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公申锦抬起一只手举过头顶,“孩儿今日在爹娘坟前发誓,此后我公申锦绝不再做亏本的买卖,宁我付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
说完,公申锦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爹娘,孩儿要暂时离开山城了,救命之恩孩儿必须去报。”
等公申锦回到山城的城里后,发现城里四处贴着缉拿纵火犯的告示,只是告示上的画像画的半点都不像,他这才放下心来,不在躲躲闪闪,直接去了衙门。
“官爷,麻烦替在下找一下阿碧姑娘。”说着,公申锦将最后的一两银子塞给了衙役。
衙役本来想要赶人,见到银子,这才收起了蔑视,不在意的答道:“你来晚了,早上阿碧就跟着她家小姐自行离开了。”
“走了?”公申锦有些不信,他明明记得苏婉音说过这两日都会在此等他。
“可不是走了吗?说是临时有事要处理,就不劳烦我们知府大人派人相送了。为此,知府大人郁闷的中午饭都没吃。”
公申锦有些讪讪的离开,最后,他一咬牙踏上了去晋城的路。
那厢苏婉音是被阿碧给唤醒的。
苏婉音撑着头,从床上坐起来,房间布置很简单,绝对不是衙门里住的客房。
她甩了甩头,只记得早上阿碧同她说了昨晚的那场大火,怀疑火是公申锦放的,便想着到街上找公申锦问问。
谁知走了没多远,就闻到一股异香,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姐,你醒了。”
“这是哪?”
阿碧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
这时,一个刀疤脸的汉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几道小菜,还有两碗米饭,“两位姑娘,饿了吧,快来吃饭,吃饱了好给家里人写信。”
阿碧当即挡在自家小姐身前,警惕的瞧着刀疤脸的汉子道:“你什么人,你让我们写什么?”
刀疤脸汉子憨憨一笑,伸手抓了抓脖颈,然后从后腰里拔出一把大砍刀,“自然是山贼了,至于写什么,我忘记问老大了。不急,你们先吃,我现在就去问我们老大。”
苏婉音见阿碧听到山贼两个字,身子都僵了,伸手握住阿碧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一只凳子的边缘。
等刀疤脸转过身就要走到门口时,苏婉音快速抄起凳子,闭着眼睛冲过去照着刀疤脸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刀疤脸晕乎乎的扭过头,看着苏婉音以及她手里的凳子一眼后,就栽倒在了门边。
苏婉音不放心的踢了刀疤脸一脚,见刀疤脸没动,这才虚拖的丢了凳子,转头招呼阿碧,“阿碧快点,我们趁现在逃出去。”
苏婉音为了赶时间,也顾不得等阿碧走近,就直接将房门拉开,结果她一开门看见的竟是一把超大号的砍刀搁置在地上。
顺着砍刀底部往上看,足足有两米长的刀把握在一个红衣男人手里,男人长着一双桃花眼,面容却比女人都要好看几分,给人一种妖冶的美感,却又不会觉得很娘。
“娘子,为夫给你送纸笔来了。”
男子唇带媚笑,胸前垂落的发丝随风扬起,他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比三王爷还要白皙的指骨滑入胸襟内摸出了几张宣纸,还有墨宝。
苏婉音心知是走不掉了,后退着从刀疤脸身上踩了过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红衣男子无所谓的扫了地上惨被蹂/躏的刀疤脸一眼,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哦,倒是忘记介绍了,我是这土匪山上的老大,坐拥整个山头,抢来的金银无数,今日之前我正好缺一个压寨夫人,今日之后我便有了娘子你。为了不让娘子的家人担心,就劳烦娘子写封信,只说遇到了如意郎君,今日便要与家里脱离关系。”
这时阿碧拉了拉苏婉音的胳膊,小声嘀咕:“小姐,会不会就是他们杀了锦公子的双亲。”
“小丫头话可不要乱说,我虽为山匪头头,却只抢银子不伤性命。”
苏婉音本来乍看之下对红衣男人还有些好感,可是听了他这般厚脸皮的话,只觉得心中厌恶,她根本就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到底是谁?”
红衣男子猛地靠近苏婉音,脸色的笑意更甚,伸手捏住苏婉音的一缕头发,“娘子真的要知道为夫的名字吗?若是知道了,可就必须得对我负责了。”
苏婉音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寒,又拉着阿碧往后退了一步,“别做戏了,你只说如何你才肯放我们回家?”
红衣男子闻言,顿时收起了笑意,将手上的纸墨笔砚又踹回了怀里,“既然你不愿意写信,那就留在山上住上几日,直到你肯写了为止。”
“我若是写了你说的书信,你可会真的放我们回去?”
“你若是写了,便是瞧上为夫了,那还回去作甚?”
苏婉音听之气急,可偏偏从对方脸上找不出半丝戏弄的神色,她知道他说不过他,便走回桌边坐下,再不开口。
红衣男子摊摊手,从到门口将地上两米的大砍刀直接甩到肩头,本该不伦不类的,可他做着这一切就好像本应该如此一般。
许是知道她再看他,他忽的回过身来,“娘子,你可以叫我夫君,也可以叫司空。给娘子一句忠告,千万别想着可以逃下山,山上遍布机关陷阱,就是一只公苍蝇,想下山找一只母苍蝇,都得为夫的允许,才能如愿以偿。”
“我不是你娘子。”
“你迟早会同意的。”司空说完,弯腰拽起刀疤脸的一只手,将人给拖走了。
阿碧看着都替刀疤脸感觉疼,吞了吞唾沫,这才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啊?”
苏婉音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若是有所图谋一定会暴露出来的。”
“那万一,他是真的要娶小姐当压寨夫人,过几天没了耐心,对小姐用强,那可如何是好?”
“他不会。”
苏婉音就是有一种感觉,红衣妖冶的司空不会是那种人,只是他会是好人吗?
山上这一待就是好几日,每日除了刀疤脸来送一日三餐,苏婉音再也没有见过司空,司空或许耗得起,可她耗不起了。
“刀疤脸,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刀疤脸似乎知道她会有此要求,放下饭菜,直接领着苏婉音朝着山上走去,待走到一处房屋前,刀疤脸方才停下,“姑娘,我们老大就在屋后,姑娘只管过去就是。”
屋后,一袭妖艳红衣随风扬起,他静静的凝视着山下的一切,狭长妖娆的桃花眼中带着些许的烦忧,长长的睫毛在阳光地下泛着淡淡的光华。
几缕长发被微风吹向前襟,衬托出他无暇白皙的肌肤,逆着光的他看起来有种浑然天成的忧郁气质,让他整个人更加梦幻迷离。
“你来了,可是愿意写信,留下我娶你,或者我委屈点,你娶我?”
“你知道我来不是因为这个。”苏婉音走过去,清冷的目光对上司空投来的视线。
“哦,为夫竟是不知,娘子讲来听听。”司空忽的又变回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就好似刚才他不曾有过烦忧一般。
此刻他肆意,邪魅。
第四十七章
苏婉音不打算跟司空继续打太极, 直接了当走到司空身侧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目光平时着前方, 定在一片云雾环绕的山色间。
“多少钱你才肯放我主仆下山?你开个价。”
“你真让我开价?”
“嗯。”
“无价!娘子可出的起?”
司空说着将他脚边的两米大砍刀提起来, 姿态闲适的用砍刀的刀刃打磨着指甲, 刀刃锋利,却没有滑到手指半分,可见他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
他虽然在笑, 笑意非但让人感觉不到亲切,反倒是极为的敷衍。
苏婉音看着司空倾国倾城的侧脸, 心中一口闷气,出不得吞不得。
她眸光清冷澄澈,一只手忽的从头上拔掉一只朱钗抵向自己的脖颈, “司空,若是我死了,你便什么都得不到了。”
司空停下磋磨指甲的动作,偏头瞧着苏婉音,“娘子若是要死, 为夫也阻拦不住。不过娘子,你只管放心, 你死后, 为夫一定与娘子你同穴。”
死后同穴?分明就是假意,他怎么能说的这么情深意切?
苏婉音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目光多了几分深究, 司空这人分明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也正因为如此,她越发意识到这个司空是个难缠的角色,怕是要离开这个不知什么地方的地方,更为困难。
司空就像是没有看见苏婉音目光里充斥的敌意,歪过身子,朝着苏婉音靠了靠,一只手伸过去握住苏婉音抵在脖颈间的朱钗,一双桃花眼盯着苏婉音弯成了月牙,还故作挑/逗的眨了眨。
苏婉音她重活一世,对于性命珍视极了,刚才本就是吓唬司空,既然吓唬不了,她便松了手里的朱钗,闷闷的偏头,从石头上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司空维持着姿势不动,唇角的弧度又弯了弯,“既然娘子赠送为夫朱钗定情,为夫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就替娘子送封平安信回家如何?”
苏婉音快速转头,评测了一下司空眼底的诚意,自动忽略掉司空自以为是的称呼,咬了咬牙,“好。”
苏婉音回去后,将大哥写给嫂子的信打开,又写了一张纸,纸上说她觉得山城景色不错,想多留一段时间散散心,让爹爹与嫂子勿念。
写完,待墨迹吹干,她将两张信纸放进信札后,又仔细的用蜡封了口,这才递给刀疤脸。
一盏茶后,司空看了桌上的一封家书一眼。
红色皂角靴踢了踢桌边立着的大砍刀,发砍刀出几声闷响后,就有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身进来。
“爷,有何吩咐。”
来人是个女子,一身绿衣,英气逼人,左眼角有一颗朱黑色的泪痣尤为惹目。
“绿拂,你让人将这封信速速送去苏太傅府上。”
“爷,不用拆开看看吗?属下怕...”
“不必了,她不傻,不会提及我的存在。”
司空说着收起了浑身的妖冶气质,伸手从怀里摸出苏婉音用以威胁他的朱钗,“等三王爷出了晋城,你就将这枚朱钗给他送去,让他在山城滞留三日。”
绿拂蹙了蹙眉,“爷,仅凭一只朱钗,三王爷真的会停留三日之久吗?要不要属下传信给先帝的二皇子,令他给三王爷制造些乱子?”
云国的二王爷?自顾都不暇了,还有何指望的?
“绿拂,这一般的朱钗自然不能,可她的却是不一样。只需三日我们的人就能赶到,这批粮草军饷,爷志在必得。”
司空说完,又想起一事,于是看着绿拂问道:“爷好看吗?”
绿拂英姿飒爽的脸上顿时酡红,拿着信札与朱钗的手紧了紧。
“回答爷,爷好看吗?”
绿拂似是终于克服了羞涩,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垂下,“爷是属下见过最好看的人。”
是吗?那她为何看他时除了一开始的惊诧,之后却再没有见她有被他迷的失过神呢?
司空想着,一抬头,这才发现绿拂还留在房间里面,方才摆了摆手,“去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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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晋城三王府。
萧云逸放下毛笔,刚将写好的信放入信札中,莫离就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主子,药熬好了,还请王爷趁热喝吧。”
“先搁下吧。明日本王就要运送粮草出行了莫离,,你将这封信送去苏府交给苏婉音。”
莫离没有去接,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有所不知,苏小姐几日前出府至今还没有回府,不过,就在刚刚探子来报说苏婉音有送家书回来,说是还要在山城那边游山玩水几日。”
闻言,萧云逸看着手里的信,一双杏眸顿失了颜色。
只怕她游山玩水是假,要躲着本王是真。
“主子,信还要送吗?”莫离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句。
“罢了,这一来一回也就两个月,回来时,本王再去寻她。”萧云逸说着却是将信塞入了怀里,然后看着莫离正色道:“秦老将军一路可顺畅?”
“回禀主子,秦老将军率领大军再有十天就能到达我云国的飞虎城,不过有一件事甚为奇怪。”
“什么事情?”萧云逸落寞的眸子亮了一下,莫离能觉得奇怪,又同他禀告的事情,定然不简单,一时也就从苏婉音躲他的失落中提起几分精气神。
“秦老将军快马送回京的书信中提到,大家这几日遭遇三次埋伏。不过,都有惊无险,只因有一个神秘人总能提前知晓,并出言警告。如今军中有不少人都觉得这暗中相助之人是个能未卜先知,有通天彻地的能人。”
未卜先知,通天彻地怕是不尽然吧。
萧云逸想归想,还是问道:“秦老将军可有怀疑的对象?”
莫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提到一点,那神秘人写得字极为丑陋。”
“藏头露尾,多半身份见不得人,不想被人识破罢了,至于时好时坏还有待商榷。莫离那些偷袭的人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莫离眉头紧蹙,喟叹道:“主子,那些人全部都是死士,无一活口,不过皇上,皇上怀疑可能跟蛮国有关。”
萧云逸点了点头,“太贵妃跟二哥那里也让人盯紧点。”
“是主子。”
“对了,薛长风可有消息了?”
“主子,还没有。”
“下去吧,薛长风那边先不用找了,你今晚亲自再去检查一下粮草军饷,明日一早出发,万不可出任何的岔子。”
莫离如释重负的退出书房,话说真的,这薛长风消失的也太过彻底了,他命人以晋城为中心辐射出八个方向,就是插翅也难飞,可派出的人回来了,全无一点线索。
莫离本以为主子要怪他办事不利,却不想主子终于想通了,不在留意薛长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