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殿下就算一生无子也不会让我纳妾,更不会允旁人生下我的孩子。不,应该说作为你的夫婿的张子房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张良确实了解刘元,晓得刘元是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她的夫婿她宁可不要也绝对不会与旁人分享。
刘元的心思都叫张良说破了,刘元也没什么怕承认的,“对,我就是这样。若是别人碰过的人,我宁可不要也绝对不会捏着鼻子认下旁的女人。”
张良道:“殿下是有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不需要殿下现在特意提醒我。我当初娶殿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
刘元抬起头看向张良,“无子送终,留侯,你是张家的独子。”
“无妨,人活着的时候想好怎么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未来的事何必想得太多。”张良笑笑地说着,“若是没有遇到殿下,或许我这辈子未必会成亲,那也是无子送终。故,殿下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将我推开可好?我欢喜殿下,此生能与殿下白头偕老已经是莫大的幸事,子嗣是为天意,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张良之豁达叫刘元接不上话来,她只是捉住张良轻声地道:“你可以有别的选择,也许将来你离开了我,你还可以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
“天下只有一个张子房,也只有一个刘久宁。”既是夸了自己,同样也夸了刘元,谁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人也都是不可取代的,在张良的心里只刘元一个人,他再也没有想过让旁的人成为他的妻子。
刘元能说什么?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张良道:“我给过你离开我的机会,若是将来你因为我无子一事背叛了我,我会亲手杀了你的。”
她给他机会,让他离开她,一辈子离得她远远的,她不能生育,最好的结果便是放开张良,让张良去过自己的日子,她想或许张良也会愿意的。
毕竟无子一事为人所忌,张良还是张家的独子,将来无嗣传承,必为人诟病。
“我其实并不喜欢孩子,如你我志在天下,有多少事情可以去做,孩子,没有也好,身后无所顾忌,我们还能做到极致。”张良抚过刘元的背,安抚着刘元,但是内容却也让刘元哭笑不得。
“不想留侯还是这样的人。”但张良说得也在理,因为无嗣,他们就会失了很多顾忌,毕竟人一死身后无人,便不需要想为他们留后路,有些事,就可以做到极致。
张良道:“就算我们后继无人,可是天下人若是都接受了我们的想法,又何尝不是一种传承?”
刘元的想法再没有人比张良更清楚,张良握住刘元的手,“殿下想让天下的女人都与殿下一般立起来,只管去做。本来天下的人都是一般的,男人可以建功立业,女人为何不成?像殿下这样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惊奇地看着张良,不确定张良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张良却道:“殿下,良不是一般的男儿。”
能心悦刘元这样的女子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呢,张良朝着刘元笑着,刘元很认真地道:“我喜欢的郎君岂能是寻常人,留侯也太小看我了。”
听得张良愉悦的笑出声来,“这才是殿下。”
因为无子而想和离的刘元都不像刘元了,张良想着刘元承受的痛,差一点刘元就不在了。只要刘元还活着,无子又如何?
未知的子嗣如何比起上鲜活的刘元!
话说开了,刘元心中的阴翳尽散,张良特意请回长安一趟,就是为了刘元回来的,如今打消刘元心中的念想,最欢喜的莫过于张良。
吕雉和刘盈也得进宫拜见,第二日两人才进的宫。却是刘盈早就与张良提醒了,回来之后还是先与刘元说说话,北境太平无事,小事得空再入宫说说清楚就是了。
张良见完了吕雉和刘盈,北境的事大抵刘元都清楚,匈奴不曾进犯,其他的事宜都上了正轨,倒是不需要人操心。
但是痊愈的韩信夫妻俩得一道去见见,毕竟当年刘邦驾崩之后他们就提议过让韩信恢复,只是韩信当时拒绝了。
拒绝便拒绝,韩信又不是三岁孩子,他的人生他想怎么过是他的事,旁人只能提意见,却没有权利多管闲事。
只是韩信谁也没说却决定好了,张良和刘元都好奇他为何改了主意,因而见完驾后两人一道往淮阴侯府去。
韩信头上还包扎着,见着刘元与张良并肩走来,打着招呼道:“殿下,留侯。”
“淮阴侯如何?”张良开口询问,韩信道:“伤好得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能出去转转了。”
装疯卖傻那些年,韩信坦然面对,一个能忍跨下之辱的人,自然也可以忍着自己扮成一个傻子,保全自己的性命。
刘元道:“淮阴侯想去哪里转转?”
“北境匈奴如何?”韩信直接地询问,刘元倒也不意外,“早年就曾与淮阴侯提议,你是听进去了?”
韩信道:“陛下来见过我,陛下也知先前的我是装傻的。”
“是我告诉陛下的。”这件事刘元做的,虽然是在萧何临死交代要是韩信醒了便要杀了他的情况下说出此事,具体原因却不必与韩信提及,反正只需要让韩信知道消息不是泄露出去,而是刘元亲口告诉刘盈的即可。
“陛下与先帝不是同样的人。”韩信也没有细问刘元为什么会突然告诉刘盈此事,只是提起刘盈与刘邦并不一样,刘邦对韩信带着恐惧,若不是看到韩信傻了,刘邦必会杀了韩信。
但是刘盈没有,在他的心里最强大的人莫过于刘元,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忠于大汉,忠于他,于刘盈只有利而无弊。
韩信是帅才,北境现在只能守而不能攻,若是由韩信去北境领兵,不必再叫刘元费心北境的事,是不是很好?
“陛下念及殿下,心疼殿下,也是一直都盼着殿下可以平安,韩信于陛下的眼中也算是有能之辈,若我能代殿下守在北境,殿下就可以在长安安心休养。”韩信与刘元道出刘盈前来与他说过的话。
“这么说来,淮阴侯真想往北境?”笑笑地询问着,韩信微眯起眼睛道:“殿下的容军早些年我就十分好奇,早就想能统领如此强悍的兵马,可是听闻除了殿下无人能调动,我却想要再试一试。”
“故而如何?”韩信打容军的主意刘元倒是不意外,反正兵马就在那儿,刘元能练出那样的一支兵马,同样也可以再练出另一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兵马来。
韩信想要试试能不能取代她,调动她容军,那就让他试呗,成与不成都以观后望。
韩信道:“殿下敢将北境交给我吗?若是交到韩信的手里,二十年之内,我必荡平匈奴,令匈奴休想再犯大汉半步。”
这是韩信的承诺,总要给出一点刘元想要的东西,才能要求刘元把容军交到他的手里。
刘元道:“试试呗,只是淮阴侯知道的,北境交到我的手里剩不下多少年,你想要二十年的时间我给不了你,但在北境还没有由朝廷收回之前,我可以将北境交给你。”
韩信本来以为想要说服刘元不容易,没想到刘元却答应得如此爽快,叫韩信顿了半响,最后朝着刘元道:“殿下想要用谁来掣肘我?”
答应得如此的爽快,韩信想着刘元是不是有什么后手,或许想要用什么人来牵制他,盯着他。
刘元道:“这个天下,能与淮阴侯一决高低的人太少,少得尽可忽略不计。掣肘,你是小看了我的容军吧。他们忠于大汉,你若是做的利于大汉的事,他们自然会听你的;若是你敢对大汉不利,对百姓不利,你便一事无成。只要淮阴侯不会对大汉不利,你想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韩信不得不承认,刘元这样的气度纵是他也得认一句自愧不如。
不,天下的男儿有几人能出刘元左右,胸襟远见气度,天下再也寻不出第二个。
“想来没有殿下的大汉,必是逊色许多。”韩信笑笑地夸着刘元,刘元同样感慨地道:“想来淮阴侯能活到现在,前往北境对战匈奴,必叫大汉因而绚丽。”
叫韩信再一次大笑不止,朝着刘元道:“殿下敢放我去,这天下的人未必都有殿下的胆识和气度,或许就连太后都未必能容得下韩信。”
“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达成。只是你想吗?”刘元笑笑地问着,韩信说的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只在于韩信到底想不想去。
韩信目光闪烁着坚定,“我去,我去。一如陛下所说,我韩信不该活得那么窝囊,我这辈子也绝对不是为了窝囊地活着而忍到现在。否则就没有曾经的楚王。”
从来不相信命运的韩信,当日为了保命而不得不装疯卖傻,不代表他想一直这样过下去。
刘盈既然想让他清醒过来,想让他代替刘元守卫北境,北境有什么?
有匈奴,他是不能杀大汉的人,他却可以杀匈奴人,将匈奴之乱平定了,他还可以名垂青史,会比为刘邦打下一个大汉的天下更叫人尊敬。
尊敬啊,这是韩信想要的,他想,他也可以像刘元一样,会有很多的人前扑后继的想要为她死,他也想让人肯定他的付出,他所做的一切。
刘元道:“只怕淮阴侯不想,只要你想,凭你的本事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这是对韩信的肯定,韩信的能力刘元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帅才,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将来的日子,有了韩信在北境,一切真的会越来越好。
探明了韩信的心意,只让韩信养着身体,什么时候他的伤好了,就可以考虑让他往北境去的事了。
只是出了淮阴侯府,张良道:“淮阴侯似是性情大变。”
“想想本来的淮阴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若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如何还能为大汉打下半壁江山?”
刘元点醒张良,韩信的颓废是因为前路不知,他不明白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而刘邦对他的忌惮也让他明白若是他不能忍,迎接他的就是死亡。
韩信还是不想死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他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死了。
显然刘盈与他说的一番话刺激着了韩信,韩信这会儿目标在匈奴,他是想杀匈奴。
“兵权在手,若是为人不忠者,想想韩王信。”张良将心中的担心与刘元说了出来,刘元摇摇头道:“你忘了我的容军一心只为大汉,想要带着我的兵马逃到匈奴,帮着匈奴人打大汉绝无可能。”
“像淮阴侯那样的人不可轻视。”这是真心实的话,韩信本就不是一般的人,哪怕他不能带容军去投奔匈奴,可是他可以帮着匈奴毁了大汉。
刘元道:“淮阴侯是这样没有底线的人?”
询问着张良,张良与韩信相交可比刘元深多了,人是怎么样的人不是应该韩信更清楚?
“我也不希望他变成那样的一个人。”张良与韩信相交,因韩信的才华和能力,他们还一起著兵马,韩信的领军能力就算是张良也有几分惧意,与这样的人为敌不是好事。
刘元道:“总不能不给淮阴侯这个机会。我愿意相信他一回。”
无论韩信是因为刘盈说了什么才会坚定地要去对付匈奴,但既然韩信起了这样的心,刘元就不可能不给人家一个机会。
虽说万一韩信与匈奴勾会让对大汉不利,那韩信若是真心为着大汉而浴血奋战,又当如何?
张良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刘元果断地做了决定,张良伸手握住刘元的手,“殿下不必急着做下决定,或许我们可以再想想,许能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逗得刘元笑了,“留侯想出什么两全之策了,这天下间要跟韩信比兵法敢说有把握能赢了韩信的才几个人?我的身体要是允许我早就往北境领兵驱逐匈奴去了,陛下也不会往淮阴侯府上来来说动淮阴侯领兵。”
“陛下想让淮阴侯往匈奴去,此事太后知道吗?”张良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刘元笑笑地道:“想来是不知道的。”
“所以这件事还得让殿下与太后还有满朝的文武百官提起。”张良立刻意识到刘元得帮着刘盈出头。
“第一件事是得问清楚陛下是不是这样的意思先。”听起来还得让刘元去面对各方的炮火,但也得确定了刘盈是不是有这样的心思,但想到一见面刘盈便提起了韩信痊愈的事,刘盈眼睛发亮的样子,刘元能说什么?
“殿下,尤钧先生在廷尉府被人下了毒。”刘元与张良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刚到公主府门口,即有人着急地冲着刘元迎来,来人是徐庄身边的人。
刘元正好到了门口就听到这个消息,转头看向来人,“捉着投毒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