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王妃饲养守则——一七令
时间:2019-12-06 08:30:02

  一时又有丫鬟将膏药送过来,芳苓接了,打开白瓷瓶亲自给谢长安抹了许多。
  膏药微凉,带着一丝清香,抹在手腕上后,原先火辣辣的痛感立马消减了不少。
  芳苓笑着抬头:“如何,姑娘可感觉好些了?”
  话没人应,芳苓奇怪地看着姑娘,发现她们姑娘正在出神,那模样,瞧着好像是在害怕……
  芳苓摇了摇头,今儿这一出,也难怪姑娘会这样。先是在成国公府遭到了陷害,如今回来沐浴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是个人都会精神恍惚吧。
  芳苓自以为贴心地将姑娘手上的伤处理好,又领着人回了内室,铺好被子,放下床帘,服侍姑娘睡下。
  整个过程中,谢长安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翅膀与尾巴,终究还是不同的。
  长出尾巴的时候,谢长安也是这样焦躁,也是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只怪物。只是后来了灯大师给的佛串让她有了心理安慰,今儿尾巴救了她,又让她添了一丝感激。
  可如今这双翼出来了,也彻底打破了谢长安的幻想。
  事情非但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毫无疑问,她真的是一只怪物。
  那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整个身子都会变成那样的怪物,没有一点身为人应该有的模样,好比梦中的凶兽一般?
  谢长安陷入了消沉之中,从小到大,她都是不用费心,父母兄长,甚至是底下的丫鬟都会给她安排好所有的东西,就连婚事也是自小就定下,从来不用多心多想。
  只是她没有预料到,老天爷会给她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她该怎么办?
  谢长安侧着身,无声地转向床里头,蜷缩了起来。也只有芳苓这样性子憨的,才不觉得有什么,照常出了门。
  才出去没多久,芳苓便被人拉到了角落里头。
  芳苓不用眼睛看都知道这是哪个。不等彤管开口,她便咋呼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非得在这儿说,黑灯瞎火的。”
  伸手不见五指,连对面的人都看不见。
  彤管拍了她一下:“嘘,声音小一些。”
  芳苓咕哝了一句装神弄鬼,却还是依着她,放低了声儿:“怎么了?”
  “我刚刚听人说,姑娘方才洗浴的时候出了事,到底是怎么了,快说清楚。”
  芳苓一脸平淡道:“原来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快说!”彤管催促道。
  芳苓哦了一声:“也没什么,姑娘的浴桶突然裂开了,水撒了一地,姑娘自己也滑倒了,蹭破了手腕。不过我已经给姑娘上了药,应该是没事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过了,只是破了皮,不会留疤的。”
  芳苓说完,彤管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芳苓糊里糊涂的,什么东西都不放心,可彤管却不一样。之前那一幕,她虽然说服自己是眼花,可这些天做梦,总还是会梦到。可那分明是她从小服侍到大的姑娘啊,彤管一面不愿相信,一面又忘不掉那日看到的一幕。
  芳苓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一句话,不禁咕哝了一句:“今儿怎么一个两个都怪怪的。”
  芳苓被她的一句话惊了一下,方才问道:“我问你,姑娘出事之前,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对劲的?”
  “别的?”芳苓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起来,只能老实道,“姑娘今儿说自己想一个人待着,将我们都赶了出去,所以姑娘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在外头,没有一个人看到。”
  又是一阵沉默。
  芳苓搓了搓胳膊,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明身边站着人,还是彤管,她却觉得莫名瘆得慌。
  这一句话不说,真是吓死人了。
  芳苓忍不住:“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再不说话我就回去了!”
  她也是累了一天,早就困了。
  彤管松开了人:“算了,回去吧。”
  左右一切都还只是她的胡思乱想,做不得真。
  虽是这样想,可是彤管心中又隐隐有另一个念头,但愿,这真的是她胡思乱想。
  芳苓更觉怪异。莫名其妙得将她带到角落里来,又莫名其妙得问了许多话,结果她什么都说了,问的人却半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来,真是亏大了。
  这一夜,谢长安与彤管俱是翻来覆去,没有一个安稳觉。
  三皇子府,全安从地下刑室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往书房走去。
  不过,这衣裳拍不拍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顶多图个心里头舒服。沾了那地儿,还能有什么干净的,只怕现在身上都还是血沫子味。
  全安打开书房的门,便看到殿下负手站在窗边,像是在等人。
  全安赶紧加快了步子,干脆地撩开前衣,跪在了地下,没有主动禀告。
  赵景宸眯起了眼睛:“没问出来?”
  “招了,那陈文康禁不得打,没多久便全招了。是二公主让他候在那儿的,目的,便是毁了谢姑娘的清白。”
  全安说着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忐忑,怕他们殿下会发火。
  赵景宸嘴角抿成一条线,慢慢磨着食指。许久,方停下了动作,冷笑了一声,面色沉沉。
  全安被他笑得腿肚子都打颤,不过还报的事情还是要报的,全安大着胆子再次开了口:“那陈文康还说了别的,他说……”
  话到嘴边,全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说了什么?”
  “他说——”全安硬着头皮说出了陈文康的话,“他说,落水之前,他看到一只怪物。”
  所以……他那意思不就是,谢姑娘是只怪物?
 
 
第30章 忧思过度(捉虫)
  全安说完, 头低得愈发厉害。
  这话他本来不该说的,谢姑娘是殿下的未婚妻, 未来的女主子, 怎么可能是怪物呢。这不明摆着是那姓陈的泼脏水么,可是知道是知道, 临到头却又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全安恨不得给自己先掌个十来巴掌,这臭嘴!
  出乎意料的, 赵景宸反应平淡, 甚至可以说丝毫反应也没有。
  他转身坐下,似乎带着些兴味。
  “哦?他是怎么说的?”
  全安疑惑地抬起头, 见殿下似乎没怎么生气的模样, 这才道:“那陈文康说, 小道上无人, 他本想借机靠近谢姑娘。谁想还没靠近,忽然看到一条黑色的长尾巴甩了过来,那尾巴力道极大, 有千钧之力,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长,好像上头还有倒刺,模样可怖, 还极为厉害。”
  “明明上一刻还没有, 下一刻就突然出现在谢姑娘身后,像是长在身上一样。他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便被抽到了湖里, 整个人也痛得没了知觉。”
  这话陈文康说得十分真切,又满口笃定自己没有看错,更没有说谎。
  全安本来不信,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将这事清清楚楚得给记下来了。这回殿下问起来,他也是回得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将陈文康说得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赵景宸嗤笑一声:“他的意思是,本殿的未婚妻不仅是个怪物,还长了一条尾巴的怪物?”
  全安突然觉得自己太蠢。
  “一派胡言!”赵景宸猛地拍了桌案。
  全安身子一震,忙请罪:“殿下息怒。”
  其实,他也觉得这事听着实在玄乎得很。谢姑娘柔柔弱弱的,哪里像是能一尾巴将人抽飞的样子。
  全安道:“殿下先别生气,奴才估摸着,那陈安康要么是胡说八道,意识不清了;要么是心有不甘,存心挑拨殿下和谢姑娘的关系。殿下不信就得了,不必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虽说全安觉得陈安康未必会有这个心计,不过,眼下也只能这么说了。果不其然,这话说完之后,全安便看到殿下面色好了许多。
  他长舒一口气,也不去想没就那条尾巴,陈文康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全安心中一直嘀咕着,但见到殿下没有问起,便觉得殿下心中应该是有数的,因而没有再问了。
  “那陈文康……”全安问道,“殿下想要如何处置?”
  赵景宸点了点桌案:“先关着。”
  全安道了一声是。略站了一会儿,见殿下没有再吩咐什么,便躬身退下。
  室内只一人,寂静无声,静得可怕。
  赵景宸想着全安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怪物?只怕那姓陈的才是怪物。
  按着赵景宸的意思,那姓陈的是必死无疑了,区别只是死得早晚而已。谁知第二日一早,府上忽然接了谢府的帖子。
  赵景宸看到帖子的时候,心中着实生了几分疑惑。
  谢夫人昨日虽应下他与长安端午出游一事,可也不至于让长安如此频繁得与他联系。
  毕竟,谢家的规矩,向来多得叫人心烦。
  “当真是谢家人送来的?”赵景宸问了一句。
  韩七瞅了殿下一眼,回得一本正经:“确实是谢府的管事送来的,吩咐了一定要快些交给殿下。”
  “难道真的是……?”赵景宸接过请帖,心中忽然生了些许异样,带着一点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期许。
  帖子打开,赵景宸愣了一会儿,旋即回过神,将上头的字扫一遍,复又合上,瞧不出神色。
  “知道了,下去吧。”赵景宸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韩七憋住笑,仍作一脸正经的模样,重新接过帖子退下。
  方才谢家的管事上门时便将事情说了个清楚,他也一早就知道,这帖子是谢尚书叫人送过来的,说是有要事相商。
  韩七本来也是想说的,可见殿下似乎误会了,只坏心眼地闭上了嘴巴,什么也没说。
  殿下的好戏,多少年才能看一次,可不容易。
  韩七自以为看了好戏,脚步轻快地出了门,殊不知赵景宸盯着他的身影,眼神越发不善……
  韩七出了门,不多时碰上刚从外头回来的全安。他们俩人,一个是贺家送到殿下身边的,一个是太上皇送到殿下身边的,虽来历不同,可一个是侍卫,一个内侍,本就各司其职,相处起来也算融洽。
  全安看见他手上捏着的东西,便问了一句。
  韩七一肚子的话没处同别人说,刚好遇上了全安,便将人拉到一边,好笑道:“这是谢尚书叫人送来的帖子,殿下方才以为是谢姑娘送来的,还高兴了一下。结果看了之后,脸上立马没有笑意。”生气也没生气,只是失望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殿下自己发现了没有。
  全安瞪了他一眼:“殿下的笑话你也敢看,真是不要命了。”
  韩七摸了摸脑袋,也知道这样不厚道,大概是殿下素来待他们太好了,叫他不自觉就想放肆。
  “下次再不会了。”韩七保证道。
  全安怒目而视:“还有下次?”
  “没有!绝对没有。”
  态度坚定,这才有了些侍卫首领的风范。全安见他如此,才歇了去殿下那儿告状的心思。
  没一会儿,韩七看着帖子,忽得心中好奇,又问道:“咱们殿下以前看过谢家姑娘么?”
  全安笑了一声:“殿下离京时谢姑娘还未出生,怎么可能见过呢。”
  便是后来殿下回了一次京,可最多也就留了半日,谢姑娘住在那深宅大院里,怎么可能会同殿下遇见。
  正是这样,才叫韩七更想不通:“既然从前没见过,怎得殿下对谢姑娘却是如此上心?”
  掐指算算,他们殿下便是回京后,也没同谢姑娘见过几次,总不能就这么几次,便情根深种了吧。他们殿下,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情种啊。
  全安侧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韩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哆嗦了一下,白了他一眼便赶紧走了。他这么英俊潇洒,还年轻有为,可不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全安见这多舌的终于走了,这才晃了晃头,转身往屋子里走。
  不过,韩七问的那句话还是留在了全安心头,不愿深想都难。
  殿下为何这般在意谢姑娘?大概是打心眼里觉得谢姑娘完全属于殿下自己的吧。
  好比他和韩七,忠心是忠心,这么多年也未曾做过错事,可说到底,都是别人放到殿下身边的。说是为了殿下好,多看着殿下些,可谁问过殿下乐意不乐意呢?
  全安在赵景宸身边服侍多年,年纪大了,看事情也比旁人透彻些,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有些事,不需要太清楚,只要知道殿下极满意谢姑娘这位未婚妻就行了。
  因着收到了请帖,赵景宸今日回府便比平时早上许多。
  才回了院子换上便服,就听到底下有人来报,说是谢尚书到了。
  赵景宸心知他是过来问陈文康一事,让全安亲自将人应进来。
  翁婿俩说不上多熟,不过因为同一个人,彼此间都存着一份好感。谢源原来同宋氏一般,对赵景宸尚存了一份观望之心,这回见赵景宸救了长安,再多的疑虑也都变成感激了。
  两人不知谈了多久,只是出来后,谢源的脸色反而比之前沉重了不少。
  韩七站在赵景宸身边,看殿下脸上笑意未收,便问道:“殿下,那陈文康?”
  “按谢尚书说得去做。”
  韩七点头应下。
  他今儿可是开了一番眼界的,看着那般文质彬彬,儒雅亲人的尚书大人,没想到也是个护犊子的狠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源脚步匆匆,打三皇子府出来后,便叫车夫快马加鞭回了谢府。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兰院便有下人来报,道长安病着了,要请太医。
  当是时间紧得很,谢源也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便将女儿的事交给了夫人。如今一天过去,也不知道长安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谢源一路挂心,到了府里也脚不沾地,匆忙赶到兰院里头。走到半路,突然又想了起来,挪回了正院,将宋氏叫去同他一道去了女儿的院子。
  谢长安仍在床上躺着,眼睛里毫无神采。
  芳苓和彤管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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