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智再怎么成熟,和贺子安这种久经世故的老狐狸也不能比。
贺子安的笑容愈发灿烂:“我说,你该不会真是我们贺家的种吧?”
话音刚落。
少年那只漆黑的眼眸终于有了情绪。
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怒火。
“贺寻!”时晚心里咯噔一声,试图叫住他,“不要!”
然而贺寻已经冲了出去。
时隔几个月,再次相见,看着贺子安这张熟悉而讨厌的脸,贺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当初为什么没直接把他捅死?
一把揪住贺子安的衣领,他冲着对方的脸打了下去。
没留一点儿余地。
“啊!”这个时候路上还有不少回家的学生,见到有人当街打架,胆小的已经尖叫出声。
有胆大的想要上去拦,还没上前,就被少年狠戾的动作逼得连连后退。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打人,而是想要杀人。
每一拳都照着致命的地方去,又狠又重,仿佛在发泄心中郁结已久的情绪。
待到贺子安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贺寻才听见身边不断的尖叫声。夹杂着警笛和救护车的蜂鸣。
他停下手,微喘着气,抬头向周围看去。
围观的人已经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围成一个小圈,都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只有平时多看他一眼都害怕的小姑娘站在一旁,红着眼眶,试图去抓他沾满鲜血的手:“贺寻......别、别再打了......”
*
等楚慎之到派出所来领人时,时晚已经做完了笔录。
贺寻还在接受询问。
而贺子安早已准备好的律师已经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见楚慎之来,立马噼里啪啦甩出一大堆话:“这就是你们一中教出来的学生吗?开除!必须开除!这样的小混混怎么还能留在一中!你们要是不处理......”
“时晚。”楚慎之直接绕过他,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民警让时晚同贺寻的家长联系,然而想到对方的家庭情况,时晚最后只能给班主任打电话。
避开那个喋喋不休一定要学校开除贺寻的律师,她把事情经过简单同楚慎之复述了一遍。
没忘记补充贺子安故意激怒贺寻的那两句话。
“楚老师......”想到那时的场景,时晚惴惴不安,“贺寻他不是故意的......”
她见过少年很多种表情,死寂的、轻佻的、漫不经心的。
唯独没有当时那种充满仇恨的神色。
“你们不知道,这家伙有前科!”贺子安准备好的律师更像是个专程来闹事的混混,在派出所里大声嚷嚷,“之前就捅了我的委托人,这次还想杀他!小小年纪就是杀人犯,不抓起来怎么行?”
在楼道角落里听到后半句,时晚和楚慎之都是一怔。
“我去打个电话。”不过楚慎之很快恢复成平日冷静的模样,“你不要和那个律师接触,就在这儿待着。”
时晚乖乖点头。
原来......原来真的是捅贺子安吗......
楚慎之出去打电话,她站在角落里出神。
无论如何没法把捅人二字同贺寻联系在一起,但今日见过贺子安之后,她又觉得似乎不是不可能。
贺子安的表情和语气仿佛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专门为了激怒贺寻。
可是......
她咬了咬唇。
为什么呢?
青城已经是个北方的小城市,贺子安带着律师一路追到这来,还故意挨上一顿打,就只是为了让一中开除贺寻?
对贺寻的家庭情况知之甚少,时晚再怎么想,也只能想到这一层。
而律师还在滔滔不绝,听着对方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叫着,她隐隐有些头疼。
“滚你妈的!”有些熟悉的嗓音响起,直接把律师的话堵了回去,“闭嘴!”
“笔录做完没?做完把我寻哥赶快放出来!”接到楚慎之的电话,聂一鸣就从游戏厅赶了过来。
打游戏打得昏天黑地,聂一鸣杀得眼睛都红了,看上去倒实打实像个杀人犯,律师一下被他瞪得不敢吭声。
终于闭上了嘴。
聂家在青城声名煊赫,商政两界通吃。又有时晚在一旁作证贺子安主动挑衅,摆平这点事自然不在话下。
“说了不要见血,明天交五千字检讨给我。”面无表情扫了一眼被放出来的贺寻,楚慎之转身离开,又补充一句,“这个学期室内卫生也都交给你。”
然后竟然就这么走了。
“卧槽......”聂一鸣目瞪口呆,“他怎么没直接把你从一班踢出去......”
这可不是楚慎之的风格。
贺寻没说话。
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时晚,天色已黑,荧白色路灯下,小姑娘的脸色有种略显病态的苍白。
显然还是被吓到了。
他想要拍拍她的肩,一伸手,却看见满手已经干涸的血渍。
顿了两秒,贺寻把手收回去:“回家吧。”
*
十分知情识趣,聂一鸣让司机把他俩送到家属院所在的巷口,就没有再往里走。
小巷并不长,大约一两百米的距离。白天的时候会有小摊贩在这里摆摊,现在到了晚上,巷子里便格外安静。
和家属院的照明一样,两条电线缀着几盏昏黄的灯泡,将小巷照得忽明忽暗。
并肩走着,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快到家属院,时晚轻声开口:“他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贺寻究竟能不能看出来,尽管贺子安的心思几乎昭然若揭,但当局者迷,贺寻未必能意识到。
九月的夜风有些凉,把这句话吹得零散。
她屏息静气地等待了一会儿,并没有等来少年的回应。
或许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吧......
盯着地上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时晚垂眸。
她倒没有很气馁,毕竟这是对方的家事,不愿意外人掺和,也是很正常的。
正这么想着,头顶传来略显沙哑的嗓音:“你不害怕?”
时晚脚步一顿。
几秒后,她老老实实回答:“怕。”
就凭今天贺寻打贺子安时那种疯劲儿,路过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拦,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小姑娘回答得很诚实,贺寻眼眸稍沉,随后轻声笑了起来。
听见他低沉的笑声,时晚有些懵。
他在笑什么?
不明就里,她仰头去看。
昏黄飘摇的灯光下,夜风里,不同于放学时阴沉暴戾的表情,少年神色温柔。
下一瞬,他俯下.身来。
呼吸灼热,覆在她唇上的温度滚烫。
作者有话要说: 聂一鸣:寻哥你这进度???
时辰:你完了。
推荐银耳鱼的现言预收《甜蜜沉沦》,搜索作者“银耳鱼”专栏可见
影帝贺天杭,容貌俊美,演技精湛,出道第一年就被媒体封为“最想嫁的男人”。直到出道第七年火遍全国,成为国民男神,都从未传出任何绯闻。
然而某次访谈节目,影帝突然一反性冷淡常态,自曝喜欢小鸟依人,温柔可爱的单纯学妹
一时间,女星改人设,粉丝换头像,只为成为影帝的理想型
*
突然蹿红的女星乔伊,生得明艳动人,性感妖娆,同时黑料一堆,绯闻不断
正主爱答不理,网友见怪不怪,狗仔都懒得再挖料
直到某张被遗忘在角落的绯闻照片,被扒出男主竟然是影帝贺天杭!
当晚微博瘫痪:
对家黑粉:乔伊哪来的自信倒贴贺影帝?凭她一个G的黑料绯闻吗?
吃瓜群众:乔伊的人设和贺影帝的理想型完全相反吧!
从来不发原创的某影帝:
贺天杭:我学妹@乔伊
吃瓜群众:???
“别人只看到你的红唇,我却看见你的笑。”
第19章
时晚蓦然瞪圆了眼。
他在做什么!
九月的夜微凉,少年体温却很高。抵在肩头的手指温度灼热,轻易把她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而赤.裸相接的唇更为滚烫,带着熟悉的草药清香,在夜风间一点点啮咬着柔嫩唇角,将炽热缓缓渡上她脸颊。
连耳尖都滚烫。
这个疯子!
这年风气还保守,在学校里寻常异性之间不小心碰到指尖都会脸红好久,更不要说做出这么出格离谱的事。
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直接愣住,呆呆地盯着贺寻近在咫尺的黑眸看了一会儿,时晚终于反应过来。
羞恼极了。
她伸手去推他。
然而少年胸膛结实,哪里能够推得动,她越是挣扎着拼命去捶,他反而亲得更深。
又深又凶的吻,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月亮躲进云层,小巷昏暗,在风中飘摇的灯光拖长两人的影子。
几声隐约的虫鸟啁啾。
这个点儿家属院没什么人进出,小巷内一时间竟然只有他们两个。更方便少年无法无天地乱来。
被亲得头脑发懵,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推又推不动,最后时晚只能气得去踹贺寻。
实在是气极了,她踹人的劲儿倒是一点儿也不小,用了十足的力道。
贺寻闷哼一声。
终于舍得松手。
纠缠在一起的唇缓缓分开,牵连出一点暧昧的银丝。
“啪!”他还没完全起身,脸上就被甩了一巴掌,“不要脸!”
比起踹人的力度,这一巴掌确实有些不够看,但贺寻还是偏了偏头。
而后才垂眸去看。
显然被气坏了,小姑娘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眶直泛红。或许是亲得太狠,柔嫩唇瓣微微肿起,沾着些许水渍,无辜却又勾人。
他眼神微沉。
“嗯。”并不恼这一耳光,贺寻反而从容应下,“我是不要脸。”
要脸怎么还能亲到她?
反正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根本没想到少年居然无耻得这么理直气壮,时晚气得只想哭。
这就是个流氓!是个疯子!
是她之前太蠢才会觉得他不是坏人!
又委屈又生气,一点儿也不想再看到贺寻,她一把推开他。
独自朝家属院跑去。
小姑娘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站在原地,贺寻并没有上去追。
他看着她消失在小巷拐角处,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唇上仿佛还残留有那种柔软的触感,甜得心尖都在颤。
*
一路飞奔回家,在院里遇见段秀娥也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开门后直接冲回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时晚把头埋进被子里。
从小都是听老师话不早恋的乖学生,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今天却莫名其妙被少年按在小巷中亲得嘴角都疼。
恼火大于委屈,她哭都哭不出来,气得只想捶贺寻。
然而她再不敢靠近他了。
时晚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没有踹最后那一脚,贺寻根本不会松开她。
他有病吧!
又羞又气,她把脸深深埋进被子,不愿再回想方才的事。
只有唇边隐约的刺痛提醒这一切刚发生不久。
“姐姐。”过了好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你衣服脏了。”
今天时远志夫妇一如既往在加班,家里只有时辰一个人。
没被爸爸妈妈看到这幅样子,时晚心里有几分庆幸,她闷声道:“我知道了。”
然而一向听话的时辰却没离开,犹犹豫豫地小声说:“好像......是血......”
时晚一下坐起来。
直到时辰指给她看,她才发现肩上多了两个带血的指印。
不用多想,肯定是先前她被少年捏着肩头按在巷子里亲时留下的。
这个流氓!
看见指印,少女白净的小脸上又泛起一层羞恼的薄红。
她抿紧唇:“没事儿,不小心蹭到的。”
越看指印越碍眼,顾不上先做晚饭,时晚换下校服,拿去卫生间洗。
抱着豌豆,站在门口看着姐姐气呼呼地洗校服,时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第二天,熬夜写完五千字检讨的贺寻按掉闹钟,随便喝了几口水,便背上书包准备去一中。
关上防盗门,刚准备将钥匙拔下来,他脚步一顿。
老林头当门卫尽职尽责,寻常贴小广告塞卡片的人进不了家属院,所以住户们的房门一般来说都很干净。最多挂上一副对联。
刚搬来不久,贺寻自然不会往门上挂对联,防盗门一直空空荡荡。
然而此刻,原本干净的防盗门下方却多了两个用白漆写成的大字。
一看就是儿童的字体,虽然幼稚,一笔一划却极其认真:
流氓!
*
“哈哈哈哈哈这小孩儿可太逗了!”
中午吃饭时,聂一鸣笑得肚子疼,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去,“寻哥,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你小舅子?”
他还不知道贺寻昨夜强吻时晚的事儿。
聂一鸣笑得没心没肺,贺寻勾了勾嘴角。
他倒是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小孩儿会偷偷替姐姐报复。
“哎对了,寻哥。”终于笑够了,聂一鸣伸手抹掉眼角的泪花,“你那叔叔到底想做什么?”
提到贺子安,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突然一沉。
用舌尖抵了下牙根,少年并不说话,汤匙在手里转得飞快。
他眉眼冷淡。
一向大大咧咧的聂一鸣识相的屏息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