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第一只喵
时间:2019-12-06 08:26:38

  屏风里面,许念忍不住笑起来,沐桑桑面红耳赤,低声抱怨道:“三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屏风外,梁义简哈哈大笑,拍着沐乘风的肩膀说道:“所以你灵机一动,就想起来在凤翔郡堆沙浇水?佩服佩服!”
  沐乘风差点没被他拍趴下,连忙给他斟酒,道:“梁伯父想问的我都兜底说了,梁伯父得再吃一杯酒。”
  “别说一杯,三杯都行!”梁义简来了兴致,接过来仰头就是一杯。
  沐乘风乐滋滋地正要再添酒,手却被梁夙按住了,他道:“乘风兄弟,我敬你一杯。”
  沐乘风见他一副书生做派,以为他跟沐旬鹤差不多酒量,便痛快答应下来,谁知半壶酒眨眼就倒空了,梁夙却丝毫不像有事的样子,沐乘风渐渐又开始头晕眼花,站不住脚。
  沐旬鹤瞥了他一眼,满脸无奈。看起来,梁夙跟他爹爹一样能喝,沐家的男子们,今晚只怕要被全部撂倒。
  屏风内,梁音笑着举杯,向沐桑桑道:“沐妹妹,我敬你一杯。”
  沐桑桑还没来得及推辞,梁音已经一口喝干,向她照了照杯底,沐桑桑从来都是沾酒便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梁姐姐,我不太会喝呢……”
  “只是一杯嘛,妹妹不会连这个脸面都不给我吧?”梁音笑吟吟的。
  沐桑桑知道她不会放过自己,想了想道:“梁姐姐,我实在量浅,这杯我尽量喝,后面我给姐姐斟酒赔罪,却是不能再喝了。”
  “你先喝了这杯,咱们再说别的。”梁音笑着说道。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如此好酒,怎么不叫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说了,来喝酒吧!
 
 
第86章 
  那声音如此熟悉,沐桑桑一听便知道,赵恒来了。
  他怎么这会子来了?
  沐桑桑心中一阵欢喜,连忙站起身来,只听屏风外面一阵响动,却是男人们都纷纷起身向赵恒行礼,赵恒摆摆手,笑道:“都免礼吧,舅舅、国公,我听说你们这边有好酒,就赶着来讨上一杯,叨扰了。”
  说话时,屏风里的人也都出来拜见,赵恒看见了沐桑桑,脸上笑意更深,望着她的眸子,道:“都免礼吧。”
  梁家与沐家都是他重视的人,两家交好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他一听说梁义简带着儿女去国公府吃酒,立刻就赶了来。
  女子们见过之后重新回到屏风里面,梁音拿过酒杯,双手递给沐桑桑,笑道:“妹妹请吧。”
  许念连忙说道:“好孩子,你妹妹她不怎么会吃酒,一杯吃完是要醉的。”
  梁音一脸娇憨:“只喝一杯嘛,况且姐姐刚刚也说了要喝的。”
  沐桑桑心里知道躲不过去,只得咬咬牙接过杯子,正要送到嘴边时,忽听赵恒说道:“我替她喝吧。”
  跟着就见赵恒走进来,从她手中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梁音扁扁嘴,很是不满:“表哥,你不公平!”
  “那么,我饮三杯吧。”
  赵恒放下空杯子,看向沐桑桑,沐桑桑反应过来,连忙替他斟了一杯,赵恒微微一笑,跟着一饮而尽,又把杯子递过来。
  沐桑桑的手不觉就有点抖,满心想着少倒些,却一下子倒多了,那黄澄澄的酒像蜜一般,颤巍巍顺着杯沿往下淌,赵恒笑了笑,轻声道:“你很少给人斟酒吧?”
  沐桑桑还没回答,他又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向梁音说道:“她不大能喝酒,请你多包涵些。”
  难得听他把话说得这么委婉,大约是因为两家长辈都在,他既要护着沐桑桑,又得给她存着几分体面吧。梁音心中一时酸楚,一时又觉得无趣,点点头道:“我晓得了。”
  那边梁义简已经大笑起来,向沐战说道:“沐兄弟这下放心了吧?我这外甥我敢打包票,人品相貌自然不用再说,就连心疼媳妇也是数一数二,沐兄的闺女将来嫁过去,肯定享福!”
  沐桑桑羞红了脸,耳朵里听见沐战连连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赵恒唇边带着笑,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许念忍不住又念了一句佛,赵恒平日里不苟言笑,她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不知道心疼媳妇,然而今天一看,非但心疼,而且显然很心疼,她笑吟吟地看了女儿一眼,总算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这顿酒一直吃到一更梆子响时还没有散。梁义简纵然量大,但连着两天喝下来,也有点吐字不清。沐战的情形跟昨天差不多,要不是一直牢牢记着身份规矩,早就冲出去打拳了。沐家三兄弟中,沐乘风又是头一个倒下的,正在靠墙的椅子上垂头打瞌睡,沐长弓也有点困得睁不开眼睛,沐旬鹤和梁夙勾着肩对着头,一人拿着一个酒杯咕咕哝哝地说话,一边说一边时不时碰杯,虽然两只杯子里一直都是空的,两个人却都煞有其事地举杯仰头,就好像里面真的有酒可以让他们一饮而尽似的。
  一桌男人里唯有赵恒举止如常,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他脸色比起平时有些发白,但他依旧腰背挺直地坐着,偶尔说话也吐字清楚,思路清晰,只是越喝得多,两只眼睛就越是不由自主地往屏风那边瞧,眸子里亮亮的,嘴角又噙着笑。
  女宾席上早已经停箸很久了,沐桑桑留神听着屏风外面的动静,除了开席那阵子,并没有谁向赵恒劝酒,但他会主动向别人敬酒,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沐桑桑数着他敬梁义简的次数似乎要比敬沐战多得多。
  “表哥酒量极好,”梁音低声说道,“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表哥醉过。”
  沐桑桑猜想,大约也是没几个人敢灌他酒的缘故吧?
  就在此时,就听梁义简含含糊糊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好,两个小姑娘又不吃酒,眼巴巴等着怪可怜的,沐兄弟,今天就喝到这儿吧,明日你敢不敢去我那里?我也存了些好酒,咱们好好再喝他一场!”
  又听沐战道:“敢!怎么不敢!男子汉大丈夫,喝个酒嘛,有什么不敢!”
  许念又是好笑又是担忧,低声道:“你阿爹今儿是真喝多了,不喝多也说不出这种话。”
  随即听见外面的男人们起身,一阵杯盘桌椅乱响,也不知是谁碰乱了东西。跟着屏风被推在一边,梁义简踉跄着走过来向许念抱拳道:“许夫人,今天愚兄叨扰了,明日都请到我家里去,愚兄做东!”
  许念还礼不迭,梁音快步走去扶住父亲,余光瞥见梁夙跟沐乘风勾着肩正站在一处说话,心下一阵惊诧,四哥一向心气儿高,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怎么竟跟沐旬鹤这么熟了?这是真喝醉了吧!
  赵恒慢慢地走进来,沉声说道:“今日叨扰了。”
  沐桑桑看着他,他也看着她,黑黑的眸子似闪着光。沐桑桑的心突地一跳,她很想悄悄与他说上几句话,也很想握他的手,但她知道不能这么做,于是默默跟在身后,送他出门。
  掀开厅堂的盘金软帘,凉风倏忽灌进来,沐桑桑裹紧了衣襟,下一息身上一暖,却是赵恒解了自己大氅披上了她的肩头,那氅衣带着他的体温,夹着几丝淡淡的酒气,沐桑桑突然就有了几分醉意。
  许念笑着去看沐战,沐战醉眼朦胧地也是笑,梁义简拍拍他的肩,大声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准是个疼媳妇的!”
  第二天,第一批参加婚礼的邻国使节到达长平,是北疆鬼方部落的阿达乌齐,他率领二十几人的使团在专门接待邻邦使节的万国馆驿落脚,跟着去安王府拜会赵恒,密谈了两个时辰。
  鬼方是北疆的第一大部族,虽然并未建国,但在事实上控制了大雪山以北数千里的疆域,鬼方分为十数个小部落,各部都有小族长,但都听命于大族长贡达屹,阿达乌齐则是贡达屹最倚重的长子。
  听到这个消息时,沐乘风正盘腿坐在塌上喝浓茶醒酒,于是揉着太阳穴向沐桑桑说道:“鬼方派阿达乌齐来,是把安王当成皇帝同样的规格,安王那里……是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
  沐桑桑知道他问的是何时登基,只含糊答道:“你问阿爹吧,他比我清楚。”
  沐乘风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调侃说道:“你肯定知道吧?就是不肯跟我说。唉,果然是女生外向啊!现在就偏心夫婿,将来成了亲,我们这些当哥哥的统统都要靠边站啦!”
  沐桑桑红着脸分辩道:“这都是朝堂上的事,你本来也不应该问我。”
  “好吧,你不肯说,那我只好改天去问阿爹。”沐乘风撇撇嘴,说道,“昨天安王没少灌我酒,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灌他几杯,讨回来才行。”
  “三哥!”沐桑桑嗔道,“你都胡说些什么!”
  沐乘风嘿嘿一笑,道:“不过安王连这事都不瞒着你,也算待你不错,那么,我到时候就手下留情些,给他几分面子。”
  沐桑桑诧异地看他,反驳道:“昨天是谁醉了?前天又是谁醉了?到底是谁给谁手下留情啊!”
  沐乘风连连叹气,道:“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
  门外一声回禀,却是安王府派人给沐桑桑送东西,沐乘风抢着拆开了一看,锦匣里盛着三双大毛的皮靴,有长有短,那风毛又厚又密,一看就是上好的水貂毛,摸上去凉滑柔软,沐乘风啧啧几声,调侃道:“正说他呢,立刻就送东西来了,你快试试合不合适。”
  沐桑桑拿起皮靴在脚边比了一下,不长不短,不肥不瘦,刚刚好就是她的尺码,他怎么会估量的这么准?
  沐乘风眼睛一亮:“桑儿,他怎么知道你穿多大的鞋?我可没见他来量过。快说,怎么回事?”
  那天在桌子底下,他握着她的脚让她取暖的情形蓦地浮现在眼前,沐桑桑面红耳赤,急急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碰巧。”
  “我不信!”沐乘风想了想,笑得诡异,“去西疆时他就老是偷偷摸摸跟着你,我看呀,他可不像是个老实的!快说,他什么时候偷偷量过?”
  “不跟你说了!”沐桑桑飞快地跑了出去。
  沐乘风靠着迎枕上大笑了一阵子,端起茶壶灌了几口,自言自语地说道:“到底还是把人给拐走了,好吧,到时候非灌他一顿不可!”
  腊月二十日,赵恒从安王府搬进皇城,定大正殿为寝宫,又在大正殿与栖梧宫之间加盖复道,连通两座宫室的后殿。当天赵恒经复道走进栖梧宫,看着殿后高低错落种着的各色梅树,遥想成亲后的情形,目光悠远。
  等她嫁进来后,春朝秋夜,夏荷冬雪,他将与她携手并肩,共享年华。
  很快了,只等她嫁进来。
  两天后,各国使团陆续入城,赵恒召开大朝会,接见使节,并公布德宗皇帝遗诏,宣布自己皇室正统的身份,消息传开,举世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梁表妹要酸死了,哈哈
 
 
第87章 
  天气阴沉沉的,浓云密布不见太阳,巳时跟前,细细的雪珠子开始往下掉,年关时节的京城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今天却格外肃静,邻居们碰见了也不敢高声说话,一个个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议论着:“有了遗诏,安王是要登基了吧?那万年城那位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爷爷那辈儿皇位就来的不正,孙子自然也没资格坐金殿,这回可蹦跶不起来了!”
  “啊呀,太后是国公的亲姐姐,老皇帝都被揭了老底,太后这个太后肯定也当不成了,那沐家跟安王的亲事还算不算数?”
  “谁知道呢?要是这回再被退亲,沐家女可真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
  国公府中,气氛也同样凝重。
  沐战虽然已经被提前告知遗诏的事,然而想到太后的反应,仍旧一阵担忧。
  宣宗的皇位来得不正,一旦揭破当年的事,宣宗这一支都将被归为叛逆,太后自然也会失掉尊贵的身份,以她的性子,会甘心吗?
  “父亲。”沐旬鹤退朝回来,在门外抖了抖斗篷上的雪珠子,撩起门帘走进来,“旨意下来了,宣宗谋逆篡位,谋杀亲侄,罪大恶极,肃宗承继宣宗之位,同属谋逆,俱都废为庶人。两人的牌位移出太庙,拆散烧毁,棺木移出帝陵,以庶人之礼下葬。”
  沐战长叹一声,眉头锁的紧紧的:“也不知道你姑母知道了会怎么样……”
  沐旬鹤低声道:“安王恨极了宣宗,下令要将他开棺暴尸,一旬之后才能重新下葬。肃宗要更换棺木装裹,以庶人礼重新安葬。”
  沐战情绪复杂。他是肃宗提拔上来的,因为太后的关系与皇室一向亲密,虽然肃宗只是更换棺椁,但听在耳朵里,仍然觉得有些惨然。他低声道:“要更换棺木装裹,岂不是也要开棺?那太后怎么办?说到底,他们也是夫妻一场……”
  沐旬鹤摇头,无奈地说道:“安王极有主见,并州的旧人也都深恨宣宗父子,此事我悄悄打听过,并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久,沐战才涩涩地说道:“罢了,自作孽不可活,想想无辜被害的愍怀太子,宣宗父子两个生前享用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沐旬鹤道:“安王已经下令,废赵启为庶人。万年城如今名不正言不顺,战场上又接连失利,后面也是很难支撑了。”
  “但愿赵启不要因为此事迁怒于太后。”沐战忧心忡忡,“旬鹤,你再想想法子联络太后,尽早把她救出来才好。”
  “是。”沐旬鹤答应了,“等我寻个机会,先跟万年城的使团打探打探。只是,就怕太后不肯回来。”
  两人对望一眼,都觉得有些棘手。赵恒否定了太后的身份,如果她回来,就只是个庶人,以她的心性,只怕很难接受。
  万年城那边的动静他们也听说过一些,太后如今与诸王走得很近,盘算着从肃宗的儿子们中间再推出一位取代赵启,假以时日,这个筹划未必不能成功,若在此时突然让她放弃一切回长平,只怕她不肯走。
  半晌,沐战低低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当天下午,皇陵里传来一阵阵响动,肃宗皇帝薨逝时陵墓尚未建好,所以灵柩一直停在地宫中并未安葬,此时被匠人们拖出来开棺,剥掉龙袍,换上平民服色,又将帝王的棺椁换了普通棺材,另外找了地方破土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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