘它,便只能从此处沿着主航道赏荷,到前面便是连通的漪澜湖了。”
这些船都是盛临煊这几年自己有想法了就让造办处给捣鼓出来的,他是亲身试验过了,于是给沈珺悦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沈珺悦听得都惊了,真是开了眼了,在自家园子里游湖,游湖还得先讲究怎么游、选什么船,这是什么程度的土豪啊...哦,不好意思,人家是富有四海的皇帝,不是土豪,是王豪...
皇帝问她想坐哪种,沈珺悦第一眼觉得彩舫好看,可是在荷塘里不方便。小木舟毫无遮挡感觉不太安全的样子。画舲吧,又没什么趣味,看来看去,还是选了乌篷船。
这船不会太大,但是中间也有篷顶遮阳,船头空间足够,又能供人玩耍戏水,瞧着也很平稳。
此处专候的驾船太监忙把乌篷船的缆绳解下拉近,两个太监先跳上船去,一个去到船尾位置掌舵,一个划桨,调整好船的方向,岸上又有几人合力把船稳住,架上木板。
李荣便来请成徽帝与沈珺悦上船。
上船走动的时候船身不免有些晃动,盛临煊牵着沈珺悦的手安抚道:“抓稳了,跟着朕走,别慌。”
不想沈珺悦抬头,脸上没有半分的害怕,反倒兴致盎然的模样笑说:“挺有意思的,臣妾不怕。”
瞧她这好玩的小模样,盛临煊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小太监们拿长蒿一撑,小船就悠悠荡荡地离岸而去,钻入荷花丛中。
这片荷塘因有宫人专门打理,清理出了可供小船穿行的通道。几个小太监日日负责这一片,行船的路线自是熟悉得很。可是沈珺悦这样初来乍到的,就忍不住连连惊叹了。
因为水面上都是长势喜人的莲荷,就她看来根本也看不出来哪里可走哪里不可走。迎面的一支粉嫩的菡萏从她发梢轻抚而过,她正担心小船会不会把它压倒压坏了,然而小船却顺顺畅畅地划行过去。
她忙回头张望——那支菡萏擦着船篷后退,片刻后依然调皮地弹回原处,俏立着摇曳生姿,仿佛在向她颔首致意。
原来进入荷塘其中,与在岸上观赏,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体验。
离得越近,就越能感受自然的生命力。每一朵花儿,每一片叶儿,都好像会说话一般。风从层层缝隙间吹过,带起层层的翻涌,惹得花儿叶儿嬉笑欢闹,又将那窃窃私语传送到她耳中。
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风中的声音,静静地、细细地感受这一刻。
如此美好的景观与美妙的感受,沈珺悦只觉生命太美好,人间太值得了。
盛临煊一直看着她,不管是一开始担心船伤到花朵时她紧张的神色,还是急急回头看到花儿无碍时放松的表情,亦或是现在脸上因为美好的景色而欢喜舒畅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可亲可爱。
其实他也扪心自问过,为何自己独独待她不同,也许自己喜欢的只是她的美貌?可如果只是因为美貌,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他唾手可得的宫妃罢了,若无心,他怎会有这样的耐心待她?
最初也许是始于她的美丽让他惊艳,然而一次次与她在一起,一次次更深一些的接触,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他更为着迷。
那张脸上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都能牵动他的心。一如此刻。
盛临煊意识到自己又有了“不合时宜”的念头,忙僵硬地转过头去。
乌篷船渐渐进入荷塘深处,这里的荷花开得更好,有好几朵已经是盛放的姿态。沈珺悦看得喜欢,忍不住探出身子想去摸一摸花瓣。
此时只有她与成徽帝两人独坐在船头位置,驾船的太监都在船尾,而李荣与染紫则缩在挂着纱帘的篷内,非主子叫唤是绝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响的。
盛临煊稍稍平静了下来,又忍不住回头看她。
却正好看见沈珺悦颇有意趣地伸长了手要去够一朵荷花。
他以为她是想摘下来,这倒没什么,只是随着她因碰不到便干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船去,盛临煊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她如此有些危险了。
正犹豫着是叫她坐正了好,还是直接扶住她更好,转念间,乌篷船却正好要朝右转向了。沈珺悦原先就坐在船头右侧,而此刻——
眼看着沈珺悦顺着弯儿整个身子似乎都要往水里倒栽进去,盛临煊眼瞳一缩,只觉心都漏跳了一拍,身子迅速往前一倾,长手一把揽住沈珺悦的细腰,将她整个人都拽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
盛临煊情急之下也难控制好力度,又因船小施展不开,他两手只能抱住身前人,而自己则被沈珺悦向后倒的重力压得往后撞在船舷上!
“砰”地一声闷响,伴随的还有成徽帝的闷哼声。
这动静引得篷内的李荣悄悄地往外看了一眼。因有纱帘阻碍,看得也不甚清楚,但是依稀可辨的是船头那两个原本好好坐着的身影,此刻换成了半躺,且交叠在一起......
哎哟天爷!李荣真被唬住了,低头不敢再看。心道我地个乖乖,昨儿只是在外头亲亲沈贵人就羞得不愿意见人了,今儿皇上怎么还来啊,这幕天席地的,这么大动静也不合适啊!
李荣脑壳都大了,要知道最后皇帝的烦恼都得成他们奴才的烦恼,主子脸上不好看,能给他们奴才好看?
篷内的人想得缠绵悱恻乌烟瘴气,船头的盛临煊与沈珺悦二人却是手足无措无语凝噎。
两人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安静了片刻,沈珺悦听见耳后成徽帝沉闷的喘息,才惊醒一般拿开盛临煊箍住她腰的手,笨拙地从他身上翻下来,只地方实在狭小,两人还是挤作一团。
沈珺悦有点慌,刚才那一下明显撞得不轻,她抖着手想碰又不敢碰,“皇上...皇上您是不是受伤了?”
盛临煊靠着船舷一动都不动,半垂着眼睛,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听她问,才微微掀起眼帘偏头看她。
看着她颦眉无措的样子,盛临煊不知怎么的,忽然吸了口气,似乎是疼得狠了。
这一下沈珺悦更担心了,不由得凑得更近了些,忧心忡忡道:“皇上,臣妾扶您起来好不好?”
靠得太近了,近得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他喜欢的那张脸就在眼前,昨日一触即分的唇也在眼前,这一切都诱惑着他。
也许是这荷塘的荷叶太碧,荷花太美,又或是这底下的水流的太缓,拂过的风又太温柔。盛临煊觉得自己不想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成徽帝: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第20章 登徒子
盛临煊忽然抬头,一手撑在沈珺悦身后的船板上,一使力几乎是贴着沈珺悦地站了起来,转眼间重又坐回了船板上。
沈珺悦愣住了。方才他...亲了自己?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薄唇擦着沈珺悦的脸颊,从唇角、腮边、到耳朵,他的唇甚至还碰了碰她的耳垂......
沈珺悦又羞又气,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就是亲了!在她以为他受伤着急的时候,他居然还轻薄她!
反应过来被亲了,嘴角好像也麻麻的,脸颊也热热的,还有耳朵,也痒痒的。她依然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手忍不住往上想要摸一摸耳朵,却又被那个“登徒子”半路劫走——
盛临煊方才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在外面对她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来。可是她近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恣意了一回。
他坐在船板上,见沈珺悦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还蹲在那里,刚好她抬手,他便直接抓住那手把她拉起,按到身边坐好。
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又是无事发生的样子,还记得教训她:“喜欢这花,回头让宫人采摘了送去摘星居就是,犯不着自己动手。方才若不是朕拉住你,你已然落水了,往后可不许再如此行事了。”
沈珺悦还没过去刚才那一茬,内心一言难尽,面上也不知作何表情,便没有看他,只是低声道:“臣妾知道了。”
倒是盛临煊观她神色有异,说话也平淡,似乎情绪不高的样子,顿时以为她是被说了不高兴。心里有点怪自己好好的说她干什么,反正有他在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最多以后不让她独个儿坐船就好了。
想跟她再说说,又不知如何宣之于口。用眼角余光偷偷觑她,却只看到她低着头露出的一段白净修长的脖颈。
盛临煊心里一窒,此刻是越想说点什么,却越说不出来,心里略微急躁,脸上的表情也收敛起来,神情便显严肃。
原本碧绿的荷叶,娇嫩的荷花,轻缓的水,温柔的风,此刻变成这叶子怎么这么繁茂老碰着人,这花儿长那么高伸那么长做什么,水流太慢了风也不够凉爽,哪哪都不顺眼起来。
幸好沈珺悦沉默了一会儿,很快理智回笼,瞬间便意识到此时的气氛不太对。
她心里也有点打鼓,捉摸不透就这么一会儿成徽帝这是怎么了。心里计较了一番,决定先卖个萌扮可怜。
她微微地侧了下头,滴溜溜的眸子转了转偷眼去看他,却不想一下就跟成徽帝的视线撞上了。
就跟犯错被抓的小孩子似的,沈珺悦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直视,怯怯地问道:“皇上是不是生臣妾的气了?”
盛临煊看着她这乖乖柔柔的样子,才恍悟她并没有在生气。心里又轻又软,又觉得她这讨饶的小模样也是说不出的可爱。
虽然自己也并没有生气,却也就梯下楼,带着笑意轻哼了一声,就看见她羽睫翕翕颤动得更厉害了,不免更觉好笑。
盛临煊将食指与中指两指并合,轻轻摁了摁她的额头,让她微微仰起头,才对她笑道:“朕没有生气,只是如此美景,爱妃若不欣赏,岂不枉费了朕带你来此的心意?”
此时的盛临煊仿佛一个骄矜的豪门公子,他一身白色常服,有斑驳的阳光照到他清隽的脸上;他笑着,那双皎洁的眼睛明镜一般漂亮,自信洒脱,神采逼人。
沈珺悦又有点晕陶陶的了,实在是美色惑人,男女相通啊!
缩在篷内的李荣又偷偷看了船头主子们一眼,发觉两人似乎都坐起来了,眯缝着眼睛再看一眼,咦,好似衣裳也还整齐?
“公公,您在看什么呢?”坐在他对面一直垂着眼睛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染紫忽然抬头问他。
“看主子啊~”李荣一时不察脱口而出。
“主子?”染紫疑惑地转头也看过去船头,那两位好好地坐着,面对面好似在说话,有纱帘挡着,主子们的面目也看不清。但是也没什么异常啊,便问:“主子们怎么啦?”
李荣方才只是一时嘴快,平时嘴巴最是严实的人。别人没看见是最好,他更不会乱说主子们的事情了。
“啊?哦没什么,我这不是看日头有点大了么,咱们在这里头待着没事,主子们在外头晒着可不行。”
染紫又看看外头,乌篷船行走在密密的荷塘里,主子们坐在船头,大片大片的荷叶几乎倾盖在头顶,是有疏漏的阳光照得着人,但说晒,应也不至于。
但是御前大太监这么说了,且是一片拳拳为了主子们着想的心,她当然不能反驳,便也附和道:“那,咱请主子们进来坐?”
李荣一想,也好,省的主子们在外头又闹出什么事来。便蹭到纱帘那小声唤道:“皇上,您看是否进来歇歇,喝口茶?”
荷塘再凉爽,这会儿也还是夏日,盛临煊也觉口干,便携沈珺悦进了乌篷里头喝茶。
看沈珺悦捧着杯子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了两杯茶,盛临煊止住她要第三杯的动作,说:“先喝几口解解渴便好,一会出了荷塘换了画舫,上面备有别的茶饮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