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牢稳颇是不好意思地吐了一句,刘元摇头晃脑了半天,“不好让你们吃饱,否则一会儿来为难你们的人看出了端倪了,那就不好了。”
“人在里面怎么样?”才说这人就到了,张良是把外面看守他的人游说成了自己人,更由此发展了刚刚那一波人,刘元倒是想要问问张良是怎么做到的,外面传来了声音。
还好人都出去守着了,刘元赶紧把干粮藏好,躲到一边的角落去,至于掀起帘子进来的人,刘元低着头装得十分恭敬的样子,与他们错身而过,走人!
“刚刚是不是有人进来?”刘元灵巧地躲了出去,有人恍惚看到人影,又不太真切地询问一句,牢稳不吭声,张良就更不会吭声了。
“好像是有看到一个人影闪过,看得不太真切。”随着那人走进来的人其实也不太确定,朝着外头那么一看,也看不到,不确定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
从自己人那里得不到答案,他们都对向张良,“刚刚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我这里何时没人?”张良反问一句,来的这位五大哈的人也乐呵呵地道:“对,说得对,你就算是楚军的使臣,如今是我们的阶下囚,怎么能没人看着你。啊,将军所以说让我们不饿着你,可是我们的粮食稀缺得紧,自家兄弟都吃不饱还得喂饱你,呵呵……”
一脸的不同意,而跟在他身后的将士问道:“那将军,这些粮食?”
“我们吃光,让他们看着我们吃。”为首那人如此肯定地告诉手下,一脸恶意地面对张良,张良只想说,刘元果然看透了这些人的本性,竟然一眼就看破了这些人会怎么对待张良他们。
“咕咕咕!”牢稳的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响了,张良与侍从都看向了牢稳,牢稳道:“我是饿了,他们吃他们的,我再饿也不会求他们。”
端是有骨气的样子,引得那为首的人笑出声来,“那样最好,我最喜欢硬气的人,太容易就跪地求饶,那就不好玩了。”
张良不理会这人的恶意,只道:“阁下如此,我们一定会记下。”
将来有一天一定双倍奉还,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张良心下暗自打定主意,那人却好像不觉,招呼着手下将本来准备给张良一行的饭菜当着张良的面吃得十分欢快,牢稳虽然有骨气,但那肚子委实没骨气了些,咕咕得叫个没完没了,牢稳亦是无奈。
倒是刘元闪出了营帐,又开始四处闲逛,她小心避着人,军中的人口杂乱,刘元在看到与她差不多的大的士卒时,也就落落大方的出现在人前,自然也注意到他们这些人皆是死气沉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刘元想到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这些爆发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刘元侧过头端是好奇地想,而在这个时候,一阵打斗声传来,刘元看着那些人都围了过去,便也跟着去凑凑热闹,没想到那两个打架的人打着打着叫嚷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反秦,你想投靠楚军是不是?”
哎呦,这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刘元更是注意到那些身着将军铠甲的人已经探头出来。
“你在说什么?”两个打架的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模样,被指责的那一个铠甲都叫人撕下大半,反质问于人。
“我说什么,你倒是敢做敢当。车应我告诉你,你给我记住了,你敢坏我事,我就敢要你的命。将军,将军,我要揭发他,他想反秦投楚。”话都已经丢出去了,自是有人急急地将事情捅出来。
“左芒,你是不是想要我死?”被唤车应的人听到那人这般地说,急急地上前质问一句。
那一位先告状的左芒听着笑了,“没错,我就是想要你死。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得罪谁都好,永远不要得罪我,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转过头迎着那已经叫他唤了出来的将军走了过去,喊道:“将军,就是他,就是他想要反秦投楚。”
迎面走来的人刘元是一个都不认识,但也不妨碍刘元通过他们的衣着判断他们的身边,掌军者,正是这几个人!
“来人,将他们拿下。”听说这车应竟然要反秦投楚,他们连问都不问,直接就让人将他们都拿下。
“将军,小的冤枉。”车应跪下连忙与那些人诉苦,想要告诉他们,他是清白的。
但是他的话谁会愿意去听,谁又愿意让他说。
“好了,有什么话死后再与人好好地说,我现在并不想听。”一个细皮嫩肉的人这般地回了车应,车应本是跪着,听到这样的话急得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道:“将军。”
“带走。”那人根本没有心思听任何话,只吩咐人立刻地把人带走。
“慢着。”刘元站了出来,走到那些将军的面前,她这小身板一露出来,好些认出来的人都面带诧异,当然也害怕。
刘元道:“凭一句就取一人的性命,将军未免过于轻率了吧。”
“哪里来的小兵,走走走,有多远走多远,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掌事的人还没说话,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赶着刘元离开。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这是一道沙场背背相靠,生死相托的同袍。将军,要定一个人的死罪,至少也该先拿到他叛秦投楚的证据,只任一人一面之词就定他的罪,你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刘元并没有因为这人的喝斥而后退,反而更进一步。
“你们的心,我要之何用。”不想那人竟然冒出这样的一句来,刘元看向那张鄙视扫过下面这些将士,好似他们是什么脏东西的表情,额头的青筋跳动起来。
“将军,这是为大秦血战沙场的将士。”刘元这般吐一句提醒,不料那人道:“这是你们的荣幸。否则你们这些贱那岂非一无是处,只能让我们的打死?”
刘元听着实在没能忍住,回过头看向所有围过来看戏的将士,询问地道:“你们自己是不是像他们想的一样,觉得自己就像他说的那样,可以任人捏死,就算死了,你们也不能有一丝的埋怨和憎恨?”
下面一片死寂,他们都不敢回应刘元。刘元睁大眼睛,“你们跟他一比,你们差什么了?他是比我们多一只眼还是多一只手,我们就该由着他们作践我们,而你们也认定了自己什么都不是,活该叫如此作践?”
“我们不贱,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曾浴血奋战于沙场,我们的命,也是父母给的。”有人轻声地吐了一句,更有人哭着喊道:“我们不贱,我们一点都不轻贱,在爹娘的眼中,我们的命比他们更重要。”
“对,没错。我们不轻贱,而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人能够轻贱我们。而面对轻贱我们的人,想要我们死的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刘元扬声地问,车应第一个幽幽地吐话,“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刘元说了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句,而第一步,刘元不打算迈出,而是让他们自己来动,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刻进骨子里。
“杀了他,杀了他。”有人轻声地吐了一句,声音却越来越大,一个个都不断重申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刘元退开一步,指着前面刚刚说要杀了车应的人,更有人大声地喊道:“对,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反了,我们一起反了,不反是死,反也是死,那就反了,反了!”
叫喊之中,人往前涌过去,那么多的人,一心一意想要他们死,谁能拦得住。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如此多的将士往他们涌过去,此时他们才觉惊怕,那又如何,被激怒的人,岂会因为他们害怕就不动了。
刘元在这时瞧到了琼华与阿花,自然也看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刘元再一次大喊道:“杀了他们,将这些欺压我们的人全都杀了,我们绝不受这样的气,也绝不忍受这样不公平的屈辱。兄弟们,上!”
朝着琼华与阿花使了眼色,让她们对准了所谓的领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他们!
而这头,车应已经一马当先的冲来,第一个杀的正是左芒,而那头的人已经拔出了腰中的剑,防御着走过来的将士,这就更激起了原本就生气的将士。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车应已经杀了一个人,也不怕再杀多一个,一步一步的走近,面对维护那些将军将士,有人一出手,不小心伤及了涌上的将士,这就像是打开了杀伐之门。
“兄弟们,上,杀啊!”扬声大叫,那样一群被人欺压得够厉害,到了今天再也不想被欺压的人,就那样冲了上去,全都暴动了。
刘元也在这个时候让琼华和阿花动了起来,她们明白刘元的意思,已经一马当先了冲了过去,在后面捅了那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兄弟们,冲啊!”在这个时候,两边都涌来无数的士兵,他们都持着刀剑杀了过来,刘元一看这些人自是觉得眼熟无比,可不是正是刚刚在张良被看押的大帐中瞧到的士兵,显然这些士兵已经说动了他们的同袍,全都一起反了。
反了好,反得好,不反刘元岂不是白废了那么多的口舌。
“将那小兵捉了,杀了!”总还人看出来刘元就是闹事的人,便想杀了刘元,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是这会儿的秦军大营已经乱成一团,想杀刘元,刘元又不是手无寸铁的,靠近要杀她的人,刘元一个手起乱落,这份狠辣瞧着哪一个敢靠近。
而琼华杀了他们的将军,二话不说地朝着刘元靠近,刘元与她们说道:“你去救张军师,把人带过来。”
琼华看着四下暴动的士兵,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小娘子,刘元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吧,我在这儿没事。既不是我一人面对这千军万马,我又不是手无寸铁的人,赶紧去,将张军师救出来,让张军师主事。”
“是。”琼华应声,只能赶紧往张良处去,刘元眼看这越来越乱,越来越乱,刘元还觉得不够,瞧着一旁的火,走了过去拿起就点了起来。
“反抗暴秦,不受欺压。反抗暴秦,不受欺压!”刘元一边点着火,一边不停地喊着这一句,很快那些受尽欺压的士兵也都跟着喊了起来,整个秦军大营都在暴动。
张良虽然身处帐中,也听到了声音,不可置信地探头,“这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完全不认为是刘元挑起的事,只能是因为意外,刘元顺势而为之。
“军师,外面乱成了这样,怎么办?”牢稳比较心急,张良刚要张口,琼华已经冲了进来,“张军师,外面所有的秦军将士都动起来了,小娘子让你赶紧过去。”
立刻与张良松绑,张良连连点头,“事不宜迟,赶紧走。”
本来就已经够急了,听到琼华的话,哪里还能呆得住,张良急急行出,这世上的事,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但只要结果是如他们所愿的,一切便好。
“这,这都乱成什么样了?”一出门,看到秦军大营火起,护着秦将军们的士兵,与那些不愿再受欺压的士兵打了起来,两方在不断地厮杀。
秦军里的大将军,上将军,哪样都不少,刘元第一个让他们杀的正是大将军,大将不在,小将想要号令于人谈何容易,这就是他们的机会,能让他们拿下整个大帐。
“将士们,将士们,杀了秦人的将军,我们再去打开城门,迎着外面的楚军进来。城外的沛公素有仁义之名,为其将士,战死有功,沛公的士兵,无一人欺压百姓,我们要拼死,也该为这样的人拼命,是不是?”张良一看情况差不多了,扬声更是挑起他们的心,让他们全都听他的。“没错,我也素闻沛公仁义之名,正好,我们这些人杀了秦朝的将士,再以一城而投之,沛公定会欢喜雀跃。”适才已经叫张良说动的人,此时自是配合无比,斩杀秦军的将领。
那么大的军营,自是穷苦的士兵比那贵族的将士要多得多,一场厮杀,大营尽落于他们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