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校园里爱得如胶似漆,来到现实面前,季疏林不愿为她留在上海,她也不愿为了季疏林离沪北上,季疏林到了北京没多久,两人因为各种原因爆发了数次争吵,最后一次吵架后,两人一整个个月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又过了一个月,孟姝耳提了分手,季疏林只在微信上回复了她一个字——“好。”
就像当初季疏林追求她时,请求她做他的女朋友,她也是这样回复了他一个“好”。
在这个“好”字过后,到现在已是一年了,他们的聊天界面永远停留在了这里。
“不过听老周说他明年有回上海的打算。”安晨往嘴里塞着吃的,观察孟姝耳的表情。
孟姝耳点点头,“那挺好的。”
*
这回出门孟姝耳没开车,安晨住得离这里不远,坐上出租车走了,孟姝耳撑着伞来到地铁站,她还得来回转线才能回到佘山。
孟姝耳看了眼表,这么快就到七八点了,怕又给家里的干儿子饿着,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应许接起来了,“谁?”
“是我,孟姝耳。”
孟姝耳怕他直接摁断通话,抓紧问道:“你晚饭吃了没?”
当然没有,家里现成能吃的只有水果和泡面,应许声音里多了点不高兴不耐烦:“你觉得呢?”
孟姝耳说:“你稍等会儿,我回去给你煮挂面。”
说完她也不期待能等到回应,收起手机准备放回包里,刚离开了耳边的手机内,若隐若现地传出了一声“好”。
真是一种完全不属于应许的乖巧和配合,以至于孟姝耳都在怀疑,她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同时却又不自觉地加快了下楼梯的脚步,及时挤进了刚停下来的一节列车。
孟姝耳赶回佘山,经过蔬果超市买了点食材带回去,洋房的一楼亮着灯,她收了伞打开门,又把伞面撑开放到门边,往屋子里寻找应许的身影。
没进来时她就觉得奇怪,他开灯要干嘛?反正都是看不见的。
客厅的电视也开着,中央六台正在播放一部电影。
厨房里也有人,厨具咣咣铛铛地响。
孟姝耳以为应许饿极了又自己去找吃的了,过去一看究竟,在料理台前忙碌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孟姝耳站在门口问她:“你在干什么?”
黄小蕾扭过脖子瞧她一眼,又扭回去,用筷子在锅底搅拌。
“煮面啊。”
她系着孟姝耳的围裙,用着孟姝耳精挑细选的厨具,还把孟姝耳经常要用来拍视频的料理台搞得一团糟。
孟姝耳有些生气,但这黄小蕾是应许的小青梅,这里又是应许的家,她没立场说她什么。
她又回到客厅,怪不得刚才没见到应许,他横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毯子,正安静地睡着。
孟姝耳拿起遥控器打算把电视关掉,应许突然出声了。
“放下。”
孟姝耳低头看看他,便放下遥控器,坐到旁边的一台沙发上。
应许裹着羊毛毯,只把脑袋露了出来,闭着眼也是没睡,原来在听电影的台词。
电影播放到主角汉尼拔谋杀预警成功越狱的一幕,背景配乐紧张压抑,孟姝耳手臂环着胸,周身气场也是围绕低压,满脸不高兴。
厨房里的黄小蕾,一会儿打碎一只碗,一会儿摔掉了锅铲,一会儿又被热水烫得大叫起来。
孟姝耳终于忍不住冲应许说:“能不能让你朋友注意点,不会做就不要做,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
刚好黄小蕾端着面碗出来了,眉开眼笑地说:“应许哥,面煮好了,可以吃了。”
路才走到一半,面碗里的汤汁洒出来烫到了她的手,黄小蕾又尖叫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就扔掉了手中的面碗。
孟姝耳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起身冲到楼上,给下面的两人传来一道摔门的巨响。
黄小蕾被吓得一哆嗦,问应许:“她是不是生气了啊?”
这还真是孟姝耳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怒气。
应许坐起身,胳膊伸开架在曲起的膝盖上,若有所思。
他这一刻的预谋,展现在了三天后。
*
孟姝耳猛地扑开蒙在头上的被子。
已经连着三天了……
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开场,彻夜狂欢,楼上楼下都是他们嗨皮的游乐场。
她已严重睡眠不足,两只眼睛熬得像熊猫。
她本以为这些人玩一次两次应该也就罢了,劝自己忍下去,没想到今天他们又来了。
孟姝耳又把头埋在枕头下,塞上耳机,强行隔绝外部的噪音。
但是,没什么用。
她摔下耳机,睁大眼看着天花板。
心跳渐渐加快,越来越多的烦躁涌上心头。
她所居住的这幢老洋房,夜里成了妖精洞,白天是垃圾场。
他们这么闹,打扰的是谁,他们这么闹完,收拾残局的又是谁?
孟姝耳心中的气愤像一个不断胀气的气球,到达极限时,她终于掀被下床,冲出房间,她站在楼梯”
两个女孩交头接耳地小声嘀咕。
应许慢慢坐起来,神色淡淡地说:“这里是我家,我当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贺臣是第二次见到孟姝耳了,就算素颜,孟姝耳也是个叫人移不开眼的大美人。
李贺臣自己是个视觉动物,也认为别人也是和他一样的视觉动物,一直笃信应许是没见过孟姝耳的真容才对她处处反感,为兄弟着想,他不想让两人闹得太僵,不然应许以后一定会后悔。
李贺臣拍拍应许的肩,当起了和事佬:“阿许啊,话不能这么说,既然吵到到小孟休息了,那咱们就先散了吧,毕竟这会儿也不早了。”
一提起孟姝耳的姓氏,一群人神色各异地继续打量起她。
早听说应许被家里订了婚,对方家里是温州做小生意的,就是姓孟来着。
刚才的两名对她很不满的女孩牢牢闭上了嘴。
应许俊眉微微一挑,嗤笑着说着:“嫌吵?”
他捏着易拉罐递向嘴边,“门就在那里,随时可以滚蛋,没有人要拦着你。”
订了婚又怎么样,原来是名下堂妻。
几名男女又嘲讽地笑起来。
“妹妹,你就别凑热闹了,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是啊,下来扫了别人的兴不说,你这么凶悍,小心提前变老啊!”
始作俑者慢慢喝着啤酒,由着一票狗友出言讥讽。
孟姝耳看着应许,她早就猜到他想干什么。
他想把她激怒,但她还真的没办法不顺遂人愿,她是生气了,气他幼稚、无聊、惹人厌烦。
她也早就受够了。
今晚的火苗点燃了长久以来的导.火索。
孟姝耳环顾着这群为虎作伥的人最后的目光落回应许身上,缓缓点头。
“应先生,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说完她便又回到了楼上的房间,十几分钟后,换了衣服拎着只行李箱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第10章 从前从前
夜深露重,孟姝耳连夜搬离老洋房,住进了一家快捷酒店。
她走后没多久别墅里那伙人就散去了,一名富二代临走前问应许:“许哥,明天还来吗?”
“没必要了。”应许轻扬着语气回道。
他今晚心情大好,酒柜里珍藏的红酒叫他们一人拿回去了几瓶,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回房睡觉。
*
那个阴险狡诈的孟姝耳一定会跟他爸妈告状的,应许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手机来电铃声把他吵醒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什么事找上来了。
应轩问:“起了没?”
应许打了个哈欠,“刚起。”
“刘姨从苏州带了两箱大闸蟹来,妈叫我给你和姝耳送去一箱,我中午过去。”
“不用了。”应许困倦地告诉他:“我已经把她赶走了。”
“……”
应轩作为大哥从小没少给应许背锅,后来应许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也都是能自己替他解决就绝不会让父母操心,这一回,这边他刚挂了应许的电话,下一秒就又打给了他们老妈。
没多久,应父应母就亲自上门来了。
家里被昨天那群人弄得又脏又乱,就像遭了贼似的。
应母把应许从床上提下来,和丈夫两人骂了他好一通。
应许儿时被批评教育的时候就从不会辩驳还击,现在也一个样儿,静静坐在沙发上,没表情、没态度。
应父应母骂完还是没能解气,但没有提出让他给孟姝耳反省道歉的要求,他们最清楚这个小儿子,脾气又倔又硬像块石头,不可能去跟谁低头认错。
应母气得又骂了他两句,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孟姝耳的电话。
孟姝耳很快就接通了:“应阿姨,怎么这么早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声音清甜又平和,一下就浇灭了应母的火。
应母放了免提,孟姝耳的话应许在一旁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明知故问。
一听见孟姝耳的回话,应许半天终于有反应了,他牵了牵嘴角,极轻地评价了两个字:“做作。”
应母没有注意到他鄙夷的话语,应父坐在他旁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沉声命令道:“应许,注意着点。”
应许抬手揉了把头发,闭嘴了。
应母陪着笑问孟姝耳:“姝耳啊,阿许说昨天惹你生气了?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啊?”
孟姝耳说:“阿姨您别担心,我到外面住了,应许一个人在家,你先找个人过去照顾他吧。”
应母脸上更多了几分愧疚。
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姝耳,其实你应该也知道的,阿许虽然脾气臭了点,但是他本质不坏,很多事不过是在嘴上耍耍刀子罢了,看在阿姨的面子上,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应父招招手,说:“电话拿来,让阿许和她道个歉。”
应母对电话说:“阿许有话和你说。”然后把手机贴到应许耳边,催促他:“说你知错了,好好道歉,把姝耳劝回来。”
应父应母都盯着他等待着。
应许手指支在太阳穴上轻敲了两下,模样漫不经心的。
“说啊。”应母着急地又催促道。
顿了顿,应许终于开口了。
“孟姝耳。”
“嗯?”
“两千万的礼金不用退了,你放心回温州去吧。”
应父:“……”
应母:“……”
让他劝姑娘回来,可他倒好,偏要火上浇油,这下连应母都不好意思再劝孟姝耳什么了。
应父见情况不对,赶紧夺过电话和孟姝耳说了几句,孟姝耳非常大度,反倒还安慰他说:“叔叔,没关系的,我知道应许还在气头上,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阵子彼此都静一静之后,再好好打算以后的事了,也希望您和阿姨能体谅我的做法,当然,我也是很不希望事情发展得太糟糕。”
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合情合理又不伤体面,应父应母对孟姝耳的恋爱又多了几分,而应许唇角再次勾起了冷笑。
呵。
心机。
*
这边孟姝耳一直呆在酒店没出门,从应许那儿搬出来的事她没告诉父母,昨天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为数不多的生活日用品,她的大部分东西都还在那儿放着。
此次暴走并非一时脑热,和刚才给应父的说辞一样,她真的不想给两家闹得太难看。
自我安慰地想一想,应许不懂事,难道她还要跟着他不懂事吗?
而且这么快就一走了之,恐怕她家里一分钱也落不到了,孟姝耳不会跟钱过不去,她摇摇头叹息:“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她中午在宾馆点的外卖,商家赠送了一盒酸奶,刚好房间里有统一赠送的水果盘,都是些香蕉苹果橘子之类的平价水果,孟姝耳把它们切成小块,放进用开水烫了三遍的玻璃杯里和酸奶一起搅拌,做成水果酸奶杯。
她捧着杯子追了会剧,手机上方弹出消息栏。
丁一:【姐,你和我哥吵架了?】
那天一起野餐,孟姝耳对应许的这名表弟印象很好,马上回复他:
【你消息挺灵通啊。】
丁一发来一个傻笑的表情包,又说:
【我和朋友在健身房射箭,姐,你要不要过来?】
然后不等孟姝耳回复,就发来了一个定位。
丁一:【来来来,一定要来!】
丁一:【就当散散心了。】
孟姝耳在酒店呆了半天早就嫌闷了,爽快地答应下来。
半小时候孟姝耳就来了这所健身会所。
孟姝耳把头发扎了起来,穿着卫衣、牛仔裤、运动鞋,一身过于简单,就更把她那张脸趁得不简单。
她生得杏眼朱唇,皮肤好似没有一丁点杂质的牛奶,身形也好,脖子纤长后背直挺挺,背着小包爽爽利利地往门口一站,一屋子举铁练块儿的雄性动物都被吸引住了目光。
丁一远远就吹了个口哨,快步出来接她,勾着她的肩往里走。
“这地方不错吧,我哥一朋友的店,我经常带朋友来玩,里面是射箭厅,后面有用泳池,二楼是上团课的,以后你要想练个瑜伽什么的就随便来,报‘应许’这俩字就能免费!”
丁一话音才刚落,身后门口的地方就有人叫了声他的名字。
两人一同回头。
应许肩上垮了只健身包,白T恤外是件浅灰色连帽外套,帽子戴在头顶,忽略他没有表情的脸,年轻帅气,模样喜人。
往下看,他手里还牵了条狗,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