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打了!痛啊……”
应许硬生生挨了这顿毒打,求饶不成,用力制止住她愤怒的拳头,手臂锁住她的腰朝揽向自己。
孟姝耳动不了了,也累了,站在床边喘粗气,眼里还像快要喷出火一样地盯着他。
不是没有试想过,再以这副模样再次见到她会是多么自卑无力的一幕,但他日思夜想着的也是要见到她。
应许将脸埋在她腰上,眼角闪出一滴晶亮的水痕,唇角却是笑着的。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60章 有个人爱你很久
雪花又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像谁打开了鹅绒枕, 往下抖落起无数的小羽毛。
孟姝耳一来, 应母和应轩给她和应许腾出二人空间,到街上喝咖啡去了。
孟姝耳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浑身疲惫,来了没一会儿就脱了鞋和外套, 霸占住应许的半张病床睡了会儿。
被窝下, 应许玩着她的手,一秒也不放开。
抱着他特别暖和,像个暖炉一样。
她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 睁眼发现应许一直没睡, 手臂撑在枕头上,低头面向她这里,即使什么也看不见, 也要把目光放到她脸上, 眼含深情。
孟姝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声音哑哑的:“待会儿吃点什么?”
“护士会送过来, 可能还是些果汁和沙律,要么就是些其它清淡的。”
孟姝耳看看时间,扭头望了眼窗外。
隔着窗玻璃, 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 中欧清新明快的巴罗克式建筑静止在漫天飞雪之下,这幕景象,就像是水晶球玻璃罩下的小浪漫。
这让她起了出去走一走的心思, 便向应许征求道:“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应许的手术就在明天,他的医生不允许他私自离开医院,他们便像两个逃课的小学生一样,偷偷摸摸地溜出来。
出了医院就自由了,孟姝耳踮起脚,为应许戴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再把拉链拉到最顶上。
见到他帽子上的毛领落上了雪花,她抬手想拂掉,想到雪不停地下,永远也拍不完,便作罢,抱着他的胳膊在路边慢悠悠地走着,同时等出租车路过。
趁这空隙,她发了条微博问粉丝,柏林有哪些值得推荐的餐厅。
她的微博里的十几万名粉丝来自五湖四海,身在柏林或者到此旅游过的,这么一问竟冒出来很多。
微博评论下可以发图,粉丝们图文并茂地给她做推荐。
孟姝耳一一记下参考。
这么多美食图片看起来赏心悦目,孟姝耳一一点开看,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餐厅内部的场景,粉丝说是去年在新克尔恩区一间酒店的顶楼餐厅拍的。
同样是在冬天,白雪落在窗外。
吸引到孟姝耳的却不是这个餐厅这么有情调的装潢,而是照片一角的一名年轻男人。
他和一名男性友人面对面坐着,胳膊放在桌上,认真听对方说话。
他穿靛青色的高领毛衣,皮肤很白,虽是亚洲人的长相,但五官英挺立体,也白皙清秀,比一些生来具有天资的欧洲帅哥还要养眼。
孟姝耳出神地看了会儿照片,又扭头看看身旁的这个人。
应许对一切还无知无觉,正问她:“想吃什么?”
孟姝耳保存了这张照片,说:“你在玻璃念过好几年的书,一定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吧。”
应许想了想,说:“新克尔恩区有间餐厅,在一个酒店的顶楼,我去年和朋友去过,味道还行。”
孟姝耳笑笑,“那就去吧。”
到了餐厅后,孟姝耳才把这件巧妙的事告诉应许。
应许放下果汁杯,像有心事似的沉默了会儿。
终于决定告诉她:“还有更巧妙的。”
“什么?”
经常想起自己五年前认错人的事,每次都觉得蠢到无可救药,所以目前来说,这件事他任何人也没有透露过。
应许抿了下嘴唇,慢慢启齿:“其实我五年前喜欢的人就是你。”
孟姝耳:“哦,我早就知道了。”
应许表情错愕。
孟姝耳又说:“安宁告诉我的。”
他耳沿有点发红,问:“那你怎么不说?”
“你不提,我怎么说。”孟姝耳一脸理所应当。
吃完嘴里的东西,她笑了一笑,很感兴趣地凑过来问:“我挺想知道,你那时候看上我什么了啊?”
应许非常坦诚:“脸。”
孟姝耳一点也不觉得失望,继续问:“那后来呢?又喜欢上我什么?”
她自己早有了个答案,先声问他:“因为需要我?所以喜欢我?”
应许摇头。
“因为爱你,所以需要你。”
*
孟姝耳目送应许进了手术室,手术前,坐在床上面朝她这里,叫她别担心。
应轩和应母都在外面陪着她。
应许躺下来,接受麻醉后,他睡了一觉。
梦中时间仿佛是倒流的,一帧帧回到佘山的秋天,那个女孩像暖融融的太阳陪在他身边。
她是他炙热的希望。
角膜缝合手术只算个小手术,手术很顺利,术后不能立即复明,和正常的手术一样需要七天的休养,期间一直戴在纱布和眼罩。
应许不能洗脸不能洗头,整个人接近崩溃。
后来孟姝耳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躺进浴缸里,亲自帮他洗头。
她叠了块毛巾垫在他脖子下,调试水温。
应许舒舒服服地躺着说:“说真的,你比我妈对我都好。”
孟姝耳回道:“我不介意认养一个儿子。”
应许唇角勾笑,慢悠悠抬起手往后伸,按住她脑后往自己脸上压。
孟姝耳反抗无效,从他头顶送上来双唇,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跟他贴上。
孟姝耳担心碰到他的眼睛不敢有大动作,被人提着脖子接吻,他的鼻梁蹭着她的下巴,好几次让她痒得没办法,像吃糖一样含着她的嘴唇,分开也意犹未尽。
应母刚好站在门边看到,笑着说:“大白天的,你们干什么呢?”
那一刻孟姝耳几乎想死。
*
终于到了应许拆掉纱布的这天,孟姝耳比任何人都紧张。
早上,巴赫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过来,应许用德文和他说了几句话,巴赫医生扭头看看孟姝耳,又回应了他几句什么。
孟姝耳在旁边听着,好奇地问应许:“你们在说什么?”
应许:“没什么。”
巴赫医生开始亲自给应许拆掉纱布,孟姝耳站在床边,屏息等待。
这双好看的眼睛重现天日,孟姝耳一眨不眨地盯着问:“怎么样?能看得见吗?”
应许眼皮轻合了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巴赫医生竟也是满脸的严肃,打开小手电往他眼睛上照了照,问了一大通孟姝耳听不懂的,她只见到应许像感受不到任何光感似的,被手电打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变化。
孟姝耳心脏重重下沉,声音都开始发抖了,问医生:“他怎么样?”
说完想起巴赫医生听不懂中文,她又求救似的看向应母。
应母上前,和巴赫医生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就出去了。
孟姝耳留在病房内。
应许静静坐在床上。
她看着他,无神地问:“应许,真的还看不见吗?”
应许虚虚地望着前方,点了点头。
孟姝耳安慰道:“没关系,可能只是……”
她捂住嘴巴,吸了吸气调整好哭腔,又说:“别担心,会好的。”
话才刚说完,豆大的眼泪就一颗连着一颗滚落下来,她手心紧紧捂住脸,不发出任何声响,肩膀无助地颤抖着,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应许目光收紧,光着脚下地,冲过来把她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想我死吗?”
孟姝耳抓紧他衣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办?手术没有成功,怎么办啊。”
她哭得应许心都快碎了,这一刻才追悔莫及。
“孟姝耳……”
他只得认认真真地告诉她说:“我能看见的,刚才只是和医生骗了你,真的已经能看见了。”
为了自证,他面对面地看着孟姝耳,眼中漆黑而具光亮。
孟姝耳吸了吸鼻子,迷惑地对上他的眼睛。
她现在的模样难得的傻傻愣愣的,哭哭啼啼地问:“你骗我?”
应许点头。
她还是不敢确信,竖起手指在他眼前,“这是几?”
“一。”
“这个呢?”
“三。”
孟姝耳放下手,表情渐沉。
她抹了把脸,深深呼气,然后开始在屋内寻找能当做武器使用的家伙事。
应许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想劝她冷静。
不过为时已晚。
*
当天他们就回国了。
应轩在前几日就先回来了,剩下孟姝耳、应许、应母三人,还有应母的一名助手。
现在应许是重点保护对象,到机场下车的时候,应许想帮忙拉箱子,被孟姝耳一把夺过。
他伸手时,手背露出衣袖,两排牙印赫然出现在应母眼前。
应母惊讶地说:“呀,手怎么了?”
应许手插进衣兜,“没事,被小狗咬了下。”
正在搬运东西的孟姝耳狠狠横了他一眼。
应母怎么不明白小年轻的打情骂俏,看着他们笑笑,不再说什么。
飞机上在头等舱睡了一觉,孟姝耳头枕在应许肩上,看着窗口外漂浮在高空的一团团白云。
前几日度过了一年的最后一天,现在已步入新的一年。
她抬头想看看应许,没料到他一直都垂着眼睛在看她。
她又低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想睡觉了。”
“睡吧,靠在我身上睡。”
应许手放在大腿上,冲她翻过掌心,她就把手放上去,马上就被他握住,被暖意包裹,暖意又传达到心脏里来。
应许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对她说了三个字。
孟姝耳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肩上蹭蹭。
满足地睡过去前,也轻声回他说:“我也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满满不舍,番外下周四开始更新。
我的微博:红茶煮着冰
我的预收新文:《又动心了吗》本月开,收藏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