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桑桑再没想到这话说着说着又能绕回到自己身上,又是害羞又是好笑,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嗔道:“你呀,人前数你最正经,一到没人的时候就属你最不正经。”
“是吗?”赵恒的手立刻不安分起来,笑笑地说道,“怎么个不正经法,是这样吗?”
“别闹。”沐桑桑红着脸拿开他的手,“当心被人看见!”
“唔,那么等回去以后我再不正经吧。”赵恒一本正经地说道,“晚上我们改个样子,你在上面。”
沐桑桑一下子连脖颈都红了,禁不住捂着脸嗔道:“你!不许说!”
这几天他不知得了什么窍门,每夜都要变着花样,缠得她无可奈何。
赵恒笑意更深,那些图册上可不止这些花样,至少都要试上一遍,才能弄清楚哪一种更合适。他拿开她的手,让她露出脸来,又用手固定住不让她躲,笑得暧吖昧:“好,我不说。”
他的唇低下来,咬住了她小巧的耳朵,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我只做。”
“你……”沐桑桑刚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便被他的吻堵住了,昏昏沉沉之间,只是漫无目的地想着,她才不要让他得逞呢。
两天后,沐乘风的大军果然赶上了乌剌使团,军队脚程快,沐乘风不准备跟他们同行,只催促着行军,谁知刚走了没多久凌嫣一个人骑马追了上来,急急说道:“三公子,如今路上还有几个州县在赵庶人的控制下,使团人单力薄,麻烦请三公子护送我等归国,不胜感激!”
沐乘风不想多事,便道:“那些州县自顾不暇,不会为难你们的,大军走得快,只怕不能带着你们。”
“三公子,在长平时,陛下答应过要照顾使团的安全。”凌嫣并没有退缩的意思,“我们会尽力跟上大军的速度,三公子,你我总算是故人,只是稍带一段路程,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沐乘风被她纠缠得厌烦,想起赵恒的交代,便道:“我不会专程带你们,若是跟得上的话,你们就跟着一起好了。”
凌嫣莞尔一笑,脆生生地答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后面的几天,凌嫣一直催促着使团跟在大军后面,她自己也不坐车,像男子一样骑马赶路,一天天颠簸下来,竟然真的没有掉队。沐乘风暗自纳罕,见她也并没有再来纠缠,便也没有理会。
乌拔乃力虽然贪图享乐,但此时惦记着王后的病情,竟然也强打精神日夜赶路,紧赶慢赶地走了几天,算算离国境也只有两百多里的路程了,乌剌国中派来一队百人的卫队前来迎接,原来不仅王后,就连乌剌王也病倒了,眼巴巴盼着乌拔乃力赶紧回去。
乌拔乃力一边焦心,一边禁不住胡思乱想,夜里搂着凌嫣躺在帐篷里,悄悄说道:“这么急着让我回去,说不好是要……只是拓思那里,也不知在弄什么鬼,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能弄什么鬼?”凌嫣抚着他,低低笑道,“只消大王留下一句话,他就得乖乖地向你跪下。”
“难,我最知道拓思,不到最后绝不肯死心。”乌拔乃力玩着她的头发,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神不宁,“但愿父王母后能够平安无事,说起来,我宁愿不要这个王位,也盼着母后能早些好起来。”
凌嫣怔了下,许久才道:“你竟然有这份孝心。”
夜深人静,凌嫣悄悄起身走出帐篷,来迎接他们的卫队长等在阴影里,递过了一包东西,低声道:“大王子让属下向王子妃问好。”
凌嫣接过来藏进袖子里,道:“明日听我安排。”
“是!”卫队长压低了声音。
天亮后使团跟着沐乘风的队伍继续赶路,将近晌午时分,沐乘风吩咐埋锅造饭,准备饭后就与使团分开,转去驻地与秦太阿交接,抬眼看时,乌剌使团也停下来吃饭,卫队守在四周,仆从搭起了帐篷,凌嫣挽着乌拔乃力往帐篷里走,却又回头向他看了看。
沐乘风心中一动。临走时皇上说凌嫣可能会有什么动作,要他静观其变不要插手,可一路上凌嫣一直都安安静静的,难道,是现在?
就在此时,忽听帐篷里乌拔乃力大叫了一声,跟着哐啷啷一阵乱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打翻了。
像是一个信号,帐外新来迎接的卫队立刻拔刀,砍向了乌拔乃力的侍卫。
帐篷里,乌拔乃力捂着胸口,心脏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正喷涌着,袍子已经染得通红,乌拔乃力手脚发软,动也不能动,只是喘恶息着说道:“你疯了!”
“怎么会?”凌嫣笑了起来,轻快地说道,“是你要死了呢。你刚刚喝的酒里,吃的菜里都有药,保管叫你动弹不得,只好等着我杀。”
乌拔乃力挣扎着想往外逃,但中了药手脚怎么也挪不动,老半天才爬出去一点点,凌嫣轻易而举地追了上来,笑着撇了撇嘴:“别动了,再动死的更快。”
“你为什么要杀我?”乌拔乃力在绝望中问道,“杀了我,你就当不成王后了!”
“王后?”凌嫣轻蔑地撇嘴,“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们怎么可能让异族的公主做王后?你不是早就准备继位后娶大巫觋的女儿吗?”
乌拔乃力哑口无言,模糊的视线里就见凌嫣越走越近,握住刀柄用力拔了出来。
鲜血噗一下喷在她火红的裘袍上,乌拔乃力倒下去,奄奄一息:“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做什么梦呢?你那个好母后,还有你那个偏心的父王,只怕这时候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凌嫣扔掉匕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个废物,除了依靠你爹娘,还有什么能耐?我怎么就嫁了你这种草包?真让人恶心!”
乌拔乃力在最后的意识中灵光一闪:“拓思,你搭上了他!”
“王子妃殿下!”卫队长掀开帐篷门,道,“外面已经全部肃清!”
“好。”凌嫣解开染血的裘袍扔掉,换上了一件簇新的火狐大氅,“把尸体烧了。”
她裹紧大氅快步走出去,一直走到沐乘风面前,笑靥如花:“乘风,我们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下线一个~
第104章
我们?沐乘风怔了下,心道,这是从何说起。
他暗自猜想着帐篷里发生的事,乌拔乃力应该是死了吧,片刻之前她还在扮演恩爱夫妻,片刻后她就杀了丈夫,跑来跟他说自由了。果然还是那个凌嫣,视自己如金玉,视别人如粪土,从不把其他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沐乘风不觉皱了眉,一连退开几步,沉声道:“我与王子妃并没有相熟到这个地步,王子妃请自重。”
“什么王子妃?自始至终我从来都没想过嫁给别人。”凌嫣紧追几步,眼圈便红了,“都是造化弄人,害得我嫁给了那种草包,但我心里一直都念着你,还好苍天有眼,我终于恢复了自由身,乘风,我忍耐得很辛苦。”
沐乘风一阵厌烦,拧着眉大步走开。
凌嫣哪里甘心,连忙追过去抓住他的袍角,笑容消失了,变成了凄哀的容颜:“乘风,你不要躲着我,我不会死缠着你的,我只会帮你!我跟乌拔拓思说好了,我帮他杀乃力,他就封我为妃,乘风,到时候我就能帮你刺探乌剌的情报,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再杀掉乌拔拓思!到时候这些功劳都是你的,等你灭了乌剌,凯旋回去时,我跟你一起,我们……”
沐乘风冷冷地打断了她:“功业我自己能建,王子妃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凌嫣怔了下,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却又不死心,急急地说道:“我知道你瞧不上这些的,那么,我不嫁乌拔拓思了,我现在就跟你走……”
“王子妃,我临来时,陛下交代说让我向王子妃讨那三百里疆土。”沐乘风不准备再听她这些一厢情愿的话,开口打断了她,“方才你谋杀亲夫,我并不曾插手,如今王子妃最好履行承诺,早些将疆土交割清楚。”
“难道你心里,就只有那区区三百里地吗?”凌嫣压抑了多日的傲气顿时又被激发出来,咬牙说道,“沐乘风,别把你自己太当回事,我堂堂金枝玉叶肯垂青于你,这是你的福分,你不要不识好歹!”
之前赵启败走,凌嫣走投无路,不得不听了乌拔拓思的劝说,按捺着傲气委身于乌拔乃力,但骨子里,她仍旧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金枝玉叶,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乌拔拓思教给她乌拔乃力的喜好,教她装出温柔娇媚的模样讨乌拔乃力的欢心,她用心去学,很快就把乌拔乃力迷得神魂颠倒,竟然在她的软磨硬缠下带她回了长平,而乌拔拓思则趁他们离开的时候,先是出手毒倒王后,又趁后宫混乱时发起宫变,软禁乌剌王,此时的乌剌,已经有一半在他掌控之下。
而凌嫣则在长平与赵恒达成了协议,赵恒不插手乌剌内乱,乌剌割地三百里作为补偿。
乌拔拓思告诉凌嫣,等事成之后娶她为妃,但凌嫣心里,从头到尾却只有一个求之不得的沐乘风。她表面上敷衍乌拔拓思,暗地里却想着跟沐乘风暗度陈仓,只要沐乘风能让她如意,她就帮他毁掉乌剌。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哪怕她许诺了那么多好处,哪怕她放低了身段去求,沐乘风还是不为所动。
凌嫣咬着牙道:“沐乘风,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男人多的是,想要建功立业的男人也多的是,你不要不识好歹!”
沐乘风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从来都不识好歹。王子妃,我现在只想拿到你许诺过的三百里疆土,好向陛下交代,王子妃要是只管推三阻四说些有的没的,我也只好兵戎相见了。”
“沐乘风!”凌嫣怒到了极点,高声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
沐乘风笑道:“你是乌剌的王子妃,又不是我朝的,我怎么不敢这样对你?”
他软硬不吃,凌嫣气急了也拿他没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时恨他无情,一时又忍不住心里的爱意,眼角那点泪渐渐地干了,她还是站在风中,拿不定个主意。
就在此时,沐乘风突然转身走了,凌嫣脑子里嗡地一声响,脱口叫道:“站住,谁许你走的!”
沐乘风根本不回头,也不回答,只是快步向前走着。
凌嫣气急败坏,正要追上去时,又一队乌剌人匆匆赶到,为首的队长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礼,道:“王子妃殿下,大王子特命我前来迎接殿下归国!”
一边是冷面冷心的沐三郎,一边是一手将她调将教成现在模样的乌拔拓思,凌嫣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越走越远的沐乘风,朗声说道:“沐将军,等我回国后,大王子应该会联络你交割土地。”
“多谢王子妃成全。”沐乘风站住步子,远远说道。
凌嫣直瞪瞪地看着他,唇边带出了一丝冷笑:“沐将军,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我这个人性子不好,凡是我得不到的,就一定会毁掉。”
沐乘风笑了下,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了。”
二月初的时候,乌剌向长平送来国书,乌剌王与王后先后重病去世,乌拔乃力在边境被狼群袭击,不幸丧命,乌拔拓思继位为王,立凌嫣为侧妃。
夜里夫妻两个对坐时,沐桑桑一边核对赵长乐的嫁妆单子,一边忍不住向赵恒问道:“为什么乌拔拓思还能再娶乐陵公主?这不是,不是……”
“乌剌人不讲究这个。”赵恒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他们国中多有这样的,几兄弟里若是死了一个,妻子多半就要嫁给其他在世的弟兄。”
“真是古怪。”沐桑桑放下看完的一张,拿起了第二张,“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其他人不怀疑吗?”
“怀疑是肯定会怀疑的,不过这种事众人都心知肚明,就看乌拔拓思能不能压得下去了。”赵恒说着话,又饮了一杯。
酒杯突然被按住了,沐桑桑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坚决:“已经喝太多了,不能再喝了。”
赵恒笑着拿起她的手在唇上吻了一下,道:“不妨事的,我再喝几杯。”
“不好!”沐桑桑抽回手,拿走了酒壶,“每天都喝,每天都说不妨事,我才不要信你的鬼话。”
赵恒只是笑,这一个月来日日相伴,他们越来越熟稔了,她那么容易害羞的性子,现在竟然也能当面怪他说鬼话。看来时机也许就要到了。
赵恒轻轻一扯,将她拽进怀里,跟着抱在了膝上,低声说道:“我的酒量你没见过么?这点子酒只是点缀罢了,又不会醉,又不会误事,你就让我喝一点,好不好?”
“不好!”沐桑桑毫不留情地拒绝,“每次都说喝一点,每次都是喝光一壶,虽然不会醉,但对你的身体并没有益处,而且你脾胃不好,喝这么多酒越发受损,而你吃的那些调理脾胃的药膳,也都是忌酒的。”
“唔,我怎么记得有许多药方都还要酒来做药引子呢。”赵恒狡辩着,趁她不备又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所以我喝酒,应该是有益无害的。”
沐桑桑又好气又好笑,待要再劝,明知道他也是不会听的,便道:“当心哪天惹我恼了,我就把宫里的酒全扔了。”
“只要你喜欢,也都随你。”赵恒轻声道,“真要是不想让我喝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沐桑桑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什么办法?”
他这个样子,多半没有什么好话,沐桑桑暗自警惕着,若是见势不妙的话,立刻就准备逃走。
赵恒笑得暧几昧:“要是今天你在上面的话,我就不喝了。”
他跃跃欲试了那么久,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遂他的心,如今既然这么熟稔了,她都敢威胁扔掉他的酒了,那么,也是时候更加亲密一些了。
沐桑桑脸颊上一下子火辣辣起来,她挣扎着想逃脱他的怀抱,然而他的力气那么大,她轻易而举地被他牢牢地按回膝上,那手越发不安分起来,带着点点的笑低低地说道:“如何?我这个提议很不错的,如此一来,你我都能得偿所愿,却不是四角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