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宠她——纪开怀
时间:2019-12-10 10:38:29

  朝朝只低头叹息。
  永乐县主忽然想起:她是要嫁给赵旦的,一辈子只能困于安德殿,再不能见外人。这珠冠跟着她,果然会埋没。
  永乐县主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半晌,试探道:“既然可惜,不如转让于有缘人?”
  朝朝露出犹豫之色。
  这时又有新的人过来贺寿。
  永乐县主只得暂时作罢,心中盘算,越发心痒难耐。酒席上,特意将朝朝安排坐在自己旁边。
  酒过三巡,席间热闹起来,永乐县主抽了个空,悄声问朝朝道:“你不是要买我娘在梧山的地吗?”
  朝朝不动声色:“原本是的。”
  什么叫原本?永乐县主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朝朝接着道:“可长公主不是不愿意卖吗?正好昨儿我在宫中听说,旁边武安伯家的地有意出售。”
  永乐县主傻眼了,急道:“只有我娘的那块地是和你们书院相连的,其它的地可没这么方便。”
  朝朝叹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永乐县主见她一副要放弃的模样,再看看她头上的珍珠冠,咬了咬牙:“如果我有办法说动我娘,把那块地卖给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朝朝:鱼儿上钩了^_^V
 
  第23章 安慰
 
  窦瑾直到数天后才收到赵旦出家的消息。她心急如焚,不顾父亲的反对,骑马赶到了花家。
  漱玉馆中海棠开了,春意盎然。屋中静悄悄的不闻丝毫声息,几个小丫鬟袖手站在绣房帘外,大气也不敢出。见窦瑾过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打了帘子。
  今儿天气暖和,绣房中没有点炭盆,朝南的窗户全支了起来,明亮的阳光流泻而入,将整个屋子都照得暖融融的。
  朝朝坐在窗前,正低头专心致志地雕着手中的一方印章。
  她穿了件鲜亮的春水碧褙子,乌鸦鸦的长发挽了个纂儿,斜插一支璀璨生光的赤金镶翡翠孔雀簪。
  大片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精致柔美的轮廓,吹弹得破的肌肤白得仿佛在发光;鸦羽似的长睫下,盈盈水眸潋滟生辉。
  美人凝眸,玉手执刀,石屑纷落,宛若一副最美的画卷。
  窦瑾看得咽了口口水,心中大骂了八百遍赵旦有眼无珠。
  仿佛察觉了她的视线,朝朝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向她看来:“阿瑾,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窦瑾说罢,摆了摆手道,“你不用管我,继续继续。”
  朝朝对着她笑:“无妨,我正好要歇息。”
  窦瑾走过去看,见她刻的是一方青田石闲章,印纽雕成了如意祥云状,下面刻了“偷得浮”三个字,还剩一个字的空位。
  窦瑾赞叹道:“你这章是越雕越好了。”
  朝朝对着她笑,毫不谦虚:“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窦瑾放下章,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朝朝知道她的担心,仰着头任她打量。
  窦瑾迟疑:“朝朝,你真的没事吗?外面都快传疯了……”
  朝朝道:“你觉得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那日的一场大哭仿佛已将她全部的委屈,愤怒,恐惧宣泄殆尽。这几天,她又是挂念着书院买地的事,又是担心祖父,又是为赵韧要娶她的事烦恼,纠结着该怎么向祖父开口,甚至根本无暇去想这件事。
  窦瑾越发担心了。四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朝朝好不容易走出来,接受了赵旦的求亲,却又被赵旦抛下。不管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终究是赵旦违背诺言,主动放弃了朝朝。
  她认真观察着朝朝目中的表情:“你能想开最好。赵旦也是不得已。不过,他放弃你是他的损失,我们朝朝值得更好的。”
  朝朝点头同意:“本来就是。”
  窦瑾望着她娇俏的模样,心中难过:话虽如此,她其实心中明白,朝朝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作为废太子的前未过门的妻子,再要找个合适的夫家,千难万难。
  她这个好友,容貌出色,身份高贵,备受宠爱,从小到大几乎事事顺利,偏父母缘薄,在婚事上也一再受挫。接二连三遭遇这种事,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朝朝又是个死要面子的。当年出事时,她也一直不声不响,要不是最后大病一场,他们谁也不知道,其实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打算离开京城。
  这一次她又像没事人般,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朝朝见窦瑾忧虑,张了张嘴,终还是把她和赵韧的约定吞了回去。七天之期未至,赵韧信守承诺,没有多余动作。祖父却由于赵旦出家的事一直闭门不见人。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和祖父商量好,连祖母都还不知道,不宜就这么说出去。
  何况,即使她告诉窦瑾,窦瑾也不见得会因这桩因利益交换达成的婚事放心多少。
  她笑着扯开话题道:“差点忘了,萃珍楼给我送来了新首饰,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萃珍楼是京城最出名的珠宝首饰铺子,除了常规的款式,常不定期出一些新款的珍品首饰,每一件都设计精美,独一无二,叫京中女眷趋之若鹜。可惜的是,数量少得可怜,可遇而不可求。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萃珍楼,其实是朝朝名下的产业。朝朝生母当年离开时,对女儿心存愧疚,知道丈夫一心扑在书院上,生怕女儿受苦,将大半的嫁妆都留给了朝朝,萃珍楼就是其中之一。
  正因如此,朝朝这里的新首饰总是格外别致。
  女孩子哪有不爱珠宝首饰的。窦瑾眼睛一亮:“要要要。我听说你前几日带了顶珍珠冠去长公主府,大出风头,给我看看呢。”
  朝朝抱歉道:“那冠现在不在我这儿。”
  窦瑾奇怪:“怎么回事?”
  朝朝道:“我答应了永乐,她能说动她母亲将地卖给我,就将珍珠冠送给她。前儿她让人给我带信,说她母亲同意了。祖父让我这几日在家避风头,我不便出门,就把珍珠冠交给了宗擎,让宗擎去办这桩事。”
  窦瑾撇了撇嘴:“那个书呆子,能办好事吗?”
  朝朝讶然:宗擎虽是书生,可跟着他父亲帮忙打理梧山书院几年,早就历练出来了,办事干练,行事极有章法,怎么都跟“书呆子”三字联系不上吧?而且,窦瑾什么时候认得宗擎了?
  窦瑾告诉她:“你先前不是考虑买武安伯家的地吗?我就特地跑去那地看看,离书院究竟有多远,结果就撞见他了。一和我说话就脸红,结结巴巴,傻里傻气的,长得倒还算清秀。”
  朝朝托腮,实在想不出,从来都是进退有据的宗擎,什么时候会一说话就脸红,结结巴巴的?
  朝朝乜斜她:“该不会是你太凶,吓到他了吧?”
  窦瑾回忆:“有可能,他见到我之前,我碰到了几个不长眼的村霸,和他们起了冲突,刚把人教训一通。”
  窦瑾的“教训”可不会只是口头上的。朝朝扶额,宗擎大概从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小娘子。
  窦瑾笑道:“不提他了。珍珠冠看不到就算了,其它的拿给我看看呢。”
  窦瑾陪朝朝盘桓了大半日,见朝朝举止神情一如往常,并无多少伤心之态,稍稍放下心来。约定了明日来陪朝朝过生辰,这才告辞。
  朝朝送她出垂花门,经过花园时,听到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窦瑾惊讶:“这是谁啊,这么开心?”
  窦瑾很生气:朝朝处境如此,花家的这谁啊,没有心吗,还这么开心?
  朝朝不在意地道:“是嫂嫂把柔姐儿接回来了,嫂嫂怕她一个人无聊,又接了几个宗族中的姐妹过来陪她。”
  窦瑾冷笑:“你们家一出事,她就忙不迭地跑了,现在居然还有脸再回来?你嫂子不愧是和她一起跑的交情,还怕她无聊,请人作陪!”
  朝朝似笑非笑道:“大概是看我不中用了,想靠她联姻翻身吧。”
  窦瑾一怔,领会了朝朝的意思,差点炸了:“凭什么?”
  朝朝安抚地拍拍她:“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她要能成功,也是她的本事。”
  窦瑾简直想撸袖子:“你祖父祖母就不管?”
  朝朝想了想:“祖父祖母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她能嫁得好,也是以花家女儿的名义。对花家没有坏处。”
  “可对你有什么好处?”窦瑾义愤填膺,“朝朝,你知不知道,前几日翰林院文家几位小娘子办桃花诗酒会,她也去了,背地里将你和姜……”她意识到不对,及时收口,避开了那人的名字,继续道,“将当年的事,还有赵旦出家的事拿出来嚼舌根,还说,说你……”
  朝朝不动声色:“说我命犯孤煞,嫁不出去吗?”
  窦瑾一愣:“你怎么知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傻了。朝朝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一直是贵女之首,就算现在大不如前,这点消息渠道总是有的。她不由气道:“你既然知道了,这也能忍?”
  朝朝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她说得也没错。”
  “怎么没错了?”窦瑾的眼圈红了,“谁说你命犯孤煞了,她这么胡说八道,还到处和人一起笑你,你不撕了她的嘴,还说她说得没错!”
  朝朝见她伤心,懊恼起来,拉住她手:“我错了,阿瑾你别伤心。”
  窦瑾气道:“以后不准你这么说。”
  朝朝乖乖应下。
  窦瑾又道:“还有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快些打发了她。”
  朝朝摇头:“暂且留着她,帮我挡麻烦,有何不可?”
  窦瑾一愣,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
  朝朝没有多解释,柔声道:“好阿瑾,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心里有数。”
  *
  第二天便是朝朝生辰。今年不同往日,因赵旦出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朝朝不便外出露面,晨间去三春堂吃了一碗长寿面后,便由俞太夫人带着花柔、罗氏和两个孩子去大护国寺,代她祈福。
  朝朝在家无事,正好将那枚“偷得浮生”的闲章收尾。这章她刻得满意,完工后,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决定拿去给祖父指点品评。
  她的刻章之技是祖父手把手地教出来的。
  知道赵旦出家的事后,祖母和嫂嫂都松了一口气,祖父却把自己关在了半日闲中,谁也不见。
  朝朝知道,赵旦对祖父来说,是君,是孙婿,也是弟子,为了培养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祖父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心血。赵旦做出放弃花家的选择,纵然理智上能理解他的选择,但祖父的难过和失落不会比她少。
  可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她必须见祖父,告诉他自己和赵韧的约定。
  半日闲门口守着两个面生的劲装男子,里面静悄悄的听不见动静。朝朝心中奇怪:祖父难道有客?正犹豫要不要叫人通传,劲装男子似乎认出了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让开了路。
  朝朝问:“祖父在里面吗?”
  其中一个侍卫答道:“在。”
  朝朝向里走去,见书斋的门虚掩着,隐约见到里面有道人影。她叫了两声“祖父”,没人答应,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人坐在祖父惯坐的花梨木太师椅上,翻看着一本册子。听到朝朝进来的动静,他抬头看来过来。熟悉的俊逸眉目,威严面容瞬间映入她眼帘。
  赵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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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牵手
 
  朝朝猝不及防:他怎么在这儿?
  那日在他御书房的一幕幕记忆浮上脑海,尤其是最后半强迫的“盖章”……朝朝双颊生热,恨不能当没看见他,转身就走。
  理智却告诉她,面前的是她将嫁的人,更是大安的君王。他愿意哄着她,她却不能再像从前,像对其他人一样,随意地耍小性子。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上前向他行了一礼:“陛下怎么来了?”
  赵韧免了她礼,目光在她面上略一停留。
  她今儿生辰,穿得鲜亮,海棠红销金撒花对襟长褙子配藕色挑线裙子,乌鸦鸦的鬓间插一支红宝石芙蓉花开金步摇,配上同款的赤金镶红宝石芙蓉流苏耳坠。略施脂粉的面上,双颊生晕,烟眸微垂,嫣红的菱唇紧紧抿起,泄漏出一丝不自在。
  赵韧目中闪过一丝笑意,佯作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随口答道:“朕有一疑难事,特来请教花太师。”
  朝朝见他态度自然,紧绷的身子略略放松,四周没看到花羡,疑惑道:“祖父怎么没在?”
  赵韧道:“花太师去隔壁为朕寻他当年写的《承平十策》,马上就回。”示意朝朝坐下等候。
  《承平十策》是祖父当年在地方为官时,针对时弊,从为官、治民、选士、税法……各方面提出的一揽子治国强邦之策。当初承平帝看到时,惊为天人。
  后来,虽因为种种原因,《承平十策》中的策略并未能实际推行,承平帝却因此记住了祖父,不久便破格将祖父调入京中,予以重用。祖父也因此在仕途上一路畅通,在承平朝做了二十年宰相。
  祖父肯将《承平十策》献给赵韧,是终于想通了吗?朝朝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推辞道:“不用了,陛下和祖父有正事相商,我不便打扰。”
  赵韧没有强留她:“朝朝找花太师所为何事,或许朕可以转告?”
  朝朝道:“没什么要紧事,我这两日刻了一枚闲章,原本祖父得闲的话,想让他帮我看看。”
  “闲章?”
  朝朝“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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