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青帷
时间:2019-12-06 08:28:49

  她找不到在书房独处的机会,只能想办法制造机会——那边的打架争端,是黑齿故意挑起来的,就是要引走飞白。
  赵常乐匆匆跑到书架前,顺手将手中丝帛放在一旁案桌上,用镇纸压住,然后放开手脚,开始翻找起来。
  上一次她是在书架深处的一个小匣子中盗的密信,她猜杨错是将比较重要的文书放在那里。
  既然要诬陷栽赃,自然要做的逼真,按照杨错的习惯来。
  她一面因做贼心虚而心如擂鼓,一面又头脑冷静思维缜密。
  有上一次盗字的经验,这一次赵常乐很快就从书架深处找到了那个小匣子。
  她跪坐在案桌后,将小匣子打开,将丝帛叠成一小块放入其中。
  第一封放入。
  “祭酒有命,莫敢不从……”
  第二封放入。
  “三日之后,定不辱命……”
  这是诬陷杨错与他人勾结来往的书信。
  第三封——
  忽然之间,书房外传来一声极大声的哭喊,“祭酒,祭酒——”
  十分凄厉。
  赵常乐当机立断,一把将匣子合上,伸手要去抓第三封摊在案桌上的丝帛,外面哭喊之人却已经闯入书房,她只能将手一把收回。
  “祭酒,我——”
  哭喊声戛然而止。
  宁葭不管不顾冲进书房,本以为能见到杨错,却只看到案桌之后,一个女婢姿态端方,仿佛女主人一般跪坐在那里。
  她脊背挺直,恍惚间,宁葭竟觉得她的姿态与祭酒是如出一辙的高贵典雅。
  阿乐!
  宁葭咬牙,陡然间心中恨意勃发。
 
 
第30章 
  这两日宁葭被关在自己房里,一步都出不了门。
  她做的错事,祭酒都知道了。
  祭酒厌弃她了吗?她要被发卖出去了吗?像阿乐一样被发卖出去?不知道会被卖到哪户人家,不知道未来如何,往后连祭酒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怎么可以!
  她是杨府的家生子,从小就在杨府干活,单调的丫鬟生涯里,那位谪仙人一样的郎君承载了她全部的少女琦思。
  如果她被赶出府了,往后怎么办啊……
  她想留在祭酒身边,她真的知错了,就算让她做一个粗使丫鬟她都认了,她想留在祭酒身边……
  她求那个看守她的仆妇,说她想见祭酒一面,可那仆妇却不跟她说一句话。
  直到今日,宁葭终于找到了机会。好似府里有几个人打架,看守她的仆妇耐不住,看热闹去了,宁葭终于寻到机会跑出来了。
  她不是想逃跑,她只想见祭酒一面,求祭酒不要把她赶走。
  她父亲为杨府做过这么多事情,祭酒不会这么狠心对她的,只要她好好求他就好了。
  所以宁葭不管不顾,一路跑到书房来,希望能见杨错一面。
  可她没有看到杨错,却只看到了登堂入室的赵常乐。
  赵常乐心都要跳出来了,却怕被看出破绽来,只能狠狠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了看桌上,最后一封丝帛平躺在案桌上,那丝帛是杨错独有的密文,宁葭应当不认得。
  赵常乐深深呼吸,觉得自己并没有破绽。宁葭又不是杨错,她便谎称自己是在收拾案桌,宁葭也看不出来她在做什么。
  赵常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宁葭,你来书房干什么?你不是被关着么,你是偷跑出来的?”
  宁葭咬牙,冷笑一声。
  瞧瞧这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这两日的担惊受怕,此时全都转成怒火,恨不得将阿乐活活烧死!
  要不是阿乐忽然出现在府里,她怎么会嫉妒,又怎么会鬼迷心窍毁了画卷又栽赃到她头上?
  一切一切,追根溯源,都要怪她!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成这个模样。阿乐出现之前,她是杨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过的好不快活。可阿乐出现之后呢!
  宁葭将所有不满所有怨恨都发泄在面前女婢身上,反正她现在没有好结果,阿乐怎么能继续留下勾引祭酒?
  宁葭大喊一声,一下子就扑过来,“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赵常乐没想到宁葭会忽然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猛然被她推倒在地上,脑袋磕在书架上,登时觉得一阵眩晕。
  书架上刚被整理好的竹简,因这个动静刷啦啦又掉了不少竹简下来,砸在她身上生疼。
  宁葭泼妇一般去抓她的头发。
  短暂惊愕之后,赵常乐很快回过神来,一偏头,闪过了宁葭扇过来的一记耳光,然后伸手一把将她推翻在地。
  虽然这具身体柔弱,可她的灵魂可不柔弱,她可是从小骑马射箭长大的!这点女人打架的王八拳,她还是躲得过的。
  宁葭被赵常乐掀翻,头脑彻底被怒意侵占,她伸手乱摸,在案桌上摸到一盏灯烛,抓在手里就朝赵常乐挥过来。
  赵常乐连忙往后一躲,“你疯了,把灯烛放下,这里是书房,你要烧了杨错的书不成!”
  赵常乐急了,狠狠一脚踢过去,正踢在宁葭腰眼上,宁葭顿时觉得上半身一麻,胳膊一酸,再无力拿住手里灯烛。
  灯烛掉落,咕噜噜倒在案桌上,赵常乐却脸色瞬间苍白!
  第三封丝帛!
  该死!
  她忙扑过去,也不管自己会被烧到,伸出手掌就压在火苗上,“滋啦”一声,手心一痛,但幸好及时将火苗熄灭。
  赵常乐忙将丝帛展开,却愣在原地。
  丝帛本就易燃,更何况这封丝帛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几行小字,早都被烧得面目全非。
  赵常乐将丝帛捏在手掌里,紧紧握拳,恨不得活撕了宁葭,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这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了,主人勒令的最后一天了,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怎么办?!
  **
  飞白处理完几个杂役打架的事情,匆匆赶回了书房,却看到的是阿乐铁青的面色,与面如死灰的宁葭。
  飞白大惊,赵常乐冷着脸,简单给飞白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解释完毕,飞白看向宁葭的目光里也带上了气愤。
  “宁葭,你这是在做什么?!祭酒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你明知错误,不思悔改罢了,却又来这里撒泼!还把祭酒的书房弄成这样子!”
  飞白快气死了,
  “你何必怕自己被发卖出去?你是不是忘了,祭酒感念宁伯恩情,早将宁伯和你赎成了自由身。你不是奴仆,又何来发卖一说?可这件事后,我看你还有什么脸继续待在府里!”
  飞白气得狠了,再不想管什么往日情分。况且往日宁葭眼睛长在头顶上,他和她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飞白叫了两个仆妇过来,让她们把宁葭押走。
  赵常乐看着天色,夜幕降临,她纵是再想强装冷静,这会儿也快撑不住了。
  第三天要过去了。
  赵常乐想了想,对飞白道,
  “宁葭出了这样的事,你要不要去给宁伯说一下。我看宁伯头脑清醒,并不像宁葭那样,劝动了宁伯,往后宁伯也好管着宁葭。不然这样的事会发生一次,往后也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手心紧紧攥着,被烧毁的丝帛就在手里里。
  赵常乐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又道,
  “书房刚被宁葭弄乱了,我留在这里收拾一下,我干活很利索的,你放心。”
  飞白叹气,点了点头,同意赵常乐的安排。
  “那我去找宁伯了,你在这儿好好收拾。”
  赵常乐点头。
  飞白离开书房后,她方才还笔挺的背,瞬间坍塌下来。
  赵常乐摊开手中被毁丝帛,只觉得绝望。
  怎么办?
  将丝帛被毁一事告诉黑齿,让主人再仿一封信过来?
  不行。
  耗时太久了,要等黑齿去联系主人,主人再让人仿字,再将伪信送回来……一来一回,时间太久,根本来不及。
  盯着丝帛上仅剩的一两个字,赵常乐下了决心。
  这种古怪字迹,当初杨错教过她一些,她会写的。
  而且她当初学这种字时,就是按杨错的笔迹学的,她笃定自己仿字,不敢说十成像,但八-九成像是有的。
  这丝帛上也只有寥寥数行字,她都记在脑子里,不会漏的。
  别无选择,这封信她来仿。
  下定决心后,赵常乐不再犹疑,快速从杨错书架上取出一片干净丝帛,右手执羊毫笔,字迹行云流水一般。
  不过片刻,一封丝帛便成,赵常乐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写的与杨错字迹并无出入。
  丝帛上字迹干后,赵常乐将之小心叠好,放在匣子中。
  咯哒一声,匣子合上。
  匣子合上的咯哒一声,像某种咒语,让她慌乱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却又无中生有的,让她忽然觉得有些怅然。
  这便是报仇么,为何她却没有狂喜呢。
  赵常乐晃了晃头,将那些无羁的情绪都赶走。
  她不敢耽误,忙将匣子放回书架原位,然后将地上竹简收拢,一一理好,放回书架上。
  赵常乐最后一遍环顾书房,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才松懈下来。
  任务完成。
 
 
第31章 
  赵常乐慢慢退出了书房,站在檐下,回过头去看,只看到书房里空寂寂的。
  可她却仿佛能看到杨错宽袍大袖,坐在案桌之后。
  他低头写字的模样是很认真的,鸦羽般的长睫低垂,在他眼下盖出一圈阴影,便显得他目光格外深沉,深的她永远都读不懂。
  杨错这个人,赵常乐读不懂。
  赵常乐一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好似解脱,又似乎是怅然。
  她只是慢慢退出了书房,在屋外台阶上坐了下去。
  放松下来,才觉出头皮疼,大概是刚才被宁葭扯掉了不少头发。赵常乐揉了揉头皮,将头绳解开,乌发散了满背。
  原身阿乐的头发又长又软,乌黑亮丽,大概曾被静心保养过,颇是漂亮。
  可惜如今她心中忧思太重,每天早上起床梳头时,大把大把头发往下掉,也是非常对不起原身了。
  怕是再这样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秃头。
  赵常乐将头发归拢到手心里,放在身前,分成三股,一边想自己的事情,一边随手编辫子。
  可惜她手拙,头发就是不听她使唤,才编了几下子,头发就松松垮垮的,辫子根本不成形。
  赵常乐懊丧,一时气恼,再不想编了,愤愤将头发打散。
  她做公主时,有专门侍女给她梳头,她只用坐在镜前就可以了。
  可一旦脱离了公主身份,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啊。
  这世间的许多普通人,地位没有她高,身份没有她尊贵,却活的比她充实的多。像是丹河一样,哪怕生活艰辛,却还在一天一天的努力着。
  赵常乐甚至有些庆幸自己重生了,若不是重生到这样的身份,她永远都是那个深宫里被娇宠的公主,一辈子都长不大。
  倘若没有仇恨的话,也许作为阿乐的这一辈子,她会活得辛苦却充实,比上一辈子更好。
  想到这里,赵常乐苦笑。
  哪儿有如果呢?父王已经死在了屠杀之下。
  她的父王是世间最英武的男人,喜欢穿铠甲,笑起来声音雄浑,却最细腻的宠爱着她。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国君,但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这个仇恨,赵常乐别无选择,哪怕再沉重,都必须背负。
  **
  夜幕四合之时,黑衣男人跟着杨错回府了,杨错脚步匆匆,径直往书房走,黑衣男人纵然身体壮硕,但肩上扛了一个汉子,脚步快不了,落在杨错身后几步。
  他肩上扛着的汉子,就是这次祭酒亲自去抓的人。
  这三年来,祭酒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赵王宫被屠戮一事。所有人都认为是祭酒屠戮赵王宗室,但黑衣男人知道并非如此。
  辛辛苦苦查了三年,有好几次都查到了线索,可惜冥冥之中却有人和他们做对,线索屡次被断,当年知情人纷纷丧命。
  因此这一次祭酒才这么重视,亲自出马,终于抓住了一个参与过此事的士兵,也便是他肩上扛着的这个汉子了。
  可惜这汉子嘴倒是硬,问了几句没问出什么来,祭酒又不能离开国都太久,所以只好抓了这个汉子,连夜赶了回来。
  黑衣男人正跟着杨错往书房走,谁知身前杨错却猛然停住脚步,黑衣男人差点撞上杨错的背,忙停住脚,往前方看去——
  怎么了?祭酒怎么忽然不走了?看见了什么?
  前方十几步远,台阶上,坐着一个正在编辫子的女婢。
  杨错看着她,忽然愣住。
  在他印象里,那个女婢像古井里的水,非常死寂,永远是面无表情,明明年纪不大,却好似活了许久,已经极倦。
  她的眉眼与笑儿很像,但性格却截然不同,他的笑儿,是最天真,最烂漫,也最爱笑的人。
  所以初见时的惊讶很快过去,再后面杨错再不会将那女婢错认。
  他只将她当作一个普通奴仆。
  可此时,杨错却愣住了。
  檐下烛光落下,那女婢唯有眼眸是亮的,其余五官看不清楚,凤眼内勾外翘,眼眸清澈的不染尘埃。
  她此时心情颇是放松,伸腿坐在台阶上,闲着无聊散发编辫子。可惜手太拙,编了一会儿辫子实在是歪歪扭扭不忍直视,自己就来了气,将辫子胡乱打散。
  那双凤眼里还带着懊恼自责,杨错甚至能猜出她在想什么——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语气带着点懊恼,又带着点不知愁。
  骑马时头发被树枝勾到,中山公主的头发乱了。她并不避他,下马之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拆了头上发饰,将头发打散,决定编一条胡女那样干脆利落的大辫子。
  她将满头发饰都塞到他怀里,他就成了个人形首饰架,动也不能动,只好守在一旁看她编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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