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青帷
时间:2019-12-06 08:28:49

  杨错暗忖,若是自己忽然出手,想要将赵常乐带离并且全身而退,可能性只有三成。
  不成,太冒险了。
  他屏住呼吸,直到那些侍卫随着公子息的离开而离开,他才远远缀在身后,一路跟了过去。
  回到了船上,已是子时,月亮高悬在正天,水波轻轻拍在船身,赵常乐打了个哈欠,脸上疲色非常明显。
  公子息将她送回屋内,看着她脱掉披风,甩了鞋子,无精打采的坐在床边。
  “今天玩的开心吗?”
  赵常乐点了点头,虽然困极了,但想起今天的热闹还是很开心。
  “那个变戏法的人好厉害,嘴里能喷出火……还有那个小孩儿,能在三层楼高的细索上走……还有……”
  一边打哈欠一边还要向他描述。
  公子息失笑,觉得她失忆之后颇多孩子心性。
  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将发簪随手拆了,一头长发落在背后。
  公子息温柔低头,“今天开心够了,往后有段日子不能下船了。”
  “为什么?”
  赵常乐问。
  “再往下,江阔水平,船上的储备也够,直接扬帆直行,一路不停,直到港口,然后换船出海。”
  公子息耐心解释。
  公子息没有说沿岸戒严、自己被追捕的事情。
  赵常乐闻言恹恹,却又无可奈何。
  她和囚徒没有什么两样,公子息开心的时候会放她出去玩,不开心的时候就将她困住。
  她心有不满,避过脸,“我知道了。我困了,你出去吧。”
  公子息察觉到赵常乐的不悦,安慰道,
  “再忍一阵子,到了东瀛便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就不信杨错能一路追到海外去。
  赵常乐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无声下了逐客令。
  公子息本还想同她说几句话,但看她神色倦倦,猜她累极了,只好退出了屋子。
  赵常乐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便做了一个梦。
  此前她从不做梦。
  可能是因为失忆了大脑空空,连梦都不知道梦什么,所以她从未做过任何梦。
  可今夜她梦到了高墙之上的那个白衣人影。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城里的花灯会上。
  周围灯火灼灼,她挤过人群,朝暗巷里那堵高高的墙走过去。
  她站在墙下,仰头,看到那人白衣在夜风里猎猎飞舞。
  她看不清他的脸,也爬不上高墙,只好仰头叫他,
  “喂,你叫什么名字?”
  可墙上之人毫无反应,只是目视远方。
  无论她怎么喊叫,作出什么动作,墙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只是白衣飞舞,一张脸隐在夜里,让她看不清模样。
  赵常乐不放弃,继续喊叫,
  “你一定认识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就在这时,那人开口了,低声道,“笑儿。”
  声音醇和,如饮美酒,霎是好听。
  第二声,“笑儿。”
  赵常乐从梦中猝然惊醒。
  第二声“笑儿”,绝对不来自于她的梦,而来自她的耳畔。
  她床边坐了一个人。
  而且不是公子息。
  公子息的气息赵常乐很清楚,他冰冷且带有药香。
  此时床畔这个人,也是凉的,赵常乐能感觉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水汽,仿佛刚才在水里被侵泡过许久。
  但他绝不是公子息,赵常乐能分辨出来。
  是个全然的陌生人。
  一个陌生人,深夜入她房间。
  赵常乐不用多想,下意识便觉得危险,张口就要喊,“来——”
  一声“来人”没喊完,她被立刻捂住口鼻。
  沾了江水的一只手,手上有淡淡的水腥气,但能感觉到手掌干净,指节修长。
  应当是很漂亮的一双手,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看看,这双手的主人长什么模样。
  赵常乐瞪大眼,想要看清来人模样。
  可惜屋里太黑,她只能徒劳无功的对着一团黑暗眨了眨眼,听那陌生人低声道,“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
  他的声音凑过来,“你不要弄出任何响动,附近侍卫很多,稍有响动他们就会察觉。”
  这句话,他俯身在她耳畔说的,气息暖,扑在她耳朵上。
  赵常乐觉得耳朵痒又麻,一时竟忘了挣扎。
  杨错嘱咐完,见赵常乐一动不动,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他便松开了束缚赵常乐的手。
  谁知下一刻,她说出的话如一道雷,将他劈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问,“你是谁?”
  杨错短暂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想怕是屋里黑暗,她没有认出他来。
  低声解释,“笑儿莫怕,是我,杨错,认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可少女又眨了眨眼,语气完全陌生,
  “杨错?我不认识。”
  杨错目力好,黑暗中能视物,此时他看着床上少女。
  她长发披散,巴掌大的一张脸上,凤眼看着他,眼中神色,陌生而警惕。
  像是完全不认识他。
  赵常乐心中也惊讶。
  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一张口就叫出她的名字,显然是从前认识她。
  除了公子息之外,她遇到了第二个知道她失忆前事的人。
  她一时间忘了危险,急迫的问,
  “你知道我叫‘笑儿’,你是不是从前认识我?”
  太好了,也许可以从他身上补足自己的记忆。
  月色流转,从窗边投射进来,赵常乐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辨识出床畔的人影。
  他浑身很湿,应当是凫水上船的。眉如远山,目似春水,极温和的读书人面相,令赵常乐想起“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但他眼眸很浅,锐利的如同匕首杀人时一闪而过的光。
  而此时,他眼眸却怔愣愣的,像是傻了一样,哑声道,“你……不记得我了?”
 
 
第43章 大修
  杨错的心,一寸一寸凉下来。
  面前的赵常乐,看着他时,神色中只是探究与疑惑,过往的情谊全都不在。
  她如稚子一般,在这个世界上,是纯白的,过往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掉,宛如新生。
  杨错一把握住赵常乐的肩,几近咬牙切齿,“公子息对你做了什么?!”
  赵常乐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弄的一滞,忍不住身体后仰想要避开他。
  “息?他是我夫君啊。反而是我要问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赵常乐瞪着杨错,“你深夜闯我房间,莫名其妙说一堆话,还说什么要来救我。”
  肩头被这个陌生男人握的疼,偏赵常乐挣脱不开,只好冷笑一声,“你说你来救我?我在这里并未被虐待囚禁,何来救我一说?”
  赵常乐甩手,“啪”一下打在杨错胳膊上,杨错恍若未觉,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赵常乐撞上他的胸膛,他凫水半夜,才找到机会潜入船上,此时身体冰凉而潮湿,一如他的心。
  “他是你夫君……”
  杨错低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仿佛啃骨噬肉一般阴狠。
  公子息当真是好手段,让她失忆,让她忘记过往一切的仇恨,然后同杀父仇人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若是有朝一日她当真寻回了记忆,知道自己失忆之后成了仇人的妻子,真不知她这样烈的性格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杨错咬牙,将所有怒意咽回喉间,深知此时此刻不是深入解释的好时机。
  他不顾赵常乐的反对,将她挟在身前,捂住她的口鼻不许她发出一点响动。
  然后挟着她,来到了后窗。
  赵常乐房间的后窗不挨回廊或者甲板,窗边就是江水。杨错在江水里泡了半夜,才趁夜深人静时潜入她屋内。
  赵常乐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个陌生男人抱着,然后飞一般悄无声息的跃出了屋子。
  在月色下,他的身影像鹤一样,渡过寒潭,未激起任何波澜。
  赵常乐在他怀里,偏头看他侧脸。看他侧脸明明清润,却有又刀削一般的锋利,仿佛抚摸过去,就会割破手掌。
  她看着他,觉得内心剧烈跳动,有某种情愫要跃出来。
  一个名字突破重重限制,从她嘴里突兀的吐出来。
  “杨错?”
  杨错抱着赵常乐的身形一滞,险些在空中跌下江水去,连忙提气,终于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岸上。
  赵常乐双脚刚踏上实地,还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这时脸颊却被人抬起,然后唇便被吻上。
  炽热的,强硬的,狂喜的一个吻。
  撬开她的唇,侵入她的口,唾液交换。
  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腰,身躯相贴。
  难分难舍,气息粗哑。
  他放开她,唇边有口涎拉成的细丝,靡乱,可他神情却是全然单纯的喜悦与爱慕。
  “你记得我!”
  以为她失忆了,但是还记得他。
  万千喜悦都无法描述,杨错低头还要吻过来,赵常乐却连忙偏头避开。
  她心情羞恼万分,扬臂就要扇这登徒子一巴掌,却被杨错伸手架住。
  她夫君还没吻过她,凭什么被一个陌生人亲吻!
  更奇怪的是,为何吻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内心竟没有抗拒。
  明明她夫君拥她在怀的时候,她心里都强忍抵触。
  赵常乐眼神警惕,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咬牙问,
  “你叫杨错?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立刻告诉我,不然一会儿我夫君发现我不见了,定会追来,将你碎尸万段!”
  狂喜退下,唇上柔软仿佛仍在,但面前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杨错抿唇,知道自己刚才唐突了。
  她失忆了,他是一个陌生人,被陌生人强吻,是个姑娘家就会生气。
  杨错抬起她的手,落在自己脸颊上,“你要是生气,扇我便是。”
  赵常乐自然不客气,扬臂就要扇过去,可手就要擦到他脸庞,却看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她,避都不避,忙将手收回。
  “不想扇,怕手疼!”
  她恨恨。
  方才的吻,就当是被狗啃了。
  赵常乐又抬手,狠狠擦了擦嘴。
  月光下,杨错看着她,眸中似有微笑。
  这样鲜活灵动,有些小脾气的少女,是赵国未亡之前,那个受尽宠爱的中山公主的脾性。
  而重生之后那个面无表情,卑躬屈膝,忍辱负重的阿乐,与她真实的性情相去甚远。
  未经世事磨难的她,是这样让人心动。
  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不让一切风波来到她面前。
  杨错忽然间,不愿将过去的事情告诉她,他想,她这样失忆下去就很好,所有的痛苦都被埋没。她有新的人生,他给她新的幸福。
  可赵常乐却迫不及待地瞪着他,“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从前认识我?我与你是何关系?你——”
  杨错微微垂下眸,看着她澄净至茫然的目光,忽然又推翻了刚才的想法。
  是否要忘记痛苦与仇恨,不应由他来决定,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来自作主张,是最自私的做法。
  杨错回,“是,我认识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深。”
  他拉住赵常乐的胳膊,一边看着岸边大船,警惕公子息的人追来,一边对赵常乐道,
  “这里不安全,不是说话的地方,有时间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说罢就欲往密林里走。
  密林里有他的马。
  谁知赵常乐却一把甩开他胳膊,
  “我哪儿都不去!你快些将话跟我说清楚,你我过去果真相识?你说完话,我就回船上去找我夫君了!”
  她毕竟还是和公子息相处时间久一点,公子息对她一直很好。
  套完这个人的话,她还是要回到公子息身边的。
  杨错被赵常乐这一声一声的“夫君”,叫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喝了一声,
  “他不是你夫君!”
  赵常乐被他凶的一楞,旋即立刻凶了回去,“他不是难道你是!”
  =后面大修,情节变了=
  杨错抿唇,心说我还真是。
  我是你未婚夫!
  他按下情绪,想着赵常乐如今失忆了,公子息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他和她争这些没意思。
  最重要的是先将她带离公子息身边。
  赵常乐依旧瞪圆了一双凤眼,满眼都是警惕地盯着他,他稍有动作,她就不信任的看过来,目光仿佛在说“休想在我眼皮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见杨错半晌不语,赵常乐心中警惕更盛,一时觉得面前这人有莫名熟悉感,该没有恶意;可一时又觉得他半夜掳她,好似来者不善。
  此时夜色很深了,同一个男人呆在一起,她到底有些怕,忍不住道,“你若不对我解释清楚你我从前的事情,我就喊人了!”
  说罢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船只,心里想,不知自己在这里大喊大叫,公子息能不能听到?
  赵常乐张口就欲呼救,杨错却一个箭步冲上来,轻道一声“别闹”。
  一手捂住赵常乐的口鼻,一手则伸手捏住赵常乐的后颈,稍稍用力,她立刻失去知觉,晕在了杨错怀里。
  ……
  赵常乐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她睁开眼,入目是高高的房梁,转过眼,看到床前挡了一扇六折素面屏风,屏风上挂了一件外衫,苎麻白衣,一看就是那登徒子杨错的衣服。
  赵常乐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在他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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