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第一只喵
时间:2019-12-06 08:26:38

  “不要!”沐桑桑徒劳地拒绝着,眼睛的余光瞥见他眉眼低垂,许是屋里太热的缘故,玄色袍的领口松开了些,隐约露出一点胸膛,竟是从未有过的欲。
  沐桑桑一颗心砰砰乱跳起来,极力抗拒着,决不让那个好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在赵恒看来,越是这样轻嗔薄怒,越是这样欲拒还迎,越是让他生出了必得之心。四下里无人,宫人们都知道帝后恩爱,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早早已经退在了门外,此时此地,唯有他与她。
  若是他用强,也未必不能为所欲为。
  “别动。”他的声音越发低下去,牢牢固定住她,手指伸向了衣带。
  沐桑桑的惊呼声被他堵回去,变成了喉间喑哑的呜吖咽。他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钳住她的双手送在背后,在放松与紧绷的交替之间含糊不清地说道:“别叫,外面会听到。”
  她果然没有再叫,离得那样近,他看见她的肌肤迅速染上红色,迷离了眼眸,水波盈盈。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只想沉下去,无休无止地沉下去。
  104.2
  二月初七日一早,赵长乐从公主府回宫备嫁,只等初八日吉时一到,便从宫中出嫁,成为云家妇。
  赵长乐似乎已经默认了眼下的一切,再没有吵闹,回宫后甚至根本没有去见赵恒,但沐桑桑却紧张到了极点,越是这样平静,越让她心里不安。
  梦里赵长乐突然从阙楼坠落的画面不停地在眼前回放,她害怕无意中的一点疏忽,就会让噩梦成真。在她的坚持下,左右阙楼都已封锁,初棠殿内外的守卫也都安排的严密,若想在诸多防范这下登上阙楼,基本没有什么可能。
  晚膳时,沐桑桑试探着提出让赵长乐一起用膳,也许是分别在即让人心软,也许是赵长乐这一天十分安静,赵恒破天荒地答应了。
  赵长乐很快来了,依旧锋利冷硬,但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冷言冷语,只默默地在下首坐下,端起了酒杯。
  “公主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再吃酒才好。”沐桑桑忍不住劝道,“空腹吃酒容易伤身。”
  赵长乐瞟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赵恒手边的酒壶上,幽幽地开了口:“当年在东宫时,阿爹最喜欢喝十洲春,有时候还背着阿娘用筷子蘸一点让我尝,哥哥,你还记得吗?”
  赵恒的神色柔软下来,轻声道:“我记得,阿爹也会偷偷给我尝。”
  仓皇出逃,背负了血海深仇,从前那些富贵乡中的生活都被抛却,但那酒味的清冽绵长却始终留在心上,也许是因为这点记忆,他才总是喜欢饮酒。
  沐桑桑不觉向赵恒身边极轻微地挪了点,心里那点不安渐渐冒了头。
  “小时候记得是很辣的,”赵长乐唇边浮起一个极浅淡的笑意,“但是现在再尝,竟然也能尝出甜味。”
  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跟着摇了摇头,道:“这是雪醅,哥哥,你的口味变了。”
  赵恒笑了笑,道:“你若是没有饮过,又怎么尝得出来?可见你的口味也总是在变。”
  “也许吧。”赵长乐抬手止住想要添酒的宫人,自己又斟了一杯,看着清白的酒色,低声道,“我还记得那年,就是你准备纳云素馨为侧妃那年,我喝醉了大闹一场,那酒就是十洲春。”
  沐桑桑心里猛地揪紧了,像是一个闷雷突然在不知名的地方炸开,那些重重叠叠深藏起来的不安和恐惧突然都涌出来,劈头盖脸地围住她淹没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很快,赵恒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他绷了脸,沉声道:“只是曾经提起过,从未说过要纳妃的话——好端端的你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就不能有一天安生,好好吃一餐饭吗?”
  “如果不是我闹那一场,也许你就纳了她呢?”赵长乐没有理会他的愠怒,神色平静地看了眼沐桑桑,“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我哥肯定没有跟你说过,他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肯说,只会让人闷在那里猜疑。”
  沐桑桑知道自己应该稳一些,但此时心乱如麻,怎么也稳不下来。
  赵长乐又看了她一眼,她怔忪不安的神色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我哥肯定也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握着她的手突然变得冰冷,沐桑桑甚至恍惚着察觉到赵恒有些颤抖。她在纷乱之中突然抓紧了一个念头,她不能,也绝不允许自己在这时候抛下他。过去都是他护着她,如今她也该相信他,护着他。
  无论什么时候,她与他都是夫妻一体。
  在赵恒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她抽出手来轻轻覆上了他的,向着他微微一笑。
  那些暴躁愠怒与愧疚惶恐突然全部被压了下去,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赵恒迅速平静下来,看着赵长乐说道:“我会告诉她当年的事。但,无论当年还是后来,我都自问对你问心无愧,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想知道。”
  赵长乐冷冷一笑,声音尖锐起来:“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病了那么些年,你在哪里?我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孤苦伶仃没人管没人问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是我对不住你,”赵恒垂下眼帘,眉目间是从未有过的疲惫,“我已经尽力了,但我那时候确实没有能力护你周全。”
  “你欠我的,该用一辈子去补偿。”赵长乐冷冷地说道,“现在你想把我赶走,自己去自在逍遥,呵,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辈子你都得补偿我,你休想抛下我!”
  沐桑桑想起那天他的怅惘,想起他沉沉地向她说,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又想起他说,赵长乐是从长平逃出去时受的伤。
  心中一动,她打断了赵长乐:“公主,那时候你多大年纪?”
  “与你什么相干?”赵长乐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主说的是从长平出逃时候的事。”沐桑桑说道。
  赵长乐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沐桑桑很快明白了她在惊讶什么,忙道:“不错,陛下曾经跟我说过。”
  赵长乐惊讶之后很快恢复了嘲讽的神色:“呵,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那时候公主不到五岁的年纪,”沐桑桑温声说道,“陛下比公主大一岁,只有六岁。天下巨变,到处皆是罗网,陛下他那时候,心中的惶恐未必比公主少。”
  五六岁的年纪,即便是天纵英才,也不可能扭转乾坤。更不用说突然之间父母双亡,对于一个从小生在锦绣丛中的六岁孩童来说,该是多么惊慌无助。有时候她自己想起来,也是禁不住的心疼,他能走到今天,实在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尽管她依旧被挡在在真相之外徘徊,但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要站在他身边,在这个时候,她不能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他独自彷徨。
  赵恒又将她的手握紧了些,眼中划过一丝柔情。
  赵长乐突然抬高了声音,尖锐的刺耳:“所以呢?所以我就该替他去死?!”
  沐桑桑吃了一惊,本能地去看赵恒,却见他脸色突然一下全变了。
  哐一声,赵长乐猛地掀了下桌子,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那檀木的桌子太沉重,她的力气并不足以掀翻,桌上的东西只是晃了晃,却在此时,啪一声,她先前放在那里的酒杯倒了,清澈如水的酒液泼洒出来,迅速洇湿了绣金的桌帷。
  沐桑桑下意识地站起来,她想去追赵长乐,赵恒却拉住了她,低声道:“罢了,你别去。”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闷闷地说道:“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让我想一想……过阵子我去跟她说。”
  他总是以为这些陈年旧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好了,然而并不是,一件件横亘在那里,让人如鲠在喉,不得安宁。长乐说他总是什么也不说,留人空自猜疑,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他那日便想跟她说明白,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说到底他不敢让她知道他也有这么不堪的一面。
  但,长乐却不允许他再躲。她这些年尖锐刻薄,种种举止都出人意料,无非还是怨恨,他一天不能化解她的怨恨,她一天就不会放过他,过去他能躲,但现在他成亲了,他不能让她的怨恨殃及到她。
  他曾对自己承诺过,要永远护着她的。
  赵恒揉着眉心,声音渐渐清明:“让我想一想该怎么说,等想好了就去找她。”
  沐桑桑踌躇着在他身边坐下来,然而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了。
  宫人们默默地撤走了残席,摆上新换的菜肴,沐桑桑看着那些轻柔熟练的动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她重又站起来,犹豫着说道:“我先过去看看吧,总有些不放心。”
  却在此时,她想起来了,是那个梦。
  阙楼封锁了,但是,宫中的高楼却不止这一处,而今天,也不是赵长乐出降的时候,也许像从前无数次那样,那个梦似是而非,也许只是征兆,而不是真实的映像。
  她紧张地抓住了赵恒的手,急急地说:“快走,得去看着她!”
  门外一阵惊慌的脚步声,宫人还没到门前就已经叫出了声:“陛下,娘娘,公主上了复道!”
  栖梧宫的复道,从偏殿的高阁联通大正殿,因为栖梧宫一直在引温泉水改建,是以门禁是开着的,沐桑桑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赵恒飞快地冲了出去,沐桑桑跟在他身后跑出去,很快在复道下看见了赵长乐。
  没有风,月色也很灰暗,天气和时间都跟梦里不一样,但,同样冷厉的赵长乐站在复道的边缘,冷冷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并不是骨吖科,放心吧
 
 
第105章 
  沐桑桑脑中不知第几次闪过那个画面,赵长乐一脚踏出,像碎裂的青瓷,坠入虚空。
  赵恒已经冲上了楼梯,沐桑桑如同猛然惊醒一般,飞快地追过去,急急地说道:“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先答应她!”
  赵恒走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间就消失了,沐桑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然而她知道,越是焦急惶恐,越是于事无补,当下必须先冷静下来。
  她停住步子定定神,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赵长乐出事。她略一思索,立刻吩咐道:“去取被褥,快!多多地取!”
  宋意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指挥着宫人们去搬运,非但寝宫里有的,连宫女们自己用的被褥也都搬了过来,没等她吩咐就说:“快些,铺在地上,密密地铺上几层!”
  宫人们立刻动手开始在地上铺,沐桑桑脸色沉肃,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再去找些大的厚密的帘幕,快!”
  宫人们不多时取来了许多大幅的帷幕,另一边高松已经叫来了禁军,不多时整个复道底下都铺上了几层厚厚的被褥,禁军们排成几队四下里扯着帷幕,守在复道下面仰头看着上面的情形,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栏杆不够牢固,若是有什么万一的话,”沐桑桑凌厉的目光依次看过下面的人,“你们即刻去接着,救援及时的赏银千两!”
  “是!”禁卫军齐齐应道。
  沐桑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快步沿复道走过一遍,巡查着一切可能的疏漏,在此时突然想起来,忙叫道:“宋意,去请太医和医女过来!”
  宋意匆匆离去,宫人们和禁军不敢高声,只团团围着复道下面的空地,将偌大一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即便赵长乐此时跳下来,基本也不可能落到空地上。
  沐桑桑略略放下心来,抬头去看上面的情形。
  足有两丈高的复道上,赵长乐站在正中最高的一点,一手抓着栏杆,看着靠近栖梧宫一侧的赵恒。赵恒一边低声说着话安抚她,一边试图向她靠近,但赵长乐只是仰着头大声说道:“你别过来,你知道我的性子!”
  “好,我不过去。”赵恒立刻停住步子,声音里透着惶急,“长乐,有什么话你下来再说,我们好好说。”
  “我不嫁人。”赵长乐道,“尤其不会嫁到云家。”
  “好,不嫁就不嫁!”赵恒一口应了下来。
  “你也不许找别人,你要一直陪着我,像我养伤时那一样。”赵长乐紧紧地盯着他,满脸执拗,“你说过是你亏欠了我,那么,你就好好补偿我。这世上只剩下你跟我两个了,你不能再抛下我。”
  赵恒迟疑了,目光不由得瞟向复道之下。
  沐桑桑站在那里,仰起头来正看着他,她细细弯弯的眉蹙在了一起,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担忧。隔得这么远,他知道她应该是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的,她也嘱咐过无论赵长乐说什么都要他先答应下来,他完全可以答应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答应。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只要答应了,就必须去做。但他不能抛下她。
  赵长乐笑了起来。他在迟疑,他的迟疑之后,伴随的从来都是拒绝。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事总有人比她重要,她在这世上只剩下他这一个亲人,一条出路,他却有很多人,很多条出路。
  她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怨恨:“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你说什么亏欠,什么补偿,都是骗我的!假如从头再来一次,你还会推我去替你死!”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赵恒急急地说道,“如果当初我知道云增会这么安排,我一定会阻止!”
  “当初如何已经没法子再来一遍了,现在你明明可以补偿我,可惜你不肯。”赵长乐的声音低下去,“哥哥,你还是那样,我从来都是可以抛弃的。与其如此,不如我来。我要你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她双手抓紧栏杆,用尽全身力气跨过去,涌身跳下。
  赵恒来得极快,在千钧一发之时抓住了她衣衫的一角,赵长乐的身子顿了一顿,但很快,锦缎撕裂,她如同飘絮,在片刻的停顿后加速向下。
  沐桑桑紧张到了极点,嘶哑着声音大声道:“快!接住公主!”
  几乎与此同时,赵恒越过栏杆,一跃而下,在半空中追向赵长乐的身影。
  一切都那么慢,一切又那么快,只是一眨眼间,守在那边的禁军纷纷冲上去,张开帷幕去接那个飘摇的身形。
  噗一声,赵长乐落在了其中一块帷幕上,强大的冲击力把撑起帷幕的几个禁军都带得几乎扑倒,那一大块厚厚的织锦帷幕猛地向中间收缩,嘶啦一声被撞破,就在此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扑到帷幕之下,用身体接住了赵长乐,却是云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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