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只有我和你——钦点废柴
时间:2020-01-03 10:26:34

  康昭开门见山,“我们应该在哪里见过。”
  在警察面前,飞狗这种惯犯早变成二皮脸,镇定如昨。
  “不能,要早见过,我应该坐‘里头’跟你说话。你说是不,康警官。”
  “那就是我让你想起某个人,这个人曾经给你不愉快的经历。”
  康昭一没带笔录本,二没上录音笔,但那副锋锐的眉眼总让飞狗觉得,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寸细微表情,都会分毫不差刻进康警官的脑袋里。
  飞狗没受伤那边手上下比划,吹牛不见脸红。
  “那是因为您一表人才,气质出众。”
  康昭颔首,像不谦虚承认,也像收拾人之前的热身动作。
  “看来医院条件太好,你文化水平提高不少。一会给你换个地方冷静冷静。”
  飞狗:“……”
  当天上午,飞狗伤势稳定,被转移到县看守所。
  -
  靠一杯浓咖啡熬过一早上,午觉一过,柳芝娴开车到市一院看老熊。
  土星环白天陪床,刚好和柳芝娴擦肩,神秘兮兮笑着离开,像身揣什么密级任务。
  柳芝娴坐床边椅子,奇道:“舅舅,你跟土星环和好了?”
  老熊举起字体大如纽扣的手机,别扭哼一声。
  这些年,老熊对昔日好友闭门不见,土星环一直坚持不懈叩门。
  前不久老熊遭难,土星环同是一把老骨头,却毫不犹豫背他穿行大半山头。
  老熊鬼门关走一遭,也算大彻大悟,终于肯放下面子接受求和。
  曾经的禁忌似乎转移到安全地带,柳芝娴小心翼翼问:“舅舅,你和土星环闹翻几年啦?”
  老熊两只瞳孔上抬,思忖好一会,“你突然问起,我也算不清了。应该是你出生之后,你弟弟还没出生期间。”
  “土星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
  老熊还是嗤之以鼻,“当‘山老鼠’。”
  “啊?”那双不那么圆的眼睛睁大几分,难以把土星环背弃友情的原因,匹配上他如今所从事的职业。
  昔日“山老鼠”摇身变成巡山员?
  老熊说:“小昭他爸爸把他送去吃国家饭,几年后出来又苦口婆心劝他改邪归正。”
  土星环回归正途多年,作为巡山员表现差强人意,总体上没辜负康树洋一片苦心。
  曾经介怀的往事也被日复一日的柴油盐米消磨,只剩下笼统的痕迹,老熊也想过原谅,但一直缺乏一根□□,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他姿态不会太别扭。
  柳芝娴又问土星环以前做什么工作。
  老熊说,工人。
  工人倒也跟巡山员差不多,兜兜转转土星环其实又回到原点。
  柳芝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干起盗伐?”
  以为他会哂笑,斥骂土星环被金钱蒙蔽双眼。
  哪知老熊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好像按着他脑袋和土星环冰释前嫌一样。
  老熊说:“都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我也不记得了。”
  老熊转而问起她公司的事,明显转移话题。
  柳芝娴陪聊一会,坐到晚饭时间,土星环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
  土星环多年单方面神交,老熊被动和他建立起默契。
  几个眼神来回,老熊首肯,“没事,你进来。”
  土星环提着外卖袋进来搁在病床桌上,袋口和盒盖一打开。
  一盆辣椒爆炒的牛蛙干锅香味扑鼻。
  柳芝娴:“……”
  护士叮嘱过清淡饮食,那些话估计就如山上的树,给这老哥们俩一撺掇,一把火烧光光。
  两个加起来超一百岁的老男人不约而同看着她,保密请求全写在狡黠的眼神里。
  柳芝娴哭笑不得,“我什么也没看到。”
  土星环递上一双一次性筷子,“小娴娴,你也没吃饭吧?”
  柳芝娴借口有约,不打扰他们哥俩聚餐,提包从椅子上站起。
  土星环打趣:“小昭昭在等你吧,快去快去。”
  柳芝娴:“……”
  她大概知道老熊受不了土星环的原因之一。
  -
  工作和探病两件要事填满整个白天,如今空闲下来,柳芝娴不得不面对康昭的问题。
  她还是想找康昭。
  柳芝娴无法忍耐时空相隔的等待,缺乏面对面的观察,会错失肢体语言透露的重要信息。
  所以故意一天没联系,就等面对面一次性详谈清算。
  平日柳芝娴暗骂康昭老狐狸,其实自己也耍了点心机。
  她把车停苗圃,穿上去年他陪她订做的旗袍,乘公司的顺风车到康昭单位,并且空着肚子。
  若是康昭对她还有情,这心机就成情人间的小智慧;若是没有,也不过还原本意,变成无足轻重的腹黑而已。
  案子还没结,也不知康昭是否有空,柳芝娴事先没联系,纯属撞运气。
  康昭碰不着,迎面遇见大志,他腋下夹着一本牛皮纸文件袋,嘴上还叼着根烟。
  大志捏烟在手,“找小昭哥?”
  “看起来好像不在。”康昭的固定车位空无一车。
  “对,上县里相亲去了。”
  “……”
  柳芝娴好像挨了一耳光,在客场,当着对手同党的面。
  大志淡定而笑,静待好戏般。
  “相亲”一说若放平时,最多当个玩笑。但偏偏她正心虚,第一反应就当真了。
  强自静了静。
  柳芝娴跟大志不交心,深知这人起哄能力一流,怀疑也就多了几分。
  她问:“这次又上哪个局还人情?”
  大志说:“这我不清楚,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电话当然不可能当着他面打。
  柳芝娴忍下羞愤,冷笑:“不打了,随他去。见着他帮转告一声,我今晚回城了。”
  高跟鞋噔噔噔离开派出所,像一只色彩斑斓的鸟,飞离冷冰冰的蓝白相间建筑。
  没多久,大切诺基驶进派出所院子。
  大志从办公室想门口探头,神情怪趣味的,“小昭哥,相亲那么快回了?”
  康昭一张脸难掩疲色,眉宇微蹙,更显冷厉。
  “推了,相个球。”
  大志说:“那怎么办,我刚告诉娴老板你去相亲了,人刚走呢。”
  讲话内容着急,神情却一点也不。
  康昭顿了下,掏出手机重返车里。
  大志遥遥相送,窃笑道:“小昭哥,今晚有我在,你好好休息。”
  -
  私人中巴车门敞开,司机大哥和售票大姐都下车和熟人聊天,今日街日,车厢坐了半车赶集回家的人。
  柳芝娴坐在正对门的座位,一身讲究的旗袍分外惹眼,若车厢是一幅黑白画,她便是唯一着色那一个。
  上车的男女老少都会多瞄几眼。
  天色转暗,眼看大雨将至,司机还是要等满人才发车。
  柳芝娴拨下康昭的号码。
  在怎么忙碌,吃饭时间大概还是能接一接电话。
  语音提示占线。
  “……”
  柳芝娴又皱了皱鼻子,刚挂断电话,康昭的名字立马闪现屏幕。
  她接起。
  “你在哪?”
  那边劈头盖脸般一句,隐隐藏着怨火。
  柳芝娴既心虚又委屈,嘴硬含糊:“在车上。”
  这时,雨滴飘落,窗玻璃上一道道水痕蜿蜒而下,渐渐模糊窗外视线。
  康昭说:“我看到你了。”
  车窗和雨帘忽然碍事起来,柳芝娴下意识提包要往外走。
  司机大哥上来启动引擎,车身震动起来。
  站车外闲聊的几人鱼贯而入,上车避雨。
  售票大姐也整整腰包上车,朝外嚷嚷还有没有人要往某某村方向去。
  柳芝娴一时间给人流堵回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上车那人个头很高,黑衣黑裤,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忽然伸过来抓她手腕。
  她豁然抬头,熟悉的脸庞匹配上耳旁声音。
  康昭说:“下车。”
  柳芝娴就这么给“拽”下来,康昭还知分寸的,在下车梯处回头扶她一把。
  柳芝娴落地后,手腕传来的力度依然带着不容辩驳的控制欲。
  “哎,要发车了,不走了吗?”
  售票大姐扬声道,大半车厢的目光也跟过来。
  康昭和柳芝娴都没回头。
  等看两人走到路对面,售票大姐看完戏般失望,嘟囔道:“原来有老公来接啊!”
  坐原来柳芝娴后面的一个婆婆接话,“你老公不也来接你,不单接你,还接了别人的老婆呢。”
  婆婆往司机晃了一眼神。
  车上大姐大婶跟着哄笑起来,售票大姐一张糙脸飞红,喊她老公关门发车。
  柳芝娴被塞进大切诺基的副驾座,康昭一眼不发,发动引擎狂飙。
  柳芝娴不问去哪,也不问他要干什么,甚至没转头看他。
  怕说错哪个字,大切诺基直接扎向稻田。
  大切诺基拐进文河村,越来越接近苗圃。
  柳芝娴悄悄松口气,想起初遇时激怒他,他到底也放她走,如今成为他女朋友,应该不至于要接受暴力后果。
  可不久,那口气又提起来。
  大切诺基直接路过苗圃,驶出水泥路,往山的方向开去。
  山前横着一道小河,河上搭平桥,仅有一车宽。
  大切诺基开出跳河的架势。
  柳芝娴握上安全把手,死死盯着前方。
  抵达桥的另一端,大切诺基戛然而停,康昭拉起手刹,空调还留着。
  雨洗过的山岭又给天色染黑,周遭呈现深沉的墨绿色。
  劳作的村民早已归家,山前河边只有一辆大切诺基,那白色如苔藓旁冒出的蘑菇,突兀又和谐。
  柳芝娴惊魂甫定,前头那点心虚被吓走,扭头冲他肩膀砸过一拳,眼中有委屈,也有嗔怒。
  还不解气,再抡一拳,却撞进宽厚的掌心里。
  修长的五指包住她,跟刚才锁腕一样,柔韧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禁锢。
  咔哒一声,安全带缩回内壁,康昭倾身而来,阴影和温润同时覆到她身上。柳芝娴松开牙关,完整地接纳他。
  这一吻,是他的妥协,也是她的歉意。
  雨帘和车体隔出一方小世界,车厢密闭而狭窄,危险情愫急剧发酵。
  康昭捧着她的脸,鼻尖轻触她的,呼吸交错,烘得脸颊透红。
  他们同时抬眸,找到彼此眼中小小的自己,好像对山喊话有了回应。
  那道沉哑而性感的男声说:“我现在就要。”
  柳芝娴不带思索地轻抬下巴,浅浅啄他一下。
  这一吻叩开欲望的门扉,禁锢的渴望一涌而出。
  P
  苔藓中的白色蘑菇在风雨中轻颤,似在跳一曲无人知晓的舞蹈。
  许久,骤雨方歇,残阳爬出乌云,落日金光扫过寂静的大切诺基,映出车窗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痕迹。
 
 
第41章 
  柳芝娴和康昭马马虎虎穿回衣服。
  骤雨初歇,窗户降下,清新空气涌进来,混含泥土和青草芬芳,置换掉一车厢的甜腥味。
  他们还赖在后座,互相身上一层薄汗,有点黏热。
  柳芝娴只把脑袋轻轻枕他肩头,冲着窗外残阳发呆。
  想着可能是最后诉说的机会,柳芝娴缓缓开口,嗓音有点干燥。
  “雒文昕是我大学时谈的男朋友,比我小两岁,在一起四年。家里计划让他出国读研,他想跟我留在国内。我承受不起辜负整个家庭希望的重量,把他哄出国了。走之前跟我求了婚,想让我过几年陪读出去,我没答应,就分了。”
  康昭一时无话。
  不多一会,残阳尽褪,蛙鸣连绵,蛐蛐窸窣。
  康昭打开内饰灯,扶了她一下,欠身从扶手箱取出一个盒子交到她手中。
  “给我的?”
  柳芝娴端详着首饰大小的盒子,疑色上脸。
  康昭眼中只有两个字:废话。
  柳芝娴打开,黑色绒布上嵌着一只玉镯,冰种飘花,质感清亮。
  她愣了好一会,“分手礼?”
  光线昏暗,康昭表情不太清晰。
  “你想分手。”
  “……你不是都去相亲了么!”
  康昭没好气,“我上一次去相亲还是因为你。”
  柳芝娴盖好盒子放一边,康昭腿上仿佛搁着一坐尚好的马鞍,她扶鞍而上,勾着他的脖子,与他唇瓣相依。
  两片薄唇赌气地紧闭,柳芝娴耐心研磨、挑引,像猫咪拿小爪子扒柜门。
  还不松懈,柳芝娴双腿力度加紧,撩拨火焰未熄的地方。
  康昭板起脸,但很快被柳芝娴的笑意感染,绷不住扯了扯嘴角,半点也拿她没办法。
  柳芝娴圈紧他,更得意地拱在他身上。
  “最后一次。”康昭说,“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名字。”
  柳芝娴捡回盒子,递到他眼前,“帮我戴上。”
  康昭取过玉镯,轻轻套在丰润的手腕上,晧腕与玉镯相得益彰,仿佛浑然天成的两样珍品。
  柳芝娴喜色难掩,“真好看,我男朋友眼光真好。”
  ——她已经想好在朋友圈“不经意”秀出来的一百零八种姿势,并且暗暗决定,一旦康昭敢跟她分手,她直接摔烂,决不会像李京蔓一样“退货”。
  “马屁精。”康昭请她屁股吃了一巴掌。
站内搜索: