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贵妃到女皇!——竹叶小舟
时间:2019-12-05 07:57:22

  而这份礼物不是别的,而是——番薯。
  齐月盈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据他说,这是西域商队从海商那边带来的,两年前哈奇斯在海商那里发现了这种可以替代粮食的植物,就带了一批番薯回西域,献给了元冽。
  元冽在了解之后,便命人大批种植,现在番薯在西域已经繁衍种植两年了,每年都能丰收,在西域,哪怕是最贫苦的底层百姓也能填饱肚子了。
  不过元冽曾下令,严禁此物传出西域境外。尤其北狄,更是不许他们沾染分毫。
  至于带来番薯的海商,元冽已经派人将那几条能与海商交易的路线全都封锁,也就是说,除了西域人,谁都无法接触到那海商了。更别提从他们手中再得到番薯。
  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这便是元冽对番薯的评价。
  “番薯的生命力非常强,什么样的土地都能适应,而且产量奇高,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西域那边现在番薯非常之多,价格也便宜的超乎想象,百姓们几乎不会买这个东西,因为房前屋后随便种点就够吃了。
  这东西虽然不如粮食好吃,但是确实可以饱腹可以活人,普通百姓对食物的要求没那么高,能吃饱饿不死就行。我让西域商人多运番薯过来,一下子就能把大周的粮价冲垮,商人世家们不得不卖粮,还得是贱卖,如此一来,大周的燃眉之急就可以解了。你还可以安排百姓播种番薯,多开垦田地,整地育秧,剪蔓扦插,待到明年秋天时,大周自己的番薯也能丰收,百姓都能吃得饱,你就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齐月盈手里拿着两个番薯,傻傻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要不要尝尝?直接蒸煮烤都行,很甜的。让锦绣他们做给你吃。”
  齐月盈点头,“嗯!要尝尝!”
  番薯很甜,除了最基本的蒸煮烤,御厨和锦绣还能变着法的给齐月盈做着吃。
  然后齐月盈就发现这东西其实煎炒烹炸都可以,还能像山药一样做成拔丝的。
  眼看着西域商人大批大批的运送番薯到大周,大周境内的粮价一路暴跌,跌到不足战前水平的一半时,齐月盈才总算是眉开眼笑了。
  而随着百姓们都能吃得饱了,人心不再惶惶了,原本想着趁乱牟利的人也都歇了心思。
  此事一了,元冽当记一大功。
  就连原本看他很不顺眼的李岩等人,也不得不好好称赞了元冽一番。
  若是萧家儿郎有这样的本事,大周江山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
  午后,天空中飘落鹅毛大雪。
  齐月盈坐在殿中,这回她没有聚精会神的看折子,而是坐在暖炉旁,倚在贵妃榻上,一针一线的绣荷包。
  这就是元冽要求的条件,让她亲手绣一个荷包给他。
  不过就她那手艺,绣完了估计他也带不出去。
  反正近来也确实没什么要紧事可忙了,她想不明白的元冽都帮她想明白了,她不懂的他都教会她了,她发愁的他也都替她解决了。
  闲来无事,绣个荷包当消遣也未尝不可。
  所以她就动手绣了,元冽则把书案搬到了她的对面,正在执笔给她画像。
  他画像并不需要她一动不动的摆着姿势,他的要求就是没有要求,她在他跟前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其实她的神态容姿全都烙印在了他心里,他看不看着都不耽误他画,但他就是喜欢对着她本人画。
  用他的话说,当初在西域的时候,他见不到她,只能根据她小时候的样子,一遍又一遍的想象她如今的模样。
  那时候他就在心里发愿,总有一天,他会回到她身边,让她站在他面前给他画。
  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当然要画个够。
  他画风并不拘泥,有工笔的,也有水墨的,两天的功夫给她画了十余张,现在殿内到处都是她的画像,还别说,他笔下的她无论行动坐卧,喜乐嗔怨,全都特别生动鲜活,他画的是她的魂,而不只是美丽的形。
  于是两个人一个绣花,一个作画,倒也分外温馨和谐。
  这曾经就是他梦想中的日子,现在终于过上了,上天也算待他不薄。
  晚膳的时候,锦绣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羊肉锅子,这种天气吃这种热腾腾的锅子,别提多舒爽美味了。
  本来心情就不错,吃的美,心情就更好了。
  元冽如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御医也允许他偶尔喝点酒了,所以他便哄着齐月盈陪他一起喝了两杯。
  齐月盈酒量欠佳,两杯下肚,虽然不至于醉,但是情绪确实有点飘,忍不住打开话匣子跟他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其实更多的聊得是如今,前面那几年,因为有洛修的存在,她总是下意识的避讳,不愿意再提及,哪怕是喝醉了,她心里也有一根弦绷着,不愿意想起洛修,更不能在元冽跟前提及洛修,否则后果是什么她不敢想。
  但除了洛修,别的她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说着说着,她就说起了做摄政太后有多难。
  “哥哥呀,我以前是真没想过摄政这么难,这么累。还好你回来帮我了,不然我真是太累太难了。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从小就懒,夫子布置的功课我都懒得做,针织女红更是泛泛,我长这么大,其实就压根没勤奋过,现在忽然之间就得去勤政爱民了,我觉得我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跟你说,还好我只是个太后,我要是个皇帝,除了每天日理万机,还得去临幸后宫妃嫔,想想就觉得筋疲力竭好吗?
  萧允宸那会儿,其实他特别不喜欢去后宫,刘宜当初可欺负他呢,打他骂他还给他灌药,为的就是能早日生下皇子。萧允宸对后宫女人那是避之唯恐不及,我当初还在心里悄悄笑话他来着,觉得他好没用啊,那么废物,连应付女人都怕,现在轮到我自己了,如果让我勤政爱民之余还要去应付一群女人......不敢想,不敢想,那得多力不从心啊!”
  她纯粹是在酒意的作用下飘了,许多话没过脑子就顺嘴说了。
  也怪元冽最近表现的实在太好,他几乎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哥哥’的形象,‘弟弟’和‘暴君’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她是真把他当亲哥哥了,所以下意识的就忘了他还是个男人,一个爱她至深还打下西域十六国给她做聘礼的男人。
  元冽把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咔嚓——
  细小的碎裂声传来,齐月盈定睛一看,杯子碎了。
  元冽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她的酒瞬间就醒了,“哥哥......你怎么了?”她说错话了吗?他生气了吗?他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暴君’了呢?
  元冽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无事。头疼,我先回府了。”
  说完,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就大步离开了。
  齐月盈坐在原地有点懵,她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到底哪一句说错了刺激了他。
  想来想去,最终只能大概判断,是因为她提到了萧允宸。
  是了,自从元冽归来之后,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萧允宸或者阿弥。
  阿弥年纪小,不用上朝,轻易也不会出现在人前,所以这几个月来,元冽竟是一次都没见过皇上。
  他没提,她也不会刻意提。
  以前她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现在她忽然就明白了,元冽是在刻意回避。好像只要不提起萧允宸,不提起阿弥,他就能够当她入宫为妃这段过去不存在一样。
  她刚刚提了萧允宸,还提了她曾为妃嫔的过去,所以他一下子就生气了。
  他竟然敏感到这个份上吗?
  她忽然觉得有些棘手。
  她正在发愁,锦绣却忽然来找她,“皇极殿那边派人来传话,说皇上病了,现在正在发热,已经传了御医,但娘娘您还是快点去看看吧。”
  齐月盈收敛心神,一下子就把元冽扔到脑后了。
  怪她,这几个月来,她实在太忙太累,再加上还有一个占据了她所有剩余精力的元冽,以至于她对阿弥的关心越来越少了。
  阿弥如今一岁半了,他很乖巧,也很聪明,学说话很快,如今不止会叫娘,还会说简单的句子。
  可正应了那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就如同元冽,他一直在闹,一直脆弱,还动不动就哭,就头痛,所以她就会不自觉的把心偏向他,把时间和精力偏向他。
  而阿弥呢,他不过一个奶娃娃,他是确确实实的把她当母亲,对母亲的依恋也是与生俱来的,可是这个孩子乖啊,每次想她了,只要奶娘跟他说,太后娘娘在忙,皇上别闹,等太后闲了自然就会来看你了,太后很辛苦......
  阿弥一听,也就不闹了,再想娘,也只会自己忍着。
  久而久之,齐月盈想起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上一回去看望阿弥,好像还是十天前。
  往皇极殿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她不能继续这样忽略阿弥了。
  虽然阿弥不是她亲生的,可是既然她把这个孩子抱到了自己的身边,她对他就是有责任的。她要让这个孩子彻底成为她的儿子,她要与他母子情深,她还要悉心教导,把他教成一个好皇帝,好儿子,将来等完颜述律找来的时候,再把这样的阿弥送到他身边......
  呵呵,北狄,等着吧,她必要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月盈到的时候,阿弥正在哭,小家伙一见到她,就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了。
  他乖巧又温柔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哪怕是哭,也从来都没有像其他小孩子那种嚎啕大哭,他多数都是默默的哭,不吵到别人,只是自己一个人伤心。
  齐月盈的衣襟被阿弥的泪水打湿,她心里更愧疚了,对着儿子的小脑门亲了两下,然后感受了一下他的温度,果然很烫。
  “阿弥乖,娘在呢,不怕,娘陪着你。很快就不难受了啊。”她一边抱着他,一边轻声的在他耳旁哄。
  阿弥还是在哭,默默的流泪,偶尔抽噎一下,他小脸烧的红红的,那模样别提多让人心疼了。
  “阿弥想娘,不让走......”他抱着她,难得流露出了点小孩子的霸道和不讲理。
  “不走,娘哪里都不去,就陪着阿弥,哄着阿弥,还和阿弥一起睡,好不好?”
  烧的沙哑的童音软绵绵的答道,“好。”
  御医很快来了,给阿弥望闻问切一番之后,又开了药,最近天气转凉,许多人都染了风寒,阿弥到底年幼,一时没扛过去也是难免的。
  御医说应该没大事,只要喝了药,退了烧就能好。
  然后齐月盈又哄阿弥喝药,小家伙嫌苦不肯喝,齐月盈就跟他说,你喝一口,娘就亲你一下,然后小家伙就乖乖喝药了,并换得了娘亲的十几个吻。
  按常理来说,喝过药之后,阿弥很快就能睡着,到时候再出点汗,这场风寒就熬过去了。
  但是这孩子大概真的是太想她了,所以一直硬扛着不肯睡,非得拉着她,抱着她,生怕自己睡着了,她就走了。
  齐月盈想了很多办法,给他讲故事,给他唱歌,他全都静静听着,明明困的不行,也不肯闭眼。
  “娘跟你保证,你睡着了我也一直在这儿陪你,等你睡醒,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齐月盈说着,传话下去,免了明天的早朝。
  阿弥听到此处,才算是放心了。
  齐月盈看他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你听得懂啊?
  “嗯,娘上朝,忙,不能陪阿弥。”稚嫩的童音最是打动人心。
  齐月盈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这个孩子长得那么像她,像阿琮,她已经无法不把他当成亲生骨肉看待了。
  尤其是,他的性格这么可人疼,这段母子缘分或许也是前世修来的,她叹息一声,在阿弥的眼睛上亲了亲,“睡吧。乖。”
  阿弥听话的闭起了眼睛。
  锦绣有些焦急的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在齐月盈耳旁说道,“归义侯府那边传话过来,说侯爷现在......不大好,头痛欲裂,还请主子过去看看......”
  齐月盈眉头皱起,还没说话,却发现阿弥又睁开了眼睛,那双因高烧而略带红丝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仿佛只要她一走,他立马就会大哭出来。
  齐月盈想去看元冽的心思瞬间就熄灭了。
  她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亲,“阿弥别怕,娘不走,答应你了我就会做到,睡吧。”
  说完,她又对锦绣说,“跟侯府那边的人说,就说皇上病了,哀家走不开,明天一早再去探望侯爷。另外再派几个御医过去待命,若侯爷允许,就让御医给看看,若是不允许就算了,别让侯爷伤了他们性命。”
  “是。”锦绣领命下去。
  齐月盈躺在阿弥身边,守着他,拍着他,可是心里却忍不住一直担心元冽。
  她睁着眼睛到天亮,这一晚都在不住的猜测,元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事?
  她曾对他说过,让他觉得头痛或者撑不过去时,就派人来宫里找她,可是他派人来找了,她却因为阿弥没能过去。
  他能体谅吗?还是会更加的伤心生气?
  尽管心情万分复杂,但她还是忍着一直到阿弥醒来。
  小家伙的烧已经退了,有娘亲在旁边陪他睡了一晚,他的心情显然格外满足,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也有神采了。
  “阿弥好了,娘就放心了。”她亲亲他的小脑袋瓜。
  “娘,去忙吧,阿弥,不哭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男子汉的架势。
  齐月盈被他逗笑,“那好,娘去忙了,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喝药,等娘忙完,马上就来看你,好不好?”
  “好!”阿弥重重的点头,大眼睛里全是笑意。
  齐月盈梳洗一番,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就直接去了归义侯府。
  见到侯府的总管胡伊娜之后,她问,“侯爷现在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回禀太后,侯爷现在歇下了,但是至于他头还疼不疼,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胡伊娜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齐月盈:“他睡着了吗?”那她进去会不会吵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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