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
是心动,是认定,是所谓爱情突如其来降临时带来的强烈渴望。
他渴望现在就飞身下去,将人狠狠拥抱住,他怕自己有所迟疑,就会让那人飞走消失。
心跳的动静越来越大,‘扑通扑通’似乎就在他耳边鼓噪不停,他开始有些听不清周围的动静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凛垂下 眸子,静静思索了片刻,接着翻身一跃,如一只轻巧的鹄燕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
远处传了一点响动,似乎是某种鸟类离开树冠时,身子碰到了繁茂的树叶,发出的簌簌声。
温疑只是看了一眼,没见到什么东西后,便收回了心神。
她走到院子门边,伸手敲了敲门,外面立即便响起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什么事。”那是外面的看守人员。
“我有事情要见县令老爷。”温疑思考了一下,回答到。
昨天本想打探一下他们抓那小姑娘的原因的,却因为那个官差突然闯进来被打断了,她打算今天再去试试。
“县令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当人家跟你一样闲?你要么把罚的钱给交了,我放你出去,你要么就在这里蹲几天,等时间到了,就自个儿出城,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苍老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温疑一噎,心说,要不是不想跟你们撕破脸皮,就你这区区九尺的围墙,还真……好吧,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儿难度的。
既然不肯让她见县令,那她呆在这儿也没别的用处,再说,打探消息也不止有那一个方法。
打定主意后,温疑又回到院子里,院子里有口井,打了水洗漱装扮后,便静静等待着一波巡逻官差的换班。
经过昨天一天的观察,她发现了一定的规律,小院外边有人值班巡逻,一般是两个时辰一换班,现在是辰时,距离上次换班不过过去半个时辰,这样一来,她还得等一个半时辰。
如此一想,温疑也不着急,站在门边儿,一副准备和外面守门大爷唠闲嗑的模样。
“我瞧昨日衙里人来人去的,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
索性外面大爷也确实是个无聊的,还真跟她聊上了,虽然他回答得很不友好,“关你啥事儿啊?你什么时候交钱啊?”
“……”
温疑便给气笑了,“我交不交钱,又关你什么事呢?我交了又怎样?说的好像你能捞着半分好似的。”
“嘿,你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你还想不想出去了?”这话题似乎是戳中了这老头儿什么点,他瞬间便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温疑闻言,稍一思索,便明白他的意思。
干着一份差事,公饷约莫是不多的,又不是什么多难多危险的事儿。所以,这老头儿应该是指的捞外快。
一般被关进这里吧,虽说不是蹲大牢,但同样也挺晦气的,而从这里出去吧,多少得给看门的一点银子意思意思,不然这看门的给你整点事儿,磨磨唧唧,再拖你几天干耗着,也是挺霉的。
想通这点,温疑便笑了笑,或许可以不用等一个半时辰了。
温疑从荷包里摸出两粒碎银子,在手里抛了抛,要知道,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院儿门并不是锁得死紧的,这种门都是外面用铁链缠住门柄,挂一把大锁的那种。这种门有个大大的门缝,足够女子的胳膊伸出去,但也仅仅只是胳膊而已。
银子碰撞时产生的响声,引起了门外老头儿的注意,不过片刻,门缝儿里就出现一张满是褶子的脸。
温疑脸抽了抽,开口道:“大叔,不,大爷,你这么大年岁了还这么辛苦吗?”
外面的大爷翻了个白眼,“老当益壮不可以吗?歧视老年人?”
温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这个饭碗儿舒服啊,端得稳不说,油水儿还足,换她她也舍不得,她也能老当益壮。
第21章 打算
“大爷,那个,一百两我是没有啦,一二两还是有的,就是想吃点儿爽口的东西,能劳烦你去帮我买点儿点心吗?”温疑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那两粒银珠子,那老头儿的目光则一直锁定着那两粒在空中抛飞的银子,渴望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他也不算太蠢,在听到温疑的话后,心里快速的分析了一下,一份糕点,哪怕足够这小女娃吃饱的分量,也不过几钱银子,若是将二两银子都给了他,那他们赚的可就一止一两点儿油水了。
不过他要是答应她去跑腿,就等于是擅离职守,也会被罚俸禄,还平白给大人留个不好的印象,算下来也划不着。
不行不行,这个外快赚不得。
温疑见那老头儿自顾自的摇着头,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也不介意,反正她的目的又不是这个老头儿。
“大爷,我知道你为难,所以,你看这样行不行?”温疑一边说着,一边速度极快的用另一只手在衣兜里摸了摸,然后将银子抛到空中,十分自然的换另一只手接了下来。
“老爷子在这里守门这么久,肯定也有认识的朋友吧,让你的朋友代劳跑一跑,不就行了吗?”温疑意有所指的说着,那老头儿果然立马就领悟了。
可是要让别人跑腿儿,那肯定是不能白跑的,这样想着,老头又有点纠结了。
温疑还在说着,“如过你的朋友太多,你觉得不好选择,也可以悄悄的只找一个嘛,我相信以老爷子的威信,他们还是愿意帮您这个忙的。”
其实这话说的,已经算是很露骨了,不过那老头子也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她这个提议甚好。只分一个人钱,还是可以接受的嘛。
“咳,你这丫头,说这么多,我就是怕我不帮忙吗?我又不是那种一点儿都不通人情的人,看你把我想得。”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的凑到门缝边上,“把银子给我吧,我找人帮你买去,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桂花糕,听说最醉仙楼的桂花糕,用料都很足,老爷子能帮帮忙吗?”温疑说着,朝老爷子眨了眨眼睛,卖着乖。
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对一般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还确实有那么几分奇效。
老头儿这一刻不仅是为了钱,你是真情实意的打算帮这小姑娘一点儿忙,毕竟看上去还是挺软挺可爱的,像他孙女。
“这是给你朋友的,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对吧?”温疑将那两粒银珠子递过去后,还额外的奉送了几枚铜板,看上去十分贴心的模样。
老头儿笑得更开怀了,接过银钱,便往外边儿走去。
院子外面有人巡逻,但其实就是三个小兵,时不时的在周围转一圈儿就完事儿,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待在一间屋子里,该打诨的打诨,该偷懒的偷懒。
也不怪他们这番作态,说白了,这县衙里太平,一直也没出过什么事儿,久而久之,人心就会变得松懈。
这样一群松懈惯了的人,就算巡逻守卫,也只是粗略的排查一下危险,他们交接班时,更是磨蹭得不行,这边的人开溜了,那边的人却还没来,这中间大概会有两刻钟的时间,这没人守的。温疑本来打算抓这个空档的,不过现在她有了别的打算。
银子上被她摸了一种药粉,那是她过去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一种药粉,大的功效没有,就是碰上桂花以后,会有一种十分迷幻的作用——会十分容易浸透皮肤,让人产生一种醉酒的晕眩感,药效强烈的时候,甚至会致幻。
等拿着银子的守卫买完桂花糕,再走回县衙,药效刚好发挥到极致,自己同伴出去一趟,然后宛如醉酒一般回来了,他的另外两名同伴会怎么想?
不管他们关系亲疏远近,左右都逃不过一个‘妒’,大家都是一起干活儿的,凭什么你去逍遥快活了,留我们在这儿蹲着?最后的结局,无非就两种,要么这人被拖回去举报,要么,这人被扔着这儿,另外两人肯定也要找机会摸鱼去。
为了以防门口的老头儿昧了她的钱,不给真正跑腿的人,温疑还特意给了几枚沾了药粉的铜板出去,方便老头儿给他零钱。
老头儿急匆匆的出去了,为了少几个人分钱,他肯定不会大肆声张这个事儿,只会偷偷找一个人来帮忙,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大约是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外边似乎有了些响动,温疑往靠近那个地方的院儿角一蹲,偷听着外面的情况。
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两个人在争吵。
“……你知道他干啥去了?几个菜呀?喝成这样?”这个声音有些愤怒,以至于音量都没怎么控制,被温疑听得是清清楚楚。
“那也不能说呀,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兄弟,明个儿他清醒了,我们这还要共处的。”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比较理智,但语气里,依旧透露着对那人微微的不满。
“那就这么便宜他了?这可真舒服,躺着就能拿俸禄了。”之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倒没那么愤怒了,不过听上去依然阴阳怪气儿的。
温疑在心里乐开了花,吵吧吵吧,打起了都没关系。
墙那边,两人似乎也真的够了,一时间也沉默下来,温疑好半晌才听见他们接着说话。
“不行,太便宜他了,我想着不爽。”
“你以为我想的舒服来着?”
两人一合计,最后果然是打算翘班。
“我们这会儿走了,不会出事吧?”其中一个还有些犹豫。
“嗨,能出什么事儿?这么久了,你见过出啥事儿了?”另一个不以为意,“而且,听说前堂那边儿来了个姑娘,天仙似的,老实说,我想去看看。”
“……”头一个说话那人似乎有些无语。
“走吧走吧,反正也快到交接时间,之前我们不也提前走过吗?没事儿的。”
“好吧。”
听到这儿,温疑就知道,成了。
她稍微思考了一下,最后决定出去以后就不回来了,她又没有毛病,平时虽然不爱出门儿,但也不代表她喜欢被人关着,至于她跑了,会不会连累其他人?这她就不做考虑了,那看门老头儿可是拿了她的钱的,想要得到什么,那必须得要付出点儿什么的,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贪得无厌吧。
温疑乐滋滋的想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
她之前就打量过这个院子,凭她那点儿功夫,想爬上这个墙头,肯定会弄出写动静,所以硬爬是不行的。不过她瞧见她住那屋对着的墙外,有棵十分巨大的榕树,借住点儿工具的话,还是能做到无声无息溜出去的。
现在,她需要的是一根绳子。
不过她还真没绳子,这院子里也是真的干净,连块儿能垫脚的石头都找不着,屋子里更是只有一张木床,一张万年没洗过的褥子,能利用的东西是一点儿没有。
还好她的包袱还是随身携带的,温疑一边儿在心里咒骂着这贪官小气,嘟嘟囔囔的解开了自己的包袱。
没有绳子,她还有腰带嘛。
一条不够,那就多拆几条嘛。
反正她是带了四五套换洗衣衫的,四五条衣带接一接,还是面前能用的。
将腰带接一接后,还是漫长的,温疑满意的看了看,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衣服质量都算不错,承担一个自己的重量,绝对还是没问题的。
院子里大的石块没有,不大不小的石块还是挺多的,温疑捡了一块,用腰带的一头缠好,在手里抛了抛,便对着墙外那棵大榕树抛去。
石块儿带着衣带越过了了榕树的一根粗壮的树干,衣带绷直以后的回作用力将石块儿往回拉,最终在那树枝上缠了个七八圈儿才算停止。
温疑拉了拉衣带,确定不会突然松掉以后,就接着拉衣带的力量一跃而起,一脚登在了墙上,如同在墙上行走一般,快速跃上墙头。
跳上墙头后,温疑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正想自夸两句,突然又僵住了,
这上来倒是上来了,下去该怎么下去啊?
温疑看着自己与地面的距离,笑容逐渐消失。
衣带虽然还挂在树上,可以再利用衣带慢慢往下滑,可前提是,她是在那棵榕树上,但她现在在墙头,离榕树还挺远的,除非她像个猴子似的荡过去,否则凭她的轻功,也飞不到榕树上。
这可真是进退两难了。
第22章 私会
温疑坐在墙头,伸出一只脚,正在往墙下试探。试探一会儿后,温疑终于放弃了从墙头直接下去的念头,转而看了看面前的榕树。
温疑在想,自己要是选择抓住衣带荡过去的话,把脸拍在树干上,被拍成一张大饼脸的可能有多大。好吧,没有可能,不存在可能,她是必定会把自己拍在树干上的。
生命啊,怎么如此忧伤……
温疑忧伤的望了会儿天,正打算壮士断腕,直接荡过去算了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正下方传来一声轻笑。
被人发现了?温疑吓得差点儿从墙头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往下一望,才发现那人是陆凛。
不是被县衙里的人发现了就好。温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郁闷起来,在谁面前丢份儿她都不嫌丢人,怎么偏偏被这人看见了狼狈的一面。
陆凛一身青衣,清俊隽永,站在墙下,双手负于身后,抬着头看她,眼里噙着温润的笑意,“赵小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我这这儿看会儿风景。”温疑面上的热度节节攀升,她怀疑自己现在可能比那煮熟的虾子好不到哪儿去。
“哦?我还以为是你下不来了。”陆凛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温疑还抓着的那条腰带。
温疑感到有点儿窒息。
这种事情,你看出来就算了,何必还要讲出来?这让人怎么下台来?温疑心里虽然忿忿,表面却还在嘴硬,“那必不可能,我就是在看风景。”
“没错,看风景!”完事儿,她还要再重复一遍,看上去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吗,我也来看看。”陆凛说着,足尖轻点,便直接跃上了墙头,与温疑并排……一站一坐着。
“嗯……视野很开阔,风景不错。”陆凛上来后,开口点评了一句,而温疑还沉浸在他飘逸的身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